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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司看向一旁同样沉默的顾父，又问：“落落在哪里？”
顾父将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坐了下来：“和亲家埋在一起。”
话落，他不由偏过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薄司瞳眸微颤，眼底浸满了难以言喻的伤痛。
他一言不发地站起身，突然就要往外走。
“俊霆！”顾父赶忙拉住他，一脸的担心。
他知道薄司性子稳重，但是宋如念去世的事情打击太大，他们夫妻俩都花了两个多月才缓过来，更不用说身为丈夫的薄司。
谁知薄司猛地抽回手，竭力稳住颤抖的声音：“我去看看她。”
看着他浑浑噩噩的背影，顾母心如刀绞：“以后可怎么办啊……”
顾父掩面沉叹一声，说不出话。
墓园。
说变就变的天遍布乌云，将清晨的阳光遮的一干二净。
寂静的墓园里，细碎的鸟鸣也消失在了从天边渐渐靠近的闷雷声中。
秦父墓碑旁边是秦母，而秦母墓碑的旁边是宋如念。
坚硬的墓碑和黑白遗照在阴沉的天下多了几分苍凉。
薄司看着照片上宋如念微笑的脸，心如同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再灌进了滚烫的岩浆。
他单膝跪了下来，抬起微颤的手缓缓抚向那半个巴掌大的照片。
冷！
在触碰到墓碑那一刻，一种刻骨的寒凉从指尖刺进了心口。
泛白的唇动了动，薄司竟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嘴里那声“落落”也被堵在了喉中。
他紧紧地攥着墓碑一角，突出的骨节和青筋无言地吐露着此刻他的撕心裂肺。
薄司额头抵在照片上，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就像一个失去了最珍贵东西的孩子。
“落落……”
终于，再被疼痛席卷了一遍又一遍后，他叫出了已经变成记忆的那个名字。
薄司抽泣着，红肿的双眼和满脸的泪水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照片，心如锥刺。
如果他能早些坦白自己的心，如果他不和她吵，如果他不走，他和宋如念就不会变成现在阴阳两隔的境地了。
都是他……

第十四章 缥缈

医院，病房。
“大夫，我儿子没事吧？”
顾母满脸担忧地看着面前的医生。
医生回道：“放心，他是因为劳累过度引起的晕厥，最近注意休息，没什么大事。”
听了这话，顾母和顾父这才放下了悬起的心。
要不是不放心薄司跟着去了墓园，都不知道他会在雨中昏迷多久。
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一脸病容的薄司，顾母才止住眼泪的眼眶又是一热：“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顾父揽住她，强忍心疼：“也怨咱们，当初落落要走，咱们拦着些就好了。”
然而他也明白他们留不住宋如念，现在只希望薄司能好好的。
望着拧眉紧闭双眼的薄司，两人长叹了一声。
此时，深困在梦中的薄司只觉自己被置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突然间，耳畔传来一阵山体坍塌般的巨响，紧接着是工人们震惊的痛呼。
“秦工！”
“快！救人！救人啊！”
而后，宋如念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空洞而缥缈。
“俊霆，救救我……”
薄司心一颤：“落落！落落！”
他嘶声大喊着，周遭却始终是一片黑暗，那些嘈杂混乱的声音将他的心绪揪成了一团乱麻。
恍然间，眼前突然一亮，薄司被那束越来越亮的光芒刺的睁不开眼。
耳畔的声音开始不断扩大，最后将宋如念彻底遮住。
薄司眼底掠过几许慌张，忙想要去寻找，却倏然发现自己站在铁律建筑工地中。
天阴沉的像在墓园的那天，但天空飘着细雪，面前的巨山也变得一片雪白。
他愣住了。
这里分明是桐坞铁路的施工地！
突然，身旁跑过几个戴着安全帽的工人，他们都朝一个方向跑去。
薄司心不由一慌，转身望去，眼眸一震。
开凿的隧道被石头堵死，坍塌的隧道口满是白黄的雪和泥。
“秦工！秦工！”
工人们一边叫着一边开始救人。
秦工……宋如念！
薄司身形颤了颤，正想跑过去，却发现自己就如同被定在了原地，根本无法动弹。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工人们将碎石一个个搬开，将深埋在泥石下满身是血且早已没了气息的宋如念抬了出来。
她双眼紧闭，白色毛衣衣领被血染红，一头黑长发沾满灰尘，血顺着额头和垂落的手一滴滴地砸落在莹白的雪中。
两个工人将她小心翼翼地抬出隧道口，外头的工人和赶来的医生护士还有铁路局的人面色一凝。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工人“咚”的一声跪了下来，紧攥着一本笔记本嚎啕大哭。
面对此景，伫立在风雪中的工人纷纷脱下了安全帽，红着眼看着宋如念被送上救护车。
薄司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巨大的疼痛在身体的每一处如同雷炸开了来。
“落落——！”
他撕心裂肺地大喊着，用尽全力朝救护车跑去。
然而救护车却载着宋如念的遗体渐渐驶离，就像带走了他所有的希望。
薄司强忍疼痛追赶着，赤红的双眼中满是恐慌：“不要！落落！快停下！”
救护车没有停下，反而消失在了雾蒙蒙的风雪里。
带着为了救人而牺牲的宋如念，离开了薄司的世界。

第十五章 吊灯

“落落！”
顾母一惊，忙转身去看，见薄司竟然坐了起来。
他满头细汗地大口喘息着，泛红的眼中带着几分迷茫和恐惧，像是梦见了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
顾母立刻拧了条毛巾给他擦着额头和脸上的汗：“怎么了？”
微凉的湿润感让薄司一怔，眼神随之恢复了焦距。
急促的呼吸并未停下，他拂开顾母的手，哑声道：“我……梦见落落了。”
闻言，顾母动作一滞。
她垂下手，扭过头遮掩着红了的眼眶。

“隧道坍塌，她被埋在里面，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死了。”

薄司的语气平静的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眼角的悲痛却出卖了他故作镇定的坦然。
顾母拿着毛巾的手颤了颤，抹泪道：“别说了……”
良久，薄司才抬起头，含泪自嘲道：“妈，我是不是特混蛋？”
宋如念每次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
甚至连死，他都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更没能送她最后一程。
顾母忙摇摇头，语气中满是自责：“是爸妈不好，爸妈没有劝住她，没有告诉你她的事……”
“叩叩叩——”
病房门忽然被轻轻扣响，李主任提着一篮水果走了进来。
顾母站起身迎了上去：“李主任。”
李主任点点头，面色沉重，他将果篮放在桌上，目光落在失神的薄司身上。
顾母擦了几下眼泪，端着脸盆出去了。
“俊霆。”李主任小心地开口，生怕说到薄司的痛处，“这些年你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闻言，薄司眸色一暗，并没有说话。
比起宋如念，他的辛苦已经不算什么了。
见他这样，李主任更不好受，想要劝又怕他更加伤心。
“有些事……咱们阻止不了。”他哽声道。
薄司苦涩一笑：“阻止不了吗？如果我对她对一些理解，也许就不是这样了。”
李主任抿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如念被抬出隧道的场景不断的在脑海里回放着，加剧了疼痛感，薄司阖上眼紧拧着眉，语气低落：“主任，抱歉，这段时间我恐怕没办法工作了铱驊。”
“你才回来，是该休息段时间，其他的事你不用担心，我都会处理的。”
李主任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他也希望薄司好好休息。
宋如念的事现在是他心里的一个结，没有解开这个结，他肯定是无法继续工作的。
和顾母说了几句话后，李主任便离开了。
在滴完最后一瓶药水后，薄司执意要回家，顾父和顾母也没办法，只能送他回了家。
顾母将屋子都打扫了一遍，干净崭新的如同新房。
薄司瘫坐在沙发上，头靠在沙发背上愣愣望着天花板的吊灯。
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微微发烫，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
夜风从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带走了几分沉闷，却又带来了几丝寂寥。
他又这么坐了一夜，直到天亮，薄司才起身出门。
桐霞市南站。
薄司站在窗口前，缓声道：“坞安北站。”
拿到车票，他空着两手就进了车站。
看着LED屏幕上栖霞市通往坞安市的车次，薄司眉目深沉，指腹摩挲着车票，心中百感交集。

第十六章 大山

车厢内。
薄司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匆匆而过的景色，手不由攥紧了。
铁路通了，宋如念应该会很高兴吧。
点点苦涩在心底蔓延开来，薄司紧抿着唇，强忍下眼眶的酸涩。
身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他神情悲戚，忍不住问道：“小伙子，你怎么了？”
薄司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么多年，铁路终于建成了。”
他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听了他这话，女人眉眼是遮不住的喜悦：“是啊，你也是回坞安市的？”
薄司迟疑了一会儿后点点头。
“这铁路一通，咱们这些在外打工的人可方便多了，之前还要坐十几个小时的大巴，本来就晕车，车上的味道更难闻，走高速又不给开窗，别提多难受了……”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语气中满是因为可以更快更轻松回家的欣喜。
薄司听着，心中确是悲喜交加。
这些听起来很渺小的高兴事儿，背后却是众多无私工人用命换来的，其中就包括宋如念。
一共五个半小时的车程，其中经过了六七个小隧道。
可每经过一个隧道，薄司就觉呼吸都被扼住了，仿佛每个隧道口都能让他想起宋如念的死。
直到车行驶到了曾经因为无法打通而被叫停项目的大山前，薄司心头一窒，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难忍的慌乱。
黑暗几乎是在一瞬间笼罩了过来，他呼吸猛地滞住，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致命的压迫感如同头顶的山压在了他的心口，让他难以喘息。
这条隧道是这段路中最长的，将近一分半钟的隧道，薄司却觉得过了好几年。
直到看到了明亮的光线，他才平缓了被压抑了许久的呼吸。
窗外的一切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阳光穿过云雾，落在群山绿水间，一切自然而美好。
薄司看着，心似是被一只手揪着，不疼却又难受的要命。
他眼眶不觉泛了红。
如果宋如念看到这样的景色，一定会很开心，而且更加自豪。
一路上，薄司一直都望着窗外，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总觉得自己看到了宋如念。
她站在途径的每个信号灯处微笑着朝他招手，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告别。
“落落……”
薄司呢喃着，视线渐渐模糊。
五个小时后，车停在了坞安市北站。
因为不是节假日，客流量并不大，薄司站在北站外看着拿着心里来来去去的人，久久都无法挪步。
良久，他才回过神，抬腿准备离开。
“师哥！”
忽然，许明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转身望去，见她提着一个文件袋快步走了过来。
许明娜站定在他面前，一脸诧异：“你怎么在这儿啊？”
薄司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眼她手中的文件袋，反问：“来拿资料？”
“嗯，准备回去了。”许明娜点点头。
她见薄司两眼发红，眼睑发青，显然没有两年前有精神了，再想到几个月前宋如念牺牲的事，不由皱起了眉：“师哥，嫂子的事情……你也别太伤心了。”
闻言，薄司眸色一沉，垂在双侧的手攥了攥。
许明娜见他这样，更说不出其他的话。
“你快进站吧。”薄司淡声道。
许明娜看了眼时间，慌忙转身朝进站口跑，然忽然停住转身问：“那你呢？”
“我四处走走，一会儿再回去。”

第十七章 橙黄

天色渐渐黑了，薄司走在街上，望着橙黄色的路灯，心绪万千。
如果不是时间和记忆提醒他已经过了两年多，他真的会以为此刻还是还宋如念起了争执的那个夜晚。
他停下脚步，垂眸怔怔看着眼前的斑马线。
正当薄司深陷过去的回忆时，一个气球忽然滚向了路中央，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冲了过去。
一阵尖叫声迅速拉回了薄司的思绪，当看见马路中央的男孩时，他眼眸一震，下意识地冲了过去。
霎时间，天地恍然都开始颠倒了过来。
薄司看着漆黑的天空，只觉变得轻飘飘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而一切都仿佛被放慢了数倍，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满脑子只剩下了宋如念的脸。
“咚”的一声巨响，薄司半睁着眼望着眼前受到惊吓却毫发无伤的孩子，脸颊旁是一股湿粘的热流。
仅存的意识也在慢慢的被抽离，他迷蒙的眼中掠过一丝轻松。
这种感觉像是一种麻药，让他忘却了失去宋如念的痛苦……
苍白却又带着血的唇角弯了弯，薄司陡然陷入深渊般的黑暗中。
……
“俊霆！俊霆！醒醒啊！”
耳畔熟悉的声音不断地在叫唤着，薄司眉头一蹙，缓缓睁开了眼。
同事吴凯见他终于醒了，忍不住调侃道：“咱们工作狂的工程师也有偷懒的时候。”
闻言，薄司愣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见身边的人满脸震惊：“吴凯！？”
吴凯不是在他去F国前就辞工回老家了吗？
见薄司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吴凯一头雾水：“怎么了啊？睡了一觉把人给睡忘记了吗？”
薄司直起身，双眸匆匆环顾了四周，眼神不由一震。
这里显然是设计部的会议室，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捂着头，一遍遍回忆着，可无论怎么想，最后记忆都停留在他为了救孩子被车撞了那一刻。
吴凯脸色一变，语气多了分关切：“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
然而薄司却没有回应。
他看着手机，整个人似是呆住了，紧缩的眸中满是那个不可思议的时间。
两年半以前，他居然回到了两年半以前！？
“嘭”的一声，手机从他颤抖的手中弋㦊滑落，吴凯愣了一下。
“落落呢？落落在哪儿？”
薄司激动地站起身，双手紧紧抓着吴凯的手臂。
吴凯惊恐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午，午休刚结束，她应该，在勘测部吧。”
话音刚落，薄司就如同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
刚要进门的同事差点被他撞倒，看着那匆忙奔跑的背影，同事一脸疑惑：“他怎么了？”
吴凯耸了耸肩：“不知道啊。”
一路上，薄司又是几次险些撞到人，带着些许灼意的阳光照在走廊上，点点如星的灰尘漂浮着，心跳也随着越渐接近目的地而开始加快。
跨上最后一层台阶，薄司扶着墙喘气了几口气，目光却在看见走廊另一端的那个人后猛地滞住。
宋如念！
她手里拿着一张图纸，一脸严肃地跟同行的同事说着什么。
宋如念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她停住脚步，怔怔望着楼梯口的薄司。
她眉头微蹙，像是在踌躇要不要跟他打招呼。
可下一刻，薄司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宋如念瞳眸一怔，手中的图纸也掉落在地。

第十八章 凝固

站在宋如念身旁的同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但很快反应了过来，默默地捡起图纸先行一步了。
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薄司紧闭着酸涩的双眼，将怀中的人搂的紧紧地，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是真实存在的。
宋如念回过神，只觉全身的骨头都要被碾碎了一样。
她蹙起眉，推搡着：“你干什么？”
她不明白，昨天才冷着脸拒绝和她一起共事项目的薄司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薄司放开她，双手却仍旧锢着宋如念的双肩：“我不是在做梦，真的不是梦……”
发颤却又满含狂喜的声音让宋如念一愣。
她眼中多了几分担忧，伸手摸了摸薄司的额头：“你怎么了？”
薄司摇摇头，唇角上扬：“落落，对不起。”
闻言，宋如念眸色一震。
薄司是在道歉？可他为什么道歉，是因为昨天的事吗？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右手忽然被攥住，整个人都被薄司拉着走。
“等等，去哪儿啊？”宋如念一脸困惑地看着他。
主任办公室。
“什么？你要接下桐坞铁路的项目？”李主任诧异地看着满眼坚定的薄司。
薄司点头：“没错。”
身旁的宋如念微皱着眉望着他，一时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明明昨天还非常抗拒，甚至还LJ叫她也放弃。
李主任看了宋如念一眼，见她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但薄司能接下这个项目，对他来说也算是解决了一个难题。
况且他们还是夫妻，共事起来应该比其他人更要有默契。
李主任将另一份任命书拿了出来递给薄司：“我相信你们。”
薄司郑重地接过：“谢谢主任。”
出了办公室，一直沉默的宋如念才开口问：“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右手始终被他握在掌心里，好像他一放她就会跑了一样。
虽然有些奇怪，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亲昵是她期盼的。
他们是夫妻，不该像陌生人一样。
薄司看着她，目光灼灼：“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一起做。”
他每个字都带着十足的诚恳，又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愧意。
薄司不知道从前是梦还是现在是梦，但宋如念此刻就在他面前，他绝不能让她重蹈覆辙。
面对薄司越渐深情的目光，宋如念不知怎么的，眼眶忽地一红，就连心底被封藏了许久的委屈也开始点点涌上心头。
她慌忙低下头，不愿让薄司察觉自己的情绪。
然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身边人眼中，薄司扶住宋如念的脸，心一紧：“怎么了？”
连语气都带着久违的温柔，宋如念鼻尖一酸，眼泪完全不受控地落了下来。
她已经多久没有见过薄司这样温柔的对她了。
这一年中，两人仿佛只是住在一个屋子的室友，她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会渐行渐远，但她知道从昨天薄司拒绝桐坞铁路项目时，他们之间可能有了不可逾越的高墙。
她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可没想到薄司突然的转变击垮了她强撑的内心。

第十九章 难能可贵

热泪落在薄司的手上，却又烫在了他的心口。
他紧拧着眉，将宋如念揽进怀中：“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我总认为我的好可以给你所有，却忽略了你的感受。”
闻言，宋如念心一颤，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以为按照薄司的性子是永远不会说这种话的。
因为他任何方面都足够优秀，所以对自己所有的决断都很自信。
忽然，身后的门开了，李主任一脸惊讶地看着门口抱在一起的小两口。
宋如念面色一红，慌忙推开薄司扭过头去。
见状，李主任眼底多了几分欣慰，朝薄司笑着使了个眼色后走了。
他一直担心宋如念和薄司会因为昨天的事吵架，可是薄司已经接下了项目，现在看起来两人没事了，他也算是放下了心。
当晚。
宋如念刚回家，一股饭菜的香味率先钻进了鼻内。
她动作一滞，下意识地顺着味道走到了厨房门口，看见里面正在做饭的薄司愣了愣。
薄司提前回来就是为了做饭吗？
听见动静的薄司回头笑了笑：“你先休息会儿，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饭桌上，薄司时不时给宋如念夹着菜，宋如念看着碗里快要满出来的菜，终于放下了筷子，抬眸问：“俊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今天的薄司和昨天的薄司完全就是两个人，她都还没适应他这么突然的改变。
薄司也放下了筷子，温声道：“对。”
闻言，宋如念唇线一紧，放在腿上的手不由收紧了起来。
但愿这一切不是糖衣炮弹……
薄司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心底划过一丝不忍和愧意。
他对她好，反而让她不安，或许是因为他对她的冷淡，让她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薄司掩去眼底的情绪后缓缓开口：“我们重新开始吧。”
宋如念一愕：“什么意思？”
她怔怔地看着薄司站起来，而后走到她身旁坐下，握住她因为不安而微颤的手。
“我想你和你好好的。”薄司一字字道，“就像这次的桐坞铁路项目，你既然要做，我就陪你一起。”
“你……”宋如念满脸不可置信，“可昨天你……”
“妈的事情是我不好，我担心你的身体，想让你好好休息。”
薄司解释着，心绪有一瞬的复杂。
如果他早早这样坦白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是不是也就不会让宋如念心灰意冷的提出离婚。
宋如念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眼眶泛酸。
还没结婚时，她想要做个优秀的勘测员。
但和薄司结婚后，她选择了家庭，却换来了丈夫的若即若离。
她重新工作，又不得薄司的理解，本就因为秦母过世的事深受打击的心更是多了一道口子。
宋如念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薄司，含泪弯起嘴角：“你能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
看着她的笑容，薄司的心就像PanPan被无数针扎一般疼。
如果这真的是梦，那他真的有太久没有见过宋如念这样笑过了。
而这一刻他才明白，有些人失去了回想起来才会觉得难能可贵。

第二十章 公蚊子

次日。
一大清早，宋如念如同往常早起做早餐。
才将将粥端到餐桌上，薄司便从房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