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夜宵
魏天开车的时候，孟晚衣很安静，目光一直望着窗外。
她此刻的情绪其实有些复杂，今天再看到楚千川，陌生又熟悉。
明明只是几天没有见到，却好像已经过去了许久许久。
“甜品店有什么想法吗？”魏天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问得漫不经心，微微转头看她的时候，似乎又将她所有的安静情绪都收入眼底了。
“没什么特别的想法，裴爷说让你帮我，那我自然相信你的品味”，孟晚衣自己确实没什么想法，这个甜品店，也就是为了打发时间的。
“嗯”，魏天悠悠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车子开到半路的时候，魏天突然又看了一眼孟晚衣，“你还饿吗？”
孟晚衣转头看他，眼底带了一丝探究和防备。
虽说她现在的身份，魏天对她客气甚至是讨好都是应该的，但，还是会让她不适应。
“你吃饱了？”魏天失笑，“那你适应能力还是挺厉害的，不瞒你说，我每次跟裴爷吃饭都没吃饱，前面应该就是楚千川的地界了，吃点东西吗？”
孟晚衣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魏天没再征求她的意见，没一会儿就将车子停下了。
车子停下之后，魏天解开安全带的时候顺带瞟了孟晚衣一眼，“裴爷说你不挑食，那就随便吃吧？路边摊没问题吧？”
“嗯”，孟晚衣点头，然后跟着解开安全带，然后下了车。
魏天下车的时候还将外套给脱下了，然后拉开了后面的车门，将衣服工工整整的放在了后面的座椅上，将外套脱下之后倒是看起来休闲多了，也跟此刻这街道上的氛围融合了一些。
魏天带着她在一个路边桌坐了下来，然后很熟练的去点了东西，再回来的时候给孟晚衣带了瓶饮料，一气呵成的动作，将饮料推到她跟前。
“你对这里很熟悉？”孟晚衣抬眸看他。
“还行吧，没出国前偶尔会过来吃一吃，怎么？”魏天笑了笑，笑得轻描淡写。
孟晚衣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将面前的饮料拿起喝了一口。
明天你带我过去店子那边看看，我应该一天的时间就差不多能把图纸给你画好”，魏天是真的将这事情当一件正经事来办，顿了顿，又继续开口道，“要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你都可以跟我说，我尽量让你满意。”
“嗯”，孟晚衣点头，显得有些拘谨。
她其实心有余悸，她都不确定会不会有眼睛又在盯着自己，她之前跟楚千川的事情裴爷知道，现在魏天跟她坐一块，她心里也很忐忑。
可是抬眸看魏天，却俨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或许，真的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容易心虚。
“阿冬”，魏天突然笑着抬了抬手，望向了孟晚衣身后的方向。
孟晚衣转头，就看到了阿冬朝着他们这边而来了。
“天哥，稀客啊，怎么到这吃东西了？”阿冬笑着跟魏天打招呼，还是客客套套的模样，然后看了孟晚衣一眼，还是笑着，“顾小姐晚上好。”
“好”，孟晚衣只回应了一个字。
“一起坐着吃点？”魏天瞟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位置，“你这大晚上的怎么还在这？”
“瞎晃荡嘛”，阿冬拉了椅子坐下，余光看了一眼孟晚衣，笑了笑又继续道，“我这不是在等我家沉哥嘛，不是说给你接风吗？怎么你在这，沉哥还没回。”
“送裴爷回去了，要再碰着裴娜，估计这一时半会回不来。”
魏天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甚至有很浓重的调侃意味。
“那也得等啊……”阿冬笑着无奈耸肩，然后又起了身，朝着送吃的过来的人而去，接过，然后再次回来，放到了桌上，“这顿天哥请是吧，那我可真不客气了。”
“吃，使劲吃”，魏天笑了笑。
阿冬倒是一点不客气，又问魏天喝不喝酒。
“一会还开车送顾小姐回去，就可就真喝不了了”，魏天笑着拒绝。
阿冬边吃东西话还挺多，一直叨叨的满是好奇的问魏天在国外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趣事。
孟晚衣吃了一点就饱了，但阿魏天和阿冬聊的起劲，她也不想打断，只是托着下巴听他们的聊天内容，嘻嘻哈哈，阿冬说话粗暴中带着欢乐。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大嗓门是喝多了呢。
“沉哥？”正说得起劲的时候，阿冬突然又闭上了嘴，眼睛亮了亮，人也跟着蹦了起来。
“我在那边马路可都听到你声音了”，楚千川走来，手轻搭上阿冬肩膀的时候，垂眸看了一眼孟晚衣。
只一眼，孟晚衣的心脏突然就剧烈跳了跳，将拖着脑袋的手放下，她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因为对面的人是楚千川反而让她感到拘谨不安。
“还是这边的味道好吃吧？”楚千川笑了笑，也象征性的拍了一把魏无的肩膀，“国外可没这样的夜宵摊吧？”
“那是，我相当想念，所以这不就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要吃一顿。”
“吃点？”魏天抬头看他。
楚千川笑了笑，将手从他肩膀收回，然后自顾走到孟晚衣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倒也不用心虚，就这么个小桌子，魏天跟阿冬都坐那边了，那可不就只剩孟晚衣身边还能坐得下人了。
因为楚千川坐在身边，孟晚衣的心脏更跳得张狂。
“我还以为你得半夜才回来呢，没想到这么快”，魏天低头看了眼时间，“在国外，裴娜就一直念叨你，这回怎么这么轻易就让你走了？”
“没啥可聊的，其实原本就不熟”，楚千川笑了笑，倒是说得坦荡。
是他们一直跟着裴立群，所以裴娜常看到，自以为他们很熟，因为裴立群宠她，所以大家也都让着她，对她很客气，但其实，在楚千川心里，要是有选择，都不一定想跟对方做朋友。
“顾小姐饱了？”楚千川突然转头，看向孟晚衣。
其实很讽刺，顾小姐的时候，可以直视她，当楚千川心里叫唤瑶瑶的时候，反而目光不能对视。
毕竟眼睛会出卖很多情绪，你内心里想要拥抱一个人时，很难掩藏，你必须提醒自己，只是顾小姐，那样，才能坦然不带炙热的望向她。
第38章 情绪发泄
魏天送孟晚衣回去的时候，楚千川也在车上，魏天开口说了送完人找地方喝一杯，他自然不会拒绝，刻意避嫌反而显得心虚。
楚千川坐在魏天身边，孟晚衣一个人坐在后面。
“怎么样？傅爷那边你谈妥了？”魏天说话时候总是漫不经心，什么都像随口一提，手还握在方向盘上，余光都不给你一个，你完全看不出来，他是真心想问，还是就打发时间而已。
“差不多了，谈了好几次呢”，楚千川失笑，将车窗摇下了一条缝，然后燃了根烟。
“傅爷不好说话吧，哈哈”，魏天也跟着笑。
“嗯，差点没把我打死”，楚千川将所有发生过的危险都说得轻描淡写，他吐了口烟雾，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孟晚衣。
孟晚衣很安静，目光一直都望着车窗外，却在楚千川转头看她的时候像是有感应似的将目光收回，对上了楚千川的视线。
楚千川目光里的情绪还是挺微妙的。
四目相对，一触即分，楚千川将烟夹到手上，收回目光的时候笑了笑，“你这一回来就要开始当设计师了，你在外面学的什么呀？”楚千川的话语里带了些许的调侃。
“裴爷开口了，那我硬着头皮也得上啊”，魏天轻笑着大大方方转头看了一眼孟晚衣，“况且，顾小姐说了，她相信我的眼光跟品味。”
楚千川跟着笑，也转头大大方方地看了一眼孟晚衣，“你还真信他啊？”
“只是一个店子而已，其实装修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的”，孟晚衣笑了笑，倒是回答得很诚实，她没有要求，那是因为她本身就不是多么在乎。
“那对顾小姐来说，什么是有所谓的呢？”魏天转头看她，笑了笑。
孟晚衣垂眸，没有回答魏天这个问题，好像也无从回答起，对她来说，什么是有所谓的，好像现在对她来说什么都是无所谓的，已经一无所有的人，就不会再想着要握住些什么了。
“我觉得顾小姐应该是个感情至上的人吧？”看孟晚衣没回答，魏天笑了笑，自顾又说了这话。
孟晚衣微蹙眉头，既没有点头承认，也没有摇头否认，只是将目光再次望向了窗外，以此举来结束这个话题。
“反正时间还早，要不，顺道过去看看？”魏天突然又开了口。
“顾小姐是无所谓，但我还是想力求完美”，魏天轻笑着，把一件事情做好，不是为了让孟晚衣满意，更像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孟晚衣没说话，不过应该是一种默认了。
车子很快在孟晚衣的那个店铺前停了下来，孟晚衣下车的时候，楚千川也跟着下了车。
魏天慢悠悠的最后下车，却又绕到后备箱拿了纸跟笔。
“你这么认真？”看到他将笔纸拿在手上，楚千川失笑。
“我真的有顺道学设计，你当我开玩笑呢？”魏天蹙眉斜了他一眼。
那个店铺还是挺大的，不过，还是空架子，比毛坯房精致不到哪里去。
“我到后面看看”，魏天在店子里转了一圈，目测了一些基本数据，又拿着纸笔出去了。
“这几天怎么样？”看着魏天的身影离开，楚千川的目光落在孟晚衣脸上。
“还行”，孟晚衣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再看到楚千川，此刻跟楚千川独处，孟晚衣不能说完全没有感觉，但，他们之间确实隔了许多的距离，而那些距离跟阻碍不是说不顾一切就能冲破的。
楚千川看着孟晚衣，孟晚衣的沉默是明显的。
“照顾好自己，别再生病了”，楚千川抬手，没触碰上孟晚衣，因为她已经后退一步了。
楚千川收回落空的手，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涩。
有时候，人真的会慌不择路的抓住一切所有以为可以成为奇迹的东西，但，很多时候抓住过后还是需要放手，可能，其实他们，谁也不是谁的救赎。
“挺好的，好好经营，我希望你过得能快乐充实一点。”
楚千川抬眸环顾了一圈店子，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你的印象还停留在我生病上？”孟晚衣开口，语气有些冷硬，不愉快的情绪是明显的。
离上一次生病，她后来又受了多少惊吓和委屈，楚千川不知道，楚千川或许知道却无能为力，但神气的是，孟晚衣她撑过来了啊，没有楚千川，她还是过来了。
“对不起”，楚千川沉默几秒，开口道歉。
“对不起什么？”孟晚衣抬眸看他，又无奈勾唇笑了笑，“我还在走”，孟晚衣后退了两步，退到墙边，抬手抚了抚手感还很粗糙的墙壁，“你放不放弃是你的事，我还在走。”
委屈和难过都是真的，虽说楚千川也无能为力，但，每一次的绝望孟晚衣都只能归咎于楚千川，被放弃的感觉也很浓烈，楚千川成为不了她的稻草，但至少，楚千川说过想跟她在一起。
还是喜欢，但，总还是得允许她生气和有情绪上的不痛快。
此刻的孟晚衣就是有情绪的，她的情绪更多的时候都是只能自己消化，可此刻好不容易跟楚千川同处一个空间，她不对楚千川发泄还能对谁呢？
“你觉得裴爷今天是什么意思？”孟晚衣将手从墙壁上收回，又垂眸看了看指尖上残留的从墙壁上抚下的暗灰，她将手伸到楚千川跟前，抬眸看他。
楚千川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往自己面前拉了拉，低头，轻含住了孟晚衣的指尖。
孟晚衣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楚千川的脸。
楚千川握住她的手，然后将她手掌摊开，抚在自己的脸上，抬眼看她，“如果不痛快，你可以打我几巴掌。”
孟晚衣将手抽回，看着楚千川的眼睛，看了好几秒，才又笑了笑，“不至于不痛快，我觉得还值得的时候，那就没问题，我觉得不值得了，也没必要打你，我会直接走。”
“去看看魏天，别在我面前晃悠，到时候可有理都说不清了。”
“瑶瑶”，楚千川看她。
“出去”，孟晚衣微扬下巴，望向门口的方向，示意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