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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乔衫笑着点头，动作僵硬。
纪奕海知道，可他佯装看不见。
两人探望过涂母后，他带着涂乔衫回了家。
那里还停留在他们离开时候的样子。
纪奕海抱住她，轻声问：“趁着现在还早，我们去你家把东西搬回来吧。”
涂乔衫一愣，脸上露出些许抗拒：“要不还是重新买吧，我们是不是好久没有逛过街了？”
“对，重新买。”男人恍然大悟，拉着她就往外走。
涂乔衫立即将人拽住，往浴室里推：“你也不看看你多久没有收拾自己了？先洗漱一下。”
纪奕海进了浴室，看见自己眼底满是乌青，下巴上的胡茬也刺人的很。
他拿出训练的效率，火速洗了个澡，将胡茬剃掉。
整个人又变得精神焕发，眼里都盛满了碎光。
纪奕海洗完，立即冲出浴室：“乔衫！我们走吧。”
可外面的房间冷寂不已，空无一人。
他眉头紧拧，出门找人：“乔衫？”
客厅，厨房，都无人回应。
纪奕海慌乱起来，他快步上楼，进了卧室。
可卧室里也空空荡荡。
他的心一紧，猜想涂乔衫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这时，楼下的花园里有动静传来，纪奕海看向窗外，涂乔衫正在园子里看花。
他狠狠松了口气，飞速下楼，将涂乔衫拥进怀里。
涂乔衫不解的看着他：“你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以为……你不见了。”
纪奕海声音微颤，满脸紧张。
涂乔衫回抱他，轻声安慰：“没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那我们别离婚好不……”
“好。”
涂乔衫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
纪奕海瞬间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他高兴的拉着怀里的人，准备出门。
不料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蓝染站在门外。
她一脸悲伤的看着纪奕海，眼里满是难以相信。
纪奕海拉遮涂乔衫，径直绕过她离开。
擦肩而过的瞬间，蓝染一把抓住纪奕海的手。
“她不是涂乔衫，她是——”
第17章 
南阳今天天气晴朗，艳阳高照。
纪奕海面色阴沉的看着蓝染：“你闭嘴。”
“纪奕海，你还记得你的梦想是什么吗？”
蓝染松开他的手，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的眼睛：“为维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维护社会稳定，贡献自己的一切。”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
“我什么样子？！”纪奕海高声打断，“蓝染，少多管闲事。”
蓝染眸色一暗，手指骨攥的泛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说我多管闲事？”
“难道不是吗？要不是你，乔衫她怎么会和我离婚？”
纪奕海脸色铁青，握着涂乔衫的手都发抖：“别忘了，当初是你非要出国留学，导致我们分手。”
蓝染浑身冰凉，眼底情绪翻涌：“是我，可要不是我看见了你钱包里还留着我的照片，我怎么会远渡重洋回来？而且我是跟着爸妈移民离开，并不是自己一意孤行要去国外发展。”
闻言，纪奕海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转身看向涂乔衫想要解释。
可身旁空无一人！
纪奕海再次慌乱起来，他四处寻找：“乔衫？你在哪儿？”
蓝染张了张嘴，想要打断他。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终她只淡淡的说了句：“她往房间去了。”
纪奕海立即转身回房，连个眼神都没蓝染。
蓝染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僵直的站在那儿，像是一座石雕。
很久很久之后，她才缓缓闭上眼，一滴泪砸在炽热的地上。
蓝染平复好情绪，给纪母打了电话。
“伯母，对不起，我治不好奕海……”
纪母忍不住叹气：“没事，我们找其他的心理医生，慢慢来吧。”
蓝染挂断电话，转身离去。
纪奕海在别墅里，兜兜转转几回，才找到涂乔衫。
他皱眉，远远的看着心里的那个人站在光里，手心一阵发凉。
片刻后，涂乔衫似是看见了他，朝着这边不停挥手。
纪奕海神色莫名的端详着她，心里一片悲戚。
涂乔衫见他不动，慢慢走过来牵男人的手：“奕海！刚刚不是说好一起去买东西吗？”
纪奕海犹豫一瞬后，伸出手握住了她：“走吧，这次都按照你的喜好买。”
“好啊，我们把家里的东西都换一换吧，毕竟我们都住了3年了，东西都没怎么换过。”
涂乔衫说着，语气里满是兴奋。
纪奕海点头，两人上车。
他帮涂乔衫系上安全带，朝着商场驶去。
一进商场，涂乔衫就直奔男装店，拿着各种西装在他身上比划：“好久都没见你穿过西装了，一直都是穿队里的衣服。”
“买。”
纪奕海看着她，一脸宠溺。
涂乔衫高兴的眨了眨眼，轮流拿出各类的西服给他试。
男人每一件都换过，最后买了三套。
出门时，他弯起手臂，涂乔衫立即上前挽住。
两人在店员各异的眼光里，走出门口。
涂乔衫拉着纪奕海：“那我们接下来去买……”
“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纪奕海拿出手机，是医院的电话。
他握住涂乔衫冰冷的手，以示安慰后才接听。
医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纪先生，您的岳母——林清梅女士醒了。”
第18章 
医院内安静不已。
纪奕海急匆匆赶到病房，涂母还没睡。
他牵着涂乔衫，轻声安慰涂母：“您醒了就好，乔衫担心您都担心睡不着觉。”
涂母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女婿，原本意气风发的脸上已经满是疲惫。
她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是吗？让我看看她，有没有变瘦。”
纪奕海立即将涂乔衫拉到老人面前：“妈醒了，你不高兴吗？”
涂乔衫看着涂母，眼眶泛起红色，她轻声道歉：“妈，对不起，是乔乔让你久等了。”
涂母半响没有说话，她看着眼前的纪奕海。
缓缓闭上眼，泪水低落在枕头上。
片刻后，她才重新挤出笑，说句：“好……好……”
纪奕海放下心来，他握紧涂乔衫的手，在涂母面前晃了晃：“乔衫已经答应我不离婚了，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涂母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闻言，纪奕海替她盖好被子，带着涂乔衫离开。
涂母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她偏过头，病床边的座位上正放遮涂乔衫的骨灰。
……
时间转瞬即逝。
涂母的身体一天天好转，纪奕海时常过来看她，还带着涂乔衫。
她每次都会在人来之前将骨灰盒藏好，生怕打碎了纪奕海的幻想。
出院这天，纪奕海过来接涂母回去。
她用黑色的袋子，将骨灰盒裹的严严实实，抱在怀里。
上车时，也谨慎的坐在后座。
不料半路遇上一辆快车，纪奕海猛的踩了一脚急刹。
涂母怀里的骨灰盒掉了出来，她心一惊，看向后视镜。
纪奕海在镜子里和她对视一眼，然后别过视线，轻声问道：“妈？什么东西掉了？乔衫，你快帮妈看看。”
涂母送了口气，立即将骨灰盒捡起，裹进黑色的袋子里。
不料此时，纪奕海又反问一声：“骨灰盒？怎么会是骨灰盒呢？乔衫你是不是看错了？”
涂母捏紧了手里的袋子，紧张了咽了咽喉咙后答道：“是乔衫爸爸的盒子。”
“原来是岳父的，妈，你们的感情真好。”
纪奕海感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羡慕。
涂母苦笑着回复：“你和乔乔的感情……也很好。”
说完这句话，她闭上眼。
纪奕海和乔衫的感情涂母都看在眼里，实在是与好字挂不上勾。

就连纪奕海这个女婿，她也从不曾觉得合格。

试问哪个丈夫会经常不回家？
又试问哪个丈夫会对自己的妻子漠不关心，以至于让两人的婚姻走到离婚的地步。
要不是他是女儿喜欢的人，涂母说什么也要狠狠说他一顿。
可斯人已逝，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或许让纪奕海一直活在幻象里，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涂母回到家，抱着骨灰盒就进了门，连门都没让纪奕海进。
男人疑惑的看着涂乔衫：“妈怎么不让我们进去？”
“或许是累了，我们让她好好休息，下次再来探望吧。”
涂乔衫说完，拉着纪奕海离开。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但片刻后又消失不见。
两人优哉游哉在外面逛了一会儿才回去。
不料刚回到家，就看见纪父纪母带着一个心理医生等在门口。
第19章 
别墅外的空气凝滞了一瞬。
纪奕海脸色微沉的开门。
纪父纪母带着人进去，小心翼翼的坐在沙发上。
纪奕海转过头，对着空气说了句：“乔衫，你先上去，一会儿我再来找你。”
涂乔衫对着纪父纪母打招呼：“爸，妈，既然你们有事要说，那我就先回避了。”
说完后，歌厅半响没有回应。
“爸，妈，乔衫在和你们说话。”纪奕海见没人回答，立即提醒道。
纪父纪母尴尬点头，心理医生沉默不语。
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顺着楼梯向上，一直到卧室。
显然是在目送涂乔衫进门。
纪父纪母连连叹气，忧虑的皱纹爬了一脸。
毕竟纪奕海这次是丧假带着年假一起休，这时假期已经过半，可他却仍旧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
在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搭上他们纪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纪母眼眶发红，走到纪奕海身边握住他的手：“奕海……爸妈带了专家来看你，你能不能和他聊一聊？”
纪奕海扶着纪母坐下，冷眼扫过心理医生：“你想聊什么？”
心理医生温和的笑了笑，看着别墅里的布置问道：“这里的家具都是夫人准备的吗？看起来很温馨。”
“嗯。”纪奕海冷漠回应。
“纪先生可以详细说说吗？”
心理医生放轻了语气，就像和一个熟悉的朋友在聊天。
可纪奕海是消防队长，拥有比普通人更强的心理素质和更高的心理防线。
“不方便。”他刻意拒绝，不配合任何问题。
心理医生凝视着他，思索了一番后转头看向纪母：“劳烦您跟我出来一下。”
纪母担忧的瞧了眼纪奕海，跟着心理医生出门。
两人走到门口，心理医生开诚布公：“纪先生的状态不太乐观，我建议先让他静养，因为消极抵抗治疗，会误导心理医生的判断。”
纪母的心如同吊在钢丝上，进退不得。
她上前握住心理医生的手，宛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他这样，我们怎么放心让他静养？他会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心理医生理解她担忧儿子的心情，可心理疾病并不是普通的疾病。
病人不配合，他也没办法。
所有人知道症结是出在纪奕海身上。
纪母也清楚自己的儿子，过刚易折。
她唉声叹气的回到别墅，却发现纪家父子俩人竟然在喝茶。
纪奕海若无其事的和纪父聊着家常，恍若一个正常人。
“这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有心情喝茶？”纪母就上前拉起纪父，“你给我出来！”
她将人拉到别墅外：“儿子都这样了，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急也没有用啊。”纪父端着茶杯，无奈摇头。
“我们就这一个孩子！”纪母抓着他的手，又急又无助：“我不管！你现在必须给我想个办法！”
纪父也急，要是有办法也不至于带着心理医生上门。
两人顿时没了话，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半响后，纪父才叹道：“要不再给他安排一段婚姻，说不定能转移注意力。”
“可这样能行吗？他现在一心都在乔衫身上。”纪母担忧的掐紧了纪父的胳膊，“万一……”
纪父直接打断纪母的话：“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看蓝染那孩子就很好”
第20章 
建林的天总是很清澈，阳光普照，万里无云。
蓝染自从那次之后就再没见过纪奕海，她回队里销了假，专心工作。
接到纪父纪母约吃饭的电话时，队里恰巧收到了涂母的丧事邀请函。
主任发了话，让大家尽量都参加去悼念涂乔衫。
“伯母，我还有事，就不去吃饭了。”蓝染捏紧邀请函，不知道纪奕海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队里最近这么忙吗？连个吃饭的功夫都没有？”纪母不解。
蓝染踌躇了片刻，决定说出实情：“不是队里的事情，是涂乔衫的葬礼。”
电话里沉默下来，双方都没再开口。
“伯母收到邀请函了吗？”蓝染问。
纪母眉头紧皱：“没有。”
当时两人结婚的时候，涂母不同意，纪家也没有好脸色，只是后来看涂乔衫把纪奕海照顾的不错，所以态度才缓和了不少。
但两家的向来是不走动的，她们也从不要求涂乔衫向自己尽孝。
蓝染了然，她在心理咨询室里来回踱步：“奕海知道吗？”
“唉……”
听见叹息声，蓝染皱眉：“他还没走出来？”
“我们找了心理医生上门，可是医生说奕海自己不愿意，谁也没办法给他疏导。”
愁绪堆积在纪母的心头，她的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不少。
“是这样。”
蓝染淡淡回答，作为心理医生，她很明白病人不配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自己愿意沉溺在虚无的幻想里，不愿意面对现实。
哪怕幻想是假的，是致命的毒药，他依旧想饮鸩止渴。
“所以我还是想请你吃饭，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纪母知道蓝染上次见纪奕海两人闹变扭的事儿。
可为了自己孩子，她不得不委屈蓝染。
蓝染哽住。
她有什么办法，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从来都只会觉得别人的拯救是负担。
“带他去参加涂医生的葬礼吧。”
许久之后，蓝染才再次开口：“人不能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戳破了说不准会柳暗花明。”
“可这……”
纪母犹豫，她不想拿纪奕海冒险。
“算了，这么做太冒险。”蓝染知道纪家的顾虑。
说完，她挂断电话，走出心理咨询室，去找沈漾。
就算纪母不愿意让纪奕海知道，她也有别的办法。
沈漾正带着一队和二队在操场上训练。
今天联系的内容是速降和外墙翻爬。
自从纪奕海休假后，他就暂时接管了一队的训练。
沈漾也变了很多，脸上再也看不见嬉笑。
消防中队定制的训练日程很紧，体能、技能、知识和心理训练等等。
但凡落下一种，在现场都有可能会造成伤亡。
蓝染看了会，才抓住空隙和沈漾打招呼：“沈队。”
训练停了下来，沈漾诧异的转过头来看她。
蓝染拿出邀请函：“这是涂医生葬礼的邀请函，你能帮我去送给纪队吗？”
沈漾微怔，片刻后才接过那张薄薄的卡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