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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柳叶》二字，唐奕神色顿了下，有几分诧异。音乐声缓缓响起，紧接着音乐极其锋利，钟意手抬起来袖口晃了一下，下一秒，整个人跟着音乐开始转圈，青绿色的裙子旋转，直接进入高/潮部分。
她那身子宛如柳叶一般，随着无形的风，下腰，旋转，每个点都卡得刚好，音乐舒缓的时候，她垫脚，慢慢向前，眼睛跟唐奕对上。
唐奕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钟意袖子一扫，半空中垂落，就像柳叶一般。
音乐声停。
钟意站好，鞠躬。
考场安静几秒。徐老师开始鼓掌，掌声响起后，唐奕才回了神，她点了点头，这时，夏情笑着出声，道：“这支舞蹈，是不是把节奏改得太快了？”
刷地。
几个人看向夏情。
钟意也看了过去，她抿紧唇。
夏情支着下巴，说道：“确实太快了，快得一般人跳不出那种美感。”
钟意指尖紧了几分。
徐老师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但她止住了，她对钟意说：“你先出去吧，叫下一个人进来。”
钟意点点头，转身出去，她看一眼夏情，夏情止住了笑，就那么看着她。姐妹俩视线在半空中跟刀锋一样，直接哐当划过。钟意拉开门，姜云立即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钟意：“还没出结果，你先进去吧。”
姜云：“哦，好吧。”
随后，她深呼吸一口气，跟钟意擦肩而过。钟意走出去，不少人隐隐看她一眼，钟意直接走到对面的其中一张椅子坐下。姜云出来眼眶也是红红的，她哭着说道：“我跳到一半摔地上了。”
钟意赶紧拉着她坐下，“没事吧。”
“没事，就是丢人。”
接着，念到号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进去，每个人出来的表情不尽相同，夜幕降临，最后一个组员考完出来。考场的门紧闭，所有人都在等候区盯着那扇门，两分钟后，里面爆出了吵架的声音。
声音大得吓人。
唐奕的助理赶紧上前，推开门要进去。
就听到徐老师冷着声音大吼：“我说了，钟意绝对担得上B组的首席。”
“唐奕，你放下你的偏见，认真地想想，刚刚她表现得不好吗？你们A组能挑得一个出来跳《柳叶》吗？”
唐奕：“夏情说得没错，舞蹈节奏改得太快了。”
徐老师：“唐奕！”
夏情嗓音传来：“徐老师，我不是说你改编得不好，而是她跳得不够好。”
刷地。
所有人看向了钟意。
那些目光，各种情绪，但更多的是看好戏。谁让夏情是裁判，命脉握在她的手里。十分钟后，徐老师摔门而出，她匆匆地看钟意一眼，便走了。
钟意整个人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安静许久。
姜云拉着钟意的手臂，“走，回家吧。”
钟意起身，不知怎么跟姜云去拿的衣服，她只在身上披了件外套，接着出了门，天气确实冷了。
陈叔下车，给她开了车门，说道：“这几天要冷啦，钟意你下次还是换了衣服再出来吧。”
钟意嗯了一声，坐了进去。
回到别墅，别墅灯光亮着。钟意进了门，朝楼梯走去。这时，贺名屿的声音传来，“回来了？”
钟意脚步微顿，随后，她转过身。
贺名屿放下平板，抬眼，看到她没换舞服，他挑了下眉，“今天是首席竞选日？”
钟意袖子垂着，她没应。
贺名屿看着她，“如何？”
钟意突地，走了过去，走到他的跟前，她脑海里乱糟糟，随后，她突地道：“夏情是裁判，我是案板上的鱼，她手起刀落就把我给杀了！！”
贺名屿眼眸瞬间变得锐利。
钟意指着他，“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首席之位我不配？”
她指尖纤细，白皙，泛着淡淡的粉。贺名屿敛眉扫了一眼，随后大手按住她的腰，把她按向跟前。
他眯眼：“所以？我明天去剧团，让她们改结果？把你扶上首席之位？”
他语气很低，蕴含威胁。
钟意手推着他的肩膀，紧盯着他狭长的眼眸。
“把夏情拉下来吗？你舍得吗？！”
贺名屿下颌一紧，紧盯着她。
吼得这一声，连带窗帘都似乎晃动了一下。钟意吼完，胸口起伏，随即开始推搡他的肩膀，贺名屿手掌用力，把人紧按着，他说道：“成绩，是要靠自己挣来的，钟意。”
钟意不停，使劲地挣扎。
贺名屿被她挣得心头烦躁，站起身，把她直接扛到肩膀上。钟意语调带了哭腔，“你放我下来，贺名屿。”

贺名屿没应，大步地上了楼梯。

直接把她扛到了房间，随后把她扔在床上，钟意晕眩了下，她撑起身子，贺名屿单膝上了床，把她肩膀按回床上，他捏住她下巴，道：“冷静下来。”
钟意紧盯着他的脸，慢慢地身子放松，倒了回去。
她看着他狭长的眼眸。
想起了大一那一年，他手插在裤袋，走过来，把手里的水扔给她们的教官，几分吊儿郎当，几分漫不经心，那被太阳投射得敛起的眉眼，锋利，俊朗。只那一眼，女生们惊呼，议论纷纷。
她抬手遮阳，手下的视线，住进了一个他。
那时候，她只是众多女生当中的一个，他一眼都没往她这边看。
泪水从她眼角滑落，贺名屿神色微变，指腹摸了下她眼角，说道：“成败乃兵家常事，哭什么？”
钟意撇开眼，泪水还在流。贺名屿沉默几秒，往旁边坐了去，随后把她拉起来抱着，按在腿上，钟意下意识地把脸转开，泪水没有控制住，就这么顺着脸颊滑落。贺名屿垂眸看她，随后捧着她的脸，给她擦泪水。
两个人都没说话，房里安静得很。
她哭，他擦泪，甚至她好几次躲着他的手，都被他捏了回来。
她也没有看他。
一直垂着眼。
贺名屿第一次发现女人真是水做的，他叹口气，问道：“吃晚饭没？”
钟意没应，根本不想应他。
贺名屿深深地看着她，几秒后，扯过床头的话筒，单手按了号码。
是给陈叔的。
几秒后，陈叔接起来，有些诧异老板这么晚还给他打电话，“闻总？”
贺名屿：“她吃饭没？”
陈叔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问的是钟意，他分析道：“我估计没有，在楼下等的时候，没有学生下来饭堂拿饭菜，也没见外卖送进去。”
贺名屿：“好。”
说完，他挂了电话，而怀里的女人要挣脱，他大手紧握着她的腰，把她按在怀里，直接拨打了配楼的内线号，张姐那边刚搞完卫生，她喂了一声。贺名屿道：“张姐，麻烦你过来，给她做点吃的。”
张姐一愣，诧异了下，“好，钟意是还没吃饭吗？今天竞选啊，肯定很累了，我现在就去。”
贺名屿嗯了一声。
随即，他放下话筒，抬眼。
钟意接触到他的眼眸，立即挪开视线。贺名屿伸手，把她头发拨到肩膀后，道：“要洗个澡还是吃完先？眼妆都花了。”
钟意下意识地抬手去擦眼角，擦到少许的眼影以及眼线，她顿时就想全部擦掉。贺名屿把她拦腰抱了起来，走向浴室，把她放在门口，钟意脚一落地，看着他几秒，抬手握住门，用力地一甩。
砰。
贺名屿眉梢挑了下。
*
关上门后，钟意还看着门板，几秒后，她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脸，妆容已花，细细的眼线晕染开，深色系的眼影也被她给擦花了，狼狈至极。她冲向洗手台，立即挤了卸妆液卸妆，洗脸。
一边洗，她脑海里浮现夏情妆容整齐，跳那支《束缚》的样子，她把整个脸都埋在了水里，咕噜咕噜。
冒着气泡，她脑海里一下子是贺名屿给她擦拭泪水的样子，一会儿是他给陈叔张姐打电话的样子。
一会儿是他坐在台下看着夏情跳舞的样子。
搭在洗手台上的手指，用力到泛白，许久，许久，她刷地从水中起来，一脸的水，成串地滴落在洗手台里。
她微微喘/气，随后伸手扯了纸巾擦拭脸颊。
把纸巾捏成团扔进垃圾桶里，她剥下一身的舞服，打开花洒，开始洗澡。
二十分钟后。
贺名屿放下平板，扫一眼一桌的吃食，看向浴室的方向，他的手撑在膝盖上，准备起身，浴室门开，钟意穿着家居服，带着一身水汽走出来，洗得狠了，皮肤泛着红，她走得很慢，绕过柜子。
贺名屿见状，坐了回去，说道：“吃吧。”
钟意看他一眼，走过去，直接坐在地毯上，拿过勺子，张姐给煮了一碗瘦肉粥以及煎了两个鸡蛋，还炒了一个青菜。钟意舀了一口粥，睫毛上带着水珠，此时看起来乖巧温柔许多，贺名屿手肘支在大腿上，拿过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咬在嘴里，眼眸睨着她。
烟雾缭绕。
他放下手，夹着烟，指尖微微把玩着。
钟意吃下一个煎蛋，她抬眼，对上他眼眸，道：“我见到你在演播厅的台下坐着。”
她一出声。
贺名屿指尖一顿。
四目对着，他眼眸一下子便锐利了。
像是被人触碰到什么底线一样，钟意无声一笑，抽了纸巾擦拭唇角，道：“你去看我姐姐跳舞吧。”
贺名屿薄唇抿成一条线。
他转动着烟，随后抬起手，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难怪我说，你那天连个衣服都没换，陈静送你去的？”
他语气平静，轻声询问。钟意抿唇，只是眼睛看着他，没应，贺名屿往后靠了靠，靠着沙发扶手，盯着她。
钟意也没挪开视线，只是略微闪烁。
几秒后，贺名屿嗓音低沉，问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钟意眼眸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