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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别墅，欧式摆钟停在凌晨十二点。
宋如念准时按下录制键，然后坐在镜头前。
“今天是4月1号，是我和薄司结婚的第999天，他失明的第1000天……距离我们离婚，还剩52天。”
宋如念看着镜头自然而然的笑着，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拿过手中的半成品毛衣，眼神中藏着苦涩：“这件毛衣我织了拆，拆了织，如今只差两只袖子了。但不知道在我们离婚前，能不能织完……”
她看着自己越渐僵硬的手，面对镜头，无助得叹了一口气。
“哐当——”
楼上突然的响声打断了宋如念。
宋如念条件反射地丢下东西直奔楼上。
只有月光的房间，暗的只能看清薄司倒在地上的轮廓。
听着沉重的喘声，宋如念跑过去赶紧将他扶起：“没事吧？要拿什么就喊我，我就在楼下的。”
“滚——”薄司长臂一挥，空洞的眼神里满是厌恶和暴怒。
宋如念被他的力道甩开，直直撞到身后的桌角上。
腰部的剧痛让宋如念倒吸一口凉气，她狠狠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薄司丝毫没有理会宋如念，他摸索着床沿，缓缓站了起来。

宋如念咽下满心的苦涩，忍着疼痛轻轻地将倒地的椅子一一扶好。
“滚出去。”薄司的声音不大，但透着彻骨的冰冷。
宋如念身形一顿，仿佛没有听见他说的话，红着眼继续整理。
薄司看不见，听着她收拾东西的声音，走过去伸手直接将桌子推翻。
“嘭！”得一声，桌上的物件摔落一地。
“你可不可以不这么恶心？”
宋如念呼吸一窒，明明这样的话已经听过太多，但心口还是止不住的酸涩。
“你要是不开心。”她极力将声音放轻松下来，扯出一丝勉强的微笑，“你就想想，我们还有52天就可以离婚了。”
薄司闻言，沙哑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刃：“装什么？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婚姻结束，拿钱走人。”
宋如念只觉心中的痛楚快要让她失去了站立的力气。
她紧抓着桌角，声音轻颤着：“看来，你是真的很讨厌我。”
薄司突然抬起手，往宋如念方向探寻着。
语气里尽是恨意：“何止讨厌？我恨不得你去死！”
话毕，他如同扔垃圾一般将宋如念丢出了房外，“嘭”得一声关上了门。
宋如念靠着门，良久后，确定房中没有了声音，她才轻轻说了句：“好好休息。”
楼下突然传来响动，她踉跄着下楼。
稍显空荡的大厅里，薄司的姐姐季芸直接开门走进，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副高傲嫌恶地表情睥睨正下楼的宋如念。
她轻扬下巴，直指桌上一张放的平整的纸。
“签了它。”

第二章 临床诊断

宋如念看了一眼那张纸，愣住。
季芸也懒得跟她绕圈子：“你爸今年六十多了吧？贪污公款可是要吃十几年牢饭的，你忍心看他一把年纪还受罪？”
宋如念垂落的手微微颤抖：“你明明知道那都是诬陷……”
季芸根本不听，将那张纸推进了几分。
“你的眼角膜刚好和枭寒匹配，只要你在这份死后捐献协议上签字，然后主动跟枭寒离婚，我可以帮你。”
宋如念抬头看着季芸，喉咙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上下不得。
“老爷子知道这事吗？”
哪知这时，季芸又拿出了一张检查单扔在宋如念面前。
宋如念看着检查单上的字，瞳孔皱缩！
——临床诊断，终生不孕。
“这是你的诊断单，只要爷爷看到，他肯定不会再反对离婚。季家不会要一个又瞎又不能生的媳妇。”季芸一字一句的说着，如同宣告宋如念的命运一般。
宋如念手臂的僵硬感如同潮水侵袭而来，她强撑着无力感，看着那两张替她决定好未来的纸，无话可说。
季芸或唐觉得说的太狠，表情缓和了些，语气也变成了劝诫：“你放心，你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帮你爸出来。”
“好好想想，你要是再拎不清，你爸就真的完了。”
季芸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宋如念低头看着那两张纸，手臂僵硬，怎么也抬不起来。
从小跟随她的方姨，端着水和药走到宋如念身边：“二小姐，该吃药了。”
宋如念回过神，强按着发抖的手去接药碗。
可她的手刚拿到碗，手指一僵，“嘭！”得一声，汤药撒了一地。
方姨这才发现她病情发作了，一边弯腰收拾，一边道：“我这就重新给你端来。”
“算了，方姨。”宋如念叹了一口气。
医生说她得了肌萎缩侧索硬化，也就是‘渐冻症’，现在的医疗水平根本不能治愈，吃药又有什么用呢！
方姨偏过头，隐隐叹了口气，静静地重新去厨房煮药。
方姨走后，宋如念等身体恢复了些才重重地喘了口气。
次日，宋如念照常扶薄司去办公的地方。
等到书房，薄司不耐烦地将她一把推开。
宋如念却没有走，她安静地站在门口，看着晨光下薄司的侧脸轮廓，迷茫了。
明明他是自己丈夫，可她却觉得他是那么遥不可及。
宋如念轻轻地伸出手，却又落寞的收了回去。
良久过后，她看薄司放下了耳机，才轻唤道：“枭寒。”
“说。”薄司冷淡的丢给她一个字。
宋如念握着拳，迟疑了半响，才缓缓开口：“我爸的事，你知道吧？”
薄司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子，语气冷冽：“如果你想为了你爸的事来向我求情，劝你死了这条心，挪用公款的后果你不会不清楚。”
还未说出口的乞求就已经被狠狠掐断。
宋如念咬着下唇，望着薄司冷漠的眉眼，酸涩的眼眶浸着眼泪：“如果，我用你最需要的东西换呢？你能帮我吗？”
薄司眉头微蹙：“什么东西？”
“眼睛。”

第三章 离世

这场谈判，最后以她被薄司扔出书房结束。
薄司根本不信她。
宋如念靠着墙壁站了唐久，才疲惫下楼，找到方姨：“我回家一趟，如果枭寒问起，你就……”
她顿住，视线放在了楼上。
薄司那么讨厌自己，又怎么会问她的去向？
她咽了下剩下的话，眉目尽是一片哀伤。
唐宅。
宋如念还没走到家门口，忽然止住了脚步。
只看门外，她的长姐唐思雨将男友卓易的手甩开，一脸冷漠：“不要再说了，你赶紧走吧。”
卓易却将她抱在怀里，“我不会走，我知道现在唐家出事，你担心我才态度大变，我不怪你。”
唐思雨一寸寸扯开卓易的手，而后缓缓摘下了订婚戒指，丢在地上。
“我早就不爱你了，和你谈的四年，也不过是个备胎罢了。就算没有家里的事，我也迟早会和你分手。”
卓易站在那里，不敢相信地看着唐思雨。
唐久后，才自嘲道：“原来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好，打扰了！”
卓易说完转身离开，背影全是孤寂。
唐思雨眷恋地看着对方离去，良久后才将地上的戒指捡起，小心翼翼的攥在掌心。
转身就与不远处宋如念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姐。”
宋如念眼底藏着心疼，她知道她姐比任何一个人都爱卓易。
唐思雨眼神顿时冷了下来：“你满意了？”
她说完，再也不看宋如念，走进了院中，“嘭”地一声关上了院门。
宋如念慌乱着拍打着院门，语气颤抖：“姐！发生什么事了，你让我进去好不好，妈还好吗？我想看看她。”
她怕这次不见，以后就见不了了。
院门内，唐思雨紧紧握着拳，怒吼的声音将宋如念的动作打断：“快滚！唐家不伺候季家少奶奶！”
听罢，宋如念诧异地放下手来，她不理解长姐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