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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菀是叶晨曦见过的长得最好的女人，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还是一个知识分子，这样的女人，就算离婚了，也不可能没人要的。就算跟陆青菀说的那样，在她那个圈子里不好嫁，可是世界上又不只有她圈子里有男人。
总会有眼光好的、对陆青菀好的男人的。
所以叶晨曦的视线，只是在沈赞脸上，冷淡的扫过去。
沈赞却是立刻认出了她，连忙把她给喊住了：“叶晨曦？”
“有事？”她语气不善。
反正他现在又不是她老板，她也不是他员工，不需要对他客气。哪怕是，她为了她心爱的陆老师，也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
沈赞说：“陆青菀在哪？现在在不在办公室？”
叶晨曦笑了笑，说：“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温湉的，她最近倒是经常来学校，老师都跟她很亲近，真是沾了你们沈家的光，人家温湉现在不仅是学霸，温家还是有钱人家，温湉妥妥的学霸白富美啊？”
沈赞皱眉道：“我不找温湉，我找陆青菀，我跟她有误会，我想跟她解释清楚。”
叶晨曦道：“你要找她，来学校也没用，她已经离职了。因为不想见到你，她连学校都不想呆了。”
沈赞冷冷的看了叶晨曦好一会儿，并不相信她的话。
这小姑娘，一直就没有盼着他跟陆青菀好过。如果不是因为陆青菀在背后护着她，他早就让她尝尝什么叫苦头了。
这一眼，看得叶晨曦心里发毛。只不过她依旧倔强的说：“导员姐姐那么那么好，你不珍惜，你活该。”
她说完话，就拔腿往外跑。
沈赞这会儿无暇顾及她，开了电梯，直直朝陆青菀办公室走去。
他打开办公室往里头看的时候，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着他，但是这里面没有陆青菀。她的位置，不仅不是空的，上面还坐着个陌生人。
沈赞皱着眉抬脚走过去，揪着坐在陆青菀那个位置的男老师的衣领说：“我老婆呢？你坐在她的位置上干什么？”
他冷着脸时，整个人看上去就会很凶，男老师见他这幅状态，有点害怕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于是老老实实的说：“这个是我的位置。”
“学校我来了这么多回，陆青菀坐哪我会不知道？”沈赞坚持道，“这就是陆青菀的位置。”
旁边的其他同事帮腔道：“沈先生，陆老师前段时间已经离职了，现在这个位置，确实是这位新老师的。”
沈赞顿了顿，往位置上看去，果然陆青菀的东西都不见了，那只粉色的保温杯，那几本她经常动手翻看的历史小说，还有她的坐垫，通通都不见了。
“沈先生，你没事吧？”旁边的老师担忧的说，“你是不是和陆老师吵架了？不要担心，陆老师脾气这么好，你多跟她解释解释，她肯定会原谅你的。”
沈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学校离开的，回到车上以后，他整个人就有些出神，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在给陆青菀打电话了。
电话嘟嘟嘟的响着，一遍又一遍，但是电话那头的人都没有决起。
沈赞只好点进微信，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跟她打。
【老婆，你在哪？】
【你接下我电话好不好？】
【我们聊聊。】
【我回国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出国了。】
【老婆，你可怜可怜我。】
【……】
只不过，所有的消息，同样没有得到回复。
沈赞深吸一口气，重新找人。平常陆青菀喜欢去的书店，餐馆，以及一些娱乐场所都找了个遍，可是依旧都没有看到人影。
当沈赞一头窜进和陆青菀去过的酒吧的时候，沈母在他身后拦住了他，她也是找了人打听，才知道他来了这里。
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头发也因为雨水，这会儿还是一撮一撮的，沈母很少见到他这幅狼狈样，难免有点心酸。
“阿赞，别找了，我打听来，青菀是出门旅游去了。”沈母叹着气道。
沈赞这一天忙着找人，显然都忘了，还可以花人力、物力去找。他抹了把脸，说：“她去哪儿了？我让助理买机票，我过去找她。”
沈母摇了摇头，道：“这回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了。”
沈赞不信这个邪，自己几乎是立刻联系了人去找陆青菀。只不过，到底是没有打探到她的航班或者高铁之类的信息，显然她不是乘坐这些交通工具出门的。
……
陆英芝是睡到半夜，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陆横山很少回来住，自然不可能是他，晚上这个点，一般不会有人来找她。
“谁呀？”陆英芝揉着惺忪的睡眼下了楼，透过猫眼，在看到门外的沈赞时，愣了一下。



121
不过陆英芝随即像是没听见一样，回到房间继续睡觉，甚至把耳塞给戴上了。
陆横山跟沈家还有合作是一回事，但是，她现在是不会搭理沈家的，甚至到了看见都碍眼的地步。
至于沈赞、沈母的微信，陆英芝那更是早早删了，现在沈赞想联系她，恐怕都没办法。
陆英芝这晚算是睡了一个不错的觉，第二天八九点起了床，打开家门时，没想到沈赞居然还在。
她脸上扯出个讽刺的笑容来：“小沈总还来我这儿干什么？”
沈赞抬脚垮进来，道，“姑姑好，您知不知道青菀姐在哪？”
这可是沈赞第一回对她这么客气，大部分时候，其实他都是不太瞧得上她的。只不过这也是因为，在他看来，陆英芝对陆青菀，着实算不上好。
“陆青菀自己出去旅游了，去了哪，我没有多问。”陆英芝懒懒的坐在沙发上，也不喊他入座。
沈赞的语气冷了点，勉强忍耐说：“她一个女人出门，您就这么不闻不问？遇到了危险怎么办，谁负责？”
他就差没说她不称职了。
陆英芝讽刺的意味更明显了，开门见山道：“这说的跟她在你身边，被护得多好似的。说起来她嫁给你日子叫好过么，你常年不在国内待，哪个不是说你出国追心上人去了。你妈也天天帮着个外人刁难她。说实话，过着这样的生活，还不如单身着好。”
她顿了顿，又说，“既然她不想跟你过了，成全了你跟温湉，你以后就也别再打扰她了。”
沈赞的火气跟不安勉强被他给压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道：“我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要跟青菀姐离婚，我娶她回家，不是为了跟她离婚的。希望姑姑别在我们之间煽风点火。”
“我可没有煽风点火。”陆英芝道，“你以为我能做主青菀的事情？离婚这事，是经过她自己首肯的，就是她自己的意思。”
沈赞听到这句话，心里压抑的厉害，那种不安跟找不到他的无力感，让他这会儿整个人都是飘着的，不踏实。
他忍耐了半天，才道：“温远辉的事情我跟您道个歉，还有我妈几次跟您吵架，我也在这里跟您道个歉。我来就是为了跟您表达我的态度的，我妈同意离婚，跟我无关。我自己没有半点离婚的想法。”
陆英芝冷眼看着他。
他不想离婚有什么用，陆青菀已经心寒了，再和好，那也是有缝的玻璃了，不堪一击的很。
沈赞没有在陆英芝那里待多久，就被她赶出来了。
离开的时候，回了家，一晚没睡，他累的很。躺到床上的时候，几乎就立刻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陆青菀当着他的面，撕掉了结婚证，笑着对他说：“沈赞，我自由了，怎么办，我还是没有办法爱你。我忘不掉徐斯言，我好像这一辈子，注定要耽误在他身上了。”
沈赞醒过来后，第一反应是去看结婚证。
证件上的陆青菀，面色寡淡，看不出什么结婚的喜悦。
沈赞乍眼看去，也挺冷淡，可是仔细看去，嘴角分明是微微勾起。
他把结婚证放回了抽屉。
沈赞从噩梦中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那个梦像是在他心里扎了一根刺，扎得他难受。陆青菀说起徐斯言时，叫得那么亲密熟稔。
可是她很少那样喊他。
沈赞一个人坐在婚房里，只觉得这房子大得离谱，陆青菀不在，这里突然变得不像家了。
他坐着发了会儿呆，觉得有些饿，翻身起床去了厨房，只不过看见冰箱里的速食，那都不是陆青菀准备的，他忽然之间就失去了胃口。
沈赞回到房间以后开始给陆青菀打电话，那边依旧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老婆。”有那么一瞬，沈赞以为自己是接通了，忍不住喊出声。
下一秒，铃声却依旧在响。
四周冷冰冰，他得不到任何答复。



122
陆青菀待在海边的村庄，信号不好，倒是戒掉了她时不时看一眼手机的习惯。
偶尔她也会跟着沈军老夫妇一块出海，早上出去，晚上回来，基本上就更加用不到手机了。
陆青菀再次看手机时，是在一天以后，有无数的未接来电。
大部分都是沈赞的。 
点进微信，手机加载了好一会儿，就看见弹进来的无数消息，也还都是沈赞的。
消息很多，她没有翻上去看。下面几条，他问她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陆青菀知道他回国了，应该也听说她决定离婚的事情了，她想了一会儿，回他微信：我回来跟你谈。
那边立刻问她什么时候回去，说能不能来找他。
陆青菀也不确定，她想在这边再待上几天，沈军说，过几天要下白菜子了，她想等着看看播种。
她给不了确定的答复，就没有回，把手机给放下了。
沈军过来说：“陆小姐，晚饭做好了，过去吃饭吧。”
陆青菀点点头，来的这几天，她也晒黑了不少。在这边待了不少日子了，跟沈军一家也算熟了，沈母是个内向的女人，但耐不住陆青菀脾气好，两个人还算聊的来。

“明天要去收茶子，陆小姐你要不要一起跟着去？”沈母道。

沈军不赞同道：“这个很累的。”
陆青菀笑说：“没关系，我身体不好，正好锻炼了，我也正好想爬爬山。”
沈军皱了皱眉，最后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陆青菀早早就跟着家里人出发了，路过门口，沈母跟邻居用方言在交流着什么，沈军听着听着，脸就突然红了。
陆青菀多看了他两眼。
爬山的时候，她跟沈军走在最后面。他身强体壮的当然不慢，显然是为了照顾她。
陆青菀说：“没关系，我跟在后面就好。”
沈军认真的说：“你不认识路，我得照顾好你。”
陆青菀莞尔：“这里也没有坏人。”
沈军偷偷看了她一眼，说：“万一有坏人，你长得好看，就会有坏人的。”
这里不是旅游开发区，就是一个正常的村落，几乎没有外人造访。陆青菀的到来，已经打破了这儿的平静。这几天村子里津津乐道的，都是她。
诚然村子里也有很多走向大城市的，可这么美丽的，没怎么见过。
陆青菀一边心不在焉的往上爬，一边说：“今天你妈跟你邻居聊了什么？”
沈军微微一愣，然后脸红到离谱，但他是个坦诚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人问我妈，你是不是她给我找来的媳妇。”
陆青菀其实差不多猜到了一点。
沈军连忙解释道：“不过我妈解释得很清楚的，她没有让别人误会。你是我们家的客人，是给了钱的。我妈说，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是有男人的。”
他的最后一句话，让陆青菀的笑意稍微浅了下来。
沈军敏感的发现了，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陆小姐，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啊？要是我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我跟你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陆青菀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淡：“你妈说的没错，我确实有男人。”
沈军有点失落，不过很正常，陆青菀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和自己这样的男人有什么。他衷心说：“陆小姐，那你跟你男人一定要幸福。你男人娶到你这么好的女人，肯定会好好珍惜你的。”
陆青菀淡淡的说，“我们关系一般。”
沈军实在不能理解，怎么会有男人，对这样一个娇弱的女人不好，哪怕他只有二十岁，他也愿意一辈子对这样的女人好。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所以你才跑到这里来的？”沈军忍不住微微蹙眉，“陆小姐，我要是见到他，帮你揍他。”
陆青菀想，沈赞各种帮着温湉，让她受了不少气，也算是间接欺负她了。
沈军的话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温和的说：“没关系了，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
他再度怔住，只觉得陆青菀说话的语气真的太温柔了，村子里的人嗓门都大，他很少见过这么温柔的女人。
沈军再回神时，陆青菀已经抬脚往前走了，他看着她的背影说：“陆小姐，跟他分开，你会不会很难受？”
“为什么会这样问？”她回头看了他一眼。
“因为，两个人结婚，本来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既然是夫妻，肯定还是有感情的。我们这里的人，几乎永远不会分开。我妈说，夫妻本来就是一体的，分开肯定伤筋动骨。”
到底还是这个地方淳朴了，外边离婚的人，一抓一大把。结婚数月，各奔东西的，大有人在。
陆青菀也从来没有觉得沈赞是自己人。
这儿的山，到底不是城市里那种供人游玩的公园，布满荆棘，陆青菀细皮嫩肉，最后被刺伤了腿。
沈军原本在干活，看到她受伤的时候脸色都变了，连忙蹲在她面前，皱眉道：“我带你去诊所。”
其实也不是很严重，陆青菀说：“没关系。”
沈母也是一脸担忧，说：“陆小姐，你还是去诊所吧。我们这里我跟他爸能帮的过来的。”
沈军已经准备好背她的姿势了。
陆青菀叹口气，到底还是没有阻止人家的好意。
沈军背着她下山，路很长，半路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沈军看她坐着太好看，突然开口说：“陆小姐，我给你拍张照片吧。”
他认为，美好的事物就应该保留着。
陆青菀笑了笑，说好，把手机递给他。
沈军本来正在掏自己的手机，见她的动作，就把手机给收回去了，他手机像素不好。他想看她很美的模样，接过她的手机，认真的给她拍了一张。
“陆小姐，你看看。”他把手机递给她看。
陆青菀看了眼照片，没什么拍照技巧，但是她挺喜欢的，说：“谢谢你，很好看。“
沈军又有点脸红了，是被夸赞的不好意思，他迟疑的想让陆青菀发给他一份，没有任何越矩的意思，他只是想收藏一份，毕竟他们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了。
但他到底没开口，怕唐突了她。



123
几分钟后，沈军继续稳当的背着她，到村里，怕别人说闲话，就改成扶着她走。
村医给陆青菀包扎的时候，他也一直抿着唇，有些不安的说：“轻一点。”
村医用方言说：“人家自己都没有觉得疼。”
沈军站在一旁不说话了，神情紧张。
陆青菀在包扎的时候，把沈军给她拍的那张照片，发了朋友圈，网速不好，传了好久。
照片上腿伤也拍进去了，不少人慰问她。
陆青菀一一回复没事，沈赞的那一条，她忽略过去了。
她在几分钟以后，就接到了沈赞的电话。
陆青菀没有接，除开谈离婚，她现在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
沈赞见陆青菀不接电话，就改成了发语音。
他沙哑的说：“青菀姐，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吧。其他事情咱们先不说，我先过去带你去医院。”
沈军带着陆青菀回去以后，她躺在床上听了他这句语音。
犹豫了一会儿，她到底是把电话给他拨了过去。
信号不稳定，他前面几句话她都没有听清楚。
沈赞见她一直没说话，开口道：“我过去接你，不然腿上要留疤了。”
“我很好。”她淡淡说，“地方很偏，开车费时间。你好好工作吧。”
“没关系，我可以过来。”沈赞说。
“真的很远。”
沈赞直接说：“你是不是，只是不想我过来？”
陆青菀沉默了。
沈赞扯了扯嘴角，说：“其实我都猜到了，你回所有人的消息，唯独忽略我。我给你发了那么多微信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不可能看不见的。你只是，不想回我。”
就跟她跳楼后的那一年里，他们除开两次碰面，再无联系。她给他的朋友过生日，也能跟顾越偶尔联系，遇上事情也会找他那个圈子里的人帮忙，几乎跟他周围的所有人都有交集，只是独独不联系他，好的坏的，一次都没有。
吃饭那天碰面，她也是一句话都没有，光坐着，对他如同一个陌生人。
最后是他主动上去说：“等会儿长辈面前演个戏吧，两家熟，还不知道我们已经不在一起的消息。”
她平静的说：“可以。”
其实，他们分明都没有说出过“分手”二字。
至于他们恋爱时候住的家，她再未踏足，而他状态好了回国后，一直在那里生活着。
这次这条朋友圈大概也一样。
沈赞其实在陆青菀回人家消息的时候，就一直在期待的等着，想着她每一条都回复了，应该不至于不回自己的。但她把每一条回完了，也没有回复自己一个字。
沈赞甚至不愿意相信，确认了好几遍。她甚至连顾越的话都回了，唯独忽略了他那条。
可是分明他们才是夫妻。
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但是在那一刻真实感觉到了陆青菀的疏远。
陆青菀安静了片刻，说：“离婚的事，沈阿姨应该跟你说了吧。”
沈赞恳求说：“温远辉的事情，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青菀姐，能不能不要因为他，跟我赌气？”
陆青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等我回来，我们当面谈吧。”
“具体哪一天？”
“我不知道。”陆青菀皱眉说，“你不要再问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想回来。我现在，并不想待在那个城市。”
沈赞说：“我不逼问你了，你好好玩，想玩多久玩多久，我等你回来。”
也不知道他说的哪个字影响到了陆青菀，她把电话给挂了。
沈赞知道自己不用再找陆青菀了，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只是等待太难熬了。
沈赞只能跟着狐朋狗友荒唐度日，喝喝酒，说说笑，日子过得倒是快了不少。
三天时间，不过晃眼就过了。
沈母却看不下去自己儿子这幅颓废状，沈赞一直都是一个，事业心不算弱的人，玩乐和正事能够分得很开。
这天沈赞喝得半醉的时候，她出去找上了他。
顾越他们看到沈母都严肃起来，不敢胡乱折腾了，沈赞扫了沈母一眼，却没什么表情。
“阿赞，你爸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既然青菀还没有回来，那你就先去公司帮帮你爸。”沈母在旁边劝道，“最近项目挺大，你自己做好了，就有威望了。”
沈赞冷淡的说：“我不想去。”
“阿赞，你就非要这样过日子？”沈母皱眉道，“即便你这样，青菀也不会回来。”
沈赞听得烦了，起来转身就走。
沈母跟在他身后，依旧在念叨：“青菀是个好孩子，你多哄哄，她肯定能哄回来的。”
沈赞的脚步顿住了，回头看了沈母一眼，她不知道她怎么会以为，陆青菀很好哄的。
陆青菀好哄，只是因为她懒得计较，会不会沈母就是觉得她好哄，所以不在意有没有伤害到她？
“妈，其实这一次，我真的挺记恨你的。我不知道你身为一个母亲，为什么要插手儿子的婚姻，难不成您觉得我还没有到独立的年纪？我也不是没在你面前对温湉甩过冷脸，您怎么就看不明白呢？温远辉的事情，也是您非要帮他做什么生意，我没插什么手，到头来，这些事情全部算在了我头上。”沈赞声音艰涩，也越发冷淡，“所以麻烦你在我面前少说两句，不然我怕我以后，连家都不想回了。”
沈母脸色难看，僵在原地，到底是没有追上去。
而沈赞呢，明明陆青菀不在他身边，路过药店，他还是忍不住买了很多药，仿佛买了药，陆青菀就能快点好似的。
这样颓废过日子虽然过得快，但也伤身体，沈赞酒喝得多，终于有一天酒精中毒了。
昏迷了一天一夜，最开始酒吧经理以为他只是喝醉了，便把他抬进了休息室，结果他在床上躺了一天也没有醒，这可把老板吓坏了，赶紧把人送到医院。
老板只记得沈赞在昏迷之前喊了几声老婆，想着他跟陆青菀已经在闹离婚了，老婆指得也应该是新人，于是赶紧让人去联系了温湉。
沈赞一醒他就说：“小沈总，我已经联系你爱人了，她正在赶过来。”

124
沈赞本来还有点头晕，听到这话人不由得精神了几分，又有点不太确定道：“她说要来么？”
经理点点头，忙说：“来的来的，打电话过去，她还有点担心，似乎是在忙着什么事情，听到以后，就好像顾不及手头上的事情了。”
沈赞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心底又隐隐约约在期待。陆青菀如果还会担心他，那说明，她还是有些在意他的。
“谢谢。”他挺真诚的跟酒吧经理说。
沈赞这人，挺眼高于天的，几乎很少有他跟别人道谢的时候，这会儿听见他说这两个字，难免有些受宠若惊：“应该的，小沈总毕竟照顾了我的生意这么久。我也希望小沈总家庭和美，能够跟沈太太好好生活在一起。沈于总，以后你也别总是喝酒了，伤身体。”
沈赞想坐起来，但头晕的厉害，最后不得不重新躺了下去，他说：“她都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理过我了，连人影我都找不到，只能干等着。我等得煎熬，才喝得酒。”
酒吧经理一听这句话，就有些纳闷了，说：“沈太太不是最近都在a市里待着么？”
沈赞一听这句话，脸色猛的一变，警觉说：“你找的谁？”
“温小姐啊。”酒吧经理理所当然道。
沈赞僵硬了那么几秒，最后扯扯嘴角，他就知道怎么可能这么简单，陆青菀的电话也很少给外人，酒吧经理怎么可能会有。
空欢喜一场的滋味不太好受。
酒吧经理见他这幅状态，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可能好心办坏事了：“小沈总……”
沈赞说：“你走吧，让她别过来了，我要等的不是她。”
酒吧经理琢磨了一会儿，说：“小沈总，你在等跟你领证的那位？”
沈赞没做声。
酒吧经理心里有底了，果然是在等陆青菀。
“小沈总，希望你也别怪我，确实所有人，都觉得你现在的对象是温小姐。温小姐在外，也是这么默认的。”酒吧老板这会儿也觉得自己委屈，道，“不知者无罪啊！”
沈赞听得心烦，颓然的摆摆手说：“说了，叫你走。”
“哎，我马上就走。”
只不过，他也还算有良心，又替沈赞联系了沈母。
沈母赶来时，也是急匆匆的，沈赞几年没生过病，她许多年没有尝过他生病的紧张，这突然一次，让她慌了神。
等见到沈赞，就发现他憔悴得很，整个人躺在病床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阿赞。”因为那天的争执，沈母跟他说话也带了点小心翼翼。
沈赞看了她一眼，不轻不重的说：“您来了。”
“以后喝酒，注意点分寸。”沈母却是说不出叫他别喝酒的话，到底是心里有了愧疚。
沈赞没吭声。
她本来想说温湉还在外头，这会儿怎么样说不出口了，沈赞现在未必就肯见温湉。
“妈给青菀打个电话？”沈母开口问。
只不过那边传来的是嘟嘟的关机声，现在这个社会的人，哪里又会关了手机？显然是被拉黑了。
沈赞这下更加沉默了，一个人坐在床上。
沈母只能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他今天肯定什么也没有吃，沈母去楼下给他买了粥，上来时，看见他自己也在打什么电话，一直打一直打，但是始终都没有人接。
打给谁的，似乎很好猜。
沈母突然觉得有点心酸，明明是小两口，现在一个在医院躺着，却连告诉另一方的机会都没有，还有比这更加伤感的事情么？



125
沈母没有进去打扰他，在病房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里面的声音停止了，她才抬脚走了进去。
她一副刚刚才过来的姿态，仿佛并不知道他刚才打电话的事情，道：“你现在不能饿着，来喝点粥。”
沈赞倒是也没有拒绝，示意沈母端过来，这么大的人了自然不用喂，沈母打算替他收拾收拾东西，回头时，却看见整碗粥都快要被他灌下去了。
这粥可是刚出锅的，十分滚烫，他就像是一点感觉不到这粥不对劲似的。
沈母赶紧过去给他拍开，皱眉道：“你自己怎么这么不注意？这粥刚出锅的，这么喝喉咙得烫坏了。”
沈赞反应过来，已经感觉舌尖上起了两个泡，他无所谓的笑了笑，说：“我没注意。”
沈母叹了口气，“你这是要吓死我，这都能不注意。”
“没什么事。”沈赞说，“粥还挺好喝的。”
沈母道：“希望你是真的尝出味道了。”
沈赞扯了扯嘴角，说：“妈，我要休息了。”
沈母迟疑后叹气道：“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只是走到门口，却看见温湉，沈母疏离的说：“你回去吧，阿赞不想见你。”
温湉红着眼睛说：“可是阿姨，我真的很担心他，我今天放下手头的工作就过来了。我总不能没见到他就走吧。”
“可是阿赞不愿意见你，我有什么办法？”沈母淡淡道，“我向着你，也只是因为阿赞向着你。我不是非得你当我儿媳妇不可。”
沈母说完话，就直接走了。
温湉咬咬唇，扫了沈赞的病房一眼，只能跟着沈母离开。
……
下午的时候，顾越也来看沈赞。
其实不只是他，得知消息的人都送了果篮过来，只不过怕打扰他休息，都没有进来。
顾越见他一副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模样，斟酌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说：“沈赞哥，要不我给青菀姐打个电话？”
沈赞沉默了片刻，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现实，淡淡的说：“不用了，她不会接的。”
“指不定青菀姐今天上午就是忙，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呢？”顾越劝道，“也许下午就有时间了也不一定，我给你试试吧。”
沈赞顿了一会儿，随机一副随他去的模样。
顾越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是胸有成竹，毕竟他没回联系陆青菀，陆青菀都会回复他，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想过，陆青菀会不接他的电话。
铃声响的太久都没有被接起，顾越多少有点尴尬：“沈赞哥……”
沈赞轻笑了一声，状似轻松的说：“我都说了，她不会接的。”
顾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觉得，他虽然看着神色轻松，眼底到底是有几分落寞。
在病房里待久了，顾越也有些尴尬，他总觉得有他在，沈赞是在强撑。
几分钟后，他的强撑，到底是没有撑下去，难看的要命，自嘲的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到她。打她的电话，她就是一直都不接的，接了也没两句话。”
顾越不知道该劝什么好。
“是不是因为你们当中，横着个温湉？”
沈赞似乎有些愣神，没有说话。
“沈赞哥，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良久的沉默后，顾越道。
沈赞只是随口“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起伏。
顾越走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了沈赞一个人。



126
不过其实有没有其他人，沈赞都觉得区别不是很大，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第二天沈母再过来给他送饭，就被沈赞给拒绝了，他也不是什么重病，恢复过来了，打饭之类的事情自己也能做。
去医院食堂的路上还撞见过一回温湉，他皱了皱眉，当作没看见，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这个举动，让温湉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有点难堪的说：“沈赞，你一定要这个样子对我吗？”
沈赞冷淡道：“我通知你离职的时候，就告诉你，没必要再来找我。”
“我不会那么容易就退缩的。”温湉眼睛开始湿润，说，“沈赞，不论你要生多久的气都可以。”
沈赞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懒得搭理她，很快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他最近没什么胃口，对吃的也没有什么要求，去楼下买饭的时间点都很随意，下午去买饭的时候，排在他前面的是一对情侣。
生病的是男方，穿着病号服。
女方说：“我来排队，你一个人去一边坐着。”
男人说：“你一个人端两份饭不好端。”
女方说：“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娇弱。”
男人冷哼说：“得了吧，你还不够娇弱啊，你不娇弱就没人娇弱了。在家里矿泉水瓶都得我拧。”
只是说完话，他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女人吓坏了，骂道：“你看，生病了也不好好爱惜自己，连你自己都不在乎，谁愿意在乎你。病死算了，我还不用天天这么辛苦的照顾你。”
男人笑：“你这什么心理？这么喜欢当寡妇呢？”
“我用得着当寡妇么，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一死我就改嫁。”
“你敢！”
“我就敢！”
“你改嫁，那我就去勾你的魂，你在下面还得跟我在一起。”男人笑。
沈赞却从女人的话语里面，听出了浓浓的担忧。
两个人吵完架，正好轮到他们买饭。他们条件大概不好，就挑选了两个便宜的小菜，米饭倒是要得多。买完饭，就自顾自走到角落的位置里吃饭去了。
反观沈赞一个人，吃得倒是丰盛。
他坐在了人家小夫妻的旁边。
沈赞默默的吃着，一只手看着手机，发消息来慰问他的人非常多，他也懒得看。然后无意中一抬眼，看见男人正宠溺的看着女方，所有的荤菜刻意没动。
女人皱眉说：“你吃呀。”
男人懒洋洋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吃肉。”
女人生气的说：“你又撒谎。”
沈赞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有点同情心理，站了起来，朝他们走过去，说：“你们很缺钱？”
女方警惕的看着他：“我们可不干坏事！”
沈赞盯着男方的脸，棱角分明，看上去其实并不是一个热情的人，反而应该有点冷漠，对女人却挺话多。
见男人不说话，女人又转过头来，凶巴巴的说：“许如慕，你要是再干坏事，我就，我就……”就不出来。
男人懒洋洋的说：“跟了你了，我哪里还敢啊？你那么凶，我重操旧业你不得宰了我。”
沈赞被这小两口虐得心头有点扎，他冷淡的说：“我不要求你们什么，我可以借你们一笔钱，以后你们还我就行。”
许如慕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说：“我们家，不是我做主。”
沈赞转头看女人。
女人咬着唇，他们确实缺钱，看病的钱几乎都没有了。她对沈赞的提议，有点心动。挣扎了半天，说：“我，我不卖、身的。”
许如慕先笑了，他轻飘飘的说：“小十，你还挺自信。你这模样，人家真看不上的，只有我眼瞎，才被你拐跑了。”
女人却相当严肃，说：“如果你承诺不要我卖、身，我很感谢你借我们钱，到时候我们也会支付利息。”
沈赞无语的说：“我没那个兴趣。”
许如慕一手揽住女人的腰，往后带了带，提醒道：“这位先生，已婚。”
女人看了看他手上的戒指，微微脸红。
沈赞则是表情有一瞬间的黯然，只掏出手机，加了男人的微信，给男人转了一笔钱。
对他而言，无足轻重，哪怕他们以后不还，也无所谓。
许如慕道：“以后我帮你做一件事。”
沈赞显然没放在心上，冷淡的点了点头，而后朝楼上走去。
回到病房以后，他盯着床头柜的手机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拿起来给陆青菀发了一条消息。
——老婆，我在医院，很难受。
……
陆青菀腿上的伤口，没有处理得当，发炎了。
沈军急坏了，恨不得替她受这份伤，又自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陆青菀无奈的安慰他说：“这很正常，真的没事。”
“是不是小诊所的药不太好？”沈军抬头问。
二十岁的少年，就是这么的可爱，什么事情都担心得不得了。陆青菀跳过一次楼，经历过心理生理双重痛彻心扉，对这种轻微的伤，倒是不在意。
“过两天，就好了。”
“但是会留疤。”沈军又自责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陆青菀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他就起身去镇上给她买药去了。
沈父沈母都外出了，陆青菀一个人找不到人，就往外走了走，然后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在问路。
那是她很熟悉的一个人。
男人回头看到她，就没有再问，而是快步朝她走过来。
陆青菀不动声色道：“你怎么来了？”



127
徐斯言的视线在她伤口上略过，道：“来给你送药。”
“开七八个小时的车，只是为了来送药？”
徐斯言眉毛微挑道：“不可以？”
“当然可以，只是觉得耽误你是时间了。”陆青菀垂眸道。
她给他发过定位，他能顺着定位找过来，倒是也不奇怪。而那天她发的沈军给她拍的照片，他就问过她伤口的事情。
陆青菀带着他到了她的房间，坐了没一会儿，沈军就兴冲冲的跑了进来，说：“沈小姐，我给你买到药了。”
只不过他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徐斯言时，愣住了。
徐斯言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一眼，不觉得这人有任何威胁，便收回了视线，对陆青菀说：“我给你上药。”
陆青菀笑着看了眼沈军，道：“你先下去吧。”
“好的。”沈军忙不迭道。
徐斯言上药的手法一直很轻，等到给她上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已经这么久了，还是没打算回去？”
“交了半个月的房租，还没有住满。”陆青菀说，“你在急什么？”
“显而易见。”徐斯言难得笑了笑，说，“陆青菀，我以为我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急的自然是你离婚的事。”
陆青菀不动声色道：“你喜欢我？”
“新的公司名叫义出，通忆菀。”徐斯言道：“我以为，你早该知道。”
陆青菀其实隐隐约约猜到一点，徐斯言对她的感觉，很多时候确实好的有些刻意了，只不过她一直在回避。
徐斯言没有在她情感最热烈的时候给她答复，而现在，她也没法给他答复了。
陆青菀朝他弯起嘴角，语气平静，让人说不上来是不是冷意，“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徐斯言又笑了笑，笑容当中多了几分苦涩，他说：“陆青菀，这一次，我一定会等你的。要么我给你幸福，要么我陪着你找到那个让你幸福的人，你不要这么急着拒绝我行不行？”
他们纠缠的那些年啊，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成为对方的唯一。
只是每一次，都被他硬生生的推开了。
陆青菀笑容也苦，语气却越发寡淡：“一开始，我觉得沈赞像你。可是后来他一声一声青菀姐的喊，小心翼翼的特别遭人心疼，我就没忍住，把心给出去了。”
徐斯言听不得这些，听到她说其他男人的事，就是钻心的疼，却只能劝道：“陆青菀，往前看，不要再想之前的事情了。回去之后解决完婚姻问题，我会陪你商讨上一辈的事情。”
陆青菀自嘲道：“其实我自己都疲倦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那如果，真相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呢，甚至会牵连到你身边的人？”她盯着他问。
徐斯言郑重道：“那我也会站在你身边。”
陆青菀却没有再说话。
……
徐斯言走，是在下午。
他怕他太久不在，有人会起疑，调查他的出行记录，找到这儿。毕竟他知道陆青菀来了这，是因为她给了他定位，除了他，没有人还能找到这。
离开前，他看着陆青菀，欲言又止，最后到底只说：“回来了，记得联系我。”
陆青菀“嗯”了一声。
她也确实该走了，得去把一堆烂摊子给收拾干净。拖在这儿，确实不是事。
陆青菀收拾东西的时候，沈军就在旁边看着，良久才问：“今天来的那个男人，是你男人吗？”
陆青菀怔了怔，摇头说：“不是他。”
“你要走了吗？”沈军沙哑的说，“我是不是，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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