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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念臣浑身一怔，突然想起喻念生日那次在玄关处突然晕倒流鼻血。
但当时喻念说自己是低血糖，他便没有追问。
原来……原来不是没有征兆的，只是他没有去关心她！
墨念臣跪在黎母面前，低着头再也无颜面对两位长辈。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是我的错……”
如果他那时再多问一句，如果他坚持要知道她鼻血因何而流，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喻念现在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那医生刚才对他说的另一句话在耳边响起。
“我建议病人尽快进行手术，但病人执意不肯，说是还没有做完该做的事，如果她能早点接受治疗，手术成功的几率不会这么低。”
墨念臣打破脑袋也没有想到，喻念为了帮他策划完婚礼，竟然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
然而都晚了。
喻念……再也回不来了。
第十三章 戳脊梁骨
签好喻念的死亡确认报告，墨念臣浑身无力地走出医院。
刚走出大门，却看见一袭婚纱的顾雪琳就站在外面。
她红着眼上前，狠狠地打在墨念臣的肩上：“到底是什么事，让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婚礼现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丢人，那么多人都在问我新郎去哪了！”
墨念臣看着她，眼前却浮现很多年前的一幕。
那年，喻念被班主任选中要在学校的毕业典礼上跳舞，她不想自己跳，就拜托墨念臣和他一起。
足足讨好了一个礼拜，他才答应下来，跟她排练了半个月。
然而就在毕业典礼的那一天，墨念臣在去学校的路上被车撞倒，幸运的是没有受重伤，但到底还是错过了与喻念的合舞。
姗姗来迟的他站在喻念面前道歉，她像只兔子一样红了眼，手臂抬起，最后却没舍得打下去，只是用手指戳了下他的脸，瘪瘪嘴说：“你不给我带一个月早餐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见墨念臣不说话，顾雪琳心中怒火更盛。
理智被瞬间燃烧殆尽，她抬了声音：“他们说新郎跟人跑了，人人都在戳我的脊梁骨，你打算怎么办？！”
墨念臣的思绪被扯回来，他凝视了眼顾雪琳，忍下心里愈浓的躁意，声音清冷道。
“抱歉，婚礼眼下是不能办了。”
顾雪琳狠狠一怔，她瞳孔骤缩，满脸不可置信：“墨念臣，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娶我了？！”
墨念臣突然就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
她为什么和从前不一样了？
顾雪琳不知道墨念臣心中所想，还在不依不饶，上前去抓他的手：“不行，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她必须要赶紧完成和墨念臣的婚礼，她费了那么大劲才嫁给他！
然而，墨念臣却没有动。
他面色淡漠，将顾雪琳的手一点点掰开。
“别胡闹了，行吗？”
顾雪琳愣了愣：“我胡闹？在婚礼上一声不吭消失的人是我吗？”
墨念臣的心底浮上些愧疚，他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雪琳，发生了一些事，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和你举行婚礼。至少，今天不行”
“为什么今天不行？”顾雪琳却并不接受，她咬着唇怒眼相视：“你不跟我回去，这婚就不结了！”
闻言，墨念臣怔了下，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顾雪琳以为他就要妥协了。
然而墨念臣却是在沉默半晌之后，点了点头。
“好。”
闻言，顾雪琳瞬间僵在原地。
她会这样说完全只是想激墨念臣跟她回去把婚礼举行完。
可不曾想，他竟然答应了？
顾雪琳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墨念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墨念臣眸色晦暗，声音低沉凉淡：“我觉得我们的确应该各自冷静一下。”
说完，他抬步就要略过她离开。
顾雪琳慌了神，想去抓住他的手腕：“敬怀，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我是。”墨念臣闪身避开，“回去吧，结婚的事……我们都再考虑考虑。”
他没再给顾雪琳说话的机会，与她擦肩而过径直离开。
顾雪琳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墨念臣的背影，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变成这样。
她的眼底满是嫉恨。
能让墨念臣和段家黎家夫妇全都离开的人，只有喻念。
顾雪琳看了眼充满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大厅，抬步走进去，拦下一个护士。
“你好，请问喻念在哪个病房，我是她的妹妹。”
护士翻开病历记录，皱着眉说：“喻念？她上午手术失败，已经去世了。”
第十四章 影子
顾雪琳有一个秘密。
她高一的时候，暗恋上了一个高三的学长。
这个男生，就是墨念臣。
然而还没等她鼓起勇气表白，她就发现墨念臣的身边一直都有一个女孩子。
顾雪琳以为她是墨念臣的女朋友，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她是墨念臣的青梅竹马，喻念。
两家父母就是朋友，所以他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但尽管如此，顾雪琳还是放弃了表白。
因为她看得出来，墨念臣是喜欢喻念的。
顾雪琳的朋友听顾雪琳这样说之后，却是笑了起来，说：“墨念臣就是把喻念当朋友而已，特殊对待也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觉得更像是兄妹吧。”
但顾雪琳坚持己见。
她不止一次地撞见他们，墨念臣对喻念，和对其他女孩都不一样。
他会给喻念系鞋带，会在喻念跑步的终点接住她，会帮她背书包，会给她带早餐，还会警告想要追喻念的那些男生离喻念远一点。
本来顾雪琳就要放弃了，直到那次在食堂偶遇墨念臣。
他就坐在她隔壁桌。
他的朋友打趣他：“墨念臣，你什么时候和喻念在一起啊？我看毕业你们就结婚算了。”
墨念臣却说：“别拿这种事开玩笑行吗，我把她当妹妹。”
朋友不信：“真不喜欢？”
墨念臣皱了下眉，停顿了一瞬，还是说：“不喜欢。”
他不知道的是，他说不喜欢的时候，喻念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听了个清清楚楚。
而听完，喻念便转身离开了。
目睹了一切的顾雪琳这才发现，原来墨念臣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喻念，不过喻念却是很明确自己的心意。
顾雪琳一向奉行“喜欢的一定要得到”的言论。
喻念听到墨念臣说不喜欢她，就必定不会主动表白，而墨念臣不知道自己喜欢喻念，那么她顾雪琳的机会就来了。
她开始观察喻念的一举一动，每天都在镜子前模仿喻念，想着有一天墨念臣认识她，就肯定会被她吸引。
但到底还是没来得及表白，墨念臣就毕业离开了。

顾雪琳之后便将这份情愫埋藏心底。

直到她大学毕业，和前男友分手，重新回到高中的城市，再次遇见墨念臣。
那份情愫就破土而出，蠢蠢欲动。
她顺利地成为了墨念臣的新助理，并在他面前表现地和高中时期的喻念一模一样。
意料之中的，墨念臣喜欢上了她。
顾雪琳知道，他喜欢的其实根本不是她，而是那个被她模仿的喻念，但顾雪琳不在乎。
就算这段爱情是她偷来的，也是她凭本事偷来的。
要怪，也只能怪喻念的胆怯和墨念臣的迟钝。
可顾雪琳怎么也没想到，就在她即将要嫁给墨念臣的时候，喻念却死了。
当正主死亡，她这个影子，是不是也就没了存活的余地？
顾雪琳一遍遍地回想着墨念臣方才的神情。
喻念死了，他当然难过，他怎么不会难过，毕竟那才是他最爱的人。
只是这次墨念臣能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吗？
如果他察觉到……
顾雪琳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婚纱。
她就和这件婚纱一样，还没能履行自己存在的意义，就被抛弃了。
第十五章 满目疮痍
墨念臣回到家，刚走进家门便瘫坐在地。
他靠着门板，冰冷的寒意渗进背脊，仿佛冻结了他的骨头和血液。
他看着漆黑的屋子，心底好像被无数根针刺穿，满目疮痍。
好疼。
从连绵不断的细微疼痛一直到能逼人发疯的窒息一样的痛苦。
这是原本属于他和喻念的家，喻念却早就离开了这里。
她带走了所有东西，没有留下一点气息。
但喻念存在过的痕迹都还在。
家里的一切，都是她去挑选家具城挑选的。
喻念的腰时不时就会疼，所以不能坐太软的沙发，但她还是买了很软的沙发回来，只因他喜欢。
窗帘和床单的颜色都是深色，也是因为墨念臣喜欢，喻念放弃了她最喜欢的粉色和淡蓝色。
墨念臣还记得，黎家老宅里她的房间，总是粉粉嫩嫩的，当时他还笑她怎么都长不大，像个小孩。
喻念朝他吐了下舌头，说：“那我以后就找一个能继续把我宠成小孩的人。”
墨念臣伸手敲了下她额头：“还会有人比我对你好？”
喻念便笑起来，应和他：“是是是，不会再有了。”
可为什么，他把她变成了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样子？
墨念臣很多年前就想，绝对不让喻念被人欺负了去，不能让别人给喻念一点委屈受。
没想到，到头来，欺负喻念的人是他，让喻念委屈的更是他。
墨念臣抬起头看向客厅的墙壁。
阳光长久地照射在墙上，让墙壁有些发黄，唯独结婚照下面依旧洁白。
现在，那一块空白格外显眼。
那里本该挂着他和喻念的结婚照，但是喻念把它带走了。
墨念臣突然就有些记不清当年和喻念拍结婚照时，自己是什么表情了。
他笑了吗？有没有看着喻念笑？
墨念臣用尽力气回想，可直到脑袋传来刺痛，也没有想起来。
他双手抱住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一声。
为什么他会想不起来？
是忘记了，还是从来就没有在意过？
但墨念臣想起了和喻念结婚那年。
他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忙于外交官的工作，在家里的时间少不说，女朋友都没有交过一个。
段父段母看不下去，把他交回家里长谈。
“你现在还不谈恋爱，什么时候才能结婚？”段母抱着双臂问。
墨念臣眉眼淡淡：“结婚太早了。”
“不早了。”段父语重心长，“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已经生了你了。”
段母跟着说：“反正你必须早点结婚。”
墨念臣微蹙起眉：“妈，结婚是两个人的事。”
段母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接着说：“我最喜欢的就是离离，这么好的姑娘要是落到别人家去，我这一辈子都要难受死。”
闻言，墨念臣的心不自觉地骤紧，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喻念有男朋友了？”
“那孩子跟你一样，到现在都没有交个对象。”段母说完，看向他，“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离离吗，怎么没表白？”
墨念臣顿住：“我不……”
话没说完，段母没了耐心，直接打断他：“话我都说完了，要是明年之前你还没有个女朋友，这个家也就别回来了。”
墨念臣刚走出老宅大门，迎面就遇上了喻念。
看见他，喻念唇角微微上扬：“敬怀，你回来了呀，怎么没告诉我？”
没想到会遇见她，墨念臣怔愣一瞬，才说：“临时回来一趟，我妈和我说点事情。”
喻念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墨念臣看着她，喉咙滚动：“你怎么今天也有空回来？”
“正好休息。”喻念笑道，“对了，段姨找你什么事？”
墨念臣本来没想跟她说的，但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开口说：“催婚。”
喻念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他没有细想，只是以为她被震惊。
“这，这样……可你现在也没有女朋友吧？”
“是啊。”墨念臣目光深邃，“所以喻念，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第十六章 当局者迷
墨念臣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昏昏沉沉睡过去的，竟就一直躺在地上。
他睁开眼睛，拿起手机，都没有看是谁，便接起。
黎父低沉的声音从那边响起：“敬怀，是我”
墨念臣的意识被唤回来些，他缓缓坐起身，下意识应了声：“爸。”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下。
黎父咳了声，声音带着疲惫：“我是想问问你，你知道当初离离为什么会答应和你结婚吗？”
闻言，墨念臣顿住。
如果不是黎父提起，他还真的从来都没想过，喻念答应和他结婚的理由。
那时候，被催婚的明明就有他自己。
墨念臣眸色黯淡：“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