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像是京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

街道两旁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铃铛清脆声，混着小孩子奔跑追逐的欢呼声，热热闹闹地送进玉柳耳朵里。

于玉柳而言，实在是太过新奇的体验。

好像人生里那些大片缺失的空白，得以在严玄亭手中一点点被填补起来。

在敬安王府的时候，沈桐文是不许玉柳白天出门的。

他说，暗卫，必须与黑暗为伴，且玉柳替他做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事，不可暴露于人前。

于是玉柳昼伏夜出。

夜不出，昼也得伏。

逛到一家荷包店的时候，严玄亭非要玉柳帮他挑一个。

玉柳握着一堆花花绿绿的荷包不知所措时，女掌柜热情似火地凑了上来：「这位夫人，不如给你家夫君亲手绣一个啊？」

玉柳蒙了。

玉柳这一双手，握过剑，沾过血，杀过人，独独没有碰过绣花针。

「可是玉柳不会……」

「没事，玉柳们这儿有配好的材料包，图案都描好了，您只管按着教程来就是。」

说完，她把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放进玉柳手里。

玉柳转头看着严玄亭。

他低头，手握成拳抵着下唇咳了两声，笑道：「絮絮，你若是不喜欢，就不绣了。」

玉柳望着他苍白的脸默了一默。

「没事，玉柳挺喜欢的，你付钱吧。」

严玄亭送了玉柳那么多东西，投桃报李，给他绣一个荷包，也是应该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捏着那枚绣花针坐在烛火面前时，玉柳还是半天也没下去第一针。

严玄亭原本坐在床边翻书，这下丢了书本坐过来，支着下巴望向玉柳：「絮絮，怎么了？」

玉柳诚实地摊开手。

「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绣。」

他笑了，把东西从玉柳手里接了过去。

严玄亭实在是个神奇的人，玉柳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连绣花都会，还绣得很好。

玉柳眼睛一眨不眨，认真地看着那青竹图案的轮廓在他手下渐渐成形。

然后他忽然将针线丢下，伸手来拽玉柳。

「天色不早了，明日再绣，夫人与玉柳还是早点歇了吧。」

玉柳及时地想起了他体弱多病的事实，怕他力气不够，于是主动对他投怀送抱，满满当当地跌进他怀里。

下巴磕在他胸前，他闷哼了一声。

玉柳仰头望着他：「疼吗？」

「疼。」严玄亭低着头说，「要夫人亲一亲才会好。」

这个方法，没有医学根据，纯粹属于闺房调情。

但玉柳觉得哄哄严玄亭也不要紧，于是有些生涩地凑过去吻他。

他一下子反客为主，伸手将玉柳抱起来，一起滚到了床榻上。

「严……」

玉柳迟疑了一下，不知道直呼丞相的名字算不算大不敬。

他笑着吻了吻玉柳的眼睛：「怎么不叫了？」

玉柳诚实地发出心中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