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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司宸独断的决定了一切。
桑榆住院治疗，即使他们都心知肚明，不会有任何起色。
程铮知道桑榆失踪的事情已经是在几天后了。
病床前，桑榆与陆司宸气氛沉默。
“依依，住院也好，总好过你一个人生活，我也不放心。”
伸手不打笑脸人。
更何况程铮于桑榆来说，是朋友。
“谢谢你来看我。”
“你嗓子还没好全，尽量少说话。”
陆司宸打断两人的寒暄，插言说道。
桑榆没有理会他，只是同程铮说着话。
“没什么谢不谢的，我说过只要你愿意，程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程铮顶着陆司宸火辣的目光，对桑榆剖白着自己的心声。
该拒绝的话桑榆都已经说过了，再说便是伤人了。
她只能沉默的摇了摇头。
陆司宸简装才松了口气，至少桑榆不会接受程铮。
心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陆司宸脸色微白，忙寻了个借口出去。
程铮和桑榆看着，心思各异。
“我有些事要和他说，你先休息我一会儿过来看你。”
程铮说着，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陆司宸窝蹲在地上，脸色青白，难看的像个死人。
程铮瞧了心中一愕：“你怎么了？”
闻声，陆司宸心中咯噔了一下，握成拳的手收紧。
“……没事。”
“你这叫没事？你看看你PanPan的脸色，谁敢说没事？！”程铮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的谎话，皱眉道，“你要是不说，我就告诉依依。”

“等等！”

陆司宸拉住程铮，抬眸看了眼他，忍痛道：“心脏病复发，没什么大事。”
心脏病……
三个字触动了程铮的记忆，他上下打量了两眼陆司宸，有心讥讽他是自作自受。
可看着他现在的样子，也说不出口。
“既然复发，那就去治，难不成还以为能扛过去？”
“我想陪着她。”
“她人都住院了，又不会跑，你……”
程铮说着，话语突然一滞。
是啊，桑榆是不会跑，可是她却会把他忘了！
陆司宸知道程铮心里想的是什么，苦涩的笑了笑。
“不治疗我还有两年的时间陪她，我不希望她忘了我，所以即使是两年后我死了，我也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去，按着她自己的意愿活下去。”
说着，心口处的痛消退了些，可心口处的憋闷感越来越深重。
“程铮，别把我的事情告诉她，算是我求你。”
求！
这个字竟然会从陆司宸的口中说出来！
程铮哑然的看着面前这个本该风发意气却愁云密布的男人，点了点头。
“就算我不说，她总有一天会知道。”
“她不会知道，至少在我死后几年，她都不会知道。”
陆司宸这话说的肯定，也让程铮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陆司宸，即使这样，我也不会放弃追求依依的！”
“她是我的妻子，你没有机会。”
陆司宸敛起了所有的脆弱，冷冷道。
接着便收拾好了一切异样，推开了病房的门。
桑榆不知何时已经睡去了。
陆司宸上前小心翼翼的抽出她手中的手机，想着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不想就这一眼，便瞧见了上面停留的页面。
“繁华如梦总无凭，人间何处问多情。”
陆司宸将这句话输入到手机中，查询着它的大意，却是刺的他心口生疼。
那句话的意思是：往事，不过大梦一场空。

第三十七章 不如怜取眼前人

看着桑榆熟睡的脸颊，陆司宸沉默的将手机放在了一旁，转身走了出去。
桑榆，你真的觉得往事一场空么？
那你告诉我，我这满腔的爱意又算什么呢？！
这句话，陆司宸没有问出口过。
可能是怕桑榆否认一切的同时，也将他这份迟来的爱意一并否决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桑榆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
陆司宸几月如一日的陪在她床前，看着桑榆的脸色一天天的苍白。
看着桑榆一点点的忘记曾经的一切。
她唯独没有忘的，就是每天都会翻阅古诗词。
那一张张桑榆亲笔写的诗词与释义，被陆司宸妥帖的收叠在一处。
直到有一日，陆司宸来时，桌面上一片空无。
桑榆坐在一旁，双目空洞的看着他。
“你别再来了。”
这是这么多日子，桑榆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
陆司宸一时间竟然不会回答。
“……你愿意和我说话了！”
陆司宸走到桑榆面前，弯身看着她，心情有些激动。
“陆司宸，我叫你别来了。”
“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不需要！”
桑榆厉声打断了陆司宸的话，烦躁的看着他。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的怜悯。陆司宸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出现在我面前，对我百般讨好都会让我觉得害怕！你不能像从前一样么？连看我一眼都欠奉。那才是你陆司宸。”
“……依依，我只是想陪着你。我想……”
“我不想。”
桑榆轻笑着，颤抖的手摸上陆司宸的脸。
“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陆司宸，我不想你，你也别想我了。”
她的指尖冰凉，拂在脸上却像是拂在陆司宸心上，惹得他一颤。
“你今天心情不好，我明天再来看你。”
陆司宸逃一般的快步出了病房。
安甜甜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的模样，心中心疼。
“哥，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桑榆的病情日益严重，早晚有天会将过去全部都忘了。
到时候，銥誮她不知道陆司宸要如何承受。
桑榆忘记了陆司宸，这样的念头她说都不敢说，生怕刺激了陆司宸，导致他的心脏病更严重。
“哥，听我一句，你还是住院治疗吧，你不是还想陪着她么？”
安甜甜不止一次的劝说过陆司宸手术的事情，可是陆司宸都拒绝了。
这次也是一样。
陆司宸摇了摇头，哑声道：“手术我就没有时间陪她了，我也不想她看到我那副模样。”
安甜甜哑口无言，只能扶着人到样坐下，将药吃了。
之后，两人去了医生办公室，讨论桑榆如今的病情。
按着医生的话来说，脑萎缩这个病症到了后期，患者的性格会有一些变化。
比如就像桑榆今天突然的躁郁一样。
这样的行为，在病症中后期会经常出现，到后期，患者可能就会彻底丧失记忆，变成痴呆。
听着医生的话，陆司宸的心沉了沉。
他以为桑榆的病情不会恶化的这么严重，他以为他还能陪她至少在他死之前，桑榆还是原来那个桑榆。
可是，原来一切都来的这么快……
陆司宸整理好思绪回到病房。
桑榆依旧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没有变过。
他走上前，看着桑榆，这个他从前根本不在意的女人，满心悔意。
“依依，我是陆司宸。”
桑榆闻言眼婕一颤，双眼终于有了焦点。
“我知道，陆司宸，我没忘了你。”
桑榆轻声说着，心里也明白陆司宸这句话从何而来。
其实从今天她没能抑制住怒气朝陆司宸大喊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眼前男人依旧是她曾经最爱的那副模样。
他的深情，曾经她在乔家大小姐的身上看到过，只是没想到如今还有在自己身上看到的一天。
“陆司宸，让我走吧。”
“今天我学到了一句话，虽然可能有些不应景。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陆司宸低沉着声音念着那句话，声音像是在桑榆心中响彻。
”依依，你就是我的眼前人，也是心上人。”

第三十八章 从此无心爱凉夜

夜色凉如水。
陆司宸已经离开，可他的话还余音尚存。
他说她是他的眼前人，亦是他的心上人。
这是桑榆曾经最想听到的话，可如今物是人非。
她已经找不到当初的那种感觉了。
桑榆低头看着自己颤抖无力的手，那是病魔带给她的折磨。
她知道脑萎缩到了后期会是什么样的病症，知道自己后期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她根本不能接受那样的自己。
而连她都讨厌的自己，她怎么能让陆司宸看见呢？
后一天，程铮来的时候，陆司宸已经出去了。
“程铮，帮我个忙好么？”
程铮一愣，看着桑榆苍白的脸，有了些猜测。
“你想离开？”
“是，我不想留在医院，苟延残喘。”
说着，桑榆苦笑了声抬起了手，眼中装满了失望与无可奈何。
“现在的我连笔都动不了，程铮，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
程铮闻言哑然。
他当然知道，可是相比起那些来说，难道让桑榆活下来不是更重要么？
“你想离开的事陆司宸知道么？”
“不知道。他也不会同意。所以程铮，帮我离开这里。”
桑榆眼中盛着的是程铮无法拒绝的微光。
他点了点头，同意了。
选了一天，桑榆随便择了个理由将陆司宸遣走。
后脚，程铮便过来了。
桑榆看了眼住了许久的病房，床头柜上一抹白。
那是她留给陆司宸的最后一句话。
“从此无心爱凉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陆司宸，你我各自安好。
桑榆走出病房，关上门。
楼外阳光刺眼，桑榆沉默的跟在程铮身后。
停车场，程铮打开车门，示意桑榆快些上车。
可是桑榆却是没有动作。
她只是站在离程铮五步远的地方，疑惑的看着他。
“依依，怎么了……”
“我……认识你？”
一句话，程铮愣住。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震愕，一个疑惑。
“你……不记得我了？！”
程铮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嗓子都在哽塞。
他知道脑萎缩到了最后会一点点忘记曾经的一切，却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桑榆竟然忘记了他！
关上车门，程铮走上前揉了揉额角，放缓了声线。
“我叫程铮，是你……很好的朋友。我今天是来接你离开的。”
“程铮……”
桑榆轻念着他的名字，歪了歪头笑道：“我叫桑榆。”
一瞬间，程铮好像被拉回两人的第一面。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介绍自己。
只是如今……
程铮看着桑榆，眼中闪过抹悲痛。
“你还记得陆司宸么？”
听到这个名字，桑榆愣了下，脸上的笑霎时褪尽。
“你认识他？”
一句反问，程铮就明白了。
果然，桑榆怎么都不会忘记陆司宸。
那个男人在她心中，从来都是重要的！
程铮想着，自嘲的笑了笑。
“我……”
“桑榆！”
陆司宸的声音猛然在停车场响起，打断了程铮的话。
他看着打不走过来，面色沉怒的男人，上前一步挡在了桑榆和他之间。
“陆司宸，你想做什么？！”
陆司宸没有理他，目光上上下下将桑榆打量了个遍，见她什么事都没有才松了口气。
他脚下不稳的晃了晃，忍耐住心口的阵痛。
天知道他刚刚在病房没见到桑榆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还好看到了桑榆留下的话，他才知道她是想要离开。
深吸一口气，陆司宸哑声道：“依依，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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