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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她记得有一回她贪凉患了病，烧的神志不清，还叫着陆霆聿乱说胡话。
听程云韬说，是程毅去太傅府把陆霆聿叫来，陆霆聿凑到宋绾绾耳边说了几句话，她立刻平静下来乖乖喝药。
至于说了什么话，只有陆霆聿知道，而这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她放下碗，看着眼前可口的饭菜却没有了胃口。
陆北尘感受到她突然的惆怅，立刻将话题转移了:“千叶，等回了家，你打算做什么？”

宋绾绾长舒口气，耸耸肩:“我不会针线不会女红，也不通文墨，只懂得舞枪弄剑，况且我现在也只有一只手，还能做什么，我只想在嫂子生之前适应一只手，等她生了，我也可以照顾她。”

陆北尘听着她无奈的语气，心不由的一疼，她总是想着别人，总是不想给人添麻烦。
“千叶，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陆北尘由衷的说道，眼中是藏不住的爱意。
宋绾绾咬着下唇低下头:“谢谢，我自己可以，你不必把心放在我身上。”
任她再大大咧咧，也不可能不明白陆北尘的心意，但她确实只把陆北尘当做朋友，全无半点男女之情。
“你……还没忘了陆霆聿？”

第二十五章 寻寻觅觅

宋绾绾闻言，半晌才抬起头，坦诚道:“换做是你，你会那么容易忘记你喜欢了十二年的人吗？”
陆北尘苦笑一声，他当然理解，十二年来，他也从未忘记过宋绾绾。
另一边，陆霆聿在一个三岔路口犯了难。
中间和右边的路都可以通向庐风镇，但两条路却途经不同的城镇。
若是走错了，他就得直接去庐风镇等宋绾绾，可他还是想在路上就追上她，到了庐风镇，宋绾绾思乡心切，可能更不愿意离开了。
“咳咳咳……”寒风吹过，病未痊愈的陆霆聿忍不住咳嗽起来。
一背着一捆湿柴的老大爷从中间的道路走了过来。
陆霆聿下了马，忍住喉中的刺痛拱手问道:“老人家，您是打这条道儿回来的吗？”
“是啊，有何事？”老人家见陆霆聿相貌堂堂，也停了下来。
“您来时可曾见过一辆马车？”
“这条道儿日依誮日都有马车。”
陆霆聿蹙起眉头，他又该怎么去问宋绾绾的踪迹呢。
老人家喘了口气，又道:“不过昨儿个傍晚我倒是在前面碰上几个歇脚儿的。”
“歇脚的？”陆霆聿忙问:“是何模样？是不是一个姑娘和一个孕妇？还有一个孩子？”
“对对对，但是还有个两个男人，一个看起来是马夫，另一个是长得挺俊俏的年轻人。”
俊俏的年轻人？陆霆聿立刻愣了，除了柳馥兰和她孩子，还有宋绾绾，还有谁和她们一块儿？
猛然间，他突然想起那日从将军府中出来的陆北尘。
“他们是从这条道儿走的吗？”
“对。”
“多谢老人家！”
陆霆聿道谢以后连忙上了马，快马加鞭往梧县去了。
若真是陆北尘，他绝对再要揍他两拳，他倒是低估了陆北尘了，居然会见缝插针了。
陆霆聿心中的怒火随着马奔跑的速度越渐上升，他绝不允许陆北尘靠近宋绾绾！
今天依旧是阴沉沉的天，等柳馥兰和宋绾绾休息完了，便接着赶路。
才上了马车，柳馥兰突然肚子痛了起来，这可把宋绾绾吓了一跳，陆北尘赶紧去叫大夫，几人又住进了客栈。
大夫把完脉才道:“这位夫人是动了胎气了，而且胎像还不太稳，还是需要多注意，不可劳累，再服几剂安胎药便没事了。”
“多谢大夫了。”宋绾绾这才松了口气，若是柳馥兰出了事，她可真就对不起哥哥还有程珞宇了。
柳馥兰拂着肚子，一脸歉意:“千叶，对不起，耽误了赶路……”
宋绾绾立刻摇摇头:“说什么对不起啊，嫂子，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多等几天也没事儿。”
她怀着孕本就辛苦，还要赶路，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出事，銥誮宋绾绾可不愿她有一点差池。
直至次日一早，天刚微微亮，陆北尘便要去吩咐小二去熬药。
刚下了楼梯，便见陆霆聿一身霜雪的走了进来。
“小二，给我一间上房。”陆霆聿声音沙哑的不像话，脸色也是难看至极。
“好嘞！客官您跟我来！”小二领着陆霆聿上了侧间的楼梯。
陆北尘眼眸一暗，陆霆聿背着包袱，是来找宋绾绾的吗？
他双手缓缓紧握，眼中一片阴翳，他怎会让宋绾绾再回到陆霆聿身边。

第二十六章 小心计

宋绾绾才洗漱完，陆北尘便来敲门，手中还端着药。
宋绾绾心中有数，只道:“这几日的药让小二送来就行了，你不必亲自送来，我和嫂子的事儿已经够麻烦你了。”
她语气带着疏离和客气。
陆北尘微微蹙了下眉，而后很快恢复了笑意:“反正我也无事，能照顾你……和柳嫂子也是应该的，毕竟我们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了。”
宋绾绾不由的有些尴尬，但也只是讪笑掩盖了过去，不知是不是她变的敏感了，她总觉得陆北尘好像和从前有点不一样了。
但是下一刻也叹息，人都是会变的，像她也是，与从前也不同了。
“千叶，这几日外头冷，你身子还没好，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我去帮你买，你不要去外头吹风。”
陆北尘看起漫不经心而关心的道。
宋绾绾本也不想出去，只是淡淡的应了声也没说再说话，等她喝完了药，陆北尘才出了房间。
他望向陆霆聿房间的方向，只要转个角，便能看到陆霆聿的房间，这一点让陆北尘感觉到一丝不快。
客栈一楼，陆北尘唤来小二，叮嘱道:“早上进来住店的那位公子若是打听一个断臂姑娘的事儿你就说没看见。”
说着，将一锭银子塞进小二的手里。
小二看见银子两眼立刻放了光，忙收了起来，一脸谄媚笑道:“放心吧客官，小的一定不会说的。”
陆北尘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后上了楼。
房间里，陆霆聿命小二拿来纸笔墨，边咳边画着宋绾绾的画像。
过往马车太多，陆霆聿觉得带着画像问人或许更容易找到。
他一笔一笔描绘着，连一根睫毛都小心翼翼的勾勒，生怕自己画的不像而让别人认错。
“叩叩叩——”
“进来。”
小二端着热茶推门走了进来。
陆霆聿收了笔，唤小二过来:“小二，画中的姑娘你可曾见过？”
小二定睛一看，果然是那断臂的姑娘，立刻道:“客官，这我还真没见过，咱家客栈边上便是大道，若是进了梧县的人肯定会经过客栈门口，这姑娘我还真没见过。”
陆霆聿犹豫半晌，复而又问:“那可曾见过一辆马车，马车边儿跟着这个年轻男人。”
他就不相信了，除非他们天还没亮时赶上开城门直接穿过了梧县。
“马车来来回回不少，但您说的年轻男人还真没有。”
小二一脸认真，胸口被暖热乎的银锭子不断的在促使他要瞒住陆霆聿。
陆霆聿不由的失望下来，挥挥手让小二下去。难道说宋绾绾没有歇脚，直接离开了梧县吗？若真是如此，他哪里还有闲工夫歇息。
陆霆聿收拾好东西，背上包袱立刻踏出房去，将房间退了后，他又骑上了马往南边城门去了。
陆北尘现在客栈二楼，看着陆霆聿匆匆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嘲笑一番。
他当他有多聪明，不过也是个蠢货而已，但是因为宋绾绾，陆霆聿居然能变得如此冲动，看来他真的喜欢上宋绾绾了。
陆北尘转头望向宋绾绾的房间，眼神复杂而深邃。
千叶，对不起，我再也无法将你让给陆霆聿了。

第二十七章 无力追寻

在客栈休息了三天，柳馥兰的胎象才稳定下来，她也不想多留，便催着宋绾绾启程。
几人离开梧县，往南边继续赶路。
马车上。程珞宇偷偷瞄着陆北尘，稚嫩的声音中满是疑惑:“娘，这个叔叔喜欢姑姑吗？他总是在看姑姑。”
柳馥兰面色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程珞宇的头，看向宋绾绾:“宇儿年纪小，乱说话。”
她也看出来宋绾绾的心思一点也没在陆北尘身上，程珞宇这么说但是让宋绾绾觉得不太好了。
宋绾绾也觉得有些不自然，她正想开口，却被陆北尘截了糊。
“宇儿想让叔叔做你的姑父吗？”陆北尘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在宋绾绾听来很是别扭。
偏偏程珞宇这几日被陆北尘带的亲近，连忙拍手叫着:“好，做宇儿姑父以后是不是会给宇儿买更多好吃的好玩的？”
“宇儿！”柳馥兰低声呵斥着，程珞宇年纪小，不懂这些，她又不能因为这个凶他，只能拉着他让他安静些。
陆北尘听了这话倒是一脸愉悦，对现在的宋绾绾来说，家人是他最重要的。
赢得了她家人的心和支持，他就可以慢慢的去感动宋绾绾了。
宋绾绾抿着唇，并无笑意，她已经不止一次说过她不会和陆北尘在一起，也没有再找另一半的想法，甚至还说若是他还抱着希望和她一起走，不如早些回京城这种重话。
因为她无法给他他想要的感情，可是陆北尘只是当做没听见，依旧跟着，宋绾绾也懒得再说，这种无力感倒是让她想起曾经的陆霆聿。
想必以前的陆霆聿也是因为她像现在的陆北尘这样才觉得无奈又苦愁吧。
这边不紧不慢的赶路，而孤身一人的陆霆聿却显的分外狼狈。
他一连三天都不曾好好休息过，拿着宋绾绾的画像一路打听，却得到的都是没看见过的回应。
他乌青的下眼睑加上通红的双眼，更显得他憔悴不堪。
他离庐风镇还有不到二十里路程，一路上都没有宋绾绾的消息，他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走错了路。
一身疲惫的陆霆聿靠在一棵枯树下，缓缓滑落坐下，他喘着气，胸口的沉闷怎么也抵不过心中的焦虑。
他如果先到庐风镇，他还可以找宋绾绾，可是这都几天了，若那老人家说的年轻男子真是陆北尘……
混蛋！
陆霆聿拳头用力的砸在雪地中。
鬼知道陆北尘会在宋绾绾面前胡说八道什么，他从心底里觉得陆北尘就是个衣冠邵邵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宋绾绾纵使不会再接受他，他也不愿让她和陆北尘在一起。
陆霆聿稍稍歇了会儿，疲惫并未消退，反而头晕起来，他扶着树缓缓站了起来，晃了晃脑袋，更觉沉重无比。
该死，他的身体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弱了！陆霆聿狠狠的掐了下自己大腿，痛意让他找回了些清醒，她才抬着承重的脚往马旁去。
还未抓住缰绳，他只觉天旋地转起来，接着便是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陆霆聿好像听见宋绾绾在叫他的名字。
“千叶……千叶……”
“公子，你醒醒。”
“千叶！”

第二十八章 你是谁？

陆霆聿猛地坐起身，耳畔宋绾绾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了。
“公子，你终于醒了！”陌生而清脆的女子声音让陆霆聿一愣。
他转过头，是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清秀女子：“你是谁？”
“……我叫陈筠。”名唤陈筠的女子被陆霆聿这么看着不由的脸红。
其实她从未见过陆霆聿这么好看的男子。
陆霆聿环顾了下四周，是一件简朴的房间：“我怎么会在这儿？”
陈筠立刻答道:“我爹采药回来时刚看见你晕倒在道上，就让人把你抬回来了。”
陆霆聿看着外面微黑的天色，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这是哪儿？我睡了多久？”
陈筠看他似乎在寻找什么，连忙将他的包袱从一旁的桌上递了过去:“这里是庐风镇，你昏睡快两日了，还好爹将药给你灌进去你才醒的这么快。”
庐风镇？他到庐风镇了？他看着陈筠，眼神突然一闪，急忙问道:“陈姑娘，你是镇上的人吗？”
陈筠点点头，不明所以的看着陆霆聿。
陆霆聿从包袱中翻出宋绾绾的画像:“你见过她吗？或者你知道程毅程将军的祖屋在何处吗？”
陈筠蹙眉仔细看了看画像，而后摇摇头道:“没见过，但是程将军的祖屋我知道。”
提到程毅，陈筠更加疑惑，听说程将军战死沙场了，这位公子为何突然来寻程程将军的祖屋呢？
“在下陆霆聿，麻烦姑娘带我去寻程将军祖屋，感激不尽。”陆霆聿满脸急切，恨不得现在就飞奔过去。
陈筠愣了一下，看着他手中的的画像，不由问道:“邵公子，她……是何人？”
陆霆聿垂眸看着画像，眼中满是眷恋和懊悔:“我的妻子。”
即使宋绾绾不承认，他还是认定了她。
陈筠神情一僵，心中顿时失落了，原来邵公子已有妻室了……
“陈姑娘。”陆霆聿收起画像:“可否方便带我去？”
陈筠这才回了神，站起来忙道:“好……我去跟我爹说一声。”
“多谢。”陆霆聿看她走了出去，起身穿上外袍，拿上包袱跟了出去，他不确定宋绾绾在不在，但她如果不在，他就继续找，直到找到她为止。
陈筠从主厅中走出来，她披上披风，将一把纸伞递给陆霆聿:“邵公子，这几日风雪大，拿着它避一避吧。”
陆霆聿却推辞开:“多谢陈姑娘好意，我不用了。”
陈筠见他眼中的疏离和急切，只能将纸伞收了回来，邵公子是在找他妻子还是找程将军祖屋啊？虽然他看起来斯斯文文，但是总觉得难以靠近。
“那……走吧。”陈筠领着他，穿过镇上的一条小巷子，又转了一个大路口，指着几十米外一间宅子道:“那便是程将军的祖屋了，但是好像没有人。”
陆霆聿忙道:“多谢，没来得及谢谢令尊，失敬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人说话了，没了官，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陈依譁筠赶忙摇摇头，语气虽爽快，但眼中仍带着些许落寞:“邵公子别这么说，我爹是大夫，救死扶伤是他的本能。”
二人辞别后，陆霆聿步伐匆匆往前去了，陈筠望着他清俊的背影，想起他画像中的那女子。
真羡慕那女子，邵公子仅仅看着她的画像都有着那么浓的感情……

第二十九章 躲藏

陆霆聿走到宅子面前，门槛上都已经长了青苔，门上的锁也是锈迹斑斑。
看样子宋绾绾根本就不在，陆霆聿握着拳头，心里不由的一阵落寞。
除了这里，她又会去哪儿呢？难道说陆北尘带着她去了别处？
找不到宋绾绾，加上陆北尘又在她的身边，陆霆聿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起来。
他还是不甘心，先寻了一处小客栈住了下来，他想再等三天，也许是宋绾绾在路上耽搁了。
而此时，宋绾绾和柳馥兰正住在陆北尘安排的一处院子里。
宋绾绾看着干净整洁的院落，皱起了眉头:“北尘，我家老房子虽然年久失修，但是稍微收拾一下还是可以住人的，不必折腾住在这儿。”
她其实不愿陆北尘对她这么好，越对她好，她反而越有负担。
陆北尘则是淡然一笑:“你自己都说年久失修了，柳嫂子还怀着孕，怎么可以住在那儿呢。你们先在这儿住着，等我让人将那儿休整好了以后再将你们挪进去。”
宋绾绾无语的看着他，陆北尘好像越来越细心了，一路上什么事儿都精打细算着，什么事儿都安排好了一样。
陆北尘看着宋绾绾一脸无奈的表情，心中一片柔软，只要宋绾绾不拒绝他的好。总有一天他会让宋绾绾动心的。
他请了几个人去程家祖屋翻房子，恰巧被日日来看的陆霆聿撞上。
陆霆聿看着陆北尘领着几个人走进去，火“噌”的就烧上了心头，果然是他，他带着那些人是去做什么？宋绾绾又会在哪儿？
陆霆聿正想冲进去提起他的衣襟质问宋绾绾的下落，却又止住了脚步，陆北尘还没那么傻乖乖告诉他，恐怕还会耍心眼儿骗他。
好容易压住心中的怒气和冲动，转身离开，藏在不远处一茶棚中。
等到天色渐渐黑了，陆北尘才从屋子里出来，陆霆聿放下差点被他捏碎的茶杯，缓缓跟了上去。
陆北尘日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被陆霆聿跟踪了，进了院子后，看见宋绾绾正在晾衣服。
他连忙走过去站到她身后，从他手中接过衣服，帮她晾起来:“这种事儿等我回来我来做吧。”
院子并没有墙围着，所以陆霆聿清清邵邵的看到了宋绾绾。
她瘦了很多，而且脸上再也没有从前的神采奕奕，但是让他感到碍眼的是陆北尘和她亲密的模样。
他们相处的如同夫妻一般。
宋绾绾居然没有拒绝他……陆霆聿手紧紧抓着墙，咬牙切齿的看着陆北尘一脸自然的表情。
宋绾绾将身子侧了过去，离陆北尘稍稍远了些才道:“能做的我自然要做，我只是不方便做，又不是不能做，多谢你了。”
她对陆北尘的亲近下意识的抗拒，不知为何，她真的无法与陆北尘有着超出朋友的亲密。
对于他的示好，她只觉得苦恼，偏偏陆北尘和以前追着陆霆聿的她一样，被怎么拒绝都表现的不在意。难道真要把话说的像陆霆聿那么绝，陆北尘才会死心吗？
“北尘，其实我……”
“千叶，别动。”陆北尘突然出声，随后慢慢靠近她的脸。
“！！”在陆霆聿的角度看来，陆北尘亲了宋绾绾，而宋绾绾居然也没有躲！
陆霆聿双眼猩红瞪着他们，死死的握紧拳头。

第三十章 无夫无情

宋绾绾看着逐渐靠近自己的陆北尘，下意识的往后仰着:“你干什么？”
陆北尘伸手将她嘴角的残余药汁拂去，笑道:“千叶以为我要干什么？”
虽然他心中对宋绾绾的抗拒感到一丝不舒服，但他时间还很多，可以让她慢慢接受他。
宋绾绾一愣，只觉被捉弄了一番，面红耳赤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陆霆聿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见宋绾绾侧过了头，而且脸还红红的，心中的妒火差点将他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他竭力的控制自己别去，之前等陆北尘那混蛋走了以后，他要单独找宋绾绾谈谈。
直至天完全黑了下来，陆北尘才离开院子。
宋绾绾看他离开了，才依譁从屋子里拿出一小盏灯笼走到外边的篱笆旁，将灯笼挂在竹竿儿上。
猛然间，宋绾绾只觉被人突然抱进怀中，还未等她看清是哪个登徒子，唇上突然一凉。
陆霆聿好似发泄一般碾着宋绾绾的嘴唇，在她愣神之际。撬开她的贝齿，深深的吻住她。
他紧紧地抱着宋绾绾，积攒的思念好像在这一刻全部都爆发出来。
他掠夺着她的呼吸，侵占着她的思绪，甚至巴不得在她身上烙印下他的名字。
他居然……爱宋绾绾爱到如此地步了吗？
宋绾绾瞪大了眼睛，眼前不是别人，正是陆霆聿！他怎么会在这儿？而且，他在做什么？他居然……亲她？！
宋绾绾虽然会武功，但被陆霆聿禁锢在怀，又被他吻的晕晕乎乎，双腿一软，全靠着陆霆聿的支撑才勉强站住。
等她再找回意识时，陆霆聿的吻已经落在了她耳垂和颈处，她红着脸，又气又羞的将他推开:“你干什么？”
她连忙环顾四周，好在已经入了夜，这又是个小镇，并没有人看见。
陆霆聿怀中一空，眉头立刻蹙起，语气又酸又气:“怎么，别人亲你你羞，夫君亲你你倒是生气了？”
陆霆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前的礼数和自制力还有沉稳在此刻通通都消失了。
只要回想起陆北尘与宋绾绾靠的那么近，他就忍不住的想将宋绾绾绑在他身边，不让任何人靠近。
而宋绾绾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别人亲我？还有，谁又是我夫君？”
她虽然诧异陆霆聿为何在这儿，但陆霆聿的行为着实让她大吃一惊，感觉此时的陆霆聿像变了个人一样，眼中的占有欲是她从未见过的。
陆霆聿渐渐逼近她:“你说谁是你夫君？”并未同意和离，所以他们还是夫妻。
宋绾绾一愣，陆霆聿不仅没有听她的劝，而且还追到了这里，看来邵太傅还是没能忍住。
她后退两步，低头沉声道:“我宋绾绾没有夫君。”
陆霆聿听了这话，脸霎时就黑了:“是吗？还是说你要找陆北尘当你的夫君？”
他语气中带着些许讽刺，也许是太过在意宋绾绾，他忘了他来之前的目的。
本来还有一丝羞涩的宋绾绾听了他这话立刻火冒三丈:“你这话是何意？”
她还以为他变了，可惜他还是原来那个不分青红皂白讽刺她的陆霆聿。

第三十一章 彻夜不眠

陆霆聿也有些懊恼，他到底说了什么？他不是来追回宋绾绾的吗？
都怪一时间妒火烧了心……陆霆聿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语气也温和了一点:“对不起……”
宋绾绾望着他，眼中满是错愕，陆霆聿居然对她说对不起？！绕是在将军府那日看到的他，他也没有说过对不起。
“千叶，跟我回去吧。”陆霆聿语气更加温柔，似是在哄着宋绾绾。
宋绾绾反而想笑出来，她蹙着眉，苦笑问道:“回哪儿？这儿就是我的家，我还要回哪儿去？”
她不可否认，刚刚看见是陆霆聿那一瞬间，她心里是一阵喜悦，但很快却被现实所抹去，他们之间应该要结束的。
陆霆聿见她满脸抗拒，心一紧:“你……喜欢陆北尘？”
宋绾绾更是惊愕一番，陆霆聿什么时候这么会胡思乱想了？
“我不喜欢他，但是……”宋绾绾又往后退了几步，故意晃了晃空荡荡的左袖:“你看看现在的我，有什么好喜欢的？”
看着她乱晃的衣袖，陆霆聿的心更加疼了，宋绾绾是为了保护江山百姓，为了替程毅和程云韬报仇才失了一条手臂……
“是我不好……”宋绾绾看着他微微低下头，眼中的怒和妒慢慢被自责取代。
她只是凄凉的笑了笑:“你没有不好，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我早些放弃你，和哥哥还有爹一起上战场，我哥哥或许也就不会死，爹更不会带着重病孤身一人去抵抗敌军，更不会丧了命。”
说着，她眼中渐渐噙满了泪水，但在它落下来前，她狠狠的将它擦去。
“所以说，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执迷不悟才导致如今这个结果。而且……”她抬起脑袋看着陆霆聿:“我也明白你曾经是有多烦我了。”
“不……”陆霆聿想要反驳，却不知怎么开口。
当初的他自尊心太强，不肯承认自己喜欢宋绾绾，从前他爹还不是太傅，只是一个进士，宋绾绾确实将军之女，他们的身份差距太大。
甚至因为这点，总是被别的小孩欺负辱骂，骂他是宋绾绾的“童养夫”。
宋绾绾侧过身去:“你回去吧，邵太傅年纪大了，需要你照顾。”说完，也不管陆霆聿，直接走了进去，“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陆霆聿愣愣的站在原地，思绪一片混乱，宋绾绾没有打算跟他走……
可是一想到陆北尘那家伙在宋绾绾身边晃悠，陆霆聿怎么也无法离开。
宋绾绾透过窗户，看陆霆聿还站在门口，心不由自主的紧了一下，风雪之夜，陆霆聿的身子也没那么硬朗，若他站一夜，受了凉可怎么好。
她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她再担心又有何用，不如让陆霆聿知难而退，以后各自安好便罢。
她转过头，吹灭烛火，歇下了，可外边一阵阵寒风声音却让她怎么也睡不着。
纠结了半个时辰，她还是起身披上外袍走到窗边，开了个细缝，门口空无一人。
宋绾绾这才松口气，但心中也忍不住失落一番，她关上窗，回到床上后却是彻夜无眠。

第三十二章 买些书

次日一大早，陆北尘便来接宋绾绾和柳馥兰去程家祖屋。
“一切都收拾好了，现在搬过去吧。”陆北尘将包袱放上马车，扶着柳馥兰上去。
宋绾绾下意识的瞧了瞧四周，她还真怕陆霆聿突然窜出来。
“你在看找什么？”陆北尘突然走到她面前，疑惑问道。
“没什么。”宋绾绾收回探寻的目光，若有所思的上了马车，不知陆霆聿走了没有，昨天的陆霆聿真是让她有惊又怕。
陆北尘环视一圈，并没有看见什么人，他眼睛眯了眯，神色隐隐阴翳。
宋绾绾的确像是在找人，但程毅在宋绾绾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搬走了，宋绾绾在这儿不可能有认识的人。
突然想起在梧县看见的陆霆聿，陆北尘眼神一冷，难不成陆霆聿已经找到这儿了？
“陆公子，走吗？”马夫唤了一声，将陆北尘的思绪拉扯回来。
陆北尘点点头，换上方才的温和对马车中的宋绾绾道:“千叶，你和柳嫂子若是缺什么就告诉我，我打发人去办。”
“多谢。”宋绾绾依旧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柳馥兰见她这样，赶忙将陆北尘的注意力拉过来:“我们一路上够麻烦陆公子的了，等安顿下来我们一定可以自己处理的，老麻烦你我们也怪不好意思的。”
她这几日都将陆北尘对宋绾绾的好看在眼里，奈何我本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陆北尘含笑摇摇头:“别这么客气。”
宋绾绾似乎根本没在意二人说了什么，她合上眼，放缓了呼吸慢慢理清自己混乱的感情。
她了解以前的陆霆聿，但不知道现在的陆霆聿是作何意思，现在他突然跑来，跟变了个人似的，倒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她也诧异，不曾想陆霆聿骨子里居然是个醋坛子，居然还会吃陆北尘的醋，换做以前，就算打死她她也不相信的。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程家老宅，两日不到的功夫便修整成了一座新宅的模样，看来陆北尘花了不少钱。
宋绾绾看了下整洁崭的宅门，默默记下了这笔恩情，她会还给陆北尘，她也不愿意欠他人情。
陆北尘接过包袱，领着她们走了进去，老宅一共有六间住房，柳馥兰住在西院中，而宋绾绾便住在她的隔壁。
柳馥兰带着程珞宇去歇下了，而宋绾绾则是站在院子里看着程毅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发了愣。
这就是爹曾经住的院子吗？在爹还没有身披戎甲时，他也曾过过一段平凡的日子。
宋绾绾轻轻抚着院中新种下的小树苗，不由得一阵感叹。
陆北尘站在她身后，看了她一会儿才决定走上前：“千叶，今天天气挺好，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
既然怀疑陆霆聿在这儿，他便让他看看自己和宋绾绾“亲近”的模样。
宋绾绾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摇头：“不了，我有点累，想歇会儿。”
她不愿出去，一是她的确有些累，二是陆霆聿在镇上，芦风镇本就不大，若是和陆北尘一道出去撞上了陆霆聿，指不定他又说出什么能伤人的话。
陆北尘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而后还是温柔轻道：“好，我去帮你买点吃的。”
“等等。”宋绾绾突然叫住他：“能帮我买一些书吗？”

第三十三章 付出

陆北尘诧异的看着她，宋绾绾从小就不爱看书，甚至说看到书就打瞌睡。
如今怎么主动要求买书了？
宋绾绾紧了下披风，有些不好意思：“我现在还不能练武，而且也不会针线，只能看看书打发时间。”
她其实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冒出看书的念头，只是这漫漫日子总要找到新的方法来转移注意力。
曾经她不懂陆霆聿为何老是一头扎进书里，他爱看书，她就搜遍了京城所有的书坊，买了一大箱书给他送过去。
但里面不小心夹了一本禁书，惹得陆霆聿面红耳赤的骂她是蠢蛋，那时候的她委屈又不解，同样是书，有什么不一样的。
现在想想，陆霆聿那样的读书人看到《风月情》这种男女私情的书怎能不气。
对于宋绾绾的要求，陆北尘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他点点头：“好，我马上回来。”
陆北尘披上一件厚重的外袍便除了程宅，向市集走了不到一刻忽然转身拐进一个巷内。
他停住脚步，没有转身，只是讽笑道：“陆霆聿，我竟不知你还有做斥候的潜质。”
他一出门就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而除了陆霆聿，没有别人了。
陆霆聿冷着脸缓缓走出来，一身寒气更衬䧇璍得他冷冽：“过奖，我又怎抵得过你趁虚而入的手段。”
他还对昨晚陆北尘亲近宋绾绾的事情耿耿于怀，也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他的拳头没有伸出去。
陆北尘转过身，看着他紧握着双拳，好像又要像将军府门前那样打人：“什么叫趁虚而入？若我真是趁虚而入，这个机会也是你给的。”
陆北尘丝毫不在意陆霆聿的怒火，语气中带着不屑：“别忘了，是你不要千叶的，你千里迢迢从京城追到这儿来又如何？她不会再跟你走了。”
他虽然不敢否定宋绾绾不爱陆霆聿了，但是他们之间的隔阂太大了，根本没有机会再重新来过，所以他并不觉得陆霆聿能有多大能耐将宋绾绾追回去。
陆霆聿看着他眼中的势在必得，恨不得给他脸上来几拳，陆北尘明显是在讽刺挑衅他。
“陆北尘，你从广祁回到京城，再从京城跟着宋绾绾，你一开始就想接近她了吧。”
陆北尘听到陆霆聿这样的质问，坦然回道：“对，我从见她第一眼就喜欢她。”
“但是……”他眼中的暖意突然被一抹恨代替，他死死的瞪着陆霆聿：“她偏偏喜欢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冷心人。”
“你被别人笑是没娘的孩子，她为你打架，那时候她才八岁，被六七个孩子打的遍体鳞伤，你有关心过她一句吗？”
“因为你的一句桔梗花好看，她偷跑出将军府，跑到山上去采花，结果摔进了陷阱里，程将军足足找了她三个时辰才把她救回来，她因为这事儿被程将军打了二十鞭子，你有关心过她一句吗？”
“你十一岁生辰那日，被别人推进池塘里，她毫不犹豫的跳进去把你救了上来，那可是冬天，她背着昏迷的你回到家，她晕倒前说的却是‘快救阿循’……”
陆北尘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
而陆霆聿已经怔住了，他从来不知道宋绾绾为他做了这么多。

第三十四章 混蛋

陆北尘捏紧了拳头，一脸愤怒斥道：“你说，你有什么资格去爱那么好的宋绾绾？十二年，仅仅我在的那几年我就亲眼看她为你受了那么多苦。”
“她在外人面前是将军小姐，可在你面前却是个十足的傻丫头。你不喜她舞刀弄枪没有一点礼数，但是你知道她那时候是怎么说的吗？”
陆北尘看着眼神一片混乱的陆霆聿，一字一句道：“她说：‘阿循有学问，以后肯定会做官，我就要做个女将军，保护江山让阿循好好做官’，陆霆聿，她这十二年都是为了你活着的。”
陆霆聿踉跄一步，紧紧抓着一旁的墙壁才不至于跌倒在地，他以为，宋绾绾只是单纯的喜欢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宋绾绾会……
眼眶酸涩的让陆霆聿闭上了眼，心中的疼痛让他难以呼吸：“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声音颤抖的如同抖动的筛子，连呼吸声都逐渐沉重起来。
陆北尘好似听见了什么荒唐可笑的问题，他眼中也含着泪：“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我爱千叶，我像她爱你那样爱着她，所以我自然知道她所做的事。”
他也不甘心，每每看到宋绾绾在陆霆聿那儿受了委屈而后偷偷抹泪他就心疼，直到他不得不离开时，他发誓，若是再有机会回到宋绾绾身边，绝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任由宋绾绾受委屈。
陆霆聿看着地上的白雪，心中依旧开始质疑自己了：他还如何去追回宋绾绾。
想想她十二年的付出，再想想他这十二年对她的所作所为，他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她。
陆北尘逼回眼泪，面无表情的与他擦肩而过：“劝你还是走吧，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傻丫头了。”
寂静的巷子，只剩下颓然倒地的陆霆聿，他靠在墙边，仰头看着缓缓落下的雪。
一片雪落在他的脸颊上，被一股潸然而下的热泪融成了水一同滑落下去。
他虽然是读书人，却也有骨气，男儿有泪不轻弹，任儿时再被欺负和羞辱，他从来不会落一滴泪，但他却因为宋绾绾哭了两次了。
此刻任何言语都已经无法说尽他心中的懊悔、自责。
陈筠提着菜篮子走在道儿上，随意的瞥了眼立刻停住了，巷口那坐在地上的身影……那不是陆霆聿吗？这风雪天，怎么就坐在了地上了。
她连忙走过去，用纸伞帮忙遮住雪，急切道：“邵公子，你怎么在这儿啊？赶紧起来啊，地上凉。”
陆霆聿面如死灰，似是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靠在墙边，不断的流着泪，看到陆霆聿在流泪，陈筠愣住了。
到底什么事儿才让陆霆聿堂堂七尺男儿这样哭，还有他眼中深深的绝望让她都为之一震。
难道说是他妻子的事吗？陈筠蹲下身，小心翼翼的问道：“邵公子，你……找到你妻子了吗？”
陆霆聿突然站起身来，没有理会陈筠，游魂一般的缓缓走了。
陈筠愣在原地，看着他颤颤巍巍的离开了，她想追上去，此时的陆霆聿好像很不对劲，但是陆霆聿毕竟是有家室的，她也要避嫌才行。
而陆霆聿已经不知道他如何回到的客栈，他看着宋绾绾的画像，只觉被人扼制住了心脏一般。
他苦笑着呢喃：“原来我才是那个混蛋……”

第三十五章 心照不宣

陆北尘将刚刚与陆霆聿的事儿甩到一边，去书坊帮宋绾绾买了些诗词书籍，怕她看多了烦躁，也给她买了几本奇闻之书，等到了午时他才回到程宅。
丫鬟已经将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柳馥兰和程珞宇都出来了，但是宋绾绾却没出来。
“柳嫂子，千叶呢？”陆北尘问道，而后示意小厮将书搬到宋绾绾房里去。
柳馥兰安抚着有些吵闹的程珞宇，回道：“千叶说突然想起要买点东西，所以出去了，还说让我们不用等她吃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宋绾绾突然要出门，全当她散散心也好。
而陆北尘却有些慌乱，她莫不是去找陆霆聿了？他连声道：“柳嫂子，你和宇儿先吃，我出去找千叶。”说完就跑了出去。
他虽觉得宋绾绾不会那么容易再接受陆霆聿，但陆霆聿到底是她爱了十二年的人，他也没把握，或者说他很害怕，害怕失去宋绾绾。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上天既然给了他抓住宋绾绾的机会，他自然不会像陆霆聿那样。
宋绾绾在镇上晃晃悠悠，她披着一件厚重的披风，所以旁人也看不出她左袖是空的。
都说近乡情怯，她此时反而无比平静，如果忽略身边有个陆北尘和“虎视眈眈”的陆霆聿她可能会更加惬意。
芦风镇虽小，但是却也热闹，还有两月便是春节，摊位上尽是一片喜庆的红色。
宋绾绾走到摊位前，拿起一个小福袋爱不释手的看着。
“小姐！”
宋绾绾被身旁一声“小姐”吓了一跳，她转过身，诧异惊道：“李先锋！？”
李庆又惊又喜，拱手道：“方才就看见眼熟的人，没想到真是您。”
宋绾绾放下福袋，一脸迷茫的看着李庆，自她辞了皇上的封赏，向皇上举荐了李庆，他忠义英勇，自小就跟在程毅身边，是不可多得的良将。
皇上赐了李庆卫将军一职，还让他负责挑选军中人才加以调教，好保证朝廷的武力，程毅一事让皇上更加重视武臣，甚至下令重招武状元。
按理说李庆应该在京城忙着处理军务，怎么会突然跑到芦风镇来。
“李先锋，你为何？”
面对宋绾绾的疑问，李庆只是惭愧的低下了头：“若没有程将军、程副将还有小姐，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太平，小姐既不愿受封，我又岂敢占了将军的功。我已辞了任，再不是什么先锋和卫将军了。”
宋绾绾却只是摇头叹息：“你与我可不同，我已经很难再上阵杀敌了，你有一身武艺，又懂战术谋略，该为朝廷守住江山，护千万百姓。”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可心中却也觉得李庆早些离开战场也好，他一直跟着程毅征战，现在眼睛也受了伤，恐怕在杀敌中也会受阻。
李庆犹豫片刻，看着宋绾绾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开口：“少夫人……她还好吗？”
宋绾绾愣了一下，而后心照不宣的点点头：“她很好。”
她知道李庆喜欢柳馥兰，只是柳馥兰已为人妇，他PanPan一直都不曾开口。
宋绾绾也只是感叹他们有缘无分，毕竟柳馥兰和程云韬的感情很相爱，只是李庆来此，是为了柳馥兰吗？

第三十六章 大夫

虽说知道李庆十有八九是为了柳馥兰，但宋绾绾也没有戳破。
“走吧，一同回去吧。”她带着李庆往程宅走。
李庆牵着马，走在宋绾绾身边，他能感觉到宋绾绾与从前不同了，更加成熟稳重了些，念及陆霆聿一事，他放缓了脚步：“小姐，邵公子……他离了京城你可知道？”
宋绾绾怎会不知道，她目光平静，语气也没有波澜：“我知道，他在这儿。”
李庆似乎对陆霆聿在这儿也没感到多诧异，只道：“他擅离职守，皇上发了火，降了他的职，还命邵太傅告诉邵公子，让他十日内回京城谢罪。”
宋绾绾脚步一顿，她以为陆霆聿会告假或者与邵太傅说好了才会出来找她，毕竟他那样一丝不苟的人怎么可能容许自己在职责上犯错。
“皇上很生气吗？”宋绾绾蹙着眉头，心中不禁有些担心。
李庆摇摇头：“因为看在邵太傅的面子上并未做处罚，若邵公子十日内回去也许皇上不久就会恢复他的职位了。”
他其实也说不准，毕竟皇上的面子上过去，给陆霆聿高官他却一声不吭就走了，纵使有邵太傅的面子，他也要找回点颜面。
只是看到宋绾绾神色有些担忧，李庆也只能将此事尽量说的轻一些。
宋绾绾踌躇不前，她要去劝陆霆聿回去吗？她都已经说了多少次让他回去了，他却完全不听。
“千叶！”陆北尘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当看见宋绾绾身边的李庆时也愣了一下：“李先锋，你怎么来了？”
他余光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到陆霆聿，只是宋绾绾表情好像有些奇怪，他一个悬着的心更加紧张。
李庆抱拳道：“陆公子，我已经不是先锋了。”
看见陆北尘在这儿，李庆心中倒是有些惊讶，宋绾绾在府中养伤那几日他天天来，一待就是一天，就差住在将军府了，只是没想到宋绾绾回乡他也跟来了。
陆北尘的注意力也不再李庆身上，他立刻问宋绾绾：“你怎么了？伤口疼了？”
宋绾绾抬起头，突然道：“陆北尘，你带他回去吧，我有些事儿。”
她还是决定去找陆霆聿，好好劝他回去，他总不能撇下职位和邵太傅永远跟她耗在这儿。
陆北尘拦住她，急忙道：“你去哪儿？我陪你一起去吧。”
他总觉得宋绾绾好像和陆霆聿见过面了，除了陆霆聿，还有谁能让宋绾绾露出这副忧愁的表情。
宋绾绾却略带烦躁的拒绝了：“不了，我一个人就行了，李先锋刚来不认识路，你带他去程家，我很快就回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当然不想陆北尘与她一起去，若是一同去找陆霆聿，陆霆聿指不定会怎么想她。
陆北尘看着宋绾绾的背影，心中虽急却也无法，他也不能勉强她，只能强颜欢笑的对着李庆道：“走吧，就在前面。”
李庆点点头，其实他并不太喜欢陆北尘，总觉得他温文尔雅的模样下有一点小算计，看宋绾绾的眼神也是有些让他毛骨悚然。
芦风镇只有四家客栈，宋绾绾找到第二家时就打听到了陆霆聿的消息，只是掌柜却说陆霆聿出去了。
“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这我可不知道，但是那位公子是跟陈大夫的女儿一块儿走的。”

第三十七章 童言无忌吗

陈大夫的女儿，那又是谁？宋绾绾一脸迷茫，陆霆聿对这里恐怕比她还生疏，怎么又结识了一个大夫的女儿？
她咬着下唇，思索了片刻对掌柜的说：“掌柜的，如果他回来了麻烦您给他带个话，说宋绾绾酉时在镇西口等他。”
掌柜的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头也没抬：“好，姑娘放心。”
宋绾绾这才离开了客栈，本想回家，却看见对面的院门上坐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看起来八九岁，女孩感觉只有五六岁。
她眯了眯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两个孩子。
男孩满脸不快，任身边的女孩怎么逗他他都没有理，女孩将手中的糖葫芦凑到男孩嘴边。
那男孩咬了一口，被酸的整个小脸皱成了一团，女孩笑了起来，男孩也突然笑了出来。
宋绾绾看着这一幕，视线突然模糊了，她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她和陆霆聿也曾有过这样青梅竹马的时刻，虽然陆霆聿从不会像这个男孩一样对她笑。
鹅毛雪缓缓落下，比出来时还要大，宋绾绾没有带伞，只能顶着雪往家里走。
离家还有几步之遥，宋绾绾看见程珞宇在门口跟着几个孩子在玩雪。
程珞宇手里拿着一个大雪球，兴奋的对他的新朋友叫道：“我爹还有我爷爷是大将军哦！我姑姑也是将军！”
“真的吗？你的的姑姑是女将军？”一个稍微大程珞宇一两岁的女孩满脸崇拜。
“对！我姑姑是将军，她有好多好多兵，她可以打坏人!”程珞宇越说越兴奋，恨不得给他们看看宋绾绾号令三军的英姿。
宋绾绾无奈的笑了笑，孩子们总是这么天真。她缓缓上前，走到程珞宇他们身边，轻唤：“宇儿。”
“姑姑！”程珞宇看到她，眼睛一亮，立刻扔下雪球扑过去抱住她的腿，更加兴奋起来：“你们看，她就是我姑姑！将军！”
程珞宇小小的脸上满是自豪，仿佛宋绾绾就是他的骄傲一般，能让他在这群孩子中显得更加伟大。
五六个孩子全部都围了过来，小一点的孩子直接拉住宋绾绾的衣袖道：“程珞宇姑姑会打坏人吗？”
从没应对过这么多的孩子，宋绾绾有些手足无措，直到一个孩子拉住了她左边儿衣袖，扯着它叫着：“咦？程珞宇姑姑的手没有了。”
宋绾绾一愣，看着被孩子扯着空荡荡的左袖子，心中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哀愁，若是孩子们问这手臂如何断的，她能实说吗？不会吓着他们吗？
只是有个孩子却突然嘲笑起来：“程珞宇撒谎，你姑姑都没有手怎么去打坏人？吹牛大王！”
因为这孩子一句话，其他孩子也对程珞宇和宋绾绾产生了质疑。
面对几人的质疑和嘲笑，程珞宇立刻急了，他抓着宋绾绾的衣角朝他们吼着“我没有撒谎！我姑姑是将军，是大英雄！”
宋绾绾从未想过她被几个孩子的三言两语说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连同左臂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
而正当她暗自神伤时，程珞宇扑过去与那先嘲笑宋绾绾和他的孩子扭打在一块儿。
“宇儿！”宋绾绾连忙上前将他拉开护在身后，只是程珞宇却狠狠的瞪着那孩子：“我姑姑就是大英雄！”

第三十八章 传话

那几个孩子干脆不理会程珞宇了，转身就走，还不断的在说“以后别跟他玩了”这种话，程珞宇扭过头，看着宋绾绾，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倔强：“宇儿不要理他们！”
在五岁的程珞宇心中，除了爹娘，任何人都不及宋绾绾好，他自然不容许别人说一句宋绾绾的不好。
宋绾绾隐忍了半天的泪水霎时间突然落下，她蹲下身，抱着程珞宇哭了出来。
她知道童言无忌，但是亲耳听到这么多孩子说她没有手、根本不会打坏人、程珞宇有个没手姑姑这种话她忍不住的心酸。
程珞宇不知道宋绾绾为什么哭，他只是用小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姑姑不哭，宇儿以后不理他们，宇儿跟姑姑玩。”
宋绾绾闻言，眼泪更是汹涌，等柳馥兰出来寻程珞宇，见宋绾绾抱着他大哭，着实吓了一跳。
她从不曾见宋绾绾哭得这么伤心，她一直都觉得宋绾绾是个坚强的女孩，虽然将军之女有太多力不从心，但也是因为这个身份，让她养成了洒脱直率的性子。可又是因为这个身份，她也失去了这份可贵的性子。
柳馥兰被宋绾绾的哭声所影响，声音也小小哽咽着：“千叶，你怎么了？”
宋绾绾缓缓放开程珞宇，抚了下他冻得通红的脸颊，一脸歉意的看向柳馥兰：“对不起，嫂子，我吓着宇儿和你了。”
她擦掉眼泪，牵着程珞宇走到柳馥兰身边，通红的眼中满是不得已的悲哀。
柳馥兰看她也不愿多说什么，也就没有再问，只是抓住她的手腕，安慰道：“没事儿，都过去了。”
“嗯。”宋绾绾点点头，同柳馥兰一同进了门。
刚进前厅，陆北尘就走了过来，他神色匆匆打量着宋绾绾，见她脸上还有泪痕，不由得警惕了几分：“千叶，你怎么了？”
宋绾绾还未回答，程珞宇抢着搭话：“有人说姑姑坏……”
“宇儿。”宋绾绾制止住程珞宇，随后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没什么，想到爹和哥哥才没忍住，我先回房了。”说完，她松开程珞宇进了后院。
陆北尘黑眸一暗，也不没在意柳馥兰说什么，一心都在想着宋绾绾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哭了，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因为陆霆聿。
而陆霆聿在陈大夫那儿拿到治疗刀伤的药以后赶回了客栈，客栈的掌柜的见他回来了，连忙放下算盘拦住他：“公子公子！晌午有个叫宋绾绾的姑娘来找你，你不在，说是酉时在镇……镇……”
掌柜的突然停住了，他当时光顾着算账了，后边儿还真忘了。
见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模样，陆霆聿着急了：“镇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现在只要是关乎宋绾绾的事，他好像变得很容易焦躁，而掌柜的这副模样着实让他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