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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见她脸上那种若无其事的虚伪笑容，傅司则就觉得恶心。
片刻后，容宁才重新颤抖着手把饭布置好。
“吃饭吧……”
她的眼中露出一抹悲哀，可随即又消失，傅司则只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傅司则淡漠的眸子看向她，片刻后，他坐下拿起了筷子。
他是个很有修养的人，吃饭慢条斯理，唯独他眉间带着的一丝不耐和烦躁打破了这种和谐。
容宁一直微笑地看着他，眼神专注而认真。
她看了他三年，却总觉得看不够，仿佛少看一眼，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似的。
傅司则强忍着不耐，一吃完东西就开始赶她走。
“舒小姐，你可以回去了。”
他叫她舒小姐……
容宁低下头，知道傅司则是故意的。
三年了，他连叫她的名字都不愿意，只用这种客套礼貌的称呼来羞辱她。
可是她能怪谁呢？这不都是她自找的吗……是她逼着傅司则跟心爱之人分手，又逼着他娶了自己。
她罪无可赦，她该死。
如果她没有这么爱傅司则，或许她真的早就死了。
容宁眼神微黯，她没有去纠正他的说法，而是伸手去收拾桌上的饭盒。
“你今晚记得早点回家。”
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傅司则的脸色沉得十分难看，他瞥了容宁一眼，寒冷的眸子仿佛结了一层冰。
“我当然不会忘记。”
她的命令，他必须要做到不是吗？
这就是他们的结婚契约。
容宁低垂的眼中乍然出现一丝真心的欢喜，他竟然记得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她不由露出一个带着酒窝的笑：“我很开心你记得。”
傅司则用他幽深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容宁，半晌之后，他忽然冷笑着摇了摇头。
“容宁，你也配开心？”
说罢，他转身就走。
容宁的笑僵在脸上，紧攥着饭盒的手发紧，瘦得骨节分明。
她不想笑，可笑容仿佛已经成了她的面具，上扬的嘴角不断颤抖，假的让人难过。
眼前天旋地转，她也摇摇欲坠。
真的好冷，冷得她好想哭，但是她的眼眶却干涩无比，只有笑容还待在脸上。
她从来就不觉得开心。
这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容宁回过神来，手机上显示是“梁医生”，她按下挂断。
走出周氏大楼，容宁摘下帽子，湿透了的头发落在肩上。
手机又震动起来，她点开短信，都是来自梁医生。
“小雾，你今天怎么没来复诊？如果有事的话，我们可以明天见面聊聊天。”
“今天有好好吃药吗？”
看着这些小心翼翼的短信，容宁自嘲地笑笑。
她这个人，好像光是活着就是对所有人的折磨。


夜色深沉，偌大的屋子只有墙上时钟指针走动的声音。
容宁面前的一桌菜早已冷掉。
她缓缓起身，将冷掉的饭菜倒掉，又一个人默默把桌子收拾好。
进屋看见镜子的瞬间，容宁才发现，她脸上全是虚假的笑。
面具戴得太久，原来早就摘不下来了。
落地窗边的透明玻璃瓶中装着六只彩色千纸鹤，容宁又折了一只粉色的放进去，是第七只。
也是她认识傅司则的第七年。
傅司则不知道的是，今天不仅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也是容宁的生日。
容宁抱着双腿，蜷缩在玻璃窗前。
看着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有那么一瞬她在想，从这里跳下去的话，应该不会很痛吧。
她打开手机，微信里联系人少的可怜。
点进朋友圈，里面刚刚发布的两张照片让她的视线凝固了。
照片上任谁看都是幸福的两家人，笑容灿烂。
好笑的是，一张照片上的丈夫和另一张上的妻子，才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他们明明是夫妻，却有着各自的“家庭”。而她，明明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却形同陌路。
不要说是她的生日，从小到大，就连生病他们也没来看过她。
唯一会给她过生日的爷爷，在几年前永远离开了她。
偌大一个世界，再无人记挂她。
她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床上，这一次，即便是吃了药，她也睡不着了。
天亮后，容宁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做好了饭。
周氏总裁办公室门口。
容宁这一次却被助理宋涵拦下了：“夫人，总裁现在有事不便见客，您先回去吧。”
他的态度十分强硬，容宁顿时脸色煞白。
契约上写得十分清楚，傅司则要每天和她吃午饭。
昨天，他没回家。现在，他也要对她食言了吗？
容宁的心蓦然空了一块。
宋涵防备地盯着她，可片刻后，容宁只是如往常般朝他笑笑，然后将保温盒递了过去。
“你提醒他，要记得按时吃饭。”
看她懂事的转身，宋涵竟觉得有一丝凄凉。
周氏楼下，容宁走进咖啡厅，准备休息一会儿。
突然，她的脚步顿住了，纵然咖啡厅里面有那么多人，可她还是一眼就傅司则！
脸上的微笑也随之一僵，因为坐在傅司则身边的女人——是陆蔓。
他的前女友，最爱的女人。
容宁走近两步，看清了傅司则专注的神情和嘴角的笑容，那是他从未对她展现的温柔。
容宁摇着头，不愿相信自己看到的，她转身就要走。
陆蔓喜悦的声音却响起：“好巧啊，小雾，没想到我一回来就能遇到你！”
一只纤细的手从背后挽了上来，不给她一点逃走的机会。
陆蔓好似友好的强行抓住了容宁，俯在耳边轻笑道：“我回来找你要回属于我的位置了。”
容宁眼神一颤，一把推开陆蔓的手。
傅司则也走了过来，见到她的动作，眼神骤冷。
容宁下意识的笑起来，抓住他的手臂：“你今天会回家吃饭吧。”
傅司则看向她脸上那虚假的笑容，只觉得刺眼又厌恶。
他看了一眼陆蔓委屈的脸和期盼的眼神，突然开口。
“容宁，我们离婚吧。”

第三章 除非我死

容宁脑中“轰”地一声，脸上的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的裂缝。
在这瞬间，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开。
傅司则却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她明明那么用力地想要抓住他，可他却十分轻松就掰开了她的手。
容宁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脸上忽然扬起了笑。
她弯着眼睛，眼神悲凉地看向傅司则。
“你要离婚？好啊，除非我死。”
傅司则看着面带微笑的容宁，只觉得自己在看一个疯子。
他深邃的眼眸一紧，冷声说着：“你会答应的。”
说罢，他就带着陆蔓走了。
容宁看着他们远走的身影，心里空空的大洞触目惊心，在无人察觉的地方汩汩流着鲜血。可她脸上的笑却越来越大，到最后，看起来比哭还要难看，旁边的服务生看到都吓了一跳。
“小姐，您没事吧？”
容宁推开他，转头慢慢地往外头走。
晚上，傅司则回到家。
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容宁坐在餐桌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见他回来便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你回来了，还没吃饭吧？”
傅司则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他最讨厌容宁这副模样。不管发生了什么，脸上永远挂着副假笑。
他冷眼看着容宁在那里演着夫妻和睦的戏码，声音冷得像是寒棱。
“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送过来。”
容宁盛汤的手微顿，她垂眸一笑：“我们的契约还有两年。”
傅司则冷冷地朝容宁瞥了过去，里面满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别说是两年，我现在一天都觉得恶心。”
说完，他转身就走，竟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巨大的关门声响起，容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去，一滴泪从那双悲哀的眼睛里流下来。
“这汤不喝的话，就要冷了……”
她花了七年的时间去爱傅司则，可他却只需要一个转身，就能将她的坚持打得溃不成军。
“哐啷”一声，汤碗摔碎在地。
容宁缓缓蹲下身捡起了一块，苍白的手腕跟白色的瓷片融成一片。只差稍稍的用力，她就能作为傅司则的妻子，永远地解脱。
“叮铃铃！”
突然的手机铃声响起，让容宁恍惚间回神。
她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爸爸”。
容宁定定看着那两个字，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接通电话。
“容宁！你非要把整个瑾安都拖死才开心是吧！我告诉你，赶紧离婚，你自己要死别拖着我们一起下水！”
铺头盖脸的一顿骂，字字句句都要她去死，这就是她的爸爸。
“当年要不是你爷爷非要把你留下来，我早就叫你妈把你给打掉了，省得现在来害我们……”
听到“爷爷”两个字，容宁顿时握紧了碎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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