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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盈一嗓子几乎吼醒了整栋家属楼，窗户里纷纷探出睡眼惺忪的人。
见状，杨虎吓得一缩，推开人转身消失在夜幕里。
林茹惠重重摔在水洼中，伞也飞了出去。
她顾不得疼痛，只小心翼翼捂着胸口的药。
忽然，一双穿着解放鞋的长腿挡住视线。
抬头望去，周云骁冷峻的脸庞让她呼吸一窒：“云骁？”
几乎是瞬间，手腕就被他扼住，踉跄跟着他的脚步被拽上了楼。
一进屋，门被“砰”的关上，巨大的响声震的林茹惠心发颤。
周云骁撒开手，深眸间翻涌着刻骨的寒意：“林茹惠，你还嫌脸丢的不够吗！”
淋了雨的衣裤沉甸甸的，却不及他不问青红皂白的斥责来的沉重。
林茹惠浑身颤抖，白着脸辩解：“云骁，我没有偷人……我怕你病重，所以去卫生所给你……”
可话还没说完，周云骁像是厌倦了她的把戏，直接冷脸进了房。
委屈压得林茹惠眼眶鼻头发酸，他连一句解释都不愿听完吗？
拿出怀里的药，她才发现擦破的掌心正渗着血，染红了包药的黄草纸……
一夜未眠。
虽然还发着烧，但周云骁却在起床军号响起前离开。
他像是铁了心不信林茹惠，不想多见她一眼。
一大早，林茹惠就被妇联主任叫到办公室。
进门后，主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林同志，按理说我不该掺和你跟云骁夫妻之间的事儿，但有些话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撇开你经常在家属院大吵大闹不说，作风问题是最严重的！”
林茹惠脸色微变，对方指的俨然是她和杨虎的事。
上辈子自己也被主任谈过话，只是没说几句就跟她吵了起来，不仅没解开误会，反而又惹了不少流言蜚语。
想到这些，林茹惠连忙辩解：“主任，我跟杨虎一点关系都没……”
“你现在解释也没什么意义，名声都已经坏成那样了，能是一两句说的清的？”
主任不耐打断，神情严肃：“云骁经常执行任务，一旦在任务中因为你的事分心，你知道我们要付出的是什么吗？不只云骁的命，还有老百姓的命！”
听到这儿，林茹惠的心被锥子扎了似的疼，却说不出一个字。
见她不说话，主任将一份离婚申请报告扔了过去，字里行间多了压迫和警告：“你回去后好好反思，如果再有下次，要么你签了字自己走，要么我以破坏军民和谐为由，强制送你离开。”
林茹惠收紧手，狼狈又惭愧。
许久，她收起报告，深吸口气：“主任放心，这种情况不会再出现了。”
见她信誓旦旦的模样，主任这才点点头。
天渐黑。
蜂窝煤烧的通红，林茹惠坐在炉子前出神，心绪沉重。
尽管她重生后已经努力改变，但她和周云骁的关系反而越来越差。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无力和迷惘在心里交织，让她倍感疲惫。
踌躇间，门忽然被推开。
周云骁回来了。
没等她开口，便见他将几张大团结放在桌上：“这个月的津贴。”
林茹惠愣了愣，想起周家只有他一个儿子，便说：“要不改天把钱给爹妈寄去吧，他们在家也不容易。”
然好心却惹来周云骁一顿呛白：“管好你自己就行，少打爹妈的主意。”
林茹惠瞬间刷白，心像被刀子划似的：“我只是……”
“当初你嫁给我时不就是为了我的津贴？还哭着闹着管着钱。”
他的不耐，让她面色发僵。
这些自己说过的话都没法反驳，只能哑声回答：“从前是我错了。”
周云骁瞥了她一眼，也不再说什么。
几天后。
趁着难得的太阳天，林茹惠想将部队分给军属的地翻一翻，种上白菜，以后也少往供销社去。
菜地上蹲着不少一边聊天一边儿干活的军嫂，见她来了，也没人跟她打招呼。
刚走到自家长满杂草的荒地上，一瓢水突然泼来，鞋瞬间湿了。
林茹惠脸色一变，抬头看去。
只见苏盈叉着腰，假惺惺说：“对不住了，没想到搅家精也来干活，是因为姘头跑了，没人勾搭了吧！”
这番话引得一片哄笑，但还是有人看不过去，劝了她一句：“怎么说她男人还是连长，你收着点。”
苏盈冷哼，高声回答：“我就是看不惯她妖里妖气的模样！”
林茹惠握着锄头的手紧了紧，什么都没说。
忙了一天，天空飘起了雨，她才洗了手回去。
可还没进院，就看见楼下围了一堆人。
蓦然间，脚步不由慢了下来，莫名的不安攀上了心。
没等她上前细看，便听见有人卖报似的大喊：“大家快来看，林茹惠她爹来告她自私不孝，弃爹不养了！”
                第6章 
林茹惠心一咯噔，连忙跑进去。
匆忙间不慎崴了脚，顾不得疼痛，咬牙忍着挤进人群里。
只见林伟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我生了病，林茹惠不照顾我就算了，连个买药的钱都不给，大家伙儿给我评评理，怎么会有这么不孝顺的女儿……”
几乎是瞬间，上辈子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因为林伟的颠倒黑白，她和周云骁的婚姻彻底终结。
因为离婚要办手续，导致她原定的回家看外婆的时间被拖后，最后，外婆意外丧命，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翻涌的憎恨霎时冲去林茹惠的不安和理智！
她跨到林伟面前，将锄头重重一立：“我呸！当初你抢走我妈难产时的手术费，带着小三跑走，怎么没想着给我们娘俩留点救命钱？”
“你害死我妈，几十年都不见人，现在又来害我？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我今天干脆跟你拼了！”
话落，举起锄头就冲了上去！
周围一片吸气声。
林伟吓得一咕噜起身闪躲，放声嚎叫：“救命啊！女儿要杀老子了！”
这一嗓子，把整个家属院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脚踝钻心的痛已经让林茹惠冒了冷汗，对方的恬不知耻更是让她怒火更甚。
握着锄头的手越发紧，眼看着就要砸到林伟背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她的手臂。
转头过去，是周云骁阴沉的脸。
军人的凌冽气势如山压来，林茹惠顿时泄了气：“云骁……”
见林茹惠被拦住，林伟又恢复了匪气：“周女婿啊，刚才你也看见了，她要杀人，赶紧把她抓起来关进……”
“干扰军属正常生活，要么拘留，要么罚款，自己选。”
周云骁不大的声音带着致命的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眼见局势不占好，林伟忙悻悻离开。
林茹惠放下锄头，冷静下来后，不敢看男人的目光。
就在她做好挨骂的准备时，脚下忽的一轻，整个人被双有力的双臂抱起。
愣看着近在咫尺的周云骁，心跳恍然都停顿。
坚毅流畅的下颚线，目不斜视的模样像是在执行任务。
周云骁不言，径直将人抱上楼。
没了热闹看，大家也很快散了。
进了屋，将人放在椅子上后，周云骁就去抽屉翻药。
拉开最后一个抽屉，见到里头只有几包黄草纸包着的退烧药丸，纸还很潮湿，药片倒是保存的很好。
微蹙的眉不由拧紧，他想起林茹惠那天晚上冒雨跑出去，原来真的是给自己买药。
抑着心头的异样，周云骁合上抽屉，看向椅子上的人：“说说吧，怎么回事？”
覆在腿上的手慢慢握紧，林茹惠声音低哑：“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前几天才向他，向妇联主任保证不会再生事，没成想又闹了起来。
从未有过的和软让周云骁面色滞了瞬。
沉寂片刻，林茹惠才缓声解释：“那男人的确是我爹，只不过他当年偷了我妈的救命钱离开后，就再也没出现。”
“从小到大，我确实一直就跟外婆相依为命，前几天他突然回来，还张口闭口的要钱，被外婆打走了，没想到今天又来了。”

“我刚刚一时气急，只是想把他吓走，没有要杀人……”

她语气小心，瞄见周云骁依旧冷着脸，不安的心微微紧缩。
良久，周云骁才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有些生硬地扔下一句话：“我出去一趟。”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茹惠再一次看着他的背影，心一点点下沉。
他还是生气了吧。
不仅耽误了训练，还让别人看了笑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警卫员送药酒过来，才把林茹惠从沉思中拉回来。
“嫂子，连长临时有事，让我把药送来，每天擦一回就行。”
林茹惠愣愣接过：“谢谢小同志……”
原来周云骁还记得她的伤？
瞬间，心头的失落散去了很多。
天彻底黑了，雨也停了下来。
远处传来集合的哨声，林茹惠一瘸一拐地进卫生间冲澡，等洗完时才发现忘记拿换洗衣服了。
懊恼间，目光扫到挂钩上周云骁的散发着皂角香的军绿衬衣。
犹豫了会儿，她还是把衣服拿下来穿上，左右周云骁还在训练，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抬起头，林茹惠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不觉红了脸。
镜子里的女人披着半湿的长发，宽大的衬衣堪堪遮住大腿，细腻的双腿在钨丝灯光下好像白的发光。
林茹惠想到自己衬衣下什么都没穿，羞得不敢多看，捱着脸颊的滚烫拉开门，准备回房。
恰巧，大门也‘哗啦’一声被推开——
呼呼冷风吹进来，掀起了衬衣的衣摆，与此同时，周云骁跨了进来。
                第7章 
林茹惠错愕抬头，顷刻跌进周云骁惊讶深沉的眸子中！
“你……你怎么回来了……”
她慌乱按住纷飞的衬衫衣摆，捂上面不是，捂小面也不是，大冷天急出满头细汗。
有脚步声从走廊隐约传来，周云骁“砰”地关上门。
密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动。
林茹惠抱着自己，双腿紧张到无意识靠在一起磨蹭：“对，对不起，我洗澡忘记拿衣服了，所以才穿了你的，我会洗干净的……”
灯光下，小巧的脸满是红晕。
周云骁抿着唇，幽深的目光慢慢下移。
衬衫被头发滴湿贴在身上，裹着娇小玲珑的身子，匀称细长的双腿侧站着，半遮半掩的姿态像朵含苞的花蕾。
周云骁喉结滚动，视线扫到她红肿的脚踝：“还没涂药？”
“涂了……”
话落，却见周云骁忽然靠过来拉她，林茹惠一惊，下意识退却：“我自己来……”
“别动！”
他不容决绝的语气让人无法逃脱。
周云骁把人抱进屋后，找来药酒扯过林茹惠的腿，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双手按上去揉——
“嘶……疼，你轻点……”
娇软的低呓在周云骁耳边萦绕，干涸感卡在喉咙。
他凝了对方一眼，嗓音梆硬：“有时间跟着其他军嫂多锻炼锻炼身体，整个家属院就你最娇气。”
林茹惠面色一僵，生怕他不耐烦，之后疼得冒眼泪也没再出声。
夜色寂静，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明明挨在一起，却好像依旧透着疏离。
上药完毕，周云骁站起身。
“之前忘了说，妈明天过来看我们，这几天你少惹些事。”
话落，他就转身离开。
酸涩奔涌，林茹惠只能攥紧了手安慰自己。
虽然他依旧冷脸，但他至少愿意帮她，已经很好了……
自己再努努力，说不定他就能接受她。
第二天。
林茹惠一早就去了供销社采买食材。
婆婆上辈子就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媳妇，既然要跟周云骁好好过，她得努力表现得好一点才行。
不久，林茹惠拎着装满菜的网兜回家，却见大门开着。
屋内，周母正跟身边的吴英玉数落——
“要不是林茹惠不要脸硬逼云骁娶她，你跟云骁早成了，你是文工团最优秀的女兵，我家云骁要娶的是你，我做梦都要被笑醒了！”
这话，刺的林茹惠眼眶泛疼。
她走进去，艰难靠口：“……妈。”
周母当即没了笑：“连人都不知道接，要不是英玉带我过来，你是不是要我吹一整天的风？”
“什么都不会，尽给云骁拖后腿，你还是早点离了吧！”
林茹惠僵在原地。
想过周母会让自己离开周云骁，却没想到这番话会当着吴英玉的面说。
她抑着手脚的冰凉，将网兜放到桌上：“妈，过去的确是我不对，但以后我会跟云骁好好过日子，所以我不会离的。”
岂料话落，周母更加黑脸：“要不是因为跟你这不光彩的婚事，云骁早就升营长了！你嫁进来还惹出一堆丢人的破事儿，凭啥不离！”
尖锐的斥责扎的林茹惠神经作痛。
想辩驳，却想起周云骁的嘱咐，她试图平息对方怒火。
“等云骁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再说，行吗？”
一旁看戏的吴英玉嘴角僵了瞬，故意委屈：“伯母，我一个外人待在这个家不合适，要不我还是走吧……”
“我们一起走！”周母哼了声走到门口，“英玉，带我去住招待所，免得在这儿碍着连长夫人的眼！”
说完，带着吴英玉冷飕飕离开。
林茹惠无力垂下手。
除了外婆，大家都认为她应该离开周云骁，应该让吴英玉跟他终成眷属，却从不给自己一个改变的机会……
泪意压得眼眶泛红，深吸几次气才压下翻涌的忧虑。
中午。
下操的哨声远远传来，林茹惠正将饭菜端上桌，周云骁回来了。
“回来了，饭我都做……”
“为什么把妈气去招待所？”
周云骁冷着脸，目光迫人。
林茹惠忙放下菜碟，压下委屈解释：“我没有……是妈非要我跟你离婚，我不同意，她就走了……”
“我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你别赶我走……”
看着她眼中的惶恐泪意，周云骁心头擦过抹说不出的烦闷。
拧眉冷道：“哭什么？我没说赶你走。”
听了这话，林茹惠眸光亮了些。
但下一秒却听对方又说：“妈虽然有英ᵚᵚʸ玉同志陪着，但她住招待所我不放心，我过去看看，今晚不回来了。”
心口一沉，林茹惠莫名想起吴英玉口中的‘情书’，以及周母那句‘你跟云骁早成了’，才放松的心又开始紧缩。
精心准备的饭菜，没一个人尝。
阴云压顶，外头渐渐刮起了风。
见周云骁的大衣还放在椅子上，林茹惠担心他着凉，也顾不得脚伤，拿起大衣，一走一跛地往外走。
刚要走出岔路口，便看见周云骁和营长说着话走过来。
“你妈刚刚带着吴英玉到政委那说，你和林茹惠要离婚了，吴英玉才是她认可的媳妇，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林茹惠步伐一滞，下意识躲回拐角，搂紧了怀里的大衣。
下一秒，周云骁沙哑的回答如冷风袭来。
“说句心里话，林茹惠让我很累。”
                第8章 
悬起的心刹那间坠入谷底，林茹惠攥着大衣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直到周云骁离开，她才转身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坐到椅子上，周云骁的声音忽然从屋子里各个角落传出。
“说句心里话，她让我很累。”
他不要她了吗？
可他不说过不会赶自己走吗？
脚踝的痛突然加剧，痛的林茹惠难以呼吸。
翻出药酒擦了，可还是很疼，疼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她尝试着喝了口药酒，试图麻痹心口的疼意……
她到底该怎么坐，才能挽回这段婚姻？
周云骁，又到底是怎么想的……
夜深。
周云骁一回来就看见伏在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的林茹惠。
拧眉上前，还没说话，林茹惠却迷茫抬起头，一脸泪痕。
见到他，她眼眶瞬间滚下两行热泪。
“我知道我没吴英玉好，但我会改，我去找工作，白天出去做事，不惹你生气，不让你嫌弃……”
“求求你别离婚……”
一边说着，她一边小心翼翼拽着他的裤腿，可怜的像祈求别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酒气混着幽香的气息让周云骁下颚不觉一紧：“说什么醉话？”
抑着身体本能的躁动，将人抱进房里放在床上，正要抽身离开，不料，林茹惠却勾着他的脖子，吻了上来！
“云骁……别不要我。”
女人一边哭，一边闻着喉结，惹得周云骁额头青筋鼓起。
“放手。”他嘶哑警告。
林茹惠醉眼朦胧，反而勾人贴上去：“要我……快要我……”
‘铮！’
理智的弦瞬间断裂！1
周云骁眸光一沉，低头将人按进棉被，一步步攻城略地。
红色毛衣和白色背心被扔下床，最后被一件迷彩服覆盖。
一室旖旎。
林茹惠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正午。
身体酸痛无比，但心里却甜如蜜。
周云骁不仅碰了她，也没说要离婚，这是不是证明，他不会再赶她走了，他们不会分开了？
穿好衣服出去，周云骁正好回来，没等她反应，就被他拉着出门上了辆军绿大卡。
半小时后，车停在军服厂外。
周云骁目不斜视：“厂里正缺人，你应该挺合适。”
他这是在帮自己张罗工作？
她乖乖跟着进去，但当看见门口告示栏上写着‘招会计’，就走不动道了。
上辈子跟周云骁离婚回乡，得知外婆去世后便想一死了之，结果被村里的老会计救了，后来跟他学了会计，从业几十年。
比起工人，会计更有前途。
“云骁，我想应招会计。”
周云骁还没回话，坐门口的会计主任李庆冷哼：“多大的嘴吃多少的饭，听说你连初中都没念过，还想当会计，会用算盘吗？会四则运算吗？”
林茹惠笑了笑：“有没有能耐，您让我试试就知道了。”
李庆把人带进办公室，直接把账本和算盘推过去，给下马威：“给你一个小时，算不出来可别哭鼻子。”
不成想，林茹惠翻了两页账单，却说：“不用一个小时，我十五分钟就能搞定。”
这些账目清晰，发票完整，一看就不会像后世那样偷税漏税，这种账单她闭着眼睛算都不会出错。
“十五分钟？”李庆却拉下脸，“这册子的账目，就是十年老会计至少要半个小时，我看你是狂妄到目中无人！”
“你要是算不出来，这工厂你就别想进了，我们可招不起您这样的大佛！”
闻言，周云骁拧紧眉头，刚要劝，却见林茹惠已经噼里啪啦拨起了算盘。
她认真凝着账册，手指拨弄快到划出了残影，几乎两秒就翻一页，记下一个总数。
他眼底闪过抹诧然，这样的林茹惠，他从来没有见过，不觉看得出神。
“好了！”
周云骁回过神，就见林茹惠把账本递给李庆：“您老看看，账对不起？”
李庆冷眼接过，嘲讽翻开：“还不到十分钟，这账怎么可——”
话到一半，他愣住了，不由得继续翻下一页，直到翻完。
“竟然都对了！小姑娘了不得啊！”
当天，林茹惠就成了军服厂的会计。
安稳干了几天，就在她以为事情正往好的方面发展时，周母突然来找茬。
“英玉说的果然没错，你在家属院没闹够，居然让云骁开后门进厂，就你个只上过小学的蠢货能干会计吗？万一出了事儿，是不是想连累死云骁！”
谩骂惹得不少人看过来。
林茹惠忙关上办公室门：“妈，我做会计凭的是自己本事，不信您可以去问李主任。”
“少糊弄我！给你三天时间，赶紧辞职跟云骁离婚，要不然就别怪我心狠！”
撂下威胁的话，周母转身离开。
看着她决然的背影，林茹惠有些心慌。
但她不会辞职的，正因为能找到这工作是沾了云骁的光，所以她一定要做好，才能不辜负云骁的信任。
接下来，一连几天，林茹惠都工作到很晚。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今晚下班她眼皮一直跳。
而刚进部队大门，一个小兵急匆匆跑来：“嫂子，值班室有你老家的急电！”
闻言，莫名的不安攀上她的心。
唯一会联系自己的，也就只有家里的外婆了。
来不及多想，林茹惠跟着小兵奔去值班室，刚拿起电话，就听见里头传来村支书焦急的声音。
“茹惠，云骁妈跑到你家大吵大闹，还跟全村人说你被云骁休了，你外婆在去找你的路上被车撞了！”
                第9章 
轰！
林茹惠只觉有道响雷在脑子里炸开，震的大脑一片空白。
“人已经被送进县医院了，你赶紧过来吧！”
挂断电话，她才发觉拿着听筒的手在打颤，顾不得给厂里请假，她匆忙赶去县医院。
三个小时后，她奔进医院病房。
只见瘦小的外婆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
林茹惠呼吸猛然一窒，踉跄跑到床边：“外婆！”
一旁村支书面色凝重：“医生说老太太伤到脑袋，这里的医疗条件治不了，得去首都。”
说着，他忍不住问：“你跟云骁到底咋了？老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不跟你一块儿来？你们不会真的要离了吧？”
林茹惠一哽，说不出一个字。
恍然间，脑海回想起周母几天前撂下的话——
【给你三天时间，赶紧辞职跟云骁离婚，要不然就别怪我心狠】
紧缩的心渐渐沉进冰窖，冷痛刺骨。
原来，还是自己连累的外婆……
看着病床上老人凹陷的脸颊，花白的头发，林茹惠泛红的双眼浮起挣扎。
一直以为，只要她好好改正，就能摆脱上辈子的结局，她就能和周云骁好好的，奶奶也能好好的……
可这两件是如果相悖呢？
她垂下眸，极力忍着涌上眼眶的泪水。
这时，护士来催促交住院费和治疗费，林茹惠出来匆忙，身上没带钱，只能拜托村支书先照顾外婆。
赶回部队时，天已经亮了。0
刚走到家属院，再次看到楼下围满了人。
她心一沉，难道林伟又来闹了？
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道深恶痛绝的目光如箭射来。
“四处勾搭男人还不算，现在连公家的钱都敢偷，呸！不要脸的破鞋！”
“难怪找周连长开后门进厂做会计，原来是奔着钱去了，还没干多久就贪了三千，这要没抓住，以后军款都要被她吃光了！
“可不是，现在报应总算是来了，要我就先找根绳子吊死，也省的丢了自己男人的脸！”
军嫂们啐了几口，各自骂着。
林茹惠听得满心疑惑，但记挂着外婆，也想不了太多，匆忙上楼。
推开门，一眼看见周云骁站在屋里，还有个穿着橄榄绿警服的公安。
来不及惊讶，公安就走上前：“林茹惠，你涉嫌私吞军服厂公款，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林茹惠愣住：“什么？”
视线扫桌上几摞厚厚的大团结，最后落在周云骁面无表情的脸上。
家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钱了？
“云骁，这……”
话没说完，就被周云骁冷冽的声音打断：“作为军属，既然敢做，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一瞬间，林茹惠顿觉血液凝结。
望着眼前自己深爱了两辈子的周云骁，他不仅不为自己证明，甚至还问都不问就给她定了罪……
恍然间，她觉得好像从来没看清过他。
‘咔’的一声，冰冷的手铐铐住了颤抖的手。
公安朝周云骁敬了个礼：“谢谢您配合我们工作，只是……”
“秉公执法是所有人的责任和义务。”
林茹惠僵在原地，泛红的双眼凝着周云骁，只要他一瞥，就能看到她眼中的不解、期盼和痛苦。
可从始至终，男人的目光都没在她身上停留过，挺拔冷冽的像个看客。
视线逐渐朦胧，林茹惠眸光渐黯。
原来他要她，为她介绍工作，并不是因为他接受她了，
一切，原来都是自己的错觉。
也许他就是讨厌她，所以无论花几辈子的时间，结果都是一样……
林茹惠像具失去灵魂的，任由公安带走。
一路上，尽是不堪入耳的叱骂，可每一句，都不及周云骁的冷漠来的痛。
浑浑噩噩的在公安局待了几天，也没有人来问话。
稀里糊涂被关了四天，才被释放。
顾不得委屈，林茹惠拖着疲惫的身体奔回家拿钱。
刚走到家门口，却听见里面传出——
“云骁啊，为了把在军服厂常年侵吞军款的人揪出来，我们故意污蔑林茹惠偷公款，让真的小偷放松警惕露出马脚，可算是把人抓住了。”
林茹惠瞳孔一紧，推门的手顿住。
“只是林茹惠还不知道，现在这事儿也了了，你要不去公安局接她出来好好解释，毕竟她也受了顿无妄之灾。”
无声片刻，周云骁漠然的声音像千万根针刺进她的骨血。
“不用，让她吃吃苦头也好。”
                第10章 
握住门把的手缓缓垂落。
男人的冷漠如嘲讽的利刃，告诉林茹惠，她的坚持和挽回，是多么可笑。
林茹惠凝着眼前的门，白着脸后退几步，落荒而逃。
混混沉沉的回到县医院，刺鼻的药水味终于拉回了些许意识。
刚到病房外，便听见外婆熟悉的嗓音传出：“我没事，不用……”
林茹惠黯淡的眸光一亮。
外婆醒了！
顾不得一身的风尘仆仆，她撒腿奔了进去。
却见医生站在病床边，苦口婆心劝着：“您大脑里还残留着血块，拖得越久，就会引发严重的脑出血，必须赶快转去首都医院治疗。”
老人捏着陈旧褪色的存折，抗拒地摆手：“这钱是我给囡囡存的，我这把老骨头都快入土了，花钱就不值当了……”
林茹惠听得心骤然收紧。
“外婆。”
她轻轻叫了声，声音沙哑的连自己都认不出。
看见她，外婆苍白的脸顿时浮起了笑：“囡囡。”
亲昵虚弱的呼唤像槌敲着林茹惠的胸膛，她上前握住老人冰凉枯瘦的手，自责卷着痛占据整颗心。
外婆撑着笑，爱怜地摸着她的脸。
看着无言却各自红了眼的祖孙两人，医生于心不忍：“老人家的病情不能耽搁，如果你同意转院，我可以立刻联系首都的医院，今晚六点就能走。”
“转！当然要转！麻烦您了！”
林茹惠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
得到回答，医生才舒了口气离开。
贴着外婆长满老茧的掌心，林茹惠混乱的心终于得到一丝平静。
几番努力，她才咽下满喉酸苦：“外婆，去首都治病吧，囡囡陪着你，无论花多少钱，我们都能挣回来，但命只有一条，囡囡不想失去你……”5
“听说首都很繁华，我们在那儿工作生活，不回来了好不好？”
外婆看着她，明白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不回来？你那么爱云骁，舍得他吗？”
一句轻问如巨石砸在林茹惠心头，疼的泪水滚出眼眶。
她摇摇头，泪眼里含着坚决：“我只是明白过来，爱他不会有结果，所以我不爱了，也不要了……”
半晌，外婆温柔擦去她脸上的泪：“好，无论囡囡做什么，外婆都支持。”
当天中午，医生帮着联系好了首都中心医院，林茹惠赶回部队家属院。
将因为二流子来闹事，被妇联主任谈话时收到离婚申请报告翻了出来，签好字后交给妇联主任。
傍晚六点，初雪突至。
林茹惠带着外婆，头也不回地踏上前往首都的火车。
看着窗外逐渐模糊的月台，林茹惠眼眶酸涩。
再见了，周云骁。
晚上十点。
一辆军绿大卡停在部队外，身穿迷彩服的周云骁匆匆下车，大步往家属院去。
风越来越大，他的心忽然乱了几分。
之前虽然嘴上说着让林茹惠吃吃苦头，但只是场面话。
他越冷漠，上级碍于人情也会帮着说好话，以后，她在家属院的日子才更好过……
跟营长谈完话后，他就去了公安局，但路上突然接到任务，只能把接林茹惠的事先搁置，没想到忙到这么晚才回来。
现在，她应该回家了吧？
周云骁从怀里拿出支新的派克钢笔，摩挲间，一会儿想起林茹惠拨弄算盘时的认真模样，一会儿又是她被公安带走时的惶恐……
污蔑她盗窃，确实吓到了她。
周云骁收起钢笔，有些踌躇。
只送支钢笔道歉，她会接受吗？
她一向听外婆的话，不如过两天把老人接过来陪陪她……
这么想着，周云骁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一上楼，就见自家门半敞着，灯光从里照着走廊。
林茹惠特地开着灯等他？
从前她也这样等过，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周云骁心头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正了正衣服，正要推开门，却听见周母和吴英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大娘，您可真聪明，跟林老太说云骁哥要离婚，让她来找林茹惠时被车撞，林茹惠果然吓得交了离婚申请报告。”
“早知道动那老太婆就能让林茹惠离婚，我也用不着把林伟找来闹事，还让二流子故意谣传勾引她，让这俩人去找林茹惠麻烦，可费了我不少钱！”
周云骁紧缩的瞳孔颤了颤，怒火几乎在瞬间淹没了理智。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大力踹开！
周母和吴英玉一惊，错愕转头。
只见周云骁站在门口，黑眸阴鸷，整个人散发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气息。
周母强作镇定，试图安抚：“你听妈解释，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林茹惠那种货色只会拖累……”
“够了！”
失望、愤怒和懊悔揪着心，周云骁握紧拳的手骨节都泛了白：“无论林茹惠怎么样，她已经是我结了婚的妻子，这辈子，我也只会有林茹惠一个老婆！”
说着，转身就要去找林茹惠。
周母气性也上来了，这么多年以来，周云骁头回这么跟自己说话，还是为了一个她从来看不上的女人！
她直接把一份签好字的离婚申请报告扔出来：“你不用找了，这离婚报告林茹惠已经签了字，她早带着那老太婆远走高飞！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她！”
                第11章 
周母的话重重砸在周云骁心头。
看着被扔到怀里的离婚申请报告，脑海中林茹惠的音容笑貌刺的心骤然缩紧。
见周云骁怔站在原地，吴英玉故作温柔，上前拉住他的手臂：“云骁哥，是林茹惠自己要走的，你怎么能因为她跟自己的妈置气呢？”
周母立刻帮腔：“你听听，英玉多善解人意，当年你娶的要是她，我根本用不着费这么多心思，现在林茹惠走了，大家皆大欢喜，你跟英玉趁早把事儿办了！”
“大娘……”吴英玉娇嗔的红了脸。
‘嘶’！
周云骁像是没听见，冷着脸撕碎了手里离婚申请报告。
周母当即急了，捡起碎片恨不得拼在一块：“你这是干什么啊！”
吴英玉也怔住，只觉掌心一空，被面前男人寒冽的视线看的头皮发麻。
“我再说一次，我周云骁这辈子，只有也只认林茹惠一个老婆！”
扔下这句话，周云骁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骁哥！”
吴英玉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气的直跺脚。
他不是很讨厌林茹惠吗？为什么现在又非她不要了？
原以为林茹惠走了，自己就能跟周云骁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6
听着周母的抱怨，吴英玉脸上闪过抹不耐烦，却也没说什么。
雪越下越大，铺满了整条路。
周云骁朝门口的军绿吉普奔去，向来沉稳的心越来越乱。
他做梦都没想到，林茹惠连招呼都不打就递交了离婚申请报告。
当初结婚是她起的头，难道离婚也是，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他紧咬着后槽牙，铁了心要把人抓回来！
刚拉开车门，杨排长匆匆跑过来，敬了个礼后将一分封的严严实实的文件交过去：“连长，从京北军区发来的急件！”
周云骁接过一看，是司令员的密令。
细细扫量几遍，他眉头越拧越紧，眼神瞬变：“紧急集合！”
“是！”
望向漆黑的远方，周云骁捏紧了拳。
只能完成任务后再去找林茹惠了，但愿在那之后，她还愿意听自己的解释。
两个月后。
首都中心医院。
林茹惠抱着饭盒走进病房，看见病床上的外婆正眯着眼，勾着快要完工的毛衣。
“外婆。”她连忙走过去，放下饭盒接过棒针和毛线，“医生虽然说您恢复的不错，但也不能太累，您就好好休息吧。”
外婆笑了笑：“勾件毛衣也不是什么累活儿，倒是我耽误了，冬天都快过了，给囡囡的毛衣还没勾好。”
林茹惠心头一暖，打开饭盒细心的给她喂着饭：“天还冷，再晚都能穿。”
话落，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
“茹惠，奶奶。”
回头望去，一身驼色大衣的徐墨拎着一兜苹果走进来。
林茹惠连忙起身：“徐大哥，你怎么来了？”
两月前，她带着外婆来到首都，通过医生介绍认识了开服装厂的徐墨，在厂里干了会计。
徐墨看起来斯文，但当初也是在岭南军区当兵的，退役后才回到首都做起了生意。
因为他退役军人的身份，又曾跟周云骁一个军区，林茹惠对他也是很信任。
徐墨放下苹果：“听说奶奶好了些，我过来看看。”
顿了顿，他突然问：“茹惠，你认识一个叫周云骁的军人吗？”
                第12章 
听见那再没提起过的名字，林茹惠面色一滞。
看了眼心照不宣没有说话的外婆，她恢复神色，继续给老人喂饭：“不认识。”
闻言，外婆想要说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
徐墨眸光闪了闪，解释道：“小李告诉我，今天下午你下班后，有个叫周云骁的军人去厂里打听你的消息。”
听到这话，林茹惠心一沉。
周云骁来首都了？还打听到了自己的工作单位？
出神间，手被外婆轻轻握住。
她抬起头，撞上老人安慰的目光，起来波澜的心才逐渐平息。
“大概是找错了吧。”
林茹惠生硬地回避话题。
既然决定要跟周云骁断，就没必要再有什么联系。
徐墨也没久留，和外婆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等人离开，外婆才长叹了口气：“囡囡，云骁千里迢迢来首都找你，心里一定是有你的，要不……”
林茹惠打断她的话，故作自若地倒了杯热水：“这辈子我跟他缘分已经尽了，以后我只想好好照顾你，把咱们的生活过好。”
听她这么说，外婆也不好再说什么。
望向窗外飘着的细雪，林茹惠思绪渐渐惆怅。3
虽然嘴上那样说，但心里还是很难受，一个爱了两辈子的人，根本不可能轻易忘记……
晚上八点。
周云骁站在首都中心医院门口，凝着来来往往的人。
今天他已经找遍了首都所有医院，只剩这一家，如果林茹惠不在厂里，一定在医院照顾外婆。
他没有犹豫，大步跨了进去。
几番打听，结果却听护士说：“林老太太啊，她两个小时前就出院了。”
周云骁面色一黑。
这么巧？难不成林茹惠知道自己已经找到她，所以故意躲着吗？
“有她家的住址吗？”他问。
护士见他一身军装，有些为难：“抱歉同志，这是病人的隐私，我们不方便透露。”
又一次无功而返。
周云骁上了军绿吉普，靠着座椅背扶额，眉头紧拧。
驾驶位上的通信员程远瞄了眼他难看的脸色，小心开口：“连长，嫂子不在这儿吗？”
周云骁沉默。
后天就要归队了，如果明天再找不到林茹惠，还不知道又得错过多久。
许久，他才坐直了身准备让程远开车去服装厂。
忽然间，看一个驼色身影从医院里走了出来。
徐墨！？
周云骁脑子里的弦顿时绷紧。
徐墨提着个旧皮箱，上了停在路边的白色桑塔纳。
“跟上那辆车，注意距离，别被发现。”
听见周云骁发话，程远立刻启动车子。
盯着前面的桑塔纳，周云骁思绪飞快运转。
徐墨是被军警联合盯住的走私犯，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性，军警两方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要揪出他背后的保护伞。
看他的行动，似乎是想去见什么人……
桑塔纳一路向城南开，最后停在一个胡同口。
眼见徐墨下车进了胡同，周云骁也悄悄跟了过去。
拐了两个弯，徐墨停在一个四合院的门前。
‘叩叩叩！’
没一会儿，暗红色的大门被拉开，一个披着藏青色棉衣的女人走了出来。
借着昏暗的灯光，拐角处的周云骁瞳孔骤然紧缩。
那个是……林茹惠！？
                第13章 
“徐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
林茹惠拢了拢棉衣，散落的长发贴着脖子，衬着脸越发细嫩白皙。
徐墨眸光一沉，依旧端着温和的笑：“你跟林奶奶有些东西忘在医院了，我给你送来。”
看着他递来的皮箱，林茹惠愣住。
本想明天下了班再去拿，没想到徐墨给送过来了。
连忙接过，又是感谢又是抱歉：“谢谢，这天寒地冻的还劳烦你，进去喝杯热茶吧。”
徐墨推辞：“不用了，我还有事，你早点休息。”
说着，目光扫到她黑发上的雪花上。
他抬起手，抚去那片雪。
动作自然到让林茹惠怔了瞬，不露声色地退后一步：“那行，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