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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次攻略的时候，我跟顾予安正在交换戒指。
指环小了一圈，明显不是我的尺码。
我面色不变，只是微微抬起手指，好让顾予安用力的时候更加顺畅。
我正要给顾予安戴戒指的时候，礼堂的大门被人粗暴地踹开了。
来人穿着一袭华丽的黑色婚纱，脚下是一双黑色运动鞋，有着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耳朵上的一排银色耳钉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我心下一沉，来人正是顾予安的初恋——姜莹，也是豪门世家的大小姐。
姜莹拎着裙摆，目不斜视，径直朝我们走过来，全然不在意周围宾客的窃窃私语。
等姜莹走到台下的时候，顾予安也颤抖地松开了我的手。
他指尖的戒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一如我破碎的希望。
明明就差一点，我或许就能回家了。
姜莹仔细打量了一下我的脸，眼中流露出几分了然，她似是今天才发现，我与她长得有几分相似。
毕竟，我跟她有一个共同的父亲。
我微微低头，不想与姜莹的视线相撞，在外人看来，就是我这个姜家的私生女在姜家的正牌大小姐面前没半分底气。
姜莹顿了一会，朗声道：
「顾予安，我后悔了。」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姜莹的话一出口，全场瞬间寂静下来，无数双眼睛盯着顾予安，等待着他的回应。
顾予安没有回答，只是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
顾予安站在姜莹的面前，下意识地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发，却又犹豫了。
但姜莹根本不想给顾予安考虑的时间，不耐烦地催促他：
「想好没有？我赶时间。」
姜莹此话一出，台下的宾客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姜莹这话说得不像抢婚的，像要债的。
顾予安的背影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像他这么爱面子的人，恐怕这话心里听了不会好受。
但顾予安还是坚定地回答了「我愿意」，比刚才宣誓的时候还虔诚。
他目光温柔地盯着姜莹，想要去牵她的手，但姜莹转身就走，丝毫没给顾予安触碰她的机会。
甚至她脖子后的黑色丝带还在她转身的时候甩了起来，给了顾予安一嘴巴子。
顾予安顿了一下，但还是快步跟上了姜莹的脚步。
两人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当中，整个过程，姜莹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我压下情绪，等送走宾客之后才颓然地坐在地上，手上那枚不合身的戒指，早已经将我的手指箍得通红。
我用尽了力气，也没能将它摘下来，可想而知顾予安那时候用了多大力气。
眼泪一滴滴地砸落在那根被我弄得通红的手指上，这已经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再失败的话我就会被彻底抹杀。
而我的人生就像这枚戒指一样，被迫地接受了沉重的枷锁。
越努力，就越是绝望。
2
我打开系统面板，上面的攻略任务还是红色的状态，这意味着我还是没有成功。
是因为婚礼过程被姜莹打断了吗？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个攻略任务的最终目标是跟顾予安结婚，还要在我二十三岁生日之前。
而现在，距离我的二十三岁生日，只有三天了。
我翻开手机，想给顾予安打电话，顾予安没有接，只是给我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顾予安白色西服的领子上，有着一枚明晃晃的唇印。
一看就是姜莹的手笔。
不过那唇印看着很大，一看就不是姜莹的，反而让我想到了姜莹身边的保镖——那个亲切的大嘴叔叔。
我了然地叹了口气，做戏好歹也用心一点啊，还真是她一贯的风格。
与外人猜测的不同，我住在姜家十三年，虽然姜莹一向不喜欢我，可也不会欺负我，反而还会在别人骂我的时候帮我出头。
她一向是个豪爽的性子，这也意味着在她了解顾予安的本性之后，绝不会再对他有半点心思。
而姜莹之所以这么做，恐怕与沈郁有关。
在我结婚之前，沈郁曾红着眼睛问我，问我为什么要如此作践自己，为什么明知道顾予安是一个怎样的烂人还要执意嫁给他。
沈郁的眼泪很烫，烫到我的心都好像被他的泪融化了，碎成了一地的不堪。
可我只是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手，告诉他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他无关。
所以在哀求我、怒骂我无果后，沈郁最终还是拾起了他仅有的自尊与骄傲，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与姜莹不同，在我接到任务的这一年里，沈郁眼看着我疯狂地追逐着顾予安，甚至丧失了自我，也没有回头。
所以他清楚，清楚无论怎么做，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心。
姜莹不清楚这一年里发生的事，也不清楚我在一次次的攻略失败后，是怀揣着怎样的痛苦又回到二十二岁生日的那一天。
这一年对我来说，就像一个怎么也醒不过来的噩梦。
在姜莹的视角里，她只不过出国进修了一年，一向沉稳的我却突然恋爱脑上头，找了一个她当初的舔狗。
沈郁应该跟她说过我做过的那些事情，要不然她也不会想出这么个馊主意，彻底切断了我所有的退路。
换作别人，再怎么恋爱脑，在如此羞辱之下，也该醒悟了。
可我不行，我只是一个被系统操纵的可怜虫罢了。
虫子，是不配拥有自己的思想的。
收到照片后，我给姜莹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视频里的她，还是那身黑色婚纱，懒懒地看着我。
我笑了一下，指了指她的身后，那个大嘴叔叔嘴上的口红可还没擦干净呢。
姜莹故作高傲的神色僵了一下，不自然地转了下手机，然后假装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叫出了那个很久没有叫过的称呼。
我叫她：
「姐姐。」
3
我很少叫姜莹「姐姐」，倒不是因为身世的纠葛。
而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一个五岁的小豆丁。
一个二十多岁的老阿姨灵魂，对着另一个六岁的小豆丁叫「姐姐」，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姜莹被我叫得有些愣神，我继续说道：
「我很久没有这么称呼你了，说起来，你也出国一年了。」
「这一年，好像比一辈子还漫长。」
「你从小就跟我说，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别人的讨论都与我无关，只有自己的生活最重要。」
「老实说，我很羡慕你的洒脱，就像你从不乎自己的名声，想用这种方法打醒我一样。」
姜莹愣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被我制止了，我继续自顾自地讲述：
「这件事情你恐怕没跟沈郁说过吧？」
「要是你跟他说过，他肯定会告诉你，哪怕你做出这种事情，我也还会一心一意想跟顾予安结婚的。」
姜莹此时完全收敛了脸上的神色，真正沉默了下来，半晌才问了我一句为什么。
可我告诉不了她真正的答案，有系统的限制，我无法对任何人说出真相。
我只是嘲讽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道：
「可能是因为爱吧。」
姜莹没说话，只是连线信号突兀地断了，应该是她把手机摔了。
我握着手机沉默了半晌，我能猜到姜莹的想法，她嘴上说着不喜欢我，可她还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赔上我的后半辈子。
更何况沈郁对她有恩，而我又是沈郁喜欢的人。
我刻意等了一会，才打给顾予安，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这会应该已经被冷落了。
我特意把我跟姜莹的对话片段发给了他，以此让他认清楚他在姜莹心目中的位置。
又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他回来，婚礼可以照常举办，我既往不咎，完美塑造了一个卑微舔狗的模样。
果不其然，顾予安答应了，还跟我约了地方见面。
我冷笑了声，顾予安骨子里就是一个自私自利贪图权势的人，他之所以跟姜莹走，不是因为姜莹是他的初恋白月光，只是因为姜莹带给他的利益比我更多而已。
这种人，他谁都不爱，他只爱他自己。
来到约定地点后，顾予安面色阴沉地出现了。
我不意外他的选择，出身贫寒的他，能抓住的最大一张牌就是我了，哪怕我只是姜家的私生女。
可今天的顾予安与往常不同，散发着阴郁和危险。
我下意识地离他远了一些，还没等我说话，顾予安就率先开口了：
「你好像很急切。」
他上下打量着我，像盘算着猎物的屠夫。
我心下一凛，面带微笑地开口道：
「只是想着有可能会失去你很难过而已。」
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顾予安却很受用，他高傲地看着我，像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顺利地与顾予安商量好一切后，他离开了，可那股不安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
我看了看四周，这是顾予安定的地方，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看起来阴森又恐怖。
我刚想离开，一个身影却突然贴在了我的背后，直到他抽身离开，我才感觉到腹部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低头看去，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齐根没入了我的腹部。
4
【攻略失败！】
【攻略失败！】
【攻略失败！】
………
无数道电子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鲜红的字体不断地在我眼前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