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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珩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那匹漂亮的黑色战马，嘚嘚嘚地跑了起来。
副将石猛紧随其后，穿过热闹非凡的长宁街，又转了几条深巷，巷子的尽头 坐落着一座气派华贵的大宅。
这座大宅便是萧宅了。
回京的路上，萧珩已经派人提前送了书信回来，此时，他抵达之时，宅子门前已经站满了迎接他回来的人。
为首之人，正是他的大哥，萧府的嫡长子——萧梁。
他今年三十八岁，在朝中任兵部尚书。
萧老爷子生前娶了一房妻，纳了三房妾，一共生了十三个孩子。
萧珩是妾室所出的庶子，排行第九，今年二十五岁。
十三岁便随父上阵杀敌，十八岁便封了将军，如今二十五岁，年纪轻轻已经成了定远大将军，官拜正三品。
这次，他结束了北方的战事正班师回京，接到了家里人喜报，说侄儿萧子煊大婚在即，盼望他这个当叔父的可以早一点回来。
所以，他禀明了圣上，先行回京一步。
大部队由自己的亲信祁腾带领，逐步回京。
见到萧珩下马，萧梁一脸高兴，快步走上前迎他：“九弟，一路上辛苦了。这次北伐，你又立了大功，圣上很高兴，少不了又要重重赏赐你。”
萧珩嘴角浅浅一勾：“托圣上的福，战事顺利。”
“那就好，那就好。”萧梁一转身，对着身后站着的一群锦衣男人说道，“老二，老五……老七…快快迎接九弟。”
“九弟。”几个男人上前拱手道，“欢迎回京，一路上辛苦了。”
萧珩一一还礼，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了萧子煊的身上。
萧子煊正垂首站着，忽然觉得后颈一凉，抬头正对上萧珩的视线。
“子煊。”萧梁喊他出来，“快来见过你的小叔叔。”
萧子煊立刻出列，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九叔好。常听父亲提起九叔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心里万般钦佩。”
萧珩淡淡点了点头，说了句：“五年不见，倒是变化了不少。”
“是啊。”萧梁提起自己的儿子来满心自豪，“咱们萧家的人能打仗的人不少，可要论这文采和学识倒是没几个人行。子煊年少聪慧，如今更是京城里人人提起的才子，前些日子殿下钦点了探花郎，不日就要去朝中报到了。”
萧珩这么多年一直南征北战，很少回京，见萧子煊也就见过为数不多的几面。
他对自己的侄子品性不太了解。
只是刚才在卫府门外看到的那一幕，倒是让他心里对这个侄子有了些看法。
不过眼下人多，也不方便说这些。
依旧只是点点头，简单说了句：“好好干。”
看着萧珩那明亮锐利的目光，萧子煊忍不住颤了颤，低声答道：“谢九叔。”
“走走走，快回府里吧。母亲一直在等着你呢，正好你的侄儿也要大婚了，有些事情也得和你商量商量。”萧梁高兴地说道。
“是，大哥。”萧珩点头，回过身来把石猛简单安排了一下，“你先去准备一下，等我换身衣服后，入宫面圣。”
“是，大将军。”
萧珩一回了府，连衣服都没来及换就先去见了老夫人。
萧老爷子三年前离世，留下了江老夫人和三房妾室。江老夫人是当今太后的堂妹，如今掌握着家里的大事。
萧珩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拜见当家主母。
“母亲。”萧珩上前给她请了安。
“老九啊！这些年你在外辛苦了。”江老夫人年逾六十，依然红光满面，精神矍铄，她端坐在厅里的紫檀椅上，态度和蔼地看着他，“你这些哥哥们都成婚了，眼下你侄儿子煊都要成婚了，你自己的婚事也该考虑考虑了。”
提起萧子煊的婚事，萧珩眸光一闪，随口问道：“子煊定得是哪家闺秀？可还是卫府的女儿?”

正问着，萧梁走了进来，解释道：“九弟你这些南北征战，很少在京城，府里的事情知道的也少。子煊定的是宋太傅的小女儿。”
“怎么换了人？”说话间，萧珩端起桌上的茶盏，慢慢呷了两口，“是那姑娘品行不端？”
“那倒不是。”萧梁摇摇头，“只是，宋太傅有意要结亲。那卫山河脾气急躁，性子又急，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怕不是个好亲家。如果和宋太傅结了亲，将来对他的前程也有帮助。”
“卫家愿意退亲？”萧珩不动声色地吃着茶。
提起这个来，萧梁满脸气愤：“当然不愿意。考虑到被退亲的姑娘名声不好，不好再嫁。所以，我才让子煊上门让卫家女儿做妾。咱们萧家也不会亏待她的！谁知道，那姑娘脾气随了她爹，竟然直接砍了子煊一剑！还满大街嚷嚷是我们萧家负了她！这可是太后老人家的旨意。”
“做妾？”萧珩皱了皱眉头，“也难怪她会这么做！”
“没教养的女人啊！真不知道她爹妈是怎么教的！大家闺秀哪个像她一样？”萧梁不满意地说道。
“母亲也这么想？”萧珩挑了挑眉，一双清冷的眼眸望了过去。
江老夫人自然知道与宋家结成姻亲才是最佳的选择。
萧梁是她亲儿子，子煊是她亲孙子，她自然也希望有个厉害的亲家。
日后，也好让子煊有在朝中更好的前程。
但， 萧梁父子的做法确实也很不妥。
她不认可。
却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
面对萧珩的质疑，她只是简单说了一句：“可惜了卫家那姑娘，我还是挺喜欢她的。以后若是这姑娘不好嫁的话，还是抬回府里来，给子煊做个侧室，两个人毕竟青梅竹马，还是有感情在的。”
说是侧室，不过是听起来好听，其实还是个妾。
萧梁满口答应：“这是自然。”
江老太太满意的点头，解决了嫡孙的亲事，她又催促起萧珩来：“珩儿，这次要在京待一段日子了吧？你的亲事也得赶快张罗了！你父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生了你大哥和你二姐了。赶明，我去宫里见太后的时候，顺嘴提一下，让她帮你选个合适的。”
萧珩闻言，把茶盏往桌上一放，朗声道：“母亲不必麻烦了。儿子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有合适的人选？”
江老夫人与萧梁两人的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目光：“哪家的姑娘？”
“卫家女，卫灵犀。”萧珩起身，态度坚定地说道，“还请母亲尽快上门提亲，儿子的年纪不小了，已经等不了太久了。”
江老夫人愣了半天，等回味过来他的意思后，才说道：“珩儿，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是。”萧珩答道。
萧梁愕然：“……”
江老夫人见他如此坚决，便点头应下了：“既然如此，那我便差人备礼，上门提亲。”
“谢母亲。”萧珩微微鞠躬，直起身时说道，“儿子现在先去沐浴更衣，进宫面圣去。提亲一事就有劳母亲了！”
……
萧珩走后，萧梁缓了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母亲，老九说他要娶卫家女？我没听错吧？他这些年都不在京城，怎么一回家，竟要向她提亲？”
“这不正好替你解了围？这下子煊可以安安稳稳娶宋家女了。”江老夫人眯着眼睛看了儿子一眼，并且叮嘱道，“这婚事好好的办，别让宋太傅挑了咱家的理儿。”
……
翌日，卫府。
江老夫人差遣来提亲的媒人刚走，贵重的礼品堆满了案几。
卫山河瞪着那一堆礼物，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萧家没一个好东西，这侄子才刚刚退了亲，把聘礼抬了回去，叔叔又派人提亲来了。这把我们卫家当成什么人了！”
卫夫人顾姣容是江南女子，即便已经年逾三十多岁，依然温婉动人。
听说定远大将军萧珩要娶自家女儿，卫夫人立刻吓得花容失色：“老爷，我听坊间传闻，那萧珩长得五大三粗，一根腿比咱们女儿的腰都粗，脸上一道可怖的疤痕，小孩见了他都能吓哭。他常年征战，杀戮之气太重了，又比咱们灵儿大十岁，我担心灵儿应付不来。”
虽然同朝为官，萧珩常年征战，几乎不回京。
卫山河也只是在萧珩年幼之时见过他一面，至于后来长成什么样子了，他一概不知。
一想到这样的人要娶自己娇花一样的女儿，他也难免心惊肉跳。
“那就不嫁！”卫家三郎卫青岚刚刚办差回来，刚好听见爹娘在商量妹妹的亲事，“我也听说了那萧珩一点都不懂怜惜女人，下属晚上把女人送进他的军帐，早晨抬出来的是衣衫不整的尸体。把小七嫁给他，那不是把羊推进了狼窝里？”
“一直爱慕她的林小姐，去探望过他一次，回来后就病倒了，从此再不提嫁给他的事情。咱家小七长一直娇养着长大，哪里能够受得了这样的男人？”卫四五郎同三郎一起当差回来的，一听说要嫁萧珩，立刻表示反对。
“如果我要拒绝了，那萧珩会不会让皇上赐婚啊！听说，皇上一直关心他的婚事，三年前萧老爷子去世，萧府守孝三年，耽误了他三年。这一次他凯旋归来，皇上一定会重重嘉奖的。”卫山河担心这萧珩开口让皇上赐婚。
虽说皇上和太后都不会轻易给臣子们赐婚，但是如若臣子主动求赐婚，皇上还是会考虑答应的。
那个时候，他还有不答应的理由吗？
他既不想让女儿做妾，又不想她嫁给这五大三粗的萧珩，只想让小七嫁个文官儿，安安稳稳过一生。
卫六郎卫瑾瑜拎着一袋子新鲜的金杏从学堂里回来了：“爹，娘，这事儿是不是也得问问小七的意见呢？”
“她自然是不愿意的。”卫夫人说道，“那人丑不拉几的，咱家小七嫁给他，等于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