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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搬到这里以后也要多加小心。”
沈浅浅疑惑道。
“可是那位是因心脏衰竭而死的，和这位有什么关联吗？”
齐俞川摇摇头：“不知道，关于死者的人际关系还在调查中。”
“齐队，有车吗？”沈浅浅忽地问道。
“有，怎么了？”齐俞川捏着烟的手指一斜，抖下长长的烟灰。
沈浅浅提起手中的那盒药在他眼前晃了晃。
“麻烦齐队带我回局里，我想拿去检测一下成分，或许跟那一盒是同样的。”
齐俞川二话不说点了点头，上楼拿了车钥匙便去了车库。
云城警局。
还在值班的人员见齐俞川与沈浅浅一同回来，惊讶道。
“齐队？怎么又回来了？唉？沈医生也在？”
沈浅浅朝他点点头，便快步去了检验科。
出来时，时候不早。
齐俞川竟还坐在那等她，见她来了便起身开口。
“走吧，一起回去。”
沈浅浅怔怔点头，看了眼窗外天色似是要下雨，也没有拒绝。
“麻烦你了。”9
窗外婆娑疏影渐渐后移，沈浅浅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
玻璃窗上映出齐俞川驾驶的侧影，高挺的鼻梁，硬朗的下颌线，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
多年前的俊逸少年已然变成了成熟男人。
可无论他怎么变，沈浅浅的目光都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你后背的伤……是什么时候的？”沈浅浅忽地开口。
那时看到的那一条狰狞伤疤，她还是很在意。
齐俞川动作一顿，似是疑惑她怎么知道，但又想起自己颈间确实有一条遮不住的伤疤，下意识伸出手将衣领扯高了些。
“不记得了，很丑，被吓到了？”
语气淡淡，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更用力了些。
沈浅浅察觉到他似乎误会了，转过头来看向他，正襟道。
“不丑，很帅。”
“而且，我不会被吓到。”
她只是觉得一定很疼罢了。
但她哪里会将这话说出口。
齐俞川一愣，想起沈浅浅对待尸体面不改色的模样，竟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也是，沈医生哪里会怕这些。”
“东西搬完了吗？”
沈浅浅点头，那时出门前搬进来的就是最后一批了。
只是还全都未曾整理，今夜想要好好入睡有的忙了。
思及此，沈浅浅轻轻叹了一口气。
齐俞川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心中想法，只说了句：“有事可以找我帮忙。”
沈浅浅轻声恢复：“好。”
自此，二人的交流结束，下车便回了自己家。
隔日，化验结果出来了，沈浅浅端详过后告知齐俞川。
“这两份药物是一样的成分，但包装却完全不同，其主要作用与镇定剂类似，却有强烈的副作用。”
齐俞川皱眉，唤来下属：“肖煦，马上申请调查制作该类药品的制作厂。”
“好。”
肖煦就是那日的瘦削男人，接过文件匆忙离开了。
几天后，晚上。
沈浅浅今日回家前去超市买了些菜，出来时已是晚上九点半，路上的行人不多。
身后似乎有脚步声亦步亦趋。
虽她的听觉并不灵敏，但也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拿出手机想要报警，手机却没了信号。
沈浅浅加快了步伐，眼看距离小区大门仅有几步路的距离。
却有一股大力猛然拽住了她的手。


第14章 

沈浅浅亦有所准备，她口袋中有一柄美工刀。
霎时抽出便向那人手上划去，那人猝不及防，被用力划出一道伤口。
“臭婆娘！找死！”粗糙沙哑的声音低声叱骂。
沈浅浅猛然转身，见一个身穿黑色宽大衣服的陌生男人上来就想要夺走她手中的刀。
浓重的酒臭味熏得沈浅浅眉头狠狠皱起，忙向一旁躲避开，用手中提着的菜向他砸去，转身便要向小区跑去。
却见黑暗中，一个高大身影从小区内走出，沈浅浅心一惊。
如果那是男人的同伙，那自己就完蛋了。
沈浅浅握紧了手中美工刀，往马路对面跑去，那醉汉也一边咒骂一边跑了过去。
“滚开！”
在沈浅浅惊慌之时，熟悉的声音响起。
那个从小区内走出的人是齐俞川，沈浅浅顿时放下心，紧绷ɓuᴉx的神经缓了下来，手中美工刀也脱力滑落。
齐俞川抬腿狠狠踹了醉汉一脚，一下竟将他踹开两米远。
醉汉怒目圆睁，挣扎着爬起，挥舞拳头就要冲上来。
齐俞川的丝毫怒气不比他少，见他还要凑上来挨揍，便毫不留情地一拳挥了过去。
男人的脸霎时高高肿起，鼻血横流，倒在路边大喘着气。0
嘴上还不甘心地低声咒骂。
齐俞川捏紧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男人便立马闭了嘴。
“把他交给警局吧。”沈浅浅缓了情绪，走上前沉声道。
齐俞川点头，从口袋中直接掏出一副手铐，将人扭送到了局里。
沈浅浅也配合着录了口供。
离开审查室，齐俞川正斜倚在墙上，不知在想什么。
或是脑子还有些浑浊，这么想着，沈浅浅竟直接问出了口。
“你在想什么？”话已出口，沈浅浅怔了一怔，也没有再解释。
齐俞川闻言抬眸看向她，纯黑色的眼中情绪不明，犹豫了一阵薄唇轻启，回答道。
“如果我没出现，你会怎么样。”
沈浅浅心一颤。
对啊，如果齐俞川没出现，自己会怎么样呢？或许可以顺利回到小区内，亦或许会被那个男人抓住，夺过刀，之后会发生的事谁也不愿去想。
“真的十分谢谢你，齐队。”沈浅浅真诚道谢。
齐俞川站直了身子，淡淡开口：“该做的。”
又补充道：“以后我送你回家吧，不安全。”
沈浅浅本想拒绝，但回想起那时的场景，忆起那份恐惧，又无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犹豫一阵，只得说出：“只能麻烦齐队了。”
“顺路的事。”齐俞川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回家途中，沈浅浅思来想去也觉得过意不去，轻声开口：“齐队，我付你油费吧。”
“不用，一个人两个人都是一趟。”
齐俞川的视线落在前方，神色淡然。
沈浅浅一听，确实也是这个理，只是一时也不知有什么办法能稍稍补偿。
便也暂时没有提及。
隔日。
两人刚走进局内，肖煦面色焦急地跑上来，慌张道。
“齐队！糟了！有人控告你故意杀人！”
“昨天晚上送来的那个醉鬼突然死了，家属闹着说是被你打的！”


第15章 

“什么？昨天送过来时还好好的，调取了监控吗？”
沈浅浅竟在听闻消息的瞬间比齐俞川还焦急，忙问出一系类问题。
齐俞川本人反倒镇定自若，反而侧过头看了一眼沈浅浅焦急的神情。
肖煦苦着脸点了点头说：“调取了，但是……你们来看看吧。”
两人跟随肖煦去看了监控。
看完内容ḺẔ后，纷纷皱眉。
偏偏醉汉对沈浅浅下手的地点是监控盲区，只拍下了齐俞川打他的场景。
也就是说，可能都不能称之为正当防卫。
“而且他是突然死去的，晚上在拘留室里睡觉，谁都没有进去过，第二天发现已经停止了呼吸，家属们声称是被齐队打出的内伤。”
沈浅浅皱眉思索，忙说道：“带我去看看尸体。”
肖煦点头带两人过去查看。
医生已经确认了死亡。
门口的几名家属吵嚷着要接男人回去火化，入土为安。
见到齐俞川，一名中年妇女红着眼冲上来，却被警员拦住了无法靠近。
“杀人犯！凭什么不抓他？是警察就了不起吗？”4
齐俞川垂眸，面无表情地从口袋中拿出手铐，一头拷在了自己手上。
另一头交于一旁的一名警员。
“走吧，带我去审讯室。”
警员一愣，无奈地带领齐俞川去了。
关上门后，警员叹了一口气，开口道：“齐队，你在这待着还怎么证明自己？”
齐俞川身子向后靠，仰头靠在了椅背上，闭目养神。
“说不定，有人会帮我呢。”
沈浅浅她……当时焦急的模样，倒比自己还担心自己。
齐俞川心情微妙，不免心中生出来几分期待。
沈浅浅，你会帮我的吧？让我休息会儿。

另一边。

沈浅浅穿上白大褂，戴上手套与口罩开始检查死者身体的具体情况。
男人的躯体已经变得僵硬，细胞停止分裂，手腕上的伤口已然无法痊愈。
只留下暗红的伤口。
从男人长长的指甲中刮出皮屑，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能够检测到是沈浅浅的。
“内脏完好，没有出血，只有肺部发黑是抽烟留下的实质性伤害，致命伤并不是齐俞川踹的那一脚。”
沈浅浅一边检查着，一边同一旁新来的实习同事解释着。
同事拿着笔记本在一旁观摩，重重点了点头。
“是酒精中毒。”
沈浅浅查出真正死因，摘下手套与口罩，呼出一口浊气。
昨日便闻见那浓到令人反胃的酒味，却只当他是喝多了，不曾想竟会酒精中毒。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
肖煦站在门口，身后站着沈浅浅。
“齐队！查出来了，是酒精中毒，跟你没关系。”
身后家属不甘地喊：“那他打我儿子也是事实！故意伤人就不算事吗？”
沈浅浅转过身去，神色冷淡地开口。
“是你儿子尾随女生并且试图伤害他人未遂，他指甲中还残留着受害人的皮屑，受害人采取的正当防卫。”
“如若不是他做出这种事，就不会被留在这里，他原本还有机会被送去医院抢救。”
“害人终害己。”


第16章 

齐俞川转了转手腕，离开了审讯室。
“齐队，之前申请的搜寻文件批准了。”肖煦适时提醒道。
“好，那就走吧。”
齐俞川脚步忽地停下，身后肖煦一个不注意就磕到了鼻子，吃痛地摸了摸。
齐俞川却没看他一看，扭头看向正要回到办公桌的沈浅浅，问道：“沈医生，一起去吗？”
沈浅浅脚步一顿，神情似是疑惑为何会叫她，嘴上说的却是：“可以吗？”
“没事，张姐今天休假回来了。”
局里的法医倒也不止她一个，张姐就算一个。
肖煦面色怪异地看了齐俞川一眼。
分明之前齐队对其他人的反应都是：别碍事。
这次倒是主动邀请人了？
肖煦习惯性地想要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一只脚却伸出来抵住了车门。
齐俞川淡淡瞥了后座一眼，开口：“你坐后面。”
肖煦心中暗叫一声：遭！齐队被沈医生勾走魂了！
只这一番话哪敢说出口，肖煦了然点头，坐到了后排。
沈浅浅在后方换了衣服姗姗来迟，见肖煦已经坐在后座了便坐在了副驾驶上。
于是三人一同去了制药厂。
途中肖煦又与两人谈了不少调查结果。
“小区内的两名死者是邻居关系，就住在同一层，但平日里交流不多。”
“但是有感情纠纷，第一位死者的丈夫与第二位死者有染。”
“不排除有先谋杀后畏罪自杀的可能，死者丈夫也有嫌疑。”
齐俞川思索之中，下意识叼起一根烟正要点起，却听见沈浅浅捂嘴轻咳一声，动作一顿，将烟又丢回了烟盒中。
沈浅浅解释道：“抱歉，可能有些小感冒。”
闻言，齐俞川将椅背上的外套丢给沈浅浅。
肖煦瞪大眼，齐队不是有洁癖吗？碰他一下都很不得给自己一拳。
沈浅浅一愣，默默攥紧了外套，轻声道谢：“谢谢。”
过去也发生过这么一幕，只是那时少年身上的淡淡薄荷味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淡淡烟草味。
沈浅浅是不太喜欢烟草味的，因为见过太多因抽烟而引发肺病的人。
但出现在齐俞川身上，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抽烟对身体不好。”沈浅浅瞥了眼齐俞川的右手食指与中指，有微微的凹陷，但没有发黄。
显然齐俞川应当是抽了有一阵子了，但也算不上是常抽的老烟民。
齐俞川顿了顿，有些不自在地捏了捏指尖。
“偶尔而已。”
“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吃这个。”沈浅浅从口袋中拿出两个薄荷味的棒棒糖。
一个给了齐俞川一个给了后排的肖煦。
肖煦受宠若惊，心想难怪齐队对沈医生这么特别，漂亮又温柔，谁不喜欢啊！
沈浅浅离开舅舅家后，不知怎的，每每去到超市都下意识地拿了些薄荷糖。
久而久之竟养成了随身携带的习惯。
齐俞川剥开糖纸，冰凉的触感在口中绽放开来。
少年时的他身上好像总是有这股味道，也许是家中洗衣液，也许是沐浴露。
也许是因为家门口附近有糖果店。
忆起这些，沈浅浅余光望了齐俞川几眼。
一段时间后，车辆在目ггИИщ的地停下。
沈浅浅率先下车，却不想前来迎接他们的是她过去的熟人。


第17章 

“……舅舅？”
中年男人亦十分明显地一顿。
观摩了一番，舅舅也认出了沈浅浅，但似乎不愿给她什么好脸色，扭头对身后的齐俞川笑道。
“齐队，辛苦您特地过来一趟，我们厂是有什么问题吗？”
齐俞川冷淡道：“嗯。”
身后肖煦拿出搜查证上前，与他走在前方交谈。
被舅舅无视的沈浅浅微微垂眸，倒也没有很在意，毕竟她除了还给舅舅这些年的赡养费之外，没有支出其余他想要的数额，舅舅自然是看她不顺眼的。
还愿意叫他一声舅舅，也是因为这个男人是妈妈的弟弟而已。
过去的种种回忆涌上脑海，周颜的刁难，舅母的讥讽，舅舅的伪善。
沈浅浅不自觉出了神。
“走了。”齐俞川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令她从神游之中回过神来。
三人在制药厂的每一处都转了一遍，拍下不少照片，离开前去了又在制作间中随机抽取了样本。
制作此类药片的制药厂不只这一间，他们还要继续赶往下一家。
待全部采集完已是晚上。
齐俞川开车先送带着材料的肖煦回了警局，将需要检测的物品一一送去了检查科。
之后便与沈浅浅回了家。
一天没有吃饭，沈浅浅的肚子忽地叫了出声。
沈浅浅面色一红，有些窘迫地捂了捂肚子。
“吃饭去，我请。”齐俞川关上车门，询捋走问道。
“我请你吧，你总是送我本就有点过意不去。”沈浅浅摇摇头。
齐俞川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谁曾想，小区内的几家饭店都休息关门了。
沈浅浅试探性地开口：“要不，去我家吧，我家冰箱里还有点菜。”
语罢，又补充一句：“如果不嫌弃我厨艺一般的话，不要抱太高的期待。”
齐俞川淡淡开口：“我不挑食。”
屋内。
“抱歉，没有合适你的拖鞋，你就穿自己的鞋进来就好。”
沈浅浅看着玄关处的几双女士拖鞋，向齐俞川投去歉意的眼神。
招呼着齐俞川在沙发上坐下，沈浅浅便绑起头发进了厨房。
这是齐俞川第一次到沈浅浅的家里面，上次也只是堪堪在门口停留罢了。
环顾了一圈，家中装修十分简洁，家具也不多，以米白色为主，课桌的茶几上摆着一本书，中间夹着一片木质书签。
齐俞川好奇地翻开看了看，顿时青着脸又放了回去。
里边赫然是各种形式的人体解刨图，皆是现实的照片，而不是卡通的或是简易示意图。
纵然他平日里看到的各位伤患也不少，也无法直视这些场景。
这就是法医平日里看的书吗？
齐俞川扭头一看，书架上类似的书籍更是还有好几排。
“齐队，饭做好了。”
在齐俞川思索间，沈浅浅端着两盘菜出了厨房，放在餐桌上。
沈浅浅身穿一件小熊围裙，长发用一只簪子随意束起，额头与脖颈间是渗出点点汗珠。
与平日里身穿白大褂的淡漠模样截然不同，齐俞川怔了一瞬。
洗了手落座，沈浅浅已经替他盛好了饭，桌上是两道简单的家常菜，番茄炒蛋与糖醋里脊。
味道也还不错。
饭后，齐俞川本想揽下洗碗的任务，却被沈浅浅拒绝了。
齐俞川望着沈浅浅的背影发愣。
不知为何，喃喃出声了一句。
“你从来都是一个完整没有缺陷的人。”


第18章 

话出口后，齐俞川动作一僵，微微张开嘴，也不知是否被沈浅浅听见了。
“……我先回去了。”也顾不上其他，齐俞川忙转身离去。
关门的声音响起。
站在原地的沈浅浅还顿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
手中的盘子掉落在池子中，砸破一个小小的豁口。
方才她听见的，是错觉吗？
水池的水并没有关上，直至水漫出打湿了衣物，沈浅浅才堪堪回过神来，忙关上了水龙头。
扭头看去，家中已然没有齐俞川的身影，
方才的声音很小，在她本就不灵敏的耳中听起来似是幻觉一般。
“完整的……没有缺陷的吗……”
沈浅浅呢喃着，晃了晃脑袋，低头清理湿漉漉的台面与碗筷。
当晚，沈浅浅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高中时的那个天台，身穿宽大校服的黑发少年手肘撑在围栏上。
沈浅浅跑到他身边，少年转过头来，黑发被风吹得凌乱，面目却模糊不清，只看见薄唇一张一合着，说了些什么话。
沈浅浅听不清，又凑近了些，耳朵几乎贴到了少年的嘴唇。
少年微长的发丝划过她的额头，有些痒。
“我怎么会看上这种残缺的人。”
“你从来都是一个完整没有缺陷的人。”
两道声音同时在沈浅浅耳畔响起，惊得她瞬间睁大了双眼，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呼……”沈浅浅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地喘着气。
下意识地摸了摸耳侧，上方并没有佩戴任何物品。
声音是从自己的脑海中传出来的。
沈浅浅苦笑着抱紧了被子。
她到底算是什么呢，对齐俞川来说。
沉默着坐了半夜，窗外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出，在床沿上投下一条长长痕迹。
沈浅浅怔怔伸出手去抓取，微微暖意从掌心处蔓延开来。
沈浅浅走到窗边拉开了窗户，温暖的阳光霎时将她包裹住。
不论在齐俞川眼中自己是什么模样，最重要的还是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模样。
她最终还是为自己而活的，生命的触感是温热的。
“抱歉，齐队，今天我先出门了，就不麻烦你了。”
给齐俞川发了消息，沈浅浅选择了坐公交去工作。
凑巧的是，竟遇见了那日在她身旁观摩的新同事。
“沈医生！”女孩见到她小声惊呼，小跑着到她身旁。
沈浅浅记得她叫范茜，却不知如何称呼才好，只说了声：“范小姐，早上好。”
“早上好！沈医生叫我小茜就好。”
女孩的笑十分有活力，就连沈浅浅都被感染，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
谈话中得知范茜是刚毕业的应届医学生，才刚刚21岁。
两人一路谈笑，不知不觉便到了警局，在门口撞见了刚进门的齐俞川。
齐俞川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只他平日里本就是这般，也没人觉得奇怪。
沈浅浅率先打了招呼，齐俞川点点头回应，却没有直视她的目光。
中午休息时间，沈浅浅刚走出工作室，便听见肖煦匆忙赶来，而齐俞川就站在不远处。
“齐队，上头发布了抓捕令，昨日我们去的第一家制药厂有问题。”
沈浅浅脚步一顿，第一家那不就是……


第19章 

舅舅所管理的那一家？会跟他有关系吗？
沈浅浅不禁颦眉，心中有些担忧，若舅舅真的与这些事有染恐怕至少得蹲好几年。
虽离开了那个家许久，但也不希望他们会惹上这种事。
齐俞川倒是毫不意外这个结果，介时在工厂内他便发现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并将其一一记在心里没有提出，以免打草惊蛇。
余光瞥到沈浅浅神情，眸光微闪，抿了抿唇。
“沈医生，你要一起去吗？”
被点名的沈浅浅猛然抬头，毫不犹豫地开口：“去。”
去到那里了解细节，才能看出舅舅究竟是罪有应得还是会被当做替罪羊。
事实上，是前者。
沈浅浅的舅舅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绝对的利己人物，只要是能赚到钱的方式他都不会拒绝，即便是违法行为，只要盈利大他都会接下。
在沈浅浅不知的情况下，齐俞川早已寻到了一项又一项的证据，将中年男人钉死在了板上。
“制假药，并在其中添加上瘾性成分，你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后果吧？”
齐俞川毫不留情地将满头冷汗的中年男人逮铝驺捕，冷声道。
男人颤颤巍巍，目光瞥到了不远处的沈浅浅似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大声呼救。
“浅浅！浅浅！舅舅是被冤枉的！你一定要帮舅舅！”
沈浅浅身型一顿，看着男人发着精光的眼，抿着唇转过身回了车上。
“浅浅！你别走！舅舅养了你这么久！你就这么看着我被抓？”
看着沈浅浅转身不理睬，男人狠狠啐了一口，恶狠狠地咒骂。
“白眼狼！死聋子！当初就应该掐死你！”
“啪”
齐俞川狠狠扇了男人一个耳光，打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闭嘴！”
男人脑子还没清醒过来，便被拖拽着上了车。
肖煦小声提醒：“齐队，局长不是说不让你随便动手吗？”
齐俞川冷漠地看了一眼角落中的男人，不屑开口。
“他嘴臭，自己摔的。”
肖煦默默闭上了嘴，心中其实并不反对齐俞川方才的一巴掌。
这个男人刚刚那恶毒的模样真的令人十分厌恶，这样的人竟然是沈医生的舅舅，也不知沈医生过去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沈浅浅在另一辆车中，车辆内关押着制药厂的另一名管理员，沉默着不说话。
方才舅舅的话她听见了，但是也没有感到多难过，更多的竟然是想笑。
那个男人果然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为了钱不择手段，没了利用价值的东西就会毫不犹豫地丢去甚至诋毁。
当初转学走后她也回头看过学校里的论坛，辱骂她的帖子比比皆是。
其中有一条便是周颜发的，拍摄的内容是舅舅愤愤地说沈浅浅不禁在家好吃懒做还经常偷钱。
那恨铁不成钢声泪俱下的模样真的是表演得入木三分。
想起那时的事，沈浅浅当即被气笑了。
回到警局，齐俞川将嫌疑人带去了审讯室，审讯室外舅舅被没收的手机响起。
沈浅浅摁了接听，又开了免提，让周围同事也能听见。
女人夹杂着哭腔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加上其内容听起来甚是可怜。
“老公，颜颜生病了，刚刚送到医院，检查结果是……癌症晚期……”


第20章 

沈浅浅动作一顿，眼睛微微睁大，看向手机。
一旁的同事业愣了愣，其中一个接过电话解释道。
“你好，我是他的同事，他暂时不在，你告诉我在哪个医院吧，我待会告诉他。”
电话那头的舅母虽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想，说出了地址。
沈浅浅与一名女同事决定去探望一番。
一路上，许多种思绪涌上心头，沈浅浅的心情不可谓说是十分复杂。
到达病房门口时，沈浅浅脚步踌躇了。
“沈医生？”同事推开门，回头疑惑地唤了她一声。
“来了。”沈浅浅迈开步子。
病床上的周颜苍白着脸安静地睡着了，倒是十分惹人怜爱的模样。
床边的中年女人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见到前方的女同事只是一愣，待见到沈浅浅后脸色霎时变了。
“沈浅浅？你来干嘛？看我们笑话是吗？”女人怒目而视，又碍于女儿好不容易睡着了，不便大声呼喊，忙降低了些声音。
起身便要用力将沈浅浅推出去。
本病房中有病人休息也不便谈事，沈浅浅没有抗拒，同事本想阻拦但也想到这一点于是顺势为之。
单个女人皆在门口处停住，同事顺手关上了门，拿出身份文件示意自己的身份。
“你好，我们是运城警局的，有些事情想问你。”
舅母闻言身子一抖，目光中浮现一丝恐惧，忙摆摆手低下头。
“警察找我干嘛，找错人了，我们家可没犯事。”
舅母转身就想要回到病房，同事制止了她，口袋中摁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请您配合调查。”
“请问您是否清楚您丈夫的工作内容？”
女人一脸奇怪地看着同事，说：“就是当管理啊，没什么特别的吧。”
看她的模样，倒像是真不清楚舅舅是干什么的，方才的慌张恐惧也多半是因害怕惹上事。
同事将舅母拉至一处座椅旁坐下，先安抚着为她做了些心理准备，随后告知了舅舅被捕的事与前因后果。
女人的神情从茫然逐渐变得惊恐，再转变为愤怒，大声喊道。
“什么？你们是骗子吧！我跟你们说我才没钱！”
也不顾周围人投来的怪异目光，舅母甩开同事的手就要离开。
沈浅浅见状快步走过去，试图安抚。
“舅母，你冷静一点！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跟过来也是因为担心，实际上沈浅浅并不擅长与人交流，于是也识相得只在一旁观察没有插嘴。
不曾想舅母一见她便把她当做了出气筒，将愤怒都怪在了她身上。
“沈浅浅！肯定就是你找人合伙来骗我！你怎么心这么坏！知道颜颜生病了就故意跑来落井下石！还想把颜颜的救命钱也骗走！”
“你这个死白眼狼！养了你那么多年没见你做一件好事！看见你就晦气！”
舅母的声音不小，许多人都听到了，霎时各异地目光落在了沈浅浅身上。
看热闹的，鄙视的，探究的，好奇的。
沈浅浅皱眉，这场景与六年前如出一辙，声音中不禁带了几分冷色。
“钱我一分不少地还了，我问心无愧。”
甚至还多给了一倍，沈浅浅真的不明白这一家人为何都这么厌恶自己。
一名护士走过来扶着舅母，神色愤愤地看了沈浅浅一眼，似是更相信她的话。
“女士，不要为这种不孝子女生气。”
舅母嘴上说着还不够，见有人帮自己，更是壮着胆子狠狠推了一把沈浅浅，眼中满是憎恶。
沈浅浅还未反应过来，被身后座椅的椅背撞得生疼。
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一侧倾斜而去。


第21章 

有人轻轻扶住了沈浅浅的腰，绅士手并未让指尖触碰到腰间。
令她站稳了身子后，便松开了手。
“师妹，好久不见。”男人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沈浅浅怔怔回头，看见的是白大褂的衣领与性感的喉结。
往上看去，见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她见过的，是曾在大学时的学长，也是同一个导师的师兄。
沈浅浅微微颔首，真诚道谢：“季师兄，谢谢你帮我。”
视线落在了男人胸前的工作牌上，上方写着：姓名季封昀，职位心理科组长。
另一边扶着舅母的小护士见到季封昀微微红了脸，但又见季封昀与沈浅浅似乎是熟人，脸色又一白。
心惊道：自己是不是帮错人了？
这么想着，扭头看向一旁的中年女人，那面目狰狞地模样哪里像是善心人，忙松开了手，十分后悔方才自己冲动的行为。
舅母看着沈浅浅身边的季封昀，嗤笑一声，讥讽道：“这张脸勾引男人倒是有一套，装装可怜就有男人赶着上来疼你，你倒是找了个赚钱的好路子。”
季封昀闻言收敛了面上笑意，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沈浅浅拉住了。
“师兄，谢谢你的好意，这些事我自己解决。”
沈浅浅冷了神色，走到舅母身前。
她的个子其实比舅母高了半个头，方才是放缓了姿态想要安抚她，却让她觉得自己还是如同过去那般软弱好欺负。
此刻的沈浅浅眸色冰冷，低头俯视着女人，舅母竟被唬住一时噤声。
“既然你觉得我是这样，那我永远就是这样。”
“我今天是代表工作来的，你不用欺骗自己，觉得这些都是我在骗你，有什么不相信的就打电话问问吧。”
“周颜的手术需要钱吧？现在的你们恐怕拿不出这个钱了。”
“这张卡里有五十万，是我这些年的存款。”
沈浅浅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卡，又在舅母期盼的目光中掰成了两半，塞进了她的手中。
“但既然你们觉得我的钱脏，那我也不愿再多管闲事。”
“舅母，你和周颜自求多福吧。”
语罢，沈浅浅侧身从她身边走过，没有再看她一眼。
同事跑过来担忧地询问：“沈医生，没事吧？”
方才她临时接了局里的一通电话，没有注意到这边。
沈浅浅摇摇头。
女人呆愣着看着手中断裂的银行卡，心情复杂。
这可是五十万啊！沈浅浅这个疯丫头！如果自家男人真出事了，没有这笔钱颜颜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