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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煜川冷睨他：“我救人无数，你又什么资格指责我？”
季洺嗤笑：“救人无数？那你为什么偏偏不救她！？”
“结婚7年啊！就算是养条狗也该有感情了吧，就算你不爱她也不至于要她的命吧！？”
“她死的时候，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所有的遗产竟然是一套机长服……”
“如果不是你纵容你妈去机场闹，她怎么会丢掉工作，要不是没了收入她爷爷怎么会死，她又怎么会心生死志！？”
霍煜川僵住，声音竟然流出些许脆弱：“我……我不知道……”
“一句不知道就把所有的责任推卸的干净。”
季洺蹲下身，轻轻擦拭墓碑上的温晚晚的名字：“婚内出轨的人是你，让机长失去孩子的人是你，逼她净身出户的人是你，让她下跪的人还是你吧。”
他每多说一句，霍煜川的脸色就白一分，说完最后一句时。
霍煜川高大的身躯猛然晃了晃，竟然直直跌跪在在墓碑前！
第15章
墓园的青石板无比坚硬，霍煜川却像感觉不到疼。
他思绪纷杂，心口处涌上股像被凌迟的痛意。
一刀刀割开血肉，露出里面最真实的想法。
季洺看着他这种惺惺作态的样子就恶心：“不知道机长怎么看上了你这种人。”
霍煜川的背笔挺着，思绪被拉回到很早之前。
是他大费周章追到温晚晚，许下诺言骗她付出真心。
温晚晚始终深爱他，无论做手术多晚都会记得等他，回家总能吃上份热乎的饭。
就连母亲那边，她也从来没有懈怠过。
只要从国外回来，都会记得给他们带上礼物。
无论是做爱人还是做妻子，她都无可挑剔。
“对不起。”
霍煜川挤出这几个字，撑着从地上起身。
季洺见他没有丝毫伤心的样子，狠狠唾骂了句：“白眼狼。”
霍煜川置若罔闻，径直走出墓园回了医院。
神思恍惚间，他来到肿瘤科。
肿瘤科的医生薛恒看见他，急忙打招呼：“霍主任？你有什么事吗？”
霍煜川走进办公室，神色郁郁的将门合上：“温晚晚是在你这儿治的病？”
薛恒记忆尤深，点头叹息：“是啊，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竟然会患上喉癌，不过她爷爷也是这个病，恶性肿瘤还是有一定的概率遗传。”
年轻的医生以为主任是要问工作，滔滔不欲绝：“不过说起来是真的可惜，她的病本来是能治好的，毕竟喉癌发现的早的话，治愈率高达70%。”
“她是硬硬生生拖到后面治不了的，我猜测她在家里过的不太好，因为她怀了个孩子，不到一天就没了，而且这肿瘤恶化的速度，比我见过最快的还要快……”
薛恒翻出温晚晚照过的片子：“主任您看，从发现不到一个月人，人就没了。”
霍煜川顺着他的指示，看向片子。
那喉管上密密麻麻满是恶化的肿瘤，触目惊心。
他原本要问的话哽住，只剩无尽的沉闷。
霍煜川起身，拍了拍薛恒的肩膀：“好好干。”
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满怀心事的回到家，夏希和霍母正在张罗着去婚礼现场彩排。
见霍煜川回来，夏希喜形于色，上来挽住霍煜川的胳膊：“你回来了？我和妈正好要去叫你呢？”
她将人拉到镜子前，举起西装在霍煜川身上比划：“这套果然好看，衬的你玉树临风的，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霍母也附和着惊叹：“真的很俊，不愧是我的儿子，快去试试。”
霍煜川不耐皱眉，想起之前和温晚晚结婚的时候，母亲坐在椅子上，对着他们挑挑拣拣：“这套不好看！”
“温晚晚你什么眼光？丑死了，快换。”
霍母见他不动，笑着催促：“想明天想入神了，怎么还不去换？”
霍煜川垂眸，黑沉沉的眸色定定的看着她：“妈，你是不是一直不喜欢温晚晚？”
听见这个名字，夏希的脸色唰的一下黑了下来。
霍母也赶紧挥手：“呸呸呸！提那个贱人做什么，晦气！”
霍煜川牙关紧了紧，压低声音：“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霍母没好气的坐下：“不喜欢她的是你啊，我是看你不喜欢我才讨厌的。”
“轰”的一声，多年的疑惑骤然解开，竟然从始至终都是因为他自己。
霍煜川脸色惨白，呆立在原地。
第16章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喜欢她。”
霍煜川眼底闪过愠色：“我明明……”
“明明什么？”夏希面无表情的反问。
霍煜川紧拧着眉，目光像是寒冰般冰冷骇人：“与你无关。”
夏希都快要气笑了，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是啊，和我上床的时候怎么不说和我无关？”
“让我怀上孩子的时候怎么不说和我无关？”
“和我领结婚证的时候怎么不说和我无关？”
夏希抬手，拂过霍煜川的喉结：“你现在说和我无关是什么意思？是想起温晚晚的好了？”
霍煜川捏紧她的手，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捏碎：“就算我不爱她，也不会爱你。”
夏希吃痛，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不爱我？现在只有我最像姐姐。”
霍煜川捏紧拳，一时竟然说不出话。
刚刚还温馨的气氛转瞬就变得僵硬。
霍母立即上前打圆场：“哎呀，都是一家人了，何必为了这种小事争执。”
夏希抽了抽手，霍煜川力道大的惊人，没有一丝要松开的意思。
“现在把这些错都归到我身上是不是太迟了，你要自己的孩子生在一个不幸福的家庭吗？”

霍煜川眸色沉了又沉，才松开手。

霍母这才松了口气：“就是啊，别的不说，我的宝贝孙子可不能受苦。”
“有什么事情可以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先去酒店，看看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办好，毕竟明天就要办婚礼了，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夏希按了按手腕上一圈发青的指印，率先上了车。
霍煜川全然没管她们，直接上二楼进了卧室。
“哎！”霍母看着方向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叹了声：“这是又造的什么孽啊！”
接着跟上夏希上车去了酒店。
霍煜川躺在床上，听着楼下汽车的轰鸣声远去。
他闭上眼，心头沉闷的像是被巨大的石块压住，逼得人喘息不过来。
从夏希搬进来开始，霍煜川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心里总像是装着什么没有找回来，无法心安。
他想着，温晚晚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这个是我求来给你安神的，如果我不在家的时候你睡不着，就点燃这个熏香。”
霍煜川猛的又坐起来，翻箱倒柜的去找温晚晚留下的熏香。
他一个一个柜子去翻，每个角落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温晚晚留下来的任何东西。
“我明明记得……”
霍煜川说了一半，又顿住。
他兀的想起来，在夏希搬经来的第二天，她就把所有属于温晚晚的东西丢了出去。
霍煜川额角猛跳两下，头像针扎过一样突突的疼。
他走向酒柜，随便那了瓶威士忌，仰头灌了进去。
几下吞咽，酒瓶就见了底。
霍煜川坐在沙发上，从没觉得这个房子这样空寂过。
恍惚间，他睡了过去，梦到了和温晚晚结婚的那年。
鲜花满地，他忐忑的站在红毯尽头等待。
温晚晚穿着鱼尾婚纱，逆着光站在门口。
只是这次，她没有走向他，而是说了句：“再见”后，转身离开……
第17章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霍煜川猛的追了出去。
可外面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温晚晚消失的无影无踪。
“温晚晚！”
霍煜川大声呐喊着：“温晚晚，你别走！”
空荡的外界依旧什么都没有，像是他的世界从来就没有过这个人一般。
霍煜川心口骤然一紧，里面像是又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抽离。
他疼的忍不住屈膝跪在地上，地面恍然变成一块接一块的碎镜面。
面面都是他和温晚晚的过去，有相识相知，追逐相爱，心意想通彼此爱慕，再到变心离开。
那些过完快速闪过又消逝，霍煜川霎时红了眼：“不要！”
下一秒，耳边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
“医生，我儿子这都睡了一天了，什么时候会醒啊？他还赶着去结婚……”
医生有些迷惑：“我也不知道霍主任为什么还不醒，结婚的事情要不……再往后延延？”
霍母无奈的叹了一声，跟着医生转身出门。
霍煜川听着脚步声远去，反而松了口气。
他思绪复杂，不断去想刚刚的梦昭示着什么，想了半天，才惊觉，温晚晚已经死了。
不管自己结婚与否，她都不会再出现了。
霍煜川的心顿时像被钢针猛刺了下，疼的整个胸口止不住的起伏。
“睡了又怎么样？”
夏希接着电话走近病房，她扫了霍煜川一眼：“睡了也能把人抬过去办婚礼。”
“这又有什么所谓，本来我就不怎么爱他，只是想留下姐姐的血脉而已。”
“如果他醒不过来，我就等两年，到时候以分居两地为由，起诉离婚就好了……”
霍煜川心口狂跳，盖在被子下的手紧握成拳。
他睁开眼，冷声打断夏希：“说够了没有。”
夏希站在窗口，闻言回过头来，没有一丝被撞破的尴尬：“你醒着？”
霍煜川嘴角抿的笔直：“不醒着，怎么能听见我的妻子正在盘算着怎么离婚？”
夏希挂断电话，往日的温柔小意全部不见：“那又如何？事已至此，你只有配合的份。”
“取消婚礼。”霍煜川撑着坐起身，冷然望着她。
夏希信步走到床前，勾起他的下颌：“不管你来不来，婚礼都会照常举行，霍家和夏家的宾客都会到场，包括医院里受邀的领导们。”
“霍煜川，你要是不想名誉扫地，最好还是乖乖参加。”
面对夏希赤裸裸的威胁，霍煜川拧紧了眉：“倒是我看错了人。”
相交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夏希的真面目，真正的蛇蝎美人。
“霍煜川，不是每个人都是被外表迷惑的蠢货。”夏希垂眸俯视他，“从我姐姐决定将心脏捐给你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空有皮囊的蠢货。”
“玩玩可以，陷进去就是自己作死。”
“温晚晚就是最好的例子。”
霍煜川滚了滚喉咙，压着心里的怒火：“你有什么资格提她！？我从没要求别人为我做过什么，你姐姐是，你也是。”
夏希嗤笑一声：“是啊，你只要摆出一幅深情的样子，所有的人都会上当，认为你已经懊悔，但她们失去的却是生命！”
“你的懊悔心痛有什么用？能让她们气死回生吗？”
“霍煜川，我是坏，但你才是所有一切的始作俑者。”
第18章
霍煜川忍无可忍，抬手钳住夏希的喉咙：“如果不是你设局，事情不会变成这样！”
“是你，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勾引我，让我背叛温晚琅嬛付费整理晚！”
感受到喉间渐渐收紧的力道，夏希没有丝毫慌张，也没有否认，只说：“你还欠我姐姐一条命……”
霍煜川不管不顾，手上的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夏希的脖子拧断。
空气渐渐变得薄弱，夏希不断挣扎着，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
原以为所有的一切都要在此刻结束，喉间的力道却渐渐减少。
霍煜川松开手，原本风采神奕的眼神骤然黯淡下来。
他压下喉间苦涩：“我是欠你姐姐，但没有欠你，你开个条件，然后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夏希愣住，眼里满是诧异：“你……转性了？”
霍煜川垂眸，掩住眼里的落寞：“你说的也对，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我抵住诱惑，无论你怎么勾引也没用。”
夏希睁大了眼睛，不明白就一瞬间的事情，霍煜川的变化为什么这样大。
霍煜川当然不会说，刚刚那一瞬，他是真的想杀了夏希。
可温晚晚曾经说过的话狠狠震醒了他：“你只是面冷，其实心是热的，不然怎么会救我？”
“你这双可是用来治病救人的神手，当然要好好爱护。”
霍煜川恍然回过神，看着那张和温晚晚有三分相似的脸，再怎么狠心也无法再下手。
“婚礼我不会去，你非要办就办吧，随你。”
他丢下这话，又躺回到病床上。
夏希见他软硬不吃，也没了办法，踩着高跟鞋愤愤离开。
霍煜川闭上眼，太阳穴一阵刺痛。
自从温晚晚死后，他的心口像是缺了一块。
随着时间过去，那缺口越空越大，渐渐演变成一片无尽的深渊将人吞噬。
他闭上眼，温晚晚的脸又在眼前浮现。
她始终笑着，眉眼弯弯的说：“我不怪你。”
霍煜川无意识吞咽，眼角湿了一片。
最初遇见温晚晚的画面在脑子里快速闪过，那是个阴雨天。
放学铃声响起，母亲的电话准时打来：“儿子啊，你最近才做了心脏手术，不要太劳累，早点回来。”
霍煜川按了按心口，夏望的心脏在胸腔内一下接一下的跳动着，甚至比他原来的心更加契合。
“好。”
他挂断电话，出校门后拐入巷口，走了那条近道。
没走两步，巷末传来吵嚷声。
“每天穿的这么穷酸，身上一股臭味，明天就搬到垃圾桶边上去！”
“就是，长的一副勾引男人的模样，看着就恶心。”
不堪入耳的话接连不断地传来，霍煜川只顿了顿，准备绕开。
可路过时，被欺凌的女生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霍煜川的心顿时跳漏一拍，条件反射一般出声：“住手！”
被呵止的女生见是他，少多管闲事几个字又生生咽了回去。
只能拉着同伙：“走吧，是霍煜川。”几人匆匆离开。
霍煜川走进巷子深处，鬼使神差的朝着蹲在角落的人伸出手：“她们都走了。”
女生小心翼翼的抬手，霍煜川思绪复杂，用力将她拽起：“你叫什么？”
“温晚晚。”
第19章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转动。
霍煜川的心跳的很奇怪，像是回到没有换心之间，心脏病发作的感觉。
急促，让人紧张且喘不过气。
温晚晚面无表情，淡淡的别过视线：“谢谢。”接着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像是对他毫无感觉。
霍煜川觉得有些奇怪，但却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
脑子里忽然绞痛起来，像是有把锯齿在不断摩擦。
周围的一切骤然变得模糊，他身形一晃，满头大汗的靠在墙边。
街上的人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飞速往前运动着。
霍煜川死死按住头，耳边有个声音在不断的说：“醒过来，醒过来！”
世界顿时天旋地转，所有的一切都被清空重来。
“霍煜川，醒醒，你今天不是说要去给民航大学的系花表白吗？”
室友段默冲着他的耳朵大喊：“再不起就迟到了！你的系花就要被别人追走了！”
床上的霍煜川剑眉紧拧，额尖上满是冷汗。
段默看他一脸痛苦：“不会是被梦魇住了吧？”
他抬手，正要去摸霍煜川的头。
“吱呀”一声，霍煜川猛然惊醒！
他快速咽了咽喉咙，按住狂跳不止的心。
“窝草，你吓我一跳。”段默收回手，“你不是说今天要去表白，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霍煜川回神，疑惑的环视四周。
刚刚不是还在医院？怎么这里看上去像是大学宿舍？
段默见他一脸失了魂，心生担忧：“你没事吧？”
床上的霍煜川闻声低头，见到多年前的段默，瞳孔骤然紧缩：“段默？你不是去国外了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国外？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段默震惊，收拾东西的书本的手都停了下来。
霍煜川微愣，握着床沿的手收紧：“今年是哪一年？”
“16年啊，你别是想系花想疯了，我还得去图书馆，我先走了。”段默看了眼表，匆匆拿上包离开。
话音刚落，门应声关上。
“16年？”立即起身下床的霍煜川打开手机，上面赫然写着——2016年10月17日14时35分！
他闭上眼，自然而然想起上午去导师那里研究了课题。
中午吃饭之后，睡了个午觉，接着就现在了。
桌上除了电脑，还有一束火红的玫瑰和一份用礼盒装好的铂金项链。
霍煜川这才想起，10月17日正是他向温晚晚表白的日子！
他想了也没想，直接抱起花，项链收进口袋，朝着民航大学奔去。
不管这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不管是真的回到了过去还是昙花一现。
这次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他一定要紧紧抓住温晚晚，不让她再受一点苦！
民航学院。
温晚晚刚上完训练课，换了衣服往回走。
到宿舍楼下刚准备进门，手兀的被人拽住：“晚晚。”
温晚晚僵住，浑身的血液顿时凝固。
她回头，看见霍煜川抱着束玫瑰，微微有些气喘。
“晚晚，我喜欢你很久了。”霍煜川声音微颤，眼里有些许泪光闪烁。
“从第一次见你，我就心动了，可不可以……”
掌心久违的温度让霍煜川哽噎，他递出怀里的花：“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
温晚晚面无表情抽出手，冷然拒绝：“不可以。”
第20章
气氛瞬间就沉了下来，明明才10月末，周遭却冷的像是入了冬。
霍煜川是医学院的风云人物，长的帅学习好，家境也富裕。
整个人剑眉星目，轮廓分明，民航经常有很多女生去围观瞻仰他。
此刻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温晚晚转身，想要离开。
霍煜川眼神骤变，下意识再次将人拉住。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唯独没有想过温晚晚会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眼里的寒意也像是高山上的寒冰。
霍煜川压下各异的情绪，冷峻的脸如铉紧绷：“为什么？”
这样理直气壮的质问，温晚晚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见了。
那些过往就像是一场梦，倘或霍煜川没有再次出现的话，她真的会以为，那些锥心刺骨的痛只是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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