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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说说  时间: 2023-05-18 10:31:59  作者: huangyir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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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愉握着萧润丽的手,哭得怎么都停不下来。
湿咸的泪珠落在手指上,冲刷着那些细小的伤口,刺刺的痛。
冷不丁,她的右手被人扯了过去。
泪眼朦胧地抬头,见傅临渊又在往她手指上涂抹碘酒。
她这次没有缩回手。
碘酒将伤口上的泪水和血迹清除干净,只剩下一道道细小的血痕。
处理完两只手,傅临渊又解开她胳膊上的绷带,重新洒了药粉。
他做事的时候模样很认真,长睫敛着,薄唇轻抿,寂白的灯光洒在他冷色的肌肤上,却莫名镀上了一层柔光。
他的腕骨十分好看,瘦削凌厉,上边一块蓝盘白金款腕表更添了几分冷感的贵气。
沈愉立刻别过眼,不敢多看一眼这块表。否则总会想起那天这块表给她带来的冷感,以及他用她的水冲刷表盘的时候那抹恶劣的笑。
他的手太漂亮了,是沈愉见过的最赏心悦目的手。好看到即便这双手不止一次对她的身体做出让她羞愧难当的事情,她也无法讨厌这双手。
忽然听他问了一句:“你不疼?”
如梦初醒,沈愉才察觉到手臂伤口上火烧火燎的痛意。她的声音带着哭泣后的鼻音,显得娇侬软糯:“有点。”
他拿起干净的绷带,重新缠绕在她的胳膊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愉觉得他的动作很轻很轻,堪称温柔。
她没再感受到痛意。
她裸露在外的伤口全都重新处理了一遍,包括脖子上的。
脖子上缠不了绷带,要用医用胶带贴住。他的指尖会接触到她颈间肌肤,冰冰凉凉的,沈愉不禁缩了一下。
“别动。”他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像是无形的手在抚弄她的耳廓。
沈愉真的不动了,亦或者说,僵住了。
她不太理解,他刚才分明是生气了,觉得她埋怨他,都准备走了,现在却还愿意过来帮她处理伤口,这是为什么。
于是沈愉轻声叫他:“傅总。”
“说。”
“您不生气了吗?”
傅临渊沉默了一瞬:“我生什么气。”
“刚才……”沈愉望着他午海一样沉寂的黑眸,想说的话卡了一下,再出口时就变成了,“没什么,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傅临渊没再说话,将碘酒瓶子盖好,转身离开。
“傅总。”沈愉在他出门的时候再次出声,“多谢您。”
谢他帮她处理娄婕,还是谢他去酒店救她,亦或者是刚刚帮她处理伤口,她没说清楚。
傅临渊亦没有多问,只是看了她一眼她通红的眼,淡淡道:“知道了。”
沈愉去卫生间擦了把脸,将脸上斑驳的泪痕擦掉。她的脸颊、手指干干净净,很难让人想象她这个晚上都经历了什么事情。
从洗手间出来,沈愉瞧见病房门口一直有个人在那里晃荡。于是沈愉走过去开门,问外边的陌生男人:“请问您找谁?”
陌生男人长得人高马大的,嘴唇很厚,显得有些憨。瞧见沈愉,他下意识挠了挠头发:“啊,我们老大让我来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您说一下。”
沈愉眉头一皱,而后走出来,关上房门,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
“我是先生派去保护那女人的。”男人指了指病房里的萧润丽,“今儿下午一个男人去找那个女人了,我们之前看过照片,知道那男人是这个女人的老公,老大说过要提防那个男人。”
沈愉心神一凛,杨宏富下午去找了萧润丽?原来萧润丽自杀,是他造成的!
男人继续道:“我们就在外边用望远镜观察那一层,见阳台上有些不正常的动静,我们就冲进去了,见这个女人已经割了腕,血流了一地,里边那些人正拿着箱子想把这女人塞进去,看样子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走。于是我们几个把那几个人干掉,把这女人送到医院来了。”
男人打打杀杀惯了,这样的话说起来悉数平常,但是听在沈愉耳中,冲击并不小。
杨宏富那个丧尽天良的狗男人,他竟然想着将萧润丽给毁尸灭迹吗?!
要不是……要不是有这几个人一直在外边盯着,保护着萧润丽,她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一股滔天的怒火蔓延上来,沈愉扣紧了旁边的墙壁,生出一种要将杨宏富碎尸万段的冲动。
她死死咬了咬牙,克制着火气,对面前的男人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啊,不用不用,我们也是给先生办事,你要谢就谢先生吧。”男人连连摆手。
沈愉不用问也知道他口中的先生指的是傅临渊,因为这个男人和傅临渊身边那些保镖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
“这家医院昨晚处理了一起连环交通事故,血浆不够用,那个女人送过来要用血,还是闻总助帮忙从别的地方调血过来的呢。”男人又挠了挠头,“还有,那天你不是去偷偷看这个女人了么?我见你躲在树下,想出去问问你,结果我还没靠近你就跑了,我还追了你一段呢。那天是不是吓着你了?不好意思啊。”
沈愉缓缓眨了眨眼:“哦,原来那天是你啊。”
她还以为是什么不法分子来着。
送走了男人,沈愉回到了病房里,怔怔坐在椅子上。
她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她以为傅临渊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他其实做了很多。
他没有出手将妈妈救出来,可也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冷漠的袖手旁观。甚至妈妈要输的血,也是他帮忙弄的。
或许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可是对于她来说,却是莫大的恩情。
要不是他早有安排,那今天的事情会发展到一个怎样惨烈的地步,她连想都不敢想。
他没有和她说过,没有以此来交换她的感激。
大概是因为她的感激对他来说什么用都没有,他不在乎。
沈愉心情更加复杂了。
她刚才还觉得,他冷酷无情,他高高在上,他不会和任何人共情,也不会对任何事有多余的心理。
但是她好像错了。
沈愉垂眸,看向自己胳膊上那仔细包扎的绷带,干干净净的手指。
她还错得很离谱。
他好像……
有点温柔。
第51章  教训
骨科急诊外边人不少,全是傅家的。只是人人都一派肃穆,无人敢吭声。
长椅上只坐着一人,身量清瘦,面容苍老,脸上道道沟壑更显得严肃沉闷。眼尾皱纹尤深,却一点都不损害他苍老眼中的锐气精干,不见半分上了年纪的浑浊。
他正襟危坐,两只手置于身前,按着一柄虎首黄梨木拐杖。
正是傅家老爷子,傅振闻。
忽听走廊尽头响起一阵不急不慢的脚步声,傅振闻眼神动了动,却并未转头。
直到那脚步声在他身前停下,傅振闻才抬眼扫了过去。
傅临渊微微颔首:“爷爷。”
“怎么来得这样晚?”傅振闻的声音苍老浑厚,在这可以传来回声的医院走廊有种震聋发挥的力度。
“有些事情要处理。”
站在一边的傅柏立刻上前一步,痛心疾首地斥责道:“什么事情能比时予的安危还重要?医生说,时予那根手指八成是保不住了!临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时予那可是你弟弟啊!”
傅振闻拐杖杵了杵地面:“傅柏。”
“父亲。”傅柏立刻躬身,停止了对傅临渊的指责。
“公共场合,不要大声喧哗。”傅振闻不紧不慢地说。
傅柏腰弯得更深了:“是。”
傅振闻没有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吭声。傅振闻一直望着手术室的方向,带着枚翠玉扳指的大拇指不断抚摸着拐杖上嚣张的虎首。
手术室的灯灭了,一众医生从里边走了出来。
傅柏立刻迎上去,紧张问道:“医生,我侄子的手怎么样了?”
医生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我们已经尽力了,那根手指神经损伤太严重,即便接上,也只是外表看起来正常些,无法像之前那样正常活动了。”
傅柏大惊失色,捶胸顿足:“这可怎么好?时予还这样年轻,就要残疾了吗?”
傅振闻撑着拐杖站起身来,彬彬有礼地对医生们道:“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辛苦大家了。”
医生们立刻摇头:“傅老先生不用这样讲,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些医生对傅振闻很是敬重。不光他们,许多许多人都对傅家这位老太爷十分敬仰。
他年轻的时候带领傅氏集团成为全国龙头,在各行业都颇有成就,却不骄矜自傲,反而涵养极好,不光待人彬彬有礼,还颇有爱心,广结善缘,傅氏集团每年用于慈善方面的款项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现在他们医院的几台最贵的大型器械,就是傅老爷子捐的。还有许多学校、孤儿院……都受过傅老爷子的恩惠。
所以别人谈起傅老爷子,都会称他为“儒商”。
“既然已经结束了急救,那就带时予回去吧,找我们家的医生照顾时予就行了。”傅振闻对傅柏说,“这家医院刚刚接收一批连环车祸的患者,正是医疗资源紧张的时候,我们不要占用。”
傅柏再次点头:“是。”
“临渊。”傅振闻看向傅临渊,以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道,“一起回去。”
傅临渊敛眸点头。
夜晚的傅家庄园依然灯火通明,数不清的楼宇林立,绵延到一眼望不到头的远方。
车队停在一座恢弘的红色四层楼前边,这是傅振闻的住所,位于傅家庄园最中央的位置。
楼内装修古色古香,颇有种进了古代宫廷侯爵府邸的感觉。一切桌椅木梁皆为沉香木,古朴厚重。
一行人跟着傅振闻上了四楼。大家都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所以愈发缄默。
傅柏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侧的傅临渊,见他依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丝毫不担心接下来的责罚。
“临渊,你爷爷这次是真生气了。”傅柏低声对傅临渊道。
傅临渊扬唇:“这不正是二伯喜闻乐见的吗?”
傅柏面色一变:“临渊,你和时予都是我侄子,你们谁受罚我都心疼!这次是你太冲动了,你怎么能那样伤害时予呢?”
傅临渊表情不变,依然带着一抹浅淡而又凉薄的笑:“希望以前傅时予欺辱我的时候,二伯也是这样告诫他的。”

“你……”傅柏没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傅振闻已经推开了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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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房间极高、极大,缭绕着浓重的檀香。最里边的长桌上整整齐齐地供奉着一个个灵位,是傅家祖上的灵位。
“跪下。”傅振闻沉声道,“不孝子,告诉你的祖爷们,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傅临渊抬眼一扫,目光定在了最右侧的一个灵位上,然后屈膝,跪在了那个灵位前边。
傅振闻看见他跪的那个灵位,脸色倏然沉了下来,举起拐杖往傅临渊背上就是狠狠一敲,怒道:“不孝子,你还没意识到你的错误吗?”
傅振闻这个拐杖极重,打在傅临渊背上,响声大到几乎要敲碎他的脊柱。
傅临渊身姿笔挺,晃都没有晃一下,额角却顷刻间渗出一层冷汗。
他望着面前的灵位,目光倏然和缓了下来:“爷爷教训的是,我是不孝,连父亲的身后名都护不好,任由傅时予一个小辈对他百般辱骂,连他的死都成为了傅时予编排我的缘由。”
“闭嘴!”傅振闻怒斥,“我只让你认今日之错,谁让你说别的?”
“哦?那我没错。”傅临渊淡淡道,“傅时予辱骂我和我的父亲,我只断他一指,已是格外宽容了。”
“混账东西!”傅振闻举起拐杖,朝着傅临渊又是一下,力道比刚才重了不知几倍。
“傅家家训之一,兄友弟恭,你是怎么做的!”傅振闻边骂边打,沉闷的敲打声让外边的人都不忍地闭上了眼,有的捂住自己的耳朵。
不知道多少下过去,傅振闻打累了,才终于停手。
他狠狠瞪了一眼傅临渊,厉声道:“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对待你的兄弟,对待这个家里的人!想通了,就去向时予道歉!”
说罢,傅振闻在傅柏的搀扶下,转身出了房间。
傅临渊双手撑地,手指死死抠着地面,手背上青筋血管暴突,仿佛下一刻就会从那薄薄的皮肤下爆裂而出。
他弓着脊背,浑身紧绷,额头上的冷汗如雨般坠落,他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兄友弟恭……”他低喃着傅振闻刚才说的这四个字,没忍住冷笑出声。
他眼尾赤红,神情却不见半分痛苦,反而有种得意的畅快。
他看着面前的灵位,复又笑了:“父亲,您听到了吗?兄友弟恭,多可笑。”
冰冷的灵位当然不会回应他。只有灵位旁边的蜡烛烛火摇曳,温暖的火焰让他想到了童年时期,昏黄的钨丝灯下父母温柔的眼神。
“您放心,他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傅临渊咬了咬牙,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低声道,“他们全都会,不得好死。”
第52章  沈小姐关心您的情况
凌晨,萧润丽悠悠转醒。
沈愉一直坐在床边紧紧盯着萧润丽,见她醒来,立刻握住了她的手叫她:“妈妈,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萧润丽眼神迷茫,盯着沈愉看了好几秒才终于聚焦,瞳孔一震:“小愉?”
“是我,妈妈。”沈愉内疚无比地道,“对不起妈妈,我没能早些将您救出来。”
“说什么呢。”萧润丽抬起手,轻轻抚了抚沈愉的脸,唇角翕动,“是妈妈不好,连累了我们小愉。”
说到这里,萧润丽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她闭了闭眼,神情悲恸又哀伤:“那个混蛋,竟然这样逼你!那个混蛋!”
沈愉知道她是在骂杨宏富,也知道杨宏富的确是个混蛋。但是萧润丽现在的身体明显不能经受太大的情绪波动,沈愉立刻给萧润丽顺着胸口:“妈妈,您别着急,他没能如意,您放心。”
萧润丽闻言一愣:“他不是把你……把你送给傅家那个人了吗?”
“是,但是我跑了。”沈愉道,“傅时予很恶心,我当然不会乖乖束手就擒。我那天从傅家跑了,之后傅时予……没能再找成我的麻烦。”
萧润丽松了一口气,眼中溢出了浓郁的心疼:“小愉受苦了,是妈妈不好……”
她都舍不得去想,她的女儿从傅时予那样的人手中逃脱,到底费了多大的劲、吃了多大的苦。
“您今天为什么会……”沈愉看了一眼萧润丽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腕,“自尽呢?”
萧润丽在沈愉眼中,一直都是个非常坚强的人。不管遇到怎样的艰辛和困苦,她从没放弃过。她和沈愉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妈妈和小愉都要好好的,妈妈会一直一直陪着小愉的。”
这样疼爱女儿的人,怎么会舍得丢下女儿,自尽呢?
萧润丽咬了咬牙,恨声道:“今天杨……那个人来找我,让我给你打电话催促要钱,我不打,他就和我动起了手。他喝了不少酒,醉醺醺的,和我动起了刀子,挣扎的时候划到了我的手腕……”
沈愉脸色阴沉,果然,妈妈不是自尽的。
是杨宏富那个狗男人,伤到了妈妈。而且伤到后他的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叫救护车,而是想把妈妈装到行李箱运出去!
他见到妈妈流了那么多血,就怕了,想毁尸灭迹。沈愉真是觉得荒谬极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喝酒了……喝完酒脑子就成大肠了是吗?
光是想到杨宏富那副嘴脸,沈愉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萧润丽失血过多,脑子昏昏沉沉,刚和沈愉说的这几句话就耗费了不少精力,现在又有些精神不济。沈愉给萧润丽仔细盖好被子,叮嘱她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
萧润丽睡熟之后,沈愉开始想,需不需要给妈妈换个医院。
杨宏富要是知道萧润丽在这里,会不会再把她掳走?萧润丽现在的身体可经受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能离杨宏富那个人渣越远,就越好。
想到这里,沈愉出了病房,到了分诊台,却看见四个男人坐在楼道拐角的长椅里,其中就有刚才和他说话的那个。
四个男人也齐唰唰地看向她。
“呃……你们还没走啊。”
刚才和他说话的那个长相憨厚的男人站起身来,挠了挠头:“我们没有接到要撤离的命令,就要一直在那个女人身边保护着,先生什么时候让我们走我们才会走。你放心,我们走之前会通知你一声的。”
沈愉轻轻眨了眨眼,还有这种好事。
有这几个人在,杨宏富不能再把萧润丽带走了。
“辛苦你们了。”沈愉打消了为萧润丽转院的念头,让她在这里好好养病,诚恳地向这四个人道谢。
“不用谢。小姐,你累了就休息,我们会轮流守着的,不会有意外发生。”
沈愉第二天早上去给萧润丽买了饭,顺便也给那四个男人带了不少吃的。他们现在就坐在萧润丽病房外边的椅子上,门神似的。
然后她回了一趟水月湾喂元帅,没想到元帅的饭盆里已经放了肉,是那个正在更换冰箱里的东西的人喂的。
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公司。沈愉上楼换了一套衣服,又去了医院。
萧润丽还在昏睡着,沈愉坐在椅子里,望着窗外的朗朗晴日,不由地想,不知道傅临渊现在怎么样了。
他剁掉了傅时予一根手指,傅家那些长辈,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吧。
她想关心一下傅临渊的情况,却又不知道该以什么立场,她和傅临渊连朋友都不算。
但是转而一想,昨天傅时予和傅临渊的矛盾,是因她而起的。
没有傅临渊的联系方式,沈愉只能联系闻滔。
闻滔接电话很快,听到沈愉问傅临渊的情况,他回答:“傅总一切都好,沈小姐不用担心。”
这话一出,沈愉再没什么好问的了。
挂断电话后,闻滔看向坐在办公桌前的傅临渊:“傅总,是沈小姐的电话,特意打来关心您的情况的。”
傅临渊淡淡“嗯”了一声。
闻滔斟酌片刻,又道:“傅总,医生说了您后背上的伤很严重,需要多休息,不可久坐。您从早上的海外会议到现在,已经连续工作了五个多小时了。”
傅临渊没穿上衣,就赤裸着上半身。整个后背青紫一片,几道深红的棍伤高高耸起,从肩膀到后腰没有一片好地,惨不忍睹。闻滔光是一看就觉得疼。
要不是早上老太太亲自去接傅总出来,怕是傅总还得继续在那里跪着。没想到傅总一出来,就开始和海外的人开视频会议,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休息。
闻滔知道傅总一直很拼,可是这样拿命拼也不行啊。
看傅临渊还是没有休息的打算,闻滔想着是不是要去请老太太过来,劝一劝傅总。
要说这个家里傅总愿意听谁的话,那就只有老太太了。
闻滔悄悄走到门口,刚一开门,却听见走廊里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一个飘着女士香水的红色身影如风一般钻了进来,直接朝着傅临渊扑了过去。
第53章  给我去查这个女人的信息
认出了来人,闻滔立刻喊了一声:“思嘉小姐……”
但是已经晚了,傅思嘉已经扑到了傅临渊身上。
傅临渊在傅思嘉奔进来的时候就想避开了,但是后背太疼,延缓了他的动作,没躲过去,直接让傅思嘉扑了个满怀。
后背撞到了椅背上,傅临渊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跳。
傅思嘉从他怀里抬起头,瞧见他肩膀上的痕迹,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怎么会被打成这样?爷爷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傅临渊将傅思嘉推了起来,抬手拿过一边的衬衣披在身上。
丝质衬衣相当轻薄,然而接触到背上的伤痕,却还是疼到让人头皮发麻。
傅临渊表情不变,关闭了电脑上的文件:“你怎么回来了。”
傅思嘉眼中泪光盈盈,心疼无比地看着他的伤痕:“我前两天就去东南亚度假了,本来想着下个月再回来的。结果昨天晚上和奶奶通话的时候,听说你被爷爷打了,我就立刻赶了回来。”
傅思嘉说着,就想去触摸他的手背,被傅临渊拦住了手:“没事,小伤。”
“哪里是小伤啊,我听奶奶说,爷爷打了你几十下!而且我刚才看见你的后背了,就是很严重!”傅思嘉吸了吸鼻子,“怎么没有药的味道,你是不是还没上药?”
她转头对门口的闻滔说:“闻滔,把药箱拿来。”
“在那里。”闻滔指了指桌子。
傅思嘉抱着傅临渊的胳膊就想把他扯起来:“你去趴到床上,我给你上药。”
“不必,闻滔来就行。”傅临渊捏了捏眉心,“你刚回国,去休息吧。”
“休息什么,我又不累。闻滔是个男人,笨手笨脚的,再弄疼你怎么办?”傅思嘉强硬道,“我来,我一定轻轻的。”
傅临渊闭了闭眼睛,已然有些不耐:“我说不用。”
傅思嘉一愣。
望着他漆黑的眼睛,傅思嘉觉得自己的心跳都仿佛漏了一拍。
她最喜欢的就是傅临渊的眼睛,眼型极其漂亮流畅,眼神幽深,看着人的时候,几乎可以将人溺进去。就是他的眼神总是太冷了,让人不敢生出旖旎的遐想。
可越是如此,越想让这双眼睛染上欲色。

傅思嘉怔愣间,傅临渊已经走到了另一边。

傅思嘉跺了跺脚,语气娇嗔:“哥,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和我这么生分了啊?”
她眼珠转了转,嘟起嘴巴:“还是说你谈恋爱了,都要和妹妹保持距离了?”
“胡说什么。”傅临渊语调很淡。
“我今天可看到一条新闻,说你和夏家那位夏小姐很亲密,昨天晚上还一起吃饭来着。”傅思嘉凑近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神情,“她不会是我未来的嫂子吧?”
“不是。”傅临渊懒得再回答她这些没有营养的问题,直接道,“出去,我要休息了。”
“我给你上药……”
“闻滔,带她出去。”傅临渊懒得再和她周旋。
闻滔立刻上前一步:“思嘉小姐,傅总已经忙了好几个小时了,还请您体谅。”
傅思嘉虽不情愿,但到底瞧见了傅临渊脸色不好,只得道:“那我去陪奶奶,你记得上了药再睡啊。”
傅思嘉连连回头看了傅临渊好几眼,才不情不愿地从傅临渊的房子里边出去。
傅家每个人都在庄园里有独立的楼,她当然也有,她的楼是前两年新盖的,距离傅临渊这座不远。
刚刚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就看见了沙发上坐着的傅柏。
“爸爸!”傅思嘉喜笑颜开,立刻跑过去挽住了傅柏。
傅柏笑得很慈爱:“去看过时予了?”
傅思嘉撇嘴:“没有。”
傅柏微微蹙眉:“时予受了重伤,你爷爷担心不已,你应该第一时间去看一看,让你爷爷知道你担心他。”
“可是临渊哥伤也很重啊,爷爷怎么能这样,为了时予哥,就把临渊哥打成那样?而且未必就是临渊哥的错吧?哪次不是时予哥先挑事,临渊哥才……”
“嘘。”傅柏警惕道,“以后这话可不能乱说,千万别叫你爷爷听见。”
傅思嘉撇嘴,轻嗤一声:“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还怕人说么?”
“闭嘴!”傅柏的脸色顷刻间严肃了起来。
傅思嘉抿了下唇,不情不愿道:“知道了,我不说了……咦,您现在看的是什么?”
傅柏手机拿着个平板,上边正在放一段影像,看角度是监控拍的。
傅思嘉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见正是昨天晚上傅临渊和傅时予对峙时候的画面。
但是这段监控只有一小段,从傅临渊拿出军刀割傅时予的手指那里就断掉了,后边的就没有了。
监控开始重新播放,从傅时予跑到走廊里,被傅临渊的人拦住这里开始。
傅思嘉伸出手,在屏幕上按了暂停键,指着屏幕里的沈愉问:“她是谁?”
怎么会有女人在场?而且看位置,她是站在傅临渊那边的。
傅柏道:“哦,她啊,是宜盛资本的员工。”
“员工。”傅思嘉紧紧盯着屏幕,“普通员工?那为什么会牵扯到傅家兄弟的争执中?”
傅柏想到了昨天自己接到季睿诚的通知时,他对自己说的话。
季睿诚说:“傅叔叔,傅临渊和傅时予因为一个女人产生了争执,闹得挺厉害的,您赶紧去看看吧。”
傅时予就罢了,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但是傅临渊就不一样了,可从来没听说过他会因为哪个女人而怎么样的。
他立刻赶了过去,发现那个女人正是那天开会的时候被傅临渊亲口提拔的一个小员工。
相貌,是漂亮。
见傅柏不说话,傅思嘉脸色微冷,将这段视频传到了自己手机上。
她将沈愉放大,截图,发给了一个人:“两个小时内,我要得到这个女人的所有信息。”
房间内,闻滔给傅临渊的后背上药。他浑身紧绷,肌肉硬得像铁,可一声闷哼都没发出,生生忍着。
“傅总,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以防伤到骨头,老先生的拐杖太重了。”
“没有,我能感觉出来,是皮肉伤。”傅临渊说。
以前被傅振闻打断肋骨,和现在的疼可不一样。
那个供奉灵位的祠堂,他跪得多了。傅振闻的拐杖,他也挨得多了。多到已经习以为常,旁人听来惊心动魄的疼痛,对他来说早已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他也习惯了每次受完教训后静静在这里养伤,除了奶奶和傅思嘉,没有人会来看他。
后来傅思嘉出国读书,傅振闻教训他的次数也少了,像今天这样的情形,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
乍然傅思嘉聒噪地出现在这里,倒是让他想到了以前,刚回傅家不久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比现在小,心性也比现在单纯。跟着爸妈回到这样一个人员纷杂的豪门家庭,有惶恐也有不适应。不过那时候他觉得还好,觉得只要能和父母在一起,在哪里都是一样的,都可以生活。
直到……那件意外发生,父母不在,他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他就像是这个繁华锦绣的庄园里的不速之客,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这里没有像他这样的外来客。
不对,有。
傅临渊忽然想到了不久前的那个雨夜,那个倒在他车前的狼狈身影,她也是这里的外来客。
正回忆着那个晚上,傅临渊忽然听见闻滔说:“傅总,我刚收到消息,说沈小姐去银湖会所了。”
傅临渊微微蹙眉:“她去那里做什么?”
第54章  你没有资格轻视我
沈愉到了银湖会所,直接找了一位经理。
“还记得我吗?”沈愉直接问。
管事的经理看见她的脸,一愣,立刻请她去了包厢。
经理当然记得,傅总前些日子带着这个女人进了赌场,还让这个女人下场赌了。
这个女人奉献出了一场精妙绝伦的赌局,他们当时看得目瞪口呆,至今记忆犹新。
能和傅临渊一起在贵宾室的,都是贵客,他们当然要好好招待。
“小姐有什么吩咐吗?”经理问。
沈愉笑着说:“吩咐不敢有,想让您介绍个人。”
“什么人。”
“一位漂亮的,聪明的,会赌的,酒量好的姑娘。”沈愉说。
她推出一张卡:“这里有五百万,我想和银湖会所做一笔生意。”
用钱买一个漂亮姑娘,具体要做什么事情,经理也能猜个大概。
经理沉默片刻,给沈愉沏了一杯好茶,说现在就去给她找人。
沈愉知道,这经理是去问傅临渊的意见了。
不过不要紧,她知道瞒不过傅临渊。从她打算来银湖会所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傅临渊会知晓。
要是别的人和银湖会所做生意,兴许不必通知到傅临渊那里。但是她不一样,她是和傅临渊有关系的人,起码在这些人眼中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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