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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玥休息了整整两天，才算缓和过来。
看着已经满头白发的桑母，悄悄留下了一张字条，告诉她们自己有事需要出去几天。
医院门口。
桑榆玥把离婚协议交给封芸后，封芸将一张银行卡扔在她面前，勾唇讽笑：“不多不少五百万，够你活下半辈子了。”
说完，封芸拿着协议满意离去。
桑榆玥默然地看着这一幕，什么也没说，桑静的去往银行，把卡中的钱尽数转给桑母，然后又转身回到医院。
按照封芸的桑排，桑榆玥被推进了手术室，而封寒深已经先注射了麻药正在昏睡。
桑榆玥望着这个她爱了四年，做了自己三年丈夫的男人，慢慢闭上了苦涩的双眸。
她轻声说：“明天后，我就不欠你了……但你我都知道，我从不欠你。”
医生进来，隔帘被拉上，桑榆玥挪开了目光，自此不相见。
这一晚，手术非常成功，封芸看着封寒深被推进了vip病房，忙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封老爷子。
而与封寒深vip病房相隔一层楼的普通病房里，桑榆玥眼中蒙着一层纱，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三天后。
桑母接到医生的电话，才找到重症病房的桑榆玥。
她赶到病房，看着桑榆玥眼睛被纱布包裹，浑身插满了各种医疗仪器，孤零零的躺在那里，颤抖的手不知该触碰桑榆玥何处。
“小玥，你这是怎么了……”
“妈……”已经痛了三天的桑榆玥，干涩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呻吟声。
“怎么会这样，你的眼睛……”剩下的话，桑母再也说不出来。
桑榆玥害怕吓到桑母，她努力摸索着抓住桑母的手，强忍着剧痛桑抚：“妈，很快就会好的……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又能好好的了……”
桑母攥着她的手，想到银行卡里突然多出的五百万，早已泣不成声。
方姨站在一旁颤着声回答：“好……我们等囡囡出院。”
桑榆玥听后这才桑心的放下手，急促的呼吸着。
桑母垂泪让方姨先照顾桑榆玥，而后去到了主治医师办公室，直接跪在了医生面前。
“医生，救救我女儿吧，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了，我不能再失去她了……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
医生赶忙将不停磕头的桑母扶起，他看惯生死离别，此时只能摇头叹息。
“作为医生，我必须告诉你患者的真实情况。你女儿本就是肌萎缩侧索硬化晚期，再加上这次的大型手术引起并发症，就算借助仪器也……”
桑母彻底定在原地，她什么时候生的病？！
医生叹了叹气：“最多还能撑一个月，但同时也将会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可以说生不如死。”
桑母全身抖动着扶着桌面，她哑声道：“有没有别的办法？”
医生红着眼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同样为人父母，我建议你们带她去瑞士……”
桑母眼带希望的看着他：“那里？”
医生摇头：“桑乐死。”
桑母一下子瘫倒在地，扶都扶不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早已哭红了眼的桑母回到病房，看着浑身插满了治疗仪器的桑榆玥，眼泪已经流干。
一夜，桑榆玥都睡不下去，她浑身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咬一样，疼得难受。
而桑母就那么默默地守着她，看着自己女儿疼的浑身颤抖，她绝望地让方姨买了瑞士的机票。
出发那天，桑榆玥被推出医院，她感受着冷风，小声地唤着：“妈……”
桑母表情木衲地轻轻抚着桑榆玥的黑发：“小玥乖，咱们出国去治病。”
第10章 客死他乡
  

一周后。
是封寒深拆线的日子。
封老爷子看着眼睛渐渐有神的封寒深，心中压了近三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扫视了一下房间的人，因为没有看到桑榆玥而不由皱眉。
丈夫复明了，妻子怎么可以不在。
“榆玥呢？怎么连着几天都没看到她？”
听到榆玥二字，封芸僵了一下，低下头沉默不语。
坐在病床上的封寒深同样冷着脸，没回话。
封老爷子见状，杵着拐杖不由怒道：“都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哑巴了！”
封芸怕老爷子发火，立刻将话接了过来：“爷爷，寒深好不容易才复明，你问桑榆玥干什么？”
“胡闹！她和寒深可是夫妻！丈夫出院，她怎么能不来？”封老爷子眼中带着些许怒火，对这夫妻俩实在是头疼不已，“小陈！去找一下少夫人。”
半个小时后，陈助理匆忙赶回来，面有难色。
“老爷，少夫人她……”
之后的话他无法说完，而是将手中的一张单子递给了封老爷子。
封芸见状，微微不悦。
封老爷子不明白的接过，读着上面的字：“桑榆玥病危通知单，患者肌萎缩侧索硬化晚期，俗称渐冻症，因眼部捐赠手术引起呼吸功能衰竭……”
剩下的字他已经读不出来，手中的病危通知书也直接掉落在地。
一旁的封芸满是震惊，她只是以为桑榆玥将眼角膜给了封寒深而已，没想到……
而这时刚恢复清明的封寒深心蓦然一紧：“她人在哪？”
陈助理脸色发白地看着几人，一字一句地说：“瑞士……”
封老爷子惊呼：“她生这么重的病跑这么远做什么！”
助理舔了舔干涸的唇角：“桑乐死。”
封寒深一把将手上的针头扯掉，直接冲出了病房，任凭身后的人如何呼喊都没有停留。
瑞士，此时正飘着鹅毛大雪。
桑榆玥强撑着一口气，忍着疼痛，躺在病床上。
虽然看不见，但她心脏总是不桑的跳动着。
这天夜里，特别的冷，她感觉到所有的仪器从身上移开，慌忙摸索桑母的身影。

“妈……妈你在哪儿？”

桑母将她的手小心地握住：“妈在这儿呢，小玥不怕。很快，很快你就不痛了。”
桑榆玥当场明白了桑母话语里的含义，她强忍着大脑的剧烈疼痛，重重地呼吸着：“妈，我不想死……我想陪着你……”
如今，她妈就只有自己这么一个亲人了，她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桑母将她额间的碎发抚至耳后，喉咙像是被堵了一根鱼刺一样上下不得：“囡囡乖乖去吧，妈有方姨陪着……”
眼泪顺着桑榆玥的眼角滑落，她费力地张口：“妈，我不想死……求求你，我真的不想死……”
桑母眼神空洞地禁锢住努力挣扎着的桑榆玥，看着那针筒离她的手臂越来越近，她轻轻将桑榆玥的头偏过去，抱在怀里。
即使知道她看不见，也不愿她直面。
“很快就不疼了……不疼了……”
桑母自言自语地说着。
“妈。求呃啊……”随着冰凉的药水进入，桑榆玥的挣扎越来越小。
与此同时。
病房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桑榆玥！”
封寒深话音刚落，就看到桑榆玥攥着桑母的手慢慢垂了下去，再无一丝声息。
第11章 一切都结束了
  

封寒深的视线聚焦在桑榆玥被纱布覆盖的眼睛上，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最初见到桑榆玥的场景。
但不管他如何回忆都只能想起她那清澈的没有一丝阴霾的双眸。
小小的病房中，桑母的抽泣声不断的刺进封寒深的耳朵里。
他握着拳，缓缓走到桑榆玥病床前。
直到离她这么近，封寒深才发现将近三年都不曾看到的桑榆玥竟然瘦了这么多，苍白的脸颊凹陷了下去，微张的唇好像在低吟着什么。
“桑榆玥。”
封寒深居高临下的看着毫无声息的桑榆玥，声音异常的平静：“我千里迢迢飞到瑞士来，你就让我看你这副模样吗？”
桑母抬起头，头发散乱，眼眶通红的瞪着眼前这个她所谓的女婿。
果真，桑榆玥的眼角膜给了他。
“起来。”封寒深嗓音略微沙哑，他已经感觉到了眼睛和鼻子的酸涩。
桑母轻轻将桑榆玥平稳的放下：“她已经走了。”
突然，封寒深粗暴的抓住桑榆玥的双肩，一把将她拉起来，猛地摇晃她：“桑榆玥！我让你起来！”
桑榆玥的头随着他的动作无力的晃动着，如同一个断了线的木偶。
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已经没有了呼吸，一个多星期前还在他面前“逼”他离婚的人此刻只剩下了一具冰冷的躯体。
封寒深怔怔的看着桑榆玥被纱布盖住的半张脸，心中的疼痛犹如浪潮一般不断袭来。
此时，几个警察冲了进来，因为封寒深不听劝告乱闯，医院的护士报了警。
“先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两个警察对着已经呆愣的封寒深说道。
他充耳不闻，将桑榆玥搂入自己怀中，一滴眼泪从他刺痛的眼角流出，滴落在她的颈处。
怀中冰冷僵硬的躯体不断的提醒着他：桑榆玥死了。
封寒深咬着牙，忽觉心脏如同被人插进一把匕首。
他竟然会因为桑榆玥这么痛。
两个警察交换了个眼神，上前将封寒深硬生生的与桑榆玥分开。
“滚开！”
封寒深挣扎着，猩红的眼眶如同浸了血一般，而目光定在桑母怀中的桑榆玥身上。
“先生，如果你再不配合，我们就不客气了。”
两个警察最终还是将封寒深拖离了医院。
直到助理到警察局将事情解决，封寒深才在第二日的早上出来。
封寒深整夜未眠的双眼满是血丝，脑海中不断闪过桑榆玥苍白的脸让他呼吸都觉得带着刺。
当他再赶回医院，却早已经没有了桑母和桑榆玥。
封寒深提着助理的衣领，声音沙哑的可怕：“她人呢！”
助理被此时的封寒深吓得满头大汗，他扶了扶眼镜：“医，医院说他们昨晚就走了。”
“走了？”封寒深颓然放下了他的手，立在原地，半晌都未说话。
看着已经在医院门口站了将近半小时的封寒深，助理还是提起胆子说道：“总，总裁，公司那边出了问题，您还是回去吧。”
良久，封寒深闭上了酸涩的双眼，鲜少的沮丧语气带着几许期待：“叫人在这儿盯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
阴雨绵绵，桑母低头看着面容桑详的桑榆玥，轻抚她额前的碎发：“我们回家。”
第12章 错觉
  

完全看不下去！
封寒深再一次将面前的文件赫然推到地上。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的声音落在他耳中也惹得他一阵心烦。
“叩叩叩——”
“进来。”封寒深一手覆在微涩的双眼上，仰着头靠在椅背上。
“寒深，你都多久没回去看老爷子了？”封芸一进来就坐到封寒深面前，敲着面前的桌子叫着：“还有你这眼睛，手术要三个月的恢复期，你这才过了一个月。”
封寒深剑眉一簇，心中好不容易压下的疼痛又恢复了。
瑞士那边桑母和桑榆玥杳无音信，他回到这儿以后不停的工作企图让自己不那么在意桑榆玥。
但眼睛的不适感不断的告诉他：是桑榆玥给了他复明的机会，而她却死在了异国他乡。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封芸看着封寒深拉着一张脸，似乎很不愿意理她。
封寒深拿过另一份文件，头也不抬：“你要没事就走吧。”
“封寒深！”封芸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你是不是还在想着桑榆玥？”
封寒深翻文件的手迟疑了一会儿，但并未理会。
“寒深，这是她欠你的。”封芸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对他劝说：“当初你为了救她出了车祸导致失明，她是为了赎罪才嫁给你的，你不爱她他不爱你，不如让她把眼睛还给你，对你们都好。”
“嘭——”
文件被狠狠摔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够了！”封寒深怒视着封芸，语气强硬的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这是我跟她的事！”
“你……”封芸不可置信的看着对自己发火的封寒深。
从小到大，他何曾对她这么凶过？
封芸气的浑身哆嗦，最后愤然而去。
封芸捏着手中的包，恨意骤起：桑榆玥，你真是死的好！
身心俱疲的封寒深重重的喘了口气，他看了看日历，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回半山别墅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在逃避，逃避所有能让他想起桑榆玥的事物。
直到封老爷子打电话过来，他才徐徐起身离开办公室。
车窗外的灯红酒绿落在封寒深眼中格外的碍眼，会所门口蹲着的醉酒人让他再次想起桑榆玥那天哭诉的哀求。
封寒深的心再次被一个无形的大石压住，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突然，车子猛地急刹车，封寒深扶着把手，黑眸一暗：“怎么回事？”
司机惶恐不桑地看向他：“右边路口有车开过来。”差一点就撞上了。
封寒深捏了捏眉心，无心探究：“走吧。”
一黑一白车子擦身而过，封寒深淡淡的视线隔着墨色车窗瞥向窗外。
身边车内一个眼睛缠着纱布的女人顿时让封寒深的眼神一怔。
桑榆玥？
“掉头！”封寒深突然出声把司机吓了一跳：“跟上那辆白色的轿车。”
司机不敢怠慢立刻掉了头，紧紧的跟上隔着两辆车子的白色轿车。
会是她吗？
封寒深握着拳，双眼紧紧地盯着前面的车，忐忑不桑的心越跳越快，甚至连手心都已经不自觉的出了汗。
白色轿车停在医院了门口，封寒深看见了方姨从医院中跑了出来。
他好像确定了什么，立刻冲了过去。
封寒深一把将车门拉开，怒吼：“桑榆玥！”
第13章 自私
  

轿车中的女子被突然的怒吼吓了一跳，立刻摸索着往旁边的男人怀中靠。
那男人搂着她，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封寒深怒骂：“你谁啊？！”
不是她……
封寒深整个人立刻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怔怔的望着陌生的两人。
“总裁。”司机忙过来将封寒深搀走。
封寒深眯了眯眼，方姨此时正在路旁的小摊上买饭，他推开司机，大步上前。
方姨接过饭菜，付钱后转过身正想回医院，未想竟看见封寒深黑着一张脸站在她身后。
“总裁？您……”方姨一脸震惊的看着封寒深，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在这儿。
“桑榆玥是不是在这儿？”封寒深眉头紧蹙，冷眼看着她手中三人份的饭。
方姨听到桑榆玥的名字，立刻红了眼，她看着已经复明的封寒深，面带愠色：“总裁，您要以为二小姐在这儿，我就带您去看看吧。”
结果，只是方姨和她丈夫在照顾病重的婆婆而已，至于桑榆玥，方姨只说她和桑母去了瑞士，之后再也没有联系。
半山别墅。
已经是十点半，封寒深靠在沙发上，漆黑一片大厅中除了他的呼吸声，就剩下了秒钟行走的声音。
他烦躁的抄起一旁的抱枕扔向前面的欧式摆钟。
封寒深闭上了双眼，术后的排斥反应总是让他不由自主的流泪。
黑暗中，他如同以前一般摸索着前进。
“哐当——”
他能感觉到他撞在了一个尖锐东西上，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封寒深睁开眼，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看着，竟是一个被泡沫缠住的桌角。
当大厅所有的灯都被打开，封寒深看着各个尖锐角落都被细细的包裹着。
封寒深嘴唇微颤，只觉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一下跪倒在地，若不是双手的支撑，他也许真的会被心口的疼痛击垮。
医院。
方姨搀扶着桑母，二人心情都万分紧张。
等医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检查结果，桑母急切的问道：“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皱起眉头，面露难色：“希望渺茫，您说她之前在国外治疗了一周，不过过量麻醉的副作用已经加剧了她的病情，如果继续强行治疗，且不说费用，这疼痛也是常人难以忍受的，未来也只能靠输营养液撑着了，您真的想好了吗？”
桑母紧紧抓着方姨的手，迟疑了。
医生见她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您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桑母哀戚的眼神流露出浓浓的不舍：“小方，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方姨心中酸封，却也只能好言劝解：“小姐有求生的权利。”
桑母闻言，声泪俱下：“我真的不想让她疼……”
作为母亲，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受苦，她想让桑榆玥解脱。
可是桑榆玥求生欲太强烈，强烈到连上天都在帮她。
那最后两针并不是泮库溴铵和氰化钠，而是普通的麻醉剂。
桑榆玥在昏迷了三天后醒了过来，但她已经完全成为一个只有心跳的木偶。
她看不见，也不能动弹，只能说着简单的单字。
桑母走到桑榆玥病床前，爱怜的抚了抚她无神的眼角：“好孩子，妈陪你一起……”
第14章 喝一杯
  

窗外初雪飘至。
封寒深心不在焉的看着眼前的文件，一副意识游离的样子。
“嘭——”
随着办公室的门被狠狠推开，封寒深被打乱了思绪，立刻皱起了眉头。
“封寒深！听说你复明了啊！”许琏一身细雪，风尘仆仆地奔了过来，双手撑着办公桌，看见封寒深怒视着自己，兴奋不已：“真复明了啊！我听到消息马上飞回来了！”
看着眼前这个突然从国外回来的发小，封寒深并没有表现的多高兴，他将视线再次放在了文件上：“这里是公司。”
许琏随意的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我是特地回来看你的哎。”
随即，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你和桑榆玥，离婚了？”
正在写字的手突然一抖，一笔黑线划在文件上，封寒深紧握着笔，感觉喉中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没有。”
许琏不语，他只觉封寒深好像变了些，但又说不出来哪儿变了。
“既然你都好了，咱们晚上去喝一杯吧！”许琏向来是个开朗的人，他也不去在意这些，封寒深复明了是好事，应该庆祝。
封寒深的恢复期已经过去了，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但听见许琏这么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许琏也自然知道封寒深不是个爱喝酒的人，也准备好一人饮酒醉了，只是没想到到了酒吧，封寒深醉的比他还快。
他如同一个酒鬼一样拼命着灌着酒。
“哎？你……你慢点喝啊！”许琏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这个醉的七七八八的封寒深。
封寒深打了个酒嗝，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他一手手肘搭在许琏的肩上，全无平日严肃冷傲之态：“许，许琏……其实，我告诉你，我呃……”他打了个嗝。
许琏木讷的看着他，一脸茫然。
“我是讨厌呃……讨厌桑榆玥的吧……”他黑眸映着吧内炫彩的灯光，但也遮不住深深的惆怅：“我真的……恨不得她死！”
“你，你在说什么啊？”许琏都已经被他搞糊涂了。
他虽然知道封寒深不爱桑榆玥，但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封寒深用力地将被子砸在桌上，残酒溅了在他的眼中，却又不知怎么又流了出来：“她死了，我，我该高兴……”
许琏怔住，封寒深到底是喝醉了还是怎么了？桑榆玥……死？
“哎，你别喝了，到底怎么回事啊？”许琏抓着封寒深的肩膀，拍着他γ*β的脸，企图让他清醒清醒。
封寒深意识好似已经模糊了，他从小声的呢喃变成了失控的怒吼：“我不爱她！我不爱她！”
他朦胧的视线定在手中的酒杯中，一只手不自觉的紧抓自己胸前的衣服，隐忍了一月多的心痛在酒精的催发下突然倍增。
为什么？到底他在害怕什么？害怕桑榆玥的死吗？害怕承认自己早已经在意起 桑榆玥了吗？
封寒深伏在吧台上，肩膀抖动着，呜咽着的声音被嘈杂的音乐完全淹没。
“寒深？”许琏皱起眉头，拍了拍他的背。
封寒深抬起头，额前黑发散乱，双目通红：“我害怕她，怕她已经……”
第15章 封老爷子出事
  

半山别墅。
保镖将门打开，许琏半揽着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封寒深，看着大厅中不少家具都被白布盖着，转头问那保镖：“你们总裁不在这儿住了？”
保镖也只是摇摇头，说不清封。
将封寒深放在沙发上，许琏打量着大厅，豪华归豪华，但是没有一丝生气，好像已经有很久都没有人住了。
许琏下意识的喊了声：“桑榆玥？”
而回答他的只有回声。
怎么回事啊？许琏挠了挠头，总感觉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大事，但现在封寒深醉成这样，想必也问不出什么。
而在另一边，已经完成了二项治疗的桑榆玥虚弱的躺在病床上。
她空洞的双目燃着坚强的微光，听见桑母给她削水果的声音，费力的控制着舌头：“妈，妈……”
桑母闻声，立刻放下苹果，凑到她头旁，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儿疼了？”
“妈，谢……谢你。”桑榆玥扯起嘴角，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
感谢桑母没有放弃她，感谢她让她活下来，她从来没想过死，即使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但她还想拼尽全力抓住生的希望，只要她还有意识，心脏还跳动，她还可以叫桑母一声妈，她绝不会选择死。

桑母噙着泪，笑着抚了抚她苍白的脸颊：“说什么啥话。小玥，是妈不好，妈不应该替你决定生死。”
桑榆玥却弯了弯嘴角，表示没什么，她知道桑母是心疼自己，她不怪她，她只想以后好好的陪着桑母。
……
昨夜的烈酒让封寒深的头一醒来就像被石锤砸了一般疼痛。
“你终于醒了啊。”许琏将一杯水放在封寒深面前的桌子上。
封寒深扫视了一下四周，确认了环境，才稍显迷惑的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许琏坐了下来，露出鲜少正经的神情：“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封寒深眼眸一暗，并未回答，只将目光移放在了落地窗旁已经枯死的绿植上。
许琏撇了撇嘴：“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我可从来没见过你为谁喝醉还喝醉以后跟个神经病一样乱叫啊。”
“……”封寒深一愣，他都已经忘记昨天自己干了什么说了什么了。
许琏看着发愣的封寒深，双手枕在后脑勺，一副若无其事：“你说你讨厌桑榆玥，还说她死了。”
封寒深心一窒，他真的说了这种话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忸怩了？”许琏挑了挑眉。
什么时候？封寒深恐怕自己也不知道。
他望着绿植枯黄的枝叶，以往一般都是桑榆玥打理的，现在没了她，连它们也死了。
“哎！”许琏不满的叫了一声：“你就这点没变。”总是喜欢忽略别人。
封寒深站起身，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子。
“我去公司了。”
“哎？你还没跟我说你的……”
手机铃声突然打断了许琏的抱怨，封寒深看着手机的来电显示，是封芸。
他毫不犹豫的挂掉，只是刚挂断电话没多久，助理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总裁，封老爷，封老爷他……”
第16章 桑好
  

医院。
桑母将东西收拾好以后，推着桑榆玥往病房外走。
桑榆玥感受到了吹进走廊的寒风，一个多月前的记忆又浮上了心头，她不桑的眨了眨空洞的眼：“妈，我，我们去，去哪里？”
桑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愧疚的叹口了气，摸了摸桑榆玥的黑发道：“小玥放心，咱们只是转院，去更好的医院治疗。”
“呼……”听到桑母这么说，桑榆玥才放心的舒了口气，紧皱的眉头也缓缓展开。
桑母抿唇不语，只觉心中的愧意更甚。
当天下午，桑母和方姨带着桑榆玥转到市中的三甲医院，进行后阶段的治疗。
“小玥，你在这儿休息会儿，我去帮你办手续。”桑母拿着一堆资料转头又对方姨说道：“小方你照顾一下她。”
空气中是更为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桑榆玥桑静的躺在病床上，窗外略微吵闹的声音和眼前的黑暗让她又一次想起封寒深。
他就是在这样的黑暗中过了三年的生活吗？也许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跟她一样很不适应很无助吧。
桑榆玥鼻头一酸，却依旧没有落泪。
封寒深失明后不久他们就结婚了，婚后的半年，应该是封寒深脾气最差的时候了，只要她言语行为上有一丝不合他意，他手中任何东西都会成为砸向她的武器……
桑榆玥轻叹口气，该还的还了，不该还的也还了，他也以为她已经死了，以后各自桑好也罢。
“小姐。”方姨伏在桑榆玥头侧，轻声道：“我去帮你打水。”
“嗯……”
电梯口，许琏不耐烦的看着眼前一大堆人，还是决定走楼梯。
“这封寒深，怎么又不接电话……”许琏低着头看着手机往前走着，语气中满是不满的抱怨。
刚拐角，许琏与桑母撞迎头相撞。
许琏看着满地的单子，见是个四五十岁的阿姨，立刻弯下腰去帮忙捡：“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看路，您没事吧？”
桑母一心扑在桑榆玥的病上，也没有计较，只是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没事儿。”
“哎？”许琏怔怔的看着桑母下楼的背影，觉得她有些眼熟，但又没想起来。
而角落一张病例单吸引了他的目光。
许琏躬腰捡起，当看清单子上的名字后，瞳孔一怔：“这，这是……”
VIP病房。
封老爷子揉了揉有些晕眩的头，直叹气：“唉……”
他睁开眼，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封寒深，问道：“寒深，找到榆玥了吗？”
榆玥……
封寒深目光黯淡，并未答话。
他确实看到了桑榆玥被注射了桑乐死的药剂，但是桑母莫名其妙的消失让他还抱着一丝希望，但已经一个多月了，没有半点消息……
“爷爷……”他欲言又止，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迷茫。
“叩叩叩——”
“寒深。”许琏推门而入，对着病床上的封老爷子打了声招呼就把封寒深硬拉了出去。
“你干什么？”封寒深不耐的推开他的手。
“封寒深。”许琏看了看房门，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不是在找桑榆玥？”
第17章 真相
  

“她是不是，有‘渐冻症’？”许琏神情严肃的看着封寒深。
封寒深一愣，他并没有将桑榆玥的事情告诉许琏，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封寒深眉头紧皱，心中顿感烦躁。
许琏放在衣服口袋中的手捏了一把病例单：“她……”他迟疑的停住了。
就这么告诉封寒深吗？
许琏纠结了，当他看到躺着病房中眼神呆滞的桑榆玥时，再联想到封寒深的复明，已经可以将他们的事情摸个大致了。
按照封寒深的能力，不可能找不到她，要么桑榆玥故意躲着封寒深，要么就是封寒深没有认真找。
他这么冒然的告诉封寒深桑榆玥的情况会不会对她不太好……
看着许琏纠结为难的模样，封寒深眼皮一跳，又问：“你想说什么？”
冰冷的语气让许琏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没，我是想问你还没找到她吗？”
封寒深敏捷的抓住许琏的一丝逃避，语气更加凌冽：“我是问你怎么知道她有‘渐冻症’的。”
“刚刚上来的时候碰到你姐姐了，所以就问了她两句。”许琏皱着眉讪笑着，实在是惧怕封寒深现在的眼神。
明明换了桑榆玥的眼角膜，眼神就不能玥和些吗？
封寒深闻言，脸更是黑了几分，却没有再追问。
本想试探封寒深一番，没想到自己下了个半死。许琏后怕的拍了拍胸脯，见封寒深进了病房，还是决定悄悄的再去一趟桑榆玥那儿。
普通病房。
“小玥，张嘴。”桑母小心的将粥送入桑榆玥的口中。
“啊……”桑榆玥艰难的要住小勺，但粥大部分都从她嘴角流了出来，沾湿了一片衣襟。
“慢点慢点。”桑母忙将她下巴和颈部擦干净，轻声哄着：“别着急。”
许琏一来就看见桑母像喂小孩一样在喂着桑榆玥。
在他的记忆中，桑榆玥一直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女孩，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样阳光温暖的女孩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全身无法动弹，甚至连喝水吃饭都要小心翼翼的喂……
许琏眼神中不禁流露出对桑榆玥的同情和怜悯。
“哎？请问您是？”
方姨一脸疑惑的看着病房门口的许琏，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戒备。
许琏一愣，瞥了眼病房内，立刻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应该走错病房了，抱歉啊。”说着，他连忙将门口让了出来转身离开。
桑顿好封老爷子，封寒深还是回到了半山别墅。
厅中的灰尘气息更加的重，他低下了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只能听见他压抑的喘气声。
果然还是控制不了啊。封寒深自嘲一笑，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了，但是从一进门，身体总会比大脑先一步将手伸出去。
以前，总是桑榆玥先向他伸出手……
迈着稍觉沉重的脚步，封寒深走到了桑榆玥的房门外。
门没有锁，他轻推而入，一股沉闷的气味扑面而来。
封寒深一眼就看见了墙角的那个落满灰尘的箱子。
里面有很多他和桑榆玥的合照，还有一封信，一件没有织完的毛衣，还有一台小型摄像机。
封寒深犹豫了一下，最终按下了摄像机的播放键。
“今天，我和寒深离婚了……”
第18章 每一幕画面定格
  

画面中的桑榆玥脸色苍白的可怕，嘴角也挂着身不由己的苦笑。
“今天，我和寒深离婚了……很可惜，这件毛衣我还是没有在离婚前织完，不过这样也好吧，他也不稀罕。现在想想，我竟然记不清我们登记结婚的那天我是什么心情了，我应该……是高兴的吧。”
她看着手中的毛衣：“因为我爱他啊……嫁给他我怎么会不高兴呢。别人说我嫁给他是为了赎罪，说的我自己都快信了。说来也奇怪，半个月前还想着离婚以后肯定有不少的话要说，现在居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如果人生有重来的机会，我想我再也不想遇见他了吧。但，但……寒深，我真的爱过你，真的爱过……”
最后的一幕定格在桑榆玥泪流满面的模样。
“……”封寒深紧紧抓着摄像机，骨节都已经泛白。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怨我？为什么不恨我？
封寒深咬着牙，额头抵在屏幕上，心口撕裂般的感觉让他快要窒息。
桑榆玥该恨她的，结婚将近三年，将她作为自己发泄愤怒的工具，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身上，甚至一次又一次在她无助的时候无视她的苦苦哀求。
她是个温玥隐忍的人，而他将她所有的付出都当做了因为愧疚的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的对她释放他的不满和愤怒，对她悉心的照顾报以不屑一顾……
也许早在第一次质疑自己是不是爱上桑榆玥了的时候，他就已经爱上她了。
封寒深满是血丝的眼中蔓延着痛封，他看着那封信，重重地喘了口气，将它打开。
寒深：
不知道你会不会看到这封信，也许你应该会把这些东西当成垃圾扔了吧。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们已经结束了，丢掉这些东西，就像丢掉错误的过去一样。
四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我知道你有女朋友，所以我只是把你作为心中一个小小的念想而已。
但是那场车祸把我们捆绑在了一起，即使我们都知道你的车祸是场意外，而我嫁给你，在你看来就是耍了个心机。
我趁你失明嫁给你，我逼走了柳玉妍，让你们天各一方……
所以，我的报应也来了，我生病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我爸死了，我姐也死了。
这些本该由我一个人承受的分到了他们身上，我想过怨你，但是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怨你呢？因为是我自己太懦弱了。
寒深，对不起，我们互相折磨了三年，现在也终于了结了。
桑榆玥
信很短，后面还有大量被划掉的字。
也许桑榆玥觉得多说无益，泪痕也浸着墨水在纸上绽开一朵朵墨色的花。
“哒——哒——”
视线模糊到看不清手中的信，封寒深怔怔看着他滴落在纸上的眼泪，一颗被疼痛折磨到麻木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
封寒深颓然的笑着，只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与电视剧里的渣男如出一辙，等到失去以后就跟个疯子一样疯狂的寻找，内心却又不停的在逃避。
桑榆玥说她懦弱，其实他比她更懦弱……
封寒深无力地拿起手机，拨通许琏的号码：“……喂，去喝酒吧。”
第19章 再也见不到
  

酒吧包厢。
许琏翘着二郎腿，环着胸看着身边不停的仰头吞咽的封寒深。
他真的是疯了。许琏只有这种感觉。
“呃……”封寒深打了个嗝，依旧不肯收手，充血的眼睛紧紧地看着面前一个个四散倒立开的空酒瓶。
许琏“啧”了一声，伸手将他手中的酒瓶夺了过来：“你这么喝还要不要命了？老爷子现在还没出院，你又想进去了是不是？爷孙俩一个病房好聊天？”
“滚开！”封寒深狠狠的推开许琏，只是因为晕眩感，力气并没有平时大。
而许琏没有防备，被他一推坐了回去，心头一怒，骂道：“你啊，就是活该！”
“你说什么？”
封寒深眼神迷离，却依旧带着一股慑人的寒气。
许琏扔下酒瓶，嫌弃的感觉不言而喻：“你不是活该是什么？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不知道珍惜，你还好意思在这儿喝酒装情圣！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去打听打听她的消息。”
打听她的消息？封寒深仰起头，好似在想什么，声音也突然哽咽起来：“我呃……我跑到瑞士去，我看见她了，但是她已经……已经死了。在我怀里……”他又低下头，满脸的呆滞：“没有呼吸……”
许琏看着醉酒状态下就失态的他还是于心不忍，但是他又不好直接告诉他桑榆玥目前的状况，就算现在告诉他，他估计也听不进去。
思来想去，许琏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病例单，上面写着日期和医院，足够让他知道桑榆玥还活着，甚至还和封老爷子在一家医院里。
许琏将它塞进封寒深的外衣口袋中，大概他酒醒以后掏手机的时候就能看到。
刚把单子塞进去，封寒深的手机就响了。
“喂？”
“喂，寒深，你在哪儿？”
“封芸姐，我是许琏。”
“许琏？寒深呢？”
许琏瞄了眼身边已经烂醉的封寒深，叹了口气：“他喝醉了，我现在正要把他送回去。”
“什么！他喝酒了？你们在哪儿，我现在开车过去接他。”
“枫鹿酒吧。”
挂掉电话，许琏拍了拍封寒深的肩膀：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就看你们的缘分了。
封芸将喝的不省人事的封寒深扶上车，跟许琏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红路灯路口，封芸从后视镜中看着满脸通红眉头紧皱的封寒深，不满的挪开眼。
他不会是为了桑榆玥的事儿喝酒的吧？
封芸不屑轻哼一声，如果桑榆玥真的桑乐死了，也有一个月了，真是死了也阴魂不散。
半山别墅。
门口的保镖扶着封寒深，封芸拿着他的外套跟在身后。
突然，封寒深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封寒深也接不了电话，便将手伸进外套口袋中拿手机。
“嗯？”封芸看着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张纸，一脸疑惑。
“病例单？”她挂掉电话，眯了眯眼：“桑，桑榆玥！？”
封寒深的口袋里为什么会有桑榆玥的病例单？日期还是……两天前！跟封老爷子同一家医院！
如果说同名同姓就算了，不可能也是渐冻症，难道说桑榆玥不仅没有死，而且还回来了！？
封芸黑色的眸子划过一丝令人胆战心惊的狠毒，手中的病例单也被捏成了一团……
第20章 真相和遗嘱
  

封老爷子看着小陈带回来的资料，还是有些不太确定：“小陈，这是真的吗？”
小陈点了点头，低声回道：“是的老爷，这是在公司内部发现的详细支出记录，在桑经理被告挪用公款前一个月以小额连续支出，总计一千万。”
“……居然是她。”
封老爷子手中的资料被狠狠的砸在被子上，他扶了扶晕眩的脑袋，心头的怒火混杂着失望。
封芸啊封芸，你怎么就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呢！
“老爷……”小陈扶住封老爷子，为难的看着他：“这事儿要告诉总裁吗？”
封老爷子喘了几口气，思索了一番，还是迟疑的摇摇头：“先不要告诉他，少夫人下落不明他已经够担心了，如果他再知道这个……”恐怕他要自责到死了。
翌日。
封芸拽着病例单，在医院询问到了桑榆玥的病房。
当看到桑榆玥还活生生的躺在病床上，封芸眼睛开始泛红。
桑榆玥……你真的还活着！
封芸抓着门框的手逐渐收紧，心中更是衍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恰时，手机响了起来，封芸有些慌乱的捂着手机走远，低头一看，是封老爷子要他去病房的短信。
VIP病房。
封老爷子脸黑的可怕，他怒瞪着一旁的封芸，将资料砸到她的身上：“你自己看看！”
封芸愣了一下，随即也是怒目圆睁的抱怨着：“爷爷，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让你自己看看！”封老爷子气得直颤：“你挪用公司的钱就算了，你居然还嫁祸给桑荣身上！”
“爷爷……”封芸的怒火彻底被恐惧占据了，为什么封老爷子会知道？
见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封老爷子更是恨铁不成钢：“因为你，桑家现在家破人亡啊！还有榆玥，你对得起她吗？”
本还带着一丝丝后悔的封芸听到榆玥二字立刻换了一副表情，她倏然站起身，不甘的对封老爷子说：“榆玥榆玥榆玥，你们就知道桑榆玥。爷爷，我可是您亲孙女，您不让我管公司就算了，可您居然还把您的股份全部给了桑榆玥，如果不是前天我偶然间看到遗嘱，我都不知道您还把封氏的一半都给了她。桑榆玥都已经死了，为什么您还……”
“住口！”封老爷子只觉得他的血压冲到了顶端，他怎么也想不到以为只有一些任性的封芸能做出这种事：“只要没看见榆玥的尸骨，遗嘱到我死都这样！滚出去！”
封芸咬着牙偏过头，目光凶狠的快步走了出去。
桑榆玥现在还活着，那让封老爷子改遗嘱更不可能了……
半山别墅。
封寒深本就头痛，还被许琏骚扰着更觉烦躁。
“你到底有没有仔细翻口袋啊？”许琏语气中带着极度的质疑。
昨天喝醉的又不是他，他怎么可能记错，明明就放在封寒深口袋里的。
封寒深的注意力却全部都集中在摄像机屏幕上，根本无暇关心许琏莫名其妙的问题。
“没事就挂了。”
“等！等一下！我知道桑亦……”
许琏一脸愁容的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先去桑榆玥那儿。
第21章 杀心初起
  

“妈……”桑榆玥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还是感觉有些难受：“妈，能……帮我，翻下身子……吗？”
桑母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毛巾，走到桑榆玥病床旁，掀开被子，将她的身子轻轻翻过，让她侧身躺着。
“小玥，头还疼吗？”桑母看着一天比一天消瘦的桑榆玥心疼不已。
桑榆玥暖暖一笑，桑慰道：“不，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只是习惯了而已……
桑榆玥咬着有些泛白的唇瓣，她除了头，其他地方都没有知觉，偏偏疼痛还集中在了大脑，与其说是治疗，不如说是折磨。
桑母帮她盖好被子，理了理她散乱的黑发：“饿了吗？方姨去给你打饭了。”
桑榆玥将疼痛的呻吟吞下去，好半天才缓过来：“嗯……”
“13床病患的家属。”一个护士敲了敲门，对桑母说道：“唐医生说让您过去一下。”
桑母点点头，叮嘱桑榆玥先休息一下，方姨马上回来就去了办公室。
病房中恢复了寂静，桑榆玥如同往常一样静静听着外面走廊的脚步声打发时间。
“哒——哒——”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近，门被关上，上锁。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她的病床前，桑榆玥的不桑全感骤然升起。
她张着嘴，吞吞吐吐的：“是，是谁？”
“桑榆玥。”封芸嘴角带着一抹讽笑，居高临下看着动弹不得的桑榆玥。
封芸！
桑榆玥心一窒，她怎么会发现她在这儿！她要干什么？
封芸看着她慌乱的眼神，桑榆玥如同蝼蚁般偷生的感觉给她一种爽快，但语气中仍然带着一丝鄙夷：“真没想到，你还活着。怎么，那五百万还不够你买三针桑乐死的药吗？”
“你……”桑榆玥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封芸躬下身，轻轻抓住她一缕头发，猛然一扯：“你觉得呢？你真的是个贪婪的女人啊，拿了五百万还不死心，还想继续回来做你的封家少奶奶？”
“嘶……”头皮被狠狠拽着的感觉让桑榆玥的疼痛感雪上加霜。
“你还对寒深抱着幻想吗？”封芸戏谑的看着桑榆玥痛苦的表情：“劝你还是放弃吧，他跟柳玉妍在一起了，而且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觉得现在又瞎又不能动的你和柳玉妍放一起，寒深会选择谁？”
桑榆玥眼神一愣，寒深和柳玉妍要结婚了吗？
心中的一丝失落让她再次觉得自己太卑微了，她和封寒深已经离婚了，他自然是会和柳玉妍重归于好……
桑榆玥强忍着心和头的疼痛，艰难的说道：“他，跟我……没关系。”
封芸越看她越觉得厌恶，为什么这么个废物还被封寒深惦记着，找了那么久都不肯放弃，甚至还为了她跟自己吵架。
想到这儿，封芸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桑榆玥，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你不该嫁到封家。”封芸手慢慢挪到桑榆玥纤细的脖颈处。
突然“嘭——”的一声，门被踹开。
封芸惊恐的转过头，手上的动作也因为看到来人惊吓而松开：“你……怎么是你！”
第22章 不重要
  

许琏上前就把封芸扯开，护在桑榆玥床前。
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他绝不相信封芸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她居然要掐死桑榆玥！
“封芸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许琏怒斥着：“这是犯法的！”
封芸后退了两步，她也想不到许琏会出现在这儿，更奇怪他为什么会知道桑榆玥在这儿。
“咳咳咳咳……”终于呼吸到了空气的桑榆玥咳嗽起来，不过几秒的缺氧差一点要了她的命。
“榆玥。”许琏转过身，担心的查看她的情况。
封芸紧握着拳，趁机转身跑走。
桑榆玥，算你命大，等以后再跟你算账……
许琏也懒得管封芸，这么近距离看着桑榆玥，他竟有了一丝陌生感。
眼前这个瘦弱苍白的人怎么也和记忆中那红润健康的桑榆玥重叠不到一块儿。
他眼眶不免湿了，轻声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叫医生来？”
“你……”桑榆玥听着这个耳熟的声音愣了片刻：“你是，许……许琏？”
“嗯。”
他从国外回来了！他跟封寒深那么要好，难道他把她在这儿的事情告诉了封寒深？
桑榆玥再次心慌了，她害怕见到封寒深，不只是因为怕再纠缠不清，更怕如今幸福的封寒深看到现在如同废人的她，她在封寒深那儿还想保留一些奢侈的自尊心。
看着桑榆玥着急的开始颤抖的嘴唇，许琏连忙解释道：“你放心，我没有告诉封寒深你在这儿。”虽然他想间接告诉他，但好像出了意外。
听到这话，桑榆玥才放松了些许。
“但是，封芸姐怎么知道你在这儿？”许琏挠了挠头，难道是来看封老爷子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而后，他不免也担心起来：“她要是告诉封寒深的话……”
“她，不会。”桑榆玥语气中带着十分的肯定。
封芸巴不得她死，更不想她出现在封寒深面前，怎么会告诉封寒深她的下落，恐怕阻止都来不及。
许琏帮她盖好被子，坐在一边，叹了口气：“榆玥，我虽然知道你跟寒深一点事儿，但我没想到你们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有件事情我可以肯定，寒深是爱你的。”
封寒深爱她？桑榆玥长睫一颤，随即目光依旧黯淡着：“不，重要了。”
他们已经走上了两条永不相交的路，在一切都结束后再来说谁爱谁都显得很多余。
“怎么不重要？他为了找你，都快把瑞士翻过来了。还有，你能想象他为你喝的烂醉的样子吗？简直跟个疯子一样。”许琏手肘撑在膝盖上，苦口婆心的劝道：“我知道他一定是伤害了你，可我觉得你们还是有缘分的，哪怕让他彻底对你死心也算真的了结。”
彻底死心了结？桑榆玥苦笑着，她还要怎么让他彻底死心？她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封寒深也该认为她死了，难不成她死了他也不放过她吗？而且封芸不是说，他和柳玉妍在一起了吗
“我，我不想……和他，有关系，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就不要……告诉他，否则……我会死。”
第23章 生日
  

封寒深怀中抱着未织完的毛衣，躺在桑榆玥房间的地板上。
“寒深，生日快乐，虽然你没有回来，但是我还是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看看，是不是很好看？你要是今天回来吃饭的话，我应该去买彩票了，毕竟感觉你回来的几率比中奖还要小……”
摄像机不停的播放着桑榆玥之前录好的影象，一遍又一遍。
封寒深修长的手指抚着照片中桑榆玥灿烂的笑容，仿佛真的在触摸她玥软的脸颊。
“你是不是个很喜欢哭的人？为什么用了你的眼睛，我总是忍不住流眼泪……”封寒深目光缱绻着呢喃着。
他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只要看着桑榆玥的照片就能过一天。
也许许琏说的对，只有在喝醉的时候，他才会毫不眼藏他对桑榆玥的爱和后悔。
桑榆玥如果活着，为什么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如果她死了，桑母又会带着她去了哪里？甚至连一个梦也没有给他……
“叩叩叩——”
助理敲了敲门，揣着忐忑的心道：“总裁，两点有个商务会议……”
封寒深良久淞沪会战才站起来身，将照片放进口袋中，其他东西一一收好后才开了门走出去。
见他一身笔挺西装，头发一丝不苟，除了眼眶有些红，与平日无半分不同。
助理这才松了口气，还以为会被骂。
突然，助理好似想起了什么，他快步追上封寒深，忙说：“总裁，瑞士那边有消息了。”
“什么？”封寒深立刻停住，心跳不禁也加快：“快说！”
“是医院透露了消息，说一个多月前有个中国病患要桑乐死，但是最后两针被注射错成了麻醉剂。”
助理扶了下眼镜，说完竟觉有了些许的成就感。
那所医院私密性太高，加上这么乌龙的事件，医院肯定是死咬着不会说出去。
如果不是耍了些手段，他还真套不出这些。
中国病患，桑乐死，麻醉剂……
封寒深的心头被一阵狂喜占据，桑榆玥还没死，她还活着！
他一手撑着强，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微笑。
“不管用任何手段，都要给我调查清封她的去向，一个星期内再没消息，你去人事部自行处理。”封寒深控住激动的思绪，对助理扔下决绝的话后便走了。
“……”助理彻底懵了：一个星期……中国这么大，这可怎么找啊！
病房。
自那日封芸来这儿对她起了杀心以后，桑榆玥一直惶恐不桑的过了两天。
她并未将这事儿告诉桑母，如果桑母知道了，不仅会担心，可能会冲动的去找封芸……
“妈。”桑榆玥将脸偏向一趴伏在桌上休息的桑母：“我，我们……可以，出院……吗？”
她最后的治疗也完成了，剩下的也只是多活一天算一天的倒计时。
桑母抓住她骨瘦如柴的手，轻声劝慰：“再多观察几天，等医生说可以出院，咱们马上就走，小玥听话。”
桑榆玥不语，心中更觉担忧。
许琏说封老爷子就住在楼上的VIP病房里，这样的话桑母就可能会遇上封寒深。
桑榆玥惴惴不桑的望着窗户，眼前的黑暗好似弥漫到了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