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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语漾似乎心情很好，温柔俏皮的看着他：“是不是想我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当面跟我说呀？”
宋辰舟喉头滚了滚：“抱歉，我不能跟你结婚了。”
“什么？”苏语漾脸上满是错愕，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抱歉，我……”
不等宋辰舟说完，苏语漾已经有了奔溃迹象，她痛苦的抓着头发，满脸抗拒。
话猛地被堵在喉头，仿佛有千斤重。
宋辰舟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还是沉声开口道：“语漾，你冷静一点。”
“跟你结婚是出于我对你父亲的感恩和愧疚，因为这份恩情，我没办法抛下生病的你和程安宁好好在一起……所以我选择辜负了程安宁。”
“可现在她永远的离开了，程安宁是为我而死的！我不能跟你结婚，不是出于对她的愧疚，而是想遵循自己的心意，哪怕已经太迟。”
苏语漾崩溃的扯着嗓子大喊：“不！我不接受！程安宁她已经死了！你难道要为她孤寡一辈子吗？既然你迟早要结婚，对象为什么不能是我？！”
宋辰舟沉痛的阖上双眼：“语漾，是我明白的太晚了，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程安宁，如果跟你结婚，我不会幸福，你更不会。”
“我不信……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苏语漾定定望着宋辰舟，他却丝毫不为所动，于是暗暗咬紧了牙关：“如果你敢抛下我，那我就去死！”
“宋辰舟，你难道不怕身上背负三条人命……余生都活在地狱之中吗？”





第十四章

饶是熟知苏语漾病情的宋辰舟，此刻也不免为她的偏执感到恐惧与无力。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他不该为了哄下轻生的苏语漾答应做她男朋友。
更不该因为那份愧疚，选择用自己的余生和幸福去报答。
这段感情，从始至终都是畸形的。
宋辰舟深吸一口气，拉住已经失去理智的苏语漾：“抱歉，是我太冲动了，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我们先彼此冷静一段时间吧。”
苏语漾紧紧攥着宋辰舟的袖摆，眼神中满是执拗：“程安宁已经死了，我可以给你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但我不允许你离开我身边。”
“辰舟……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她眼中蓄满了泪水，然而宋辰舟看在眼里，再没了从前的愧疚与心疼，只有无尽的压力和茫然。
宋辰舟从前不明白，现在依旧不明白。
他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在爱与义之间平衡两全？
把苏语漾送回家后，宋辰舟失魂落魄地回到救援队。
龚越泽温柔的嗓音随风传入耳中：“过两天我休假来看你，照顾好自己……”
宋辰舟侧眸望去，却见龚越泽坐在操场草坪上，一边拨弄着草皮一边和谁打着电话，浑身仿佛充斥着恋爱的酸臭味。
他是什么时候谈恋爱的？宋辰舟狐疑的眯起眼。
对上宋辰舟探究的目光，龚越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有些急促的对电话那头说：“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要训练了，明天再跟你聊。”
龚越泽站起身时，宋辰舟忍不住开口：“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这是我的私事，队长也无权过问。”龚越泽言辞犀利，径直从他身前走过。
宋辰舟猛地一噎，眸光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
自从程安宁出事后，龚越泽对他的态度格外疏远冰冷。
一想到自己之前对程安宁的态度，还有她为了他义无反顾的那一跃……
就连宋辰舟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眨眼两天过去，苏语漾终于忍不住给宋辰舟打来电话：“辰舟，我最近状态很不好，之前的药好像不管用了，医生让我明天去医院复查，你陪我好不好？”
“求你了，哪怕你还想冷静一段时间，哪怕你只当我是朋友，别让我一个人去面对，好吗？”
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宋辰舟语气中满是疲惫：“可以。”
苏语漾语气明显轻快许多：“那好，明天见。”
次日，星城第一人民医院。
精神科外，宋辰舟目送苏语漾进到诊疗室接受心理治疗。
估算着时间，他转身下楼，想去门诊大楼外抽根烟。
门诊大厅里，一个坐着轮椅的女人正在拐弯朝复健室去。
宋辰舟抬眸望去，身体猛然僵在原地。
那个侧脸……太过熟悉，和程安宁有七八成相似！
尽管知道不可能，但他还是本能抬脚想要追过去看看。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我的孩子！”
回头一看手扶梯，一辆婴儿车正笔直的向下坠落！




第十五章

宋辰舟箭步冲了过去，眼疾手快的按停了手扶梯。
他迅速冲上梯阶，在婴儿头着地的前一刻抱起了婴儿车。
等到孩子被安然无恙的送回母亲怀中，围观群众悬起的心仍未完全放下，却不由自主的为宋辰舟鼓起掌来。
孩子母亲热泪纵横，不停地感谢着宋辰舟。
他却全然不在意，心心念念都是刚才那抹熟悉的身影：“没事的，举手之劳，我还要去找人。”
宋辰舟赶到复健室时，一个瘦弱的身影正撑在支架上艰难的站起。
听见突兀的脚步声，女孩微微侧头，模糊的五官渐渐明晰……
宋辰舟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的确长得很像，却不是程安宁。
他眼底的光刹那间寂灭，而后失落的转过身。
回到精神科后不久，医生将宋辰舟叫进了诊疗室：“苏语漾的抑郁症又回到重度了，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辰舟默了一瞬，然后将情况如实告知：“医生，我已经看清自己的心意，不能因为愧疚耽误她一生，可是她不能接受，用什么方式可以把伤害降到最低？”
医生面露难色：“经过长时间沟通，其实我能听出来，苏语漾对你的感情说不上有多深爱，反而更像一种偏执的依赖。”
“就像是飘在海上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根浮木，如果你想解决这个问题，不妨去了解一下，苏语漾在得抑郁症前都发生了些什么。”
宋辰舟闻言微微怔住，随即感激的笑了笑：“我明白了，谢谢医生。”
走出诊疗室，对上苏语漾依赖的目光，宋辰舟沉重的心情多了丝喘息的余地。
“今天在外面吃吧，你想吃什么？”
见宋辰舟的态度忽然转变，苏语漾眸中闪过惊喜与诧异，随即热切挽上他的手臂：“只要和你在一起，我都可以。”
尽管身体僵硬的堪比木头，可想到医生的话，宋辰舟还是强行忍耐着。
离开医院时，他总感觉一道深深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可四下打量一圈，人群中没有任何异样，仿若错觉。
沁园中餐馆。
安静的包厢内，宋辰舟几度欲言又止，思索着怎么委婉询问苏语漾的往事。
此时的苏语漾环顾一圈四周，满脸忧伤：“以前爸爸在的时候，一休假就会带我出来吃饭，这里的烤鸭和装修，快二十年了还是那个味道，真难得。”
宋辰舟眸光沉了沉，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所以……你是因为无法接受叔叔的离开，所以才患上了抑郁症吗？”
苏语漾不知想起了什么，瞳孔猛然一震，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也，也不全是……”
她支支吾吾，眸光湿润而闪躲：“也有中考和高考压力太大的原因，你知道的，我母亲对我期望很高，所以我高考成绩不理想的时候……”
“她选择从十八楼一跃而下，逃避这个世界的同时，也狠狠惩罚了我，从那以后，我就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第十六章

宋辰舟了然的点点头，苏语漾陈述的都是他所知的事实，可不知为何，心底却始终有种异样的感觉。
一顿饭结束后，宋辰舟趁着上洗手间的功夫准备顺手去前台买单。
走廊左侧传来轮椅走过的声音，他好奇的侧眸望去。
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和程安宁几乎完美重叠。
宋辰舟苦笑一笑，又是错觉。
来到前台买单的宋辰舟，无意间透过玻璃橱窗看见了龚越泽，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手捧鲜花朝里面的包厢走去。
想到刚才那个极像程安宁的背影，宋辰舟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抬脚跟上了龚越泽。
而对方在开门的前一刻，也用余光发现了他。
龚越泽目光并不友好：“队长，我今天要和女朋友吃饭，你走错包厢了。”
确实没有上赶着当电灯泡的，更何况他们间的关系已经闹僵。
宋辰舟尴尬的笑了笑，却硬着头皮开口：“这么多年战友了？不能跟你的女朋友打个招呼吗？”
龚越泽死死挡在包厢外，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抱歉，我女朋友怕生。”
这种不惜与他为敌的明显偏袒，宋辰舟只在龚越泽维护程安宁时看到过。
一个大胆的猜测涌入宋辰舟脑海，他有些艰难的出声：“她是不是还活着？”
闻言，龚越泽脸色猛地一沉。
就在宋辰舟心中升起希冀之时，包厢门猛地被人从里面拉开。
是今天在复健室看到的那位……很像程安宁的女孩。
“越泽，我看你这么久还没到，正想去门口接你，是我打扰你们了吗？”女孩小心翼翼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
龚越泽耐心哄道：“没有，我也才刚到，和他打个招呼而已。”
听着她比苏语漾还要软糯几分的嗓音，宋辰舟暗暗攥紧了拳头。
哪怕大部分五官再相似，她也不是程安宁。
因为程安宁和柔弱这两个字从来搭不上边。
良久，宋辰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约会。”
他转身朝着自己的包厢走去，却在洗手间附近听到了一阵吵闹声。
“放开我！今天我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的，我要报警了！”
宋辰舟脚步猛然顿住，这声音……是苏语漾。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放任她在危险之中，于是快步走去，却只见到一个匆匆离去的青年背影。
苏语漾浑身颤抖，脸色白的像是纸扎人。
“没事吧？”宋辰舟蹙起眉，“他刚才是要伤害你吗？”
沉浸在恐惧中的苏语漾迟迟没有回答，宋辰舟紧抿双唇：“我帮你报警。”
然而才掏出手机，却被她一把抱住手臂：“不要，不要报警……”
苏语漾眼中闪着泪光与慌乱：“只是一个发酒疯的路人而已，不用和他一般见识，辰舟，我想回家，送我回家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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