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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长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走上前，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池慕修，紧锁的眉头中带着质问。
池慕修回过神来，起身站在君胤泽的面前。
刚才的惊恐失措早已消失不见，又变成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既然婚书已毁，那你便与我池家再无瓜葛。既如此，我们池家的家务事也就没告知的必要与你。”
君胤泽一怔：“这于池长老来说只不过是家务事？”
换命乃是逆天的行为，从他的口中轻飘飘说出，却仿佛如同喝水般司空见惯。
池慕修眼神稍有闪躲，他瞥了君胤泽一眼：“他们都是我的女儿，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宗门好……”
为了宗门好？
君胤泽在心里不由得重复了这句话，心中满是苦涩。
“你真的是为了宗门好吗？”
他的语气极其平静，但是却掷地有声。
他想起池妗说过的话，心不由得一紧。
究竟是多么狠心的人才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此狠手。
“我没想要杀她，是她自己想不开。”
君胤泽看着眼前一脸漠然的人，突然觉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
他不再说话，转身离去。
此时的雨越来越大，顺着发间滴到了他的脸上。
刑堂。
堂上坐满了人，君胤泽站在一侧。
这时一群人带着池慕修走了进来。
池慕修看了一眼一旁的君胤泽，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径直走到里面，最后竟然坐了下来。
君胤泽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眸色深不见底，却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
所有人的目光在君胤泽和池慕修之间来回转，但是都没有人说话。
死寂一般的沉默。
许久，大长老开口道：“既然已经换过，无法挽回，便只能将错就错……”
“将错就错？”君胤泽感到很可笑，“对便是对，错便是错，如何将错就错？”
大长老有些无措，他并不是不想为池妗讨个公道，但是这时池家的家务事，他们都不好过多掺和。
见状，另一个长老也来口了：“凤凰于飞是注定成仙的命格，既然现在落到了池鸾身上，那么我们现在能做的救只是协助她成仙，这样才能光耀宗门。”
池慕修听后，眼神微颤，紧紧攥着双手，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光耀宗门？三长老，我且问你，光耀宗门就可以罔顾人命吗？”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直直地盯着一脸满不在意的池慕修，声音也提高了一倍：“就在刚刚，因为这所谓的换命，池妗已经死了！”
大长老不可置信地看着池慕修，之前他说过不会让池妗死，只是将她关押在池府，怎么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
池慕修看着君胤泽，突然就笑了：“我之前便说过，我从未想过让她死，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君胤泽一步一步地靠近他，眼中是以往从来没有的冷冽。但是池慕修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在说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再看坐在堂上的长老们，他们的神色仍旧一如既往的威严。
他第一次感觉心中的青云仙宗万分陌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他冷笑着转头看向满堂的长老：“你们呢？此时打算如何处理？”



    第十三章 我说的可对？

所有人又都不再说话。
等了很久，久到君胤泽以为他们会永远坐在那里。
三长老又开口了，只不过这次的态度相较于之前少了很多底气。
“宗门内有人成仙是宗门立足的根本，既然池鸾已经有了凤凰于飞的命格，自然应该……”
“自然应该助其飞升，光耀宗门，三长老，我说的可对？”没等他说完，君胤泽便接了下来。
看着他三长老的眼中也满是愤恨，他向来最讨厌伪君子。
而今放眼瞧去，满堂竟无一不是满口仁义道德的衣冠禽兽。
三长老看到他的眼神，浑身一震，但也不甘落下风：“君胤泽，不要觉得你天资异秉便可以对我大呼小叫，别忘了，我是你的师叔！”
君胤泽心中一空，他对着三长老施了个礼，冷笑着，转身离去。
大长老叹了口气，也离开了刑堂。
君胤泽一直走到藏剑峰封顶，他看着眼前大大的道字，感到有些迷茫。
他一直以为青云仙宗所行之事都是为了人间正道。
而他所寻的道是正义之道，是为了天下苍生。
却没有想到，竟全是为了那一纸虚名。
为了那份虚名，他们可以对逆天而为的人视若罔闻。
为了那份虚名，他们可以违背自己的良心。
为了那份虚名，他们可以草菅人命……
君胤泽突然想到了自己。
他每日在这山顶夜以继日的修炼，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心中的道又是什么？
他如今只不过是想要给池妗讨一个公道，现在看都已经是奢望。
天色逐渐暗了下了，只是还在飘洒这点点雨星，在昏黄的灯光照射下，格外凄清。
池家。
池鸾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扶柳夫人坐在床前紧紧攥着被子。
她时不时看向门口，眼中满是焦躁与担忧。
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猛然站起。
刚走到门口，池慕修就走了进来。
扶柳夫人流着眼泪一下便扑了上来：“夫君，你快去看看，鸾儿自从回来就一直昏迷不醒，到底该怎么办？”
池慕修任由她拽着自己来到池鸾的床边，他的眼神非常复杂。
在池妗死的时候，他生怕池鸾的凤凰于飞命格也会因此消失，所以已经跑去探究了一番。
当时池鸾体内就所剩无几，现在自然只会少不会多。
他弯腰将手放在池鸾的脉搏处，随后没有任何表情地转过身来对扶柳夫人说：“并无大碍，等她睡醒就好了。”
随后转身就要走。
扶柳夫人从未见过池慕修对自己这么冷漠，连忙抓住他的衣服，眼中满是恐惧：“夫君，鸾儿的命格……”
池慕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能保住性命就好。”
她的眼神一下黯淡下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池慕修：“不可能，我们潜心谋划了十几年，不可能就这样消失，夫君，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池慕修将她抱在怀中，柔声道：“我知道你现在难受，我又何尝不是，我也想让鸾儿成仙，可是如今已是这个结果，再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
“夫君，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扶柳夫人擦干眼泪，看着池慕修哽咽着说道。
池慕修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累了……一切等鸾儿醒了再说。”
“那我现在就回去侍奉你休息……”
扶柳夫人说着便要向外面走去，但是却又被池慕修拉了回来。
“你先在这里照顾鸾儿，我那边有下人，你不必担心。”
不等扶柳夫人回话，他便走了出去。


    第十四章 道

扶柳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虽然现在池慕修对她还像之前那般体贴入微，但是她却能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感觉变了。
不再像之前那般……亲密无间。
池慕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将他眼底的情绪给掩盖住。
现在她看不透他。
她转身回到房里，轻轻抚摸着池鸾的脸颊，眼中满是慈爱，轻声道：“鸾儿，你放心，娘亲一定会帮你，绝不会让你就这样白白吃了亏……”
可是，池妗已经死了，她又去找谁去讨要？
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里面满是不甘和无措。
她步步为营走到今日，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池鸾就能够飞升为仙。
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出了差错，她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功亏一篑。
“既然你不愿帮我，那我就自己来！”
扶柳夫人看着地面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里面的贪婪阴狠全部显露出来。
落月峰。
君胤泽看着眼前立着的两座坟，眼中感到有些酸涩。
此时还刮起了风，细细地雨丝吹到他的身上，让本来已经湿透的衣服紧贴到了他的身上。
他一直以来目标明确，全心全意问道。
但是这个“道”，究竟是什么，他有些迷茫。
又想起之前池妗被刑堂的人带走时，冷冷对他说的那句话，不由感到一阵心慌。
“你修无情道，不必知道。”
这些天来，这句话一直深深烙在他的心里。
他第一次对自己选择的道产生了怀疑。
这时，身后的龙吟剑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剧烈晃动。
君胤泽刚想伸手去拿，龙吟剑一下飞了出来，直直地插在凤鸣剑的墓碑前，随后便没了动静。
他走上前，想要将龙吟剑拔出，弯腰的瞬间眼睛落在了那个用鲜血写成的墓碑上。
“池妗之友凤鸣之墓”
雨水的冲刷并没洗掉字迹的分毫，想来应该是池妗施法护住了。
他又看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小的坟墓。
想到那天他在藏剑峰山底看见的那个满身是血的孩子，又想到那天池妗在池家祠堂一字一句的控诉……
这个人就是她口中的阿准吧。
他用力想要将龙吟剑拔出，但是任他如何用力，龙吟剑依旧一动未动。
他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块石头，石头旁边还叠着一层土，来进行稳固。
君胤泽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他好像经常跟池妗一块到这里来。
那时候他爹君运凡还在，而梁玉芙在生池妗是便死了。
池慕修对池妗更是不闻不问，使得本来就不漂亮的池妗更是受尽凌辱。
君运凡便是不是让君胤泽去落月峰找池妗。
一来二去，两人的感情也逐渐好了起来，经常在落月峰后山练剑。
君胤泽的眼光直直地看着前方的石块，紧接着便鬼使神差地走了过来。
这里经过常年雨水的冲刷，旁边的泥土已经所剩无几，甚至马上便要跟地面持平，若不是被前方的石头挡着恐怕早已经没了踪迹。
本来是用来稳固石头的，现在却受到了石头的庇护。
君胤泽记得那是在他刚刚升到金丹时，师父奖励给他的礼物，一颗仙药，说是服用之后便可以加速修炼。
他拿着金丹兴冲冲地跑过来找池妗，却看到了坐在瀑布旁边的池妗。
池妗小小的身躯缩再来一旁，水花溅湿了她的衣衫，连鞋子也打湿了。
但是她却仿佛没有感觉一样，将脸埋在怀中，一动不动。



    第十五章 我真的是废物吗？

君胤泽将手中的仙药往手中缩了缩，走到池妗身旁，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妗儿，你怎么了？”
池妗抬起头看着君胤泽，眼中满含泪水，带着哭腔说道：“胤泽，我是不是很没用？”
君胤泽蹲下来，轻轻摸着她的头，关切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池妗的眼泪夺眶而出，抽噎道：“我现在还是练气期，怒管我怎么修炼，都没有任何进展。爹爹说我是废物，说池妗都已经是筑基期，而你现在已经是金丹期……”
“胤泽，我真的是废物吗？”
看着她的模样，君胤泽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将池妗拉起来，然后将手中的丹药放到她手中，笑着说：“这丹药给你，可以帮助你提升修炼速度。”
池妗擦了擦眼泪，问道：“你从哪里弄的？”
君胤泽笑了笑：“我师父给的，他让我给你。”
“你师父让你给我？”池妗感到很奇怪。
他们虽然同属一个宗门，但是她是落月峰，君胤泽是藏剑峰，两人并不是同一个门派。
君胤泽的师父怎么会突然给自己提升修炼速度的丹药？
君胤泽也看到了池妗带有打探的眼神，连忙说：“对啊，师父说你天生聪慧，只是因为身体的限制，所以修炼的慢一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炼速度，他说让你你不要跟别人比，按照自己的轨迹走便可。”他说完还看了一眼池妗的反应。
“真的吗？”池妗还是有些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