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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太医额角滑下一滴冷汗。
他能反驳懈怠的帽子，却没办法反驳无能的斥责。
因为苏彼姝症状加重是事实。
只是苏彼姝一直以来的温和态度，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忘记了他是温浓有史以来最宠爱的嫔妃。
她只要拿着这个证据告太医院一状，温浓盛怒之下，整个太医院都不会好过。
只是之前苏彼姝从未因此愤怒，反而一直克己守礼，才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姚太医心中苦涩又无奈。
怎么偏偏今日就是他当诊，偏偏还遇见了苏彼姝耐心消耗殆尽！
实在是倒霉！
“姚太医？”
见他久久不回话，苏彼姝心中的负面情绪也有些难以压抑。

姚太医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微臣不敢断定，只是有些想法罢了……”

苏彼姝立刻收起面上的不愉快，扯出一抹笑容:“您请说。”
姚太医慢慢说出自己的猜测:“通常过敏原因，无非是花草粉尘，娘娘以前既没有过敏经历，那有没有入宫后才接触的花花草草。”第49章 姚太医
墨玉对这个问题已经相当的熟悉:“这个问题，您先前的许多太医也问过，殿内的新鲜花草是每日都换的，自娘娘有症状以来，我们便换回了以前惯用的花草，是鸢尾百合。”
见他也没提出什么不同的看法，墨玉神色便有些不善:“这鸢尾百合自主子入宫之日就在用了，主子是不过敏的，想必您猜错了。”
“话不能这么说。”姚太医反驳道。
见墨玉神色愈发危险，他立刻辩解道:“微臣的意思是，单单鸢尾百合对娴容华不过敏，但若是配上其他东西，那就未必了。”
苏彼姝眼神一凝:“姚太医说得好，想必您是有想法了？”
“没有。”姚太医摇摇头。
“你！”蕊玉瞪大眼睛，险些气得骂出声。
那这和废话有什么区别？！
苏彼姝也沉下了脸，有了被戏弄的恼怒:“那姚太医是在说笑吗？”
这样毫无根据的猜测谁都能提出来，而她现在需要的，除了医治好红疹之外，还有病情的来源，至少也得要可靠的线索。
而不是这样毫无意义，天马行空的推测！
姚太医连连叩首:“微臣只是猜测罢了……”
“既然如此，那便劳烦姚太医跟着墨玉好好检查一番阖宫上下了。”苏彼姝神色冷漠。
说罢，她起身：“姚太医是医术最好的，想必一定能有所发现。”
“若是不能，”她冷冷看向他，“那姚太医盛名，恐怕不保了。”
迤逦在地的裙摆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
姚太医心中苦涩。
他实在是倒霉，偏偏遇上了苏彼姝耐心告罄，对太医院怀疑且失望的一天。
她虽然说得轻飘飘的，但他要是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恐怕他就要成为苏彼姝杀鸡儆猴的那只猴了。
“姚太医，请吧。”墨玉来到他面前，说道。
他点点头，起身跟在墨玉身后。
……
……
……
“主子不必担心，一定会没事的。”蕊玉安慰着苏彼姝，虽然她自己都不相信这话。
苏彼姝看着镜子，拉下自己的衣领，看着身上星星点点的红疹，神色晦暗而冰冷。
她若真因此毁容，那凭借温浓宠爱上位的这一条路就走不通了。
这样一来，她不仅失去了捷径，甚至上升的绝大部分通道都被挡住了。
毕竟她在后宫根基不稳，又是后妃难以接触前朝。
“太医院那帮人真是废物，怎么连个红疹都治不好！”蕊玉心里满是担忧与不安，愤愤咒骂道。
她们苦了那么多年，眼看着日子就要好起来了，怎么就发生这种事情了呢。
苏彼姝没有回复。
确实是一群废物，朝廷好吃好喝养着她们，如今她患上的又不是什么绝症。
可十几名太医却都束手无策，甚至连暂时遏制红疹的蔓延都做不到。
不是废物又是什么？
“主子……”蕊玉说着说着眼中就含了泪，忍不住趴在苏彼姝的肩头哭泣。
她们吃了那么多苦，才过了几个月的安生日子，那些欺负她们的的人都还没有得到报应……
苏彼姝叹了口气，拍了拍她：“别哭了。”
“主子，我就是难受，我们从来都没有害过别人，她们为什么要来害我们……”蕊玉呜咽道。
“别人害你，哪里需要什么理由，不顺眼就是最好的理由。”苏彼姝倒是很清醒。
人性便是如此。
害人哪里需要什么理由，有害人之心就可以了。
至于理由不过是随意套上的虚伪皮囊。
“怎么办啊主子……”蕊玉哭得小脸皱成一团，满是忧愁。
“怕什么，这还没毁容呢，哪怕真的毁了容，也不是再也没了办法。”苏彼姝神色阴冷。
幕后之人最好祈祷自己永远都不要露出马脚，否则，哪怕自己真的毁了容，也绝不会放过他。
咚咚咚——
屋外响起几声敲门声。
“主子。”墨玉的声音传来。
苏彼姝收拾好自己：“进来吧。”
“是。”
墨玉带头走进，身后跟着姚太医。
蕊玉眼前一亮：“有结果了吗？”
“有了。”墨玉点了点头，但是神色为难，看着苏彼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苏彼姝心往下一沉：“你直说罢。”
“是。”
身后的姚太医上前一步，拿出一朵鸢尾百合，以及手帕包着的一堆香料。
那香料极为眼熟，正是温浓赐给她的楚宫香。
“娘娘，这楚宫香中有一味来自域外的香料，这香料与鸢尾百合本身都是无害的，只是二者相冲，若是长期使用，会使人身上长红疹。”姚太医开口道。
其余三人的心猛然沉到谷底。
藏不住事的蕊玉已然面色惨白。
是温浓想害自己？！
不，不可能！
苏彼姝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
她强压下心中起伏的波涛巨浪。
这香料温浓也在用，而他又常来桑咏宫，与她所处的环境可以说是一样的。
况且，温浓是皇帝，后宫众人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他完全没必要这样拐着弯的设计自己，甚至冒着搭上自己的风险。
所以，不可能是温浓。
果不其然，接下来，姚太医的话就肯定了她的猜测：“只是这二者虽然相冲，但对人体伤害毕竟不大，只有长期使用才有可能生效，像娘娘这样严重的情况，除非是还有人加了料……”
苏彼姝心境渐渐冷静，也意识到幕后之人用心狠毒。
这不仅仅是想要自己毁容，甚至还留了后手，哪怕自己逃过一劫，心中也留下了对温浓的怀疑与怨恨，而怀着这样的心情，几乎不可能再获宠了。
毕竟温浓也不是傻子，朝夕相处之下，不可能察觉不到对方的心思。
“姚太医知道加的是什么料吗？”苏彼姝问道。
姚太医摇了摇头：“微臣无能，不知道。”
他低着头等待苏彼姝的怒火。
毕竟他虽然有所发现，但不是好的发现。
虽然有进展，但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然而，姚太医等来的却不是苏彼姝的怒斥，而是对方莞尔一笑，温声道：“不论如何，辛苦姚太医了，事情总算是有所进展了。”第50章 是她吗？
姚太医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苏彼姝微微一笑，示意墨玉给了他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姚太医不知所措地接过。
“您不必拘谨，我之前也是因为此事多日来毫无进展，病情又恶化，心情实在不佳，态度也差了些。”苏彼姝笑着率先向他致歉，神色诚恳，与之前判若两人。
姚太医俯身连连摆手：“微臣不敢，此事确实是太医院的失职。”
“您客气了，这些心意算一点补偿，您先收下。”苏彼姝深知在后宫中，有一个可以信任的太医有多重要。
姚太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收下了，沉吟一番，开口道：“若容华信任微臣，微臣可以试着调配一副药剂，或许能暂缓症状。”
“当真？！”这着实是意外之喜。
姚太医点点头，又摇摇头：“微臣只能说尽力而为，并不一定能保证药效。”
“这样啊，”苏彼姝收回了惊喜的心情，但面上仍然体面，“我信任您，您尽力便好。”
“微臣一定竭尽全力。”
墨玉带着姚太医去外间写药方。
内殿的蕊玉面上已经忍不住激动。
面上是又开心又担忧，显得有几分滑稽。
苏彼姝与她说笑两句，帮助她放松心情，但转过头，心中还是担忧。
姚太医的药方也不知道有没有效，幕后之人是谁也还没有头绪。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温浓长时间与自己呆在一块，他却没有任何症状。
那说明，姚太医口中，剩下的那一味料，不在长信宫，也不在桑咏宫。
有什么是她平日里接触，而温浓不接触的？
苏彼姝细细一想。
莫过于后妃了。
好笑的是，温浓虽然是皇帝，但他认识的妃子，恐怕还不如入宫没多久的她多。
而问题，应该就出自于这些她常常接触的妃子身上了。
只不过……
苏彼姝低下头，掩盖面上的阴郁。
不知道究竟是谁？
……
……
……
姚太医的药还是有效的。
虽然无法治愈红疹，但一碗碗苦药喝下去，成功抑制了红疹的蔓延。
这是一个好消息。
然而还有一个坏消息。
苏彼姝迟迟无法痊愈，长期无法侍寝，温浓终于召幸了其他人。
蕊玉来禀告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分外难看。
苏彼姝刚喝完一碗新熬的苦药，面不改色，甚至还安慰了蕊玉一番：“不必难受，他是陛下，是皇帝，我们都是他的后妃，他想宠幸谁，都是正常的，应该的。”
虽然，她心中还是有些许失落，以及闷闷的窒息感。
她安慰蕊玉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只不过这点子难受，还不足以让她表现在面上。
然而，蕊玉接下来的话，让她险些没控制住表情。
蕊玉恨恨地跺了跺脚，咬牙切齿道：“主子您不知道！陛下宠幸的是婉妃！”
苏彼姝拿起蜜饯的手一抖，脸上镇定的面具险些龟裂。
“主子，您说，害我们的会不会就是婉妃？！”
苏彼姝手一松，蜜饯落回了盘子里。
“不要胡言……”她轻轻开口，可这话说得连自己都没有底气。
是啊，会不会就是汤鸣筝？
她最常接触的人之一，就是汤鸣筝。
而她对汤鸣筝几乎不设防，汤鸣筝想对她下手，实在是有太多机会了——让她无法察觉的机会。
“主子……”
“别说了！”苏彼姝闭上眼，一阵晕眩，只觉得头痛欲裂。
墨玉立刻上前扶住她，顺便瞪了蕊玉一眼：“主子自己会想，你少在这里乱讲！”
虽然，她心中也觉得汤鸣筝的嫌疑极大。
否则，怎么会从来不受宠的她，苏彼姝一生病，陛下就在几十名嫔妃之中，偏偏临幸了她呢？
见苏彼姝面色难看，蕊玉咬了咬唇，小声道：“对不起主子，我也就是乱猜的……”
“你出去罢，”苏彼姝深吸一口气，“真相如何，我会去求证的。”
“是。”蕊玉点点头，悄声离开。
墨玉便服侍着她睡下，再关上门窗离开。
昏暗殿内，苏彼姝却辗转难眠。
不仅仅是因为此事并非休息的时间，更加是因为这个噩耗。
汤鸣筝是她那么多年来，遇见的第一个朋友，第一个可以敞开心扉的朋友。
不仅仅是因为她迷恋她的琴音，更是因为她也欣赏对方的为人。
可如今，莫非她真的看错了眼？
她一步步如履薄冰，步步为营，却偏偏要被信任的人背刺吗？
不，
她急促呼吸几次。
她不该就这么怀疑，究竟是真是假，她要亲自去求证一番。
她不相信这个与自己母亲有着同样琴声的人，会是这样卑劣无耻之人。
苏彼姝看着床幔上精美的绣花，神色渐渐坚定。
……
……
……
锦绣宫
“娘娘，陛下已经到了。”素岚跨入内殿，急匆匆道。
见汤鸣筝还是抱着琴坐在窗边，身上还是那身素衣时，她语气顿时焦急了起来：“我的娘娘啊，一个时辰过去了，您怎么还是没换衣服没打扮！”
汤鸣筝不说话，顶着未涂脂抹粉的素颜，望向窗外。
“娘娘！”素岚急得直跺脚。
适才温浓问起汤鸣筝为何不来迎接，还是她借口娘娘正在梳妆打扮才蒙混过关。
温浓虽未怪罪，但面色也不算好看。
情况紧急，见汤鸣筝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吱声，素岚也管不了那么多，拉起汤鸣筝，匆匆为她梳妆。
好在汤鸣筝并未挣扎，只是面无表情，如同木偶一般任由她打扮。
素岚为了追求速度，招了好几个宫女一起帮忙，这才在一刻钟内简单打扮完成。
她为汤鸣筝换了一身月蓝色的宫装，不算华丽，但也远比原先的素衣精致。
面上略施粉黛，头上挽起发髻，戴上珠钗绢花。
“娘娘，您笑一笑呀，到了皇上面前，可不能摆着一张脸了。”素岚担忧地道。
汤鸣筝仿佛才回过神一般，眨了眨眼，神色郁郁：“知道了。”
“娘娘！”素岚实在是怒其不争，“陛下好不容易来一次，您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呀。”第51章 故意羞辱
“闭嘴。”汤鸣筝冷冷看她一眼。
素岚哑然。
她了解汤鸣筝，明白她此刻是动怒了。
只是她不明白，从娘娘入宫起，就一直在避宠，甚至随着时间越演越烈。
这究竟是为什么？
“娘娘，可梳妆好了？”门外传来周山道询问声。
素岚立刻收起思绪，高声回道：“好了好了，这就来！”
说罢，她扶起面色难看的汤鸣筝，在她耳边叮嘱道：“娘娘，不论如何，那是皇帝，您万万不可得罪。”
汤鸣筝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我知道。”
素岚看着她至少把脸上的抗拒收了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她扶着汤鸣筝穿过重重回廊，在一处庭前，看见了温浓。
他一身玄色与红色交杂的龙纹圆领长袍，身姿挺拔，玉树临风。
含威不露如翩翩公子。
汤鸣筝上前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温浓仿佛没听见般，自顾自赏花，连头都不回一下。
素岚猜是温浓因之前的事生气，所以忍不住皱眉，担忧地看向汤鸣筝，生怕她冲动顶撞。
好在汤鸣筝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塑般。
素岚放下心之余，又忍不住心疼汤鸣筝。
毕竟她之前虽然无宠，但至少身居高位，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没人给她气受。
可是温浓一来……
素岚的视线因周山回头而被打断。
看着对方暗含警告的视线，她立刻老老实实低下头。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长时间维持行礼的动作让素岚背上出了一层薄汗，四肢酸痛不已。
她再也忍不住，偷偷瞥了汤鸣筝一眼，果然见她额头上也渗出了几滴汗水。
毕竟是盛夏，实在是难熬。
就在素岚想着温浓是不是真的没听见，自己要不要制造点声音的时候，温浓终于转过身来了。
见到身后的众人，温浓如玉的脸上露出一抹虚伪的惊讶：“爱妃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汤鸣筝垂着头，明白温浓是在表露不满。
她一声不吭，如同没听见一般。
温浓脸上的笑意本就虚假，此刻连这份虚假都在因汤鸣筝的态度而消失。
素岚心急如焚，主动开口道：“陛下赎罪，娘娘因许久未见陛下，忍不住多打扮了一番，还请陛下原谅娘娘！”
温浓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汤鸣筝：“是吗？”
迎着素岚焦急的视线，汤鸣筝最终点了点头：“是的。”
温浓这才免了她们的礼：“那便起来吧。”
“谢陛下。”汤鸣筝谢过礼。
起身时，因酸痛的四肢踉跄了一下。
温浓轻笑一声，自顾自走到亭中坐下。
汤鸣筝低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屈辱之色。
“站在那里做什么？”温浓回头看见她还如雕像般站在原地，说道。
汤鸣筝这才挪步，朝他的方向走了几步，勉强算是入了凉亭里，又不动了。
“怎么和牵丝木偶似的，说一句才动一下。”
汤鸣筝就当作没听见，低着头站在原地。
素岚差点要被她气厥过去。
她就是故意的！
温浓倒未因此发怒，只是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瞧她几眼，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开口道：“据说你善琴？”
汤鸣筝总算有了点反应：“臣妾技艺拙劣，难登大雅之堂。”
“无所谓，朕想听。”温浓兴致勃勃道。
汤鸣筝还想开口推拒，周山与素岚却已经去拿琴了。
她只好咽下口中的话。
趁下人还未回来的功夫，凉亭只剩下二人。
温浓忽而起身，靠近汤鸣筝。
汤鸣筝一惊，下意识后退几步。
她抬头，正好对上了温浓戏谑的视线：“爱妃在怕朕？”
她快速低下头：“臣妾不敢。”
温浓笑了几声，绕着她走了几步，上下打量。
汤鸣筝被他的视线盯的寒毛倒竖。
从一开始，她不知为何就觉得，温浓此次起来，不怀好意。
刚刚相见的下马威，彻底证实了她的猜想。
温浓向来以宽宏大度的形象示人，可这次却因多等了她几分钟而折腾她，实在是反常。
她自入宫，从一开始就不愿靠近温浓。
在后宫待的越久，她对温浓的忌惮就越深。
温浓绕着她走了一圈，本想开口说些什么，遥遥看见素岚几人抱着琴回来了，就不再开口，转而在原位置上坐下。
素岚抱着琴过来，一眼就瞧见两人还是她们刚刚离开的模样。
她心中暗叹，但还是将琴交到了汤鸣筝手上。
这是汤鸣筝最爱的琴。
汤鸣筝接过时，只觉得这琴无比沉重。
她轻轻抚摸过琴声，心中愧疚。
愧疚它今日，要与她一同受辱。
弹琴取悦上位者，本就是伶人乐伎所为。
温浓名人搬来一凳子，让她坐下。
又让人在自己面前的石桌上摆好瓜果茶点，才悠然道：“弹罢。”
汤鸣筝低垂着头，拨弄琴弦，琴音如流水潺潺流淌。
曲罢。
温浓嗤笑道：“空有技巧而无感情，天下乐师人人可奏，婉妃之琴，不过如此。”
汤鸣筝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用力的指尖发白。
她本就是不愿意弹奏的。
琴本就要求情感，强迫之下，哪还会有什么好的琴音。
没事的。
她一遍遍告诫自己，温浓听完这曲，失望了也就离开了，日后也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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