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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一路参观下来，唐启星和黄茜两人倒是相聊甚欢。
他一挑眉，笑着调侃：“这么直接？小黄总，你可别添油加醋哦，这可是娄氏，错过这个村就没这店了。”
黄茜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低头道：“我姐特意嘱咐我，务必原话转达，一个字都不能差。”
对面这位可是在华国商场只手遮天的男人，她也很慌。
此话一出，楼砚沉默许久，最后说：“我知道了。”
语气淡淡，让人听不出情绪。
黄茜悄悄松了口气。
拒绝黄茜说要安排晚饭的邀请后，众人走出虹鑫。
唐启星看向一旁的楼砚，面容无奈：“现在怎么办？”
楼砚看着远处夕阳余晖落下，街灯已亮起。
他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等。”
三日后。
粤市一家装修得古色古香的复古茶室内。

“王老板，我只是说了今年回款慢，款会晚点打啦，侬直接停止我们的供应是怎么个意思嘛？这让我们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王意不理会对面操着一口沪市口音喋喋不休的人，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随即蹙眉，淡了。
她放下茶杯：“李总，你们的钱已经晚了三个月，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我们虹鑫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哦哟。”李总做出夸张表情，“谁不知道虹鑫盘子大，怎么会差这么一点点钱，再等三个月要过年了，到时候销量一好卖出去，不就能给你们了，王老板就当交个朋友好伐啦？”
“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王意不为所动，笑容淡淡，“只要你们款项到帐，我们这边马上就发货。”
李总急了：“侬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的，王老板，你还年轻，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多个朋友多条路晓得伐？”
王意眼中闪过冷凝，嗓音凉凉：“少个朋友少走岔路。”
屏风隔间，传出一声噗嗤笑意。
李总一噎，怒道：“谁在旁边？”
屏风推开，楼砚那张俊美清隽的淡漠脸庞露出。
楼砚对面，唐启星正笑得开怀。
李总的横肉脸上满是阴沉：“你们是谁？”
唐启星没理会他，冲着王意竖起大拇指。
“小阿嫂果然是女中豪杰。”
王意听见这称呼，蹙眉看了眼楼砚，却见楼砚丝毫没有纠正的意思。
见没人理会自己，李总越发不悦：“我诚心从沪市跑过来跟王老板谈生意，王老板还带了这么多人是什么意思？看我笑话？谈个生意还要带男人出来壮胆，不如回家带奶娃……”
王意跟李总耗了许久本就耐心所剩无几，看见楼砚后心情更是烦躁。
她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桌：“李三海，叫你一声李总是给你面子，真当我王意是吓大的？你们沪市那条线我不要了，咱们直接法院见。”
李总在沪市作威作福惯了，之前跟王意谈生意时王意也是笑脸相迎，说话圆滑，竟让他产生了这女人好欺负的错觉。
他脸上的肉抖了抖，想努力挤出一个笑：“王老板。”
王意懒得理会他，拿过包冷冷扫了一眼旁边的两个男人。
最后冷冰冰地说：“楼砚，你给我出来。”

======第21章======
华国只要稍微做过生意看过新闻的人，都听说过楼砚这名字。
对面的李胖子手一抖，打翻了面前的茶杯，橙黄的茶汤顿时流了满桌。
王意不屑的睨他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衰仔。”
说罢扬长而去。
唐启星看一眼楼砚，一摊手：“今天让你出来喝茶的时候你还不乐意，这不就看了一场好戏吗。”
楼砚看一眼还在呆滞中的胖子，云淡风轻地对唐启星说：“查一下，沪市哪家的？”
唐启星脸都皱在一起：“少爷，我不是你秘书。”
楼砚挑眉：“这是你的地盘，你比我秘书好用。”
说完不等唐启星回话，他大步追着王意离开的方向走去。
茶楼门口的梧桐树下，王意正看着满地发黄的树叶，不知在想些什么。
阳光透过缝隙照在她身上，美得如一副浓烈油画。
楼砚想起她刚才刁蛮又泼辣的模样，年少时的一些回忆被勾起，他眼里不禁漾出一丝笑意。
他走过去，已经平复情绪的王意回神看向他，两人静静对视。
秋风乍起，唯有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
半晌后，王意嘴角上扬，又恢复成八面玲珑招人喜欢的意总模样。
“娄总，打算多久回北城？”
楼砚答非所问：“粤市很不错，我喜欢这里。”
王意若有所思的颔首：“这样啊，喜欢就多待一段时间，北城确实太冷了。”
说完这句，她顿了一下，语气平静地道：“找个时间，我们去把手续办一下吧，我的户口已经迁到了粤市，你放心，不会很麻烦。”
楼砚眼中笑意淡去。
王意却似看不见，露出一抹无奈笑容：“不能再拖了。”
楼砚薄唇抿紧：“为什么？”
“我年底就要结婚了。”
王意声音轻而温柔，听在楼砚耳中却似投下一枚炸弹。
楼砚心脏一抽，瞳孔紧缩，英挺的眉蹙起。
半晌后，楼砚用王意的话那天回敬她：“意总别开玩笑了。”
王意漂亮至极的面孔没有一丝波动，她一字一句强调：“是真的，我没必要跟你开这种玩笑。”
楼砚眼底酝起了薄薄一层冰：“我不信。”
王意看着楼砚那凛冽又锋利的轮廓，心底一颤，面上却是毫无波澜的微笑。
“他是港城人，我们已经认识五年了。”
“他是港城中文大学的老师，对我很好，你们以前不是常嫌弃我没文化吗，总算找补回来了。”
她笑起来，态度熟稔似多年老友。
“娄总不信没关系，您不是想在粤市多待一段时间，到时候请帖我会亲自送到您手上，不过在这之前，您得先跟我把手续办了。”
说完这句，她看向楼砚身后，脸上一瞬间溢出喜悦又温柔的神色。
这是楼砚从未见过的神情。
王意语气似小女孩般惊喜：“啊，他来接我了。”
楼砚转头看去的瞬间，王意已快步越过他。
不远处，一个戴着金丝眼睛，斯文俊秀的男人抱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往他们这方向走来。
那小女孩生得玉雪可爱，看见王意就张开双手。
王意也笑着伸出手臂回应她，小小的人影扑过来，奶声奶气：“妈咪！”

======第22章======
楼砚如遭雷击，怔怔站在原地。
心脏陡然间跳的极快，快得让他几乎有些无法喘息。
明明是艳阳四射的天气，他却仿佛被黑暗席卷，陷入不可挣脱的沼泽，四面八方好像涌出无数只手，要将他拽入地底。
那温文尔雅男人笑盈盈地看着王意，语气无奈又宠溺：“谈完了吗？妮妮非要来找你，我犟不过她。”
王意捏了捏小女孩的嫩得能掐出水的脸：“是吗？又欺负你爹地是不是？”
小女孩咯咯娇笑着往她怀里躲，场面温馨极了。
楼砚看着这一幕，手不自觉握紧成拳，手背上青筋爆出，眼底情绪如海啸般天崩地裂。
她竟然已经……有了女儿？
王意终于想起旁边还站了个人似的，转头对着楼砚介绍：“娄总，这是我未婚夫贺卿，还有我女儿妮妮，我没时间照顾，他们父女俩一直生活在港城。”
说完她又对贺卿道：“阿卿，这是楼砚娄总，我的……一位老友。”
耗费了十年的时光找寻，到头却不过换了一句老友。
眩晕感向楼砚袭来，他感到头疼欲裂。
贺卿笑意温润，声音也如人一般和煦清风：“您好娄总，很高兴认识你。”
唐启星从茶楼里走出来时，刚好看见这场景。
楼砚久久没有动作，王意微一蹙眉。
就在唐启星心惊胆战地以为场面即将失控时，楼砚终于伸出手。
汹涌的情绪被冰封，他声音冷得如北城的雪。
“你好，贺先生。”
打完招呼，一家三口相携离去。
唐启星走近，小心翼翼唤了一声：“砚哥。”
楼砚却不理他，嘴里喃喃自语重复一遍那名字：“贺卿。”
这淡漠瘆人的语气听得唐启星心惊：“砚哥，咱们是法治社会，您别冲动。”
是夜。
唐启星走进白天鹅酒店最大的套房内，一进门就猝不及防踢到一个酒瓶，再低头一看，只见酒店地上满是各式各样的酒瓶。
楼砚坐在沙发上，神情清醒，手指中间夹着一根烟，烟雾氤氲。
再看他身旁的烟灰缸，满的几乎溢出。
唐启星叹了口气：“查出来了，贺卿是港城贺氏的少东，因为醉心学术，不喜生意，一直被贺家保护得很好，确实有消息说年底就要结婚了，不过新娘的身份还没曝光，但小阿……”
他及时止住那个称呼，改了口径：“王意确实常常出入贺家，据说贺家老爷子很喜欢她。”
“还有那小女孩，不是王意生的，她这是给人当后妈去了。”
“砚哥，她已经……不是当年红星镇那个王意了。”
楼砚抬眸，眼神幽深如海。
指尖夹着的烟几乎已经燃尽，他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
唐启星等了好半晌，才听到他声音沙哑，一字一顿的说：“就算是她生的也没关系。”
旁边唐启星脸色一变：“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楼砚嘴角露出一个笑，接着说：“就算结婚了也没关系。”
唐启星猛地抬头望去，只见面前的人眼里满是不可救赎的疯狂执拗。
楼砚声音虚浮如鬼魅。
“我绝不会放手。”

======第23章======
港城，晚上十点。
虽然与粤市仅仅一江之隔，但这里的夜晚却总是拥有着最艳丽的时光。
灯火阑珊不灭，车辆川流不息。
深蓝色的苍穹之下，像一颗永不落幕的明珠。
海鲜酒楼鼎记门口，一群人东倒西歪的走出。
王意脸色染了诱人红霞，却还是处处周全的吩咐秘书。
“叫司机过来，务必安全把各位老总护送回家。”
有人路都走不稳却还是不忘高声呼喊：“我没喝多，接着来。”
还有人感慨：“意总的酒量真是千杯不醉，不行，下次一定要再切磋。”
“戚总太高看我了，我现在已经开始头疼。”王意捂头，眼中有朦胧酒意散出，“哪比得过戚总这么清醒，这是还赶着去下一场吧，真是好精力。”
戚总皱眉，一摆手：“家有河东狮，哪儿还敢去放纵，打电话来让秘书催了好几次了。”
王意眼中适时流露出同情，接着又笑道：“戚总今天送了我这么大一笔订单，我感恩得很，下次到粤市来，我一定将您安排得宾至如归，保证让您玩得尽兴。”
戚总听懂言下之意，哈哈大笑：“你说的，那我下次可一定要去拜访了。”
王意含笑应下：“一定。”
将人全部送走后，王意眼中醉意散去，神情清明。
身后司机唤道：“意总，上车吧，早点回酒店休息。”
王意点点头，刚欲上车，一辆黑色的奔驰悄无声息停在她面前。
车窗落下，楼砚清冷的眉眼撞入她眼帘。
“上车。”他出声，强硬地似在命令。
王意蹙眉，楼砚挥了挥手中的文件袋：“这里面是你想要的东西。”
副驾上的保镖在楼砚出声的时候已然下来为她打开了车门。
王意默了一瞬，转头对司机摆手：“你先回去。”
上车后，王意揉揉眉心，对楼砚伸出手：“把东西给我。”
楼砚静静看着她不说话，他的车在鼎记外面停了一晚上。
从王意进去，到王意出来，他一直在街对面看着。
她一定喝了很多酒，从她身上浓烈的酒意楼砚就可以闻到。
可她依旧清醒。
想起王意刚才滴水不漏跟那些老油条打交道的样子，楼砚幽幽出声道：“你成长了。”
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的女人，更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唐启星说的对，她已经不再是红星村的王意了。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他也早已不是当初的楼砚。
活在这样肮脏的世界，谁又比谁干净。
王意似笑非笑：“还得多谢娄总。”
要不是被逼到那一步，王意也不敢想象她能长成这模样，上辈子的她永远无法触及的模样。
楼砚还欲再说什么，王意却是将他手中文件袋一把抢过，这着急的动作惹得楼砚失笑。
王意打开文件袋，拿出里面的东西，看清上面字的瞬间，眼眸立时冷下来。
“楼砚，你什么意思？”
楼砚故作不知：“怎么了？”
王意将手中的文件重重摔在他身上，怒道：“我要的是离婚协议，不是什么娄氏集团的破合作书。”

======第24章======
楼砚神情依旧平静。
“王意，一直都是你在自说自话，我从未答应你要离婚。”
王意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可是我马上要结婚了。”
楼砚笑容冷冽：“我们不是也结婚了？需不需要我提醒你，这场婚姻是你把我拉进来的，现在你想抽身就走，没那么容易。”
王意摇头，震惊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喃喃道：“楼砚，你疯了！”
楼砚摸出一根烟含在嘴里，又拿出一个银色的zippo打火机。
咔哒一声——
蔚蓝色火苗陡然窜出，灰白色的烟雾氤氲四散。
在安静得令人窒息的车里，王意听见那张凉薄的唇开口：“贺家是吗？”
王意心脏狠狠一跳：“你想干什么？”
楼砚轻笑，淡淡吐出两个字：“退婚。”
王意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的跳。
“你发神经，停车，我要下去。”
前面的司机和保镖宛如聋了，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王意心中慌乱不已，却还是强撑起气势瞪向楼砚：“让他们停车。”
楼砚置若罔闻，若有所思：“你说贺家的人，现在睡了吗？”
王意本来被酒意晕染的醺红的脸一瞬变得煞白。
她软下语气：“楼砚，有什么话，我们先回酒店再说好不好？”
楼砚眼中寒冰不化，嘴角却噙着笑：“你怕了？”
王意真的怕了。
她从来没看见过楼砚这一面，身上的压迫感席卷而来，像是要毁灭这世界。
楼砚闭上眼，再睁开眼时，眸中的温柔似要溢出。
他抬手抚过王意姝丽的脸：“乖，听我的话，我不会伤害你的，贺家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
“但你如果非要一意孤行，我不敢保证我会对贺家做出什么事。”
车子已经驶上半山的别墅区，贺家占地广阔的豪宅近在眼前。
王意默然许久，唇边溢出一抹绝望的笑：“好，我放弃。”
她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眼底水雾氤氲，无力妥协：“楼砚，我不结婚了。”
“我跟贺卿之间，什么都没有，没有婚约，没有孩子。”
楼砚静静地看了她许久，像是在确认她说的话。
下一秒，他吻住王意顺着眼角滑下的泪，又顺着眼睛滑到唇边。
咬住唇的瞬间，楼砚终于肆无忌惮起来，舔弄纠缠，舌尖相抵。
浓烈的烟草味萦绕在唇齿间，王意被动地承受着。
这一吻长得让人忘却了时间，再分开时，王意唇色潋滟。
她低声说：“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楼砚却是邪气地勾起一边嘴角，打开车门就欲下车。
王意攥住他的手，神色紧张：“你还想干什么？”
楼砚轻声道：“我必须要亲自向贺家确认，才能安心。”
他做生意的法则，只要咬住猎物，就绝不松口。
王意收回手，仰靠着椅背上：“回去吧，明天，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翌日。
港城中文大学门口，贺卿提着公文包走出，一个在校门口等待许久的短发女子扑进他的怀里。
不远处停留的一辆豪车内，楼砚倏然转头看向王意，声音冷凝：“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