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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晚宁近乎自虐的看完了这一场烟火。
沈随州陪着安小琪回到安家后，被她带到了琴房。
安小琪坐落在黑白钢琴前，纤细的手指起落，弹出一串优美的乐声。
一曲结束，她笑看着沈随州：“记得吗？这是你向我表白时弹给我的曲子，我学会了，打算在婚礼那天送给我们的爱情。”
沈随州温柔注视着她：“当然记得。”
夏晚宁也记得，因为这首曲子，是她陪着沈随州练习的，从一开始的磕绊，到后面的熟稔，娴熟。
曾经，她也悄悄为沈随州学过钢琴。
那是大学的校庆晚会，夏晚宁和沈随州被班里的人推选出来，表演双人钢琴弹奏。
沈随州的钢琴是自小学起的，夏晚宁的技术差了很多。
为了能弥补差距，她没日没夜的练习，只希望不拖沈随州的后腿。
可到了登台那晚，表演的人，却从她变成了安小琪。
她到现在都记得沈随州的语气：“小琪刚学会钢琴，她需要这个惊艳众人的机会。”
于是他们一起登了台，双手联弹，郎才女貌，成为学校的金童玉女。
夏晚宁站在台下听完了整曲，在沈随州看来时，她抬起因为练习过度，颤抖不停的双手，慢慢鼓掌。
不被偏爱的人，注定被放弃。
夏晚宁从没有哪一刻，这般清楚的意识到这件事。
琴房，沈随州手指无意识的按下一串熟悉的音符，脑海中突然想起小时候和夏晚宁练琴时的场景。
又看到她成功顺利完成曲目时，看向自己的喜悦笑容。
那时的她，脸颊白皙微红，看向自己的眼神明亮又渴求，爱意更是毫不掩饰。
“星沉，你在想什么？”
安小琪疑惑的声音打断了沈随州的回忆。
“没什么。”他莫名有些仓皇，“公司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回去了。”
沈随州快步离去，却没去公司，反而驱车来到了孟家。
明明已经深夜，屋里还亮着灯。
夏晚宁看着熟悉的家，好想进去看一看。
但沈随州不迈脚，她就只能在外面无望的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走出抹高大的身影。
是楚父。
夏晚宁有些惊讶，这么晚了，楚叔叔怎么会在自己家？
“滴滴！”
沈随州按响了车喇叭。
楚父看过来，随后走进上了车：“你怎么过来了？”
沈随州定定看着他：“您不也在？”
楚父一顿，另起话题：“晚眠的事你孟阿姨都告诉我了。不就是她喜欢你吗，也没做什么错事，你赶紧把人找回来。”
沈随州微微皱眉：“她明知我和小琪两情相悦，还喜欢我，这不算错？”
楚父反问：“那她做了什么，破坏你和小琪的感情了吗？”
沈随州冷笑一声：“她应该庆幸没做什么，否则就不只是赶她出去这么简单了。”
“你！”楚父脸色一变。
夏晚宁垂下的眼里尽是悲戚。
是啊，她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是错了。
若做了什么，沈随州可能连她母亲都不会放过吧？
沈随州脸上浮现一抹清晰可见的烦躁：“爸，错的人是夏晚宁，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来质问我？”
“她去了哪儿，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楚父眼里满是复杂。
许久后，他问：“你对晚眠，就没有一点喜欢？”
沈随州毫不犹豫：“喜欢那种女人，我宁愿死！”

第7章

楚父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儿子，最终无话可说，直接下车离开。
车里，沈随州又看了眼孟家，猛然踩下油门，疾驰离去。
夏晚宁在他身边，感受着他周身翻涌的怒气，自我挖苦。
“放心吧，你已经解脱了。”
……
沈随州回到楚家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他站在廊下，看着花园重栽的花草，却莫名觉得不顺眼。
安小琪来送早餐时，就看到他皱紧的眉心：“星沉，你怎么了？”
沈随州想到昨晚父亲的话，心中越发烦闷。
安小琪见他不答，愈发担忧：“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吗？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沈随州缓了神色：“公司很好，你安心做美美的新娘子就行，别担心。”
安小琪这才放下了心。
她握住沈随州的手，陪他静静站着。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星沉，我们试着联系联系晚眠吧，我还是想她做我的伴娘。”
“不管怎么说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想她缺席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仪式。”
沈随州明显不愿，可说这话的是安小琪，他没有直接拒绝。
安小琪走后，夏晚宁以为沈随州会给自己打电话。
这样，或许就能有人来替她收尸了。
可是没有。
一直到三天后，沈随州带着安小琪去试婚纱。
夏晚宁站在距离他们最远的地方，背对着不去看，试图让自己放空。
可店员的夸赞声还是丝丝缕缕的传进耳朵。
“这件婚纱真的好适合安小姐您啊！”
“是啊，您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了，和楚先生真的是天作之合！”
夏晚宁不受控制的转过身，却在看到安小琪身上的婚纱时，愣在了原地。
那身婚纱……分明是她曾经给自己设计的！
怔愣间，就听沈随州开了口：“这件婚纱是夏晚宁设计的，我让他们赶制出来送给你。”
“这样，也算她出席了我们的婚礼。”
夏晚宁整个人瞬间僵住。
尽管只剩一抹灵魂，她却感觉自己似乎被空调的冷气冻成了冰。
她的心又开始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那痛绵长而持久，如千万只蚂蚁在不停啃噬。
比当初癌症发作的折磨更痛苦。
安小琪抚摸着婚纱上的花绣，还是有些惋惜：“我更想她能来参加我们婚礼。”

沈随州没有接话。

……
从婚纱店离开后，安小琪带着沈随州去了灵山寺。
看着熟悉的香火寺庙，夏晚宁感慨万千。
安小琪拉着沈随州来到了卖祈福牌的沙弥面前：“我妈说了，灵山寺很灵的，夫妻过来祈福，就会一辈子恩爱，白头偕老。她和我爸当年也来过。”
沈随州不信神佛，但看安小琪心心念念，没说什么。
安小琪拿着笔，在漆红的祈福牌上，写下她和沈随州的名字。
沈随州就在一旁的槐树下等着。
沙弥看出他的不以为意，轻声说：“心念为真，信则灵验。”
沈随州没有理会，与他而言，这些不过是骗人的手段。
沙弥通达的眼眸若有似无的从夏晚宁身上扫过，而后开口。
“三年前，曾有一个施主买下了那天所有的祈福木牌，跪在佛前写了整整一天一夜，只为求那心上人，也能喜欢自己。”
闻言，安小琪抬头看来，惊叹开口：“她得多喜欢那个人啊！你还记得那女孩子叫什么吗？”
“想不起了。”沙弥手指着沈随州身后的那棵槐树，“不过她的祈福牌都挂在了这棵树上，施主一抬头，就知道了。”
沈随州下意识抬头。
风吹过，木牌叮当摇晃。
沈随州也看清了木牌上的落款尾字——【夏晚宁】

第8章

身为故事中的主角，夏晚宁仰头望着满枝丫的祈福木牌，无声叹了口气。
安小琪看着上面的名字，眼神晦暗阴狠，但又转瞬即逝。
“夏晚宁？是我们认识的晚眠吗？她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人？星沉你知道吗？”
夏晚宁忍不住望向沈随州，却见他面无表情的沉默良久。
而后眼眸里浮现一抹讥讽：“不知道。”
安小琪也点了点头：“也是，说不准是同名同姓的人呢。”
“不过这个女孩子真的好痴情啊，那个被她喜欢的男孩子，要是知道肯定会很开心吧！”
沈随州冷峭一笑：“应该只觉得可怕吧。”
“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就求神拜佛。如果再求而不得的话，谁知道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夏晚宁只感觉闷热的风堵住了口鼻，让她无法呼吸。
整个人像被丢进了大火中焚烧。
沈随州转身下山，夏晚宁像一只被线牵引着木偶，麻木的跟随他离开。
出灵山寺的门时，她回头看着那满树的祈福木牌，回想起自己当初一笔一划写下名字时的那些希冀，期待。
真是傻的可笑，蠢得可怜。
夏晚宁兀的生出一丝悔意——
如果那年没有遇到沈随州该多好？
她这一场无望又卑微的爱，就不会有开始，也不会连死都还要被折磨，被践踏。6
回去的路上。
安小琪见沈随州情绪不对，也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家。
沈随州刚进客厅，就被楚父叫住。
他神色疲惫：“星沉，我不管你愿不愿意，马上，立刻去找晚眠，把人带回来。”
沈随州神色一顿：“为什么？”
夏晚宁也疑惑的看过去。
楚父按了按眉心：“你孟阿姨刚查出了乳腺癌，晚期，医生说也就这半个月的事了。”
沈随州一震。
夏晚宁也慌了神，自从她爸走后，母亲的身体就一直不好，但从没生过什么大病。
怎么会这么突然？！
她看向沈随州，希望他能去看看母亲，这样自己也能跟着看一眼。
可沈随州没有。
他始终沉默。
楚父见状，气极的站起身：“沈随州你非得这么倔吗？你就不怕他们母女真错过了，晚眠会恨你吗？！”
“求而不得！”
沈随州说完，就在楚父诧异的目光下，快步走了出去。
一路飙车，最后他竟然开到了灵山寺。
夏晚宁看着牌匾，不知道沈随州为什么要回来这儿。
沈随州站在系满了【夏晚宁】名字的槐树下，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的看着。
直到太阳落山，直到灵山寺要闭门。
沈随州收回目光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一个祈福木牌掉落在他脚前。
上面墨笔黑字并排写着——【沈随州夏晚宁】
夏晚宁也愣住了。
她不记得自己那天写了多少个木牌，但写着沈随州和夏晚宁的，只有这一个。
写好后，被她系了死结，挂在了最高的枝头，除了自己没人能找到。
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沈随州看见。
老天是觉得她被沈随州贬低的还不够吗？非要将她曾经做的蠢事，一件件都翻出来，被他嘲讽？！
就在夏晚宁准备好了接受他更难听的话语时。
沈随州去俯身将木牌捡了起来。
他凝视着上面并列的名字，鬼使神差的掏出手机，给夏晚宁打去了电话。

第9章

空号？
沈随州皱眉挂断，重拨过去，还是一样的结果。
夏晚宁听着电话里的机械女音，不由苦涩：“原来人死后，连号码都会被取缔……”
可惜她的苍凉，沈随州感受不到。
名城会所。
这是第一次沈随州主动叫人出来玩儿。
大院里的朋友还忌惮着上次他的突然发火，都小心翼翼的。
直到沈随州先开了口：“你们有谁和夏晚宁有联系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有人开口：“楚哥，你找她干嘛啊？”
沈随州无视心里的异样，冷漠出声：“她妈病了。”
其他人了然，也松了口气。
自打一年前开始沈随州就不待见夏晚宁，想也知道不会是他想见。
“楚哥你想找她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只要你在，她向来都是召之即来的！”
“就是！要不是知道楚哥你喜欢小琪，就凭她粘你那个劲儿，还以为你们俩有什么呢！”
“你懂什么！楚哥家里什么背景，她就是想抓住楚哥飞上枝头变凤凰，整个就一捞女！”
夏晚宁听着这些，露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
为了靠近沈随州，她在其他人眼里，竟成了这样令人唾弃的存在。
还好，以后再也不会了。
“够了。”
沈随州将手中杯子重重放在茶几上。
“砰”的一声，包厢霎时死寂。
他眉眼冷沉的扫视在场人：“所以你们能不能联系上夏晚宁？”
众人摇了摇头。
沈随州更加烦躁，直接起身离去。
楚家。7
沈随州刚走进去，就看到管家拿着一叠纸过来：“少爷，这是您和安小姐婚礼的宾客名单，您看看还有没有要邀请的？”
夏晚宁也终于恍然。
原来不知不觉，沈随州和安小琪的婚期已经临近。
沈随州扫了一眼，不知怎地问了句：“有夏晚宁的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夏晚宁有些不解，沈随州你不是最厌恶自己吗？怎么会想在婚礼那天看见她这张脸？
管家一愣，摇头道：“没有。我们联系不上孟小姐。”
沈随州眉心一拧：“孟阿姨那里也联系不上吗？”
“是。”管家叹了口气，“老爷也在担心，孟小姐会不会出什么事。”
沈随州沉默良久，冷嗤一声，径直上楼。
书房里。
沈随州握着手机，屏幕定格在通话记录上。
他沉吟着，点开了微信界面，将夏晚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他记得她的微信号是校园卡申请的。
“我允许你回来，只要你把感情藏好。”
点击发送。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过去，无人回复。
沈随州眼眸沉了沉，又抬手打下一串字符：“小琪想让你回来，做她的伴娘。”
依旧无人回复。
最后，沈随州又发过去一句：“孟阿姨病了，很严重。”
他以为夏晚宁这次该回复消息了。
然而，没有。
沈随州将手机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显然在生气。
夏晚宁沉默看着，视线慢慢落到了那块祈福木牌上。
风吹日晒，上面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了。
夏晚宁不知道沈随州为什么没有把它丢掉。
看着看着，她才发现原来那木牌后是刻了字的——
【缘生灭，莫强求，得自在。】
夏晚宁轻喃着这句话，似懂非懂。
沈随州这时接到了电话：“快来医院，你孟阿姨不行了！”
沈随州猛地起身。
一路上，他车开的飞快。
等夏晚宁他们赶到医院时，孟母的病房里已经站满了医生护士。
楚父一脸疲惫的看向沈随州，将他带到角落，摇了摇头：“来不及了。”
似是为了回应楚父，病房里，那刺耳清晰的“滴”声直戳众人心脏！
而一直都不能离开沈随州身边的夏晚宁，居然可以毫无拉扯的跑入病房。
夏晚宁看着再无声息的孟母，她恍惚想起了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模样。
想到那些难以承受的病痛折磨，她伏在床边，虚虚盖住了母亲的手。
“妈，你恨我吧……”恨她无知，为那虚无的爱落得这种境地。
恨她清醒太晚，用生命来懂得，什么是爱，是什么是情。
夏晚宁目光空洞地跪在那，她依旧流不出泪，好像人死后，都会被剥夺哭泣的权利。
“梅落南山畔，亲人远望，千里风霜，星月伴我还乡……”
那首母亲最爱唱的民谣从夏晚宁身后响起，她猛地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站在的母亲。
此刻的她，面容慈祥，不再是病床上那苍白枯槁的模样。
“晚眠，妈终于找到你了……”孟母笑着张开了双臂。
夏晚宁唇角微张，一直哭不出的她，一滴眼泪划过颊边。
熟悉的怀抱将她围绕，一直空旷的心脏居然传来了跳动。
幸福间，她听到了一声轻唤：“妈来带你回家了。”
好，我们回家！
随着这念头一起，夏晚宁与孟母的灵魂逐渐消散，最终化为一片虚无……

第10章

病房门口。
看着被白布盖住的孟母，沈随州只觉得好像心脏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流失，而他却抓不住。
“这样也好，省得你孟阿姨受苦。”
沈随州抬头看向父亲：“夏晚宁还没消息吗？”
“没有。”楚父摇了摇头，“这件事你不用管，安心准备和小琪的婚礼，晚眠的下落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她母亲的后事，我等她回来处理。”
沈随州点了点头：“那到时候你记得出席婚礼。”
他起身往外走，脚步又顿住：“如果夏晚宁赶回来了，也让她一起来吧。”
楚父没拒绝。
……
两天后，沈随州和安小琪结婚的日子终于到了。
楚家门口停着迎亲车队，全是上百万的豪车，声势浩大。
新郎沈随州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打给楚父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这时，管家走过来：“少爷，得出发了，再晚，就该耽误吉时了。”
沈随州蹙了蹙眉：“走吧。”
随着喜乐，沈随州一路顺畅的来到安家，接到了新娘。
看着安小琪身上的婚纱，沈随州蓦地想起了夏晚宁，有些出神。
安小琪看到他落在婚纱上的复杂目光，提着裙摆的手微紧：“星沉，你在想谁？”4
沈随州回过神，倏然发问：“夏晚宁联系你了吗？”
安小琪画着精致妆容的脸扭曲了一瞬，就又故作失望的摇头：“没有。我给她发了很多消息，都没回复。也许，她早就不把我当朋友了吧。”
说着，她撑起抹笑：“我们出发去婚礼现场吧，其他事之后再说。”
沈随州点了点头，公主抱起安小琪上了婚车。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条路通往婚礼现场的路格外的堵。
一路上，不少人都下了车，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沈随州握着手机，联系父亲，却一直没消息。
他莫名很想知道，夏晚宁回来了吗，知道他结婚的话，会来现场阻止吗。
混乱的思绪让他越想越闷，沈随州降下车窗透气。
只听窗外吵吵嚷嚷：“今天什么鬼日子，有人结婚就算了，怎么还有人出殡啊？”
出殡。
听到这个词，沈随州心莫名被刺了一下。
耳畔，安小琪抱怨的声音响起：“真晦气！遇到什么不好，竟然遇到这种事！”
“生老病死是常事。”
沈随州推开门也下了车，不自觉地往前走去。
就瞧见对面路口，挂着白色奠花的灵车。
而那车下站着的，竟然是楚父！
沈随州压下惊诧，大步走到楚父面前：“爸，你从滨城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楚父也愣了下，神色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他张了张嘴，竟发不出声。
“您这是给孟阿姨出殡吗？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沈随州问着，寻看了眼周围，声音有着他不曾察觉的激动：“夏晚宁回来了？”
楚父沉默了阵，哑声道：“嗯。本来想等婚礼结束告诉你的，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
沈随州没注意到他爸莫名古怪的神色。
想到夏晚宁在，他不停来回张望着：“她人呢？”
楚父站在那里，眼神复杂的看着沈随州：“她在车上，你先回去吧，小琪在等你。”
沈随州却没理会，径直朝着灵车走去。
楚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到沈随州都忍不住皱了眉：“爸！”
楚父声音哑沉“回去！要见她就等你办完婚礼后再说！”
沈随州忽然笑了：“怎么，你还怕她抢婚不成，那我去问问她敢不敢！”
说完他就挣脱径直走向灵车，丝毫不理会楚父的阻止，脚步急切。
可拉开了门，里面除去司机，空无一人。
沈随州茫然的看向楚父，在他逐渐泛红的目光里，重新看回车厢。
就瞧见黑皮座椅上，妥妥正正的摆放着一个骨灰盒！
上面贴着的纸条，赫然印着一个他熟悉的名字——【夏晚宁】

第11章

沈随州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父亲带回的婚礼现场。
天色渐黑，盛大的烟花在天空绽放。
“她死了？”
站在宴会厅的露台，面对着天空上盛大的烟花，沈随州怎么都不敢置信。
夏晚宁的脸浮现在他面前。
她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死。
这一定是假消息。
沈随州嘲讽地勾起唇角，随后朝婚礼现场走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刚走到一般，电话突然响起。
沈随州皱眉，正要挂断，谁知安小琪也走了过来：“星沉，怎么啦？”
沈随州挂断电话后，将手机关机，放在正装口袋。
他看着安小琪：“什么事都没有。”
安小琪虽然很是疑惑，但还是什么都没问。
这场婚礼最终还是暂停了。
将安小琪送回安家，又向安家夫妇致歉后，司机送沈随州回了金华别墅。
这里是沈随州一个人住的地方。
微信聊天框发来安小琪的消息：“星沉，你为什么不去我家呀？不是之前说好的嘛。”
沈随州只是回了一句：“有点累，以后再去。”
随后他就关上手机。5
他躺在大床上，卧室只开了昏暗的灯光。
他看着天花板，略微出神。
思来想去，还是睡不着。
他走到别墅阳台，看着外面的星星。
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别哭了，以后放烟花给你看。”
但他这句话的对象，不是安小琪，而是夏晚宁。
此时，夏晚宁死了的消息在沈随州耳边萦绕。
这让他很烦躁。
他把电脑带到别墅露台，在电脑前处理了一晚上的公司事务。
翌日，沈随州已经恢复如常。
他想通了，夏晚宁的死一定只是个恶作剧。
他主动给安小琪打电话：“今天带你逛街，作为昨晚没去你家的赔罪。”
他开车去接小琪。
安小琪很兴奋，坐在副驾驶座一直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但是沈随州什么都听不到，因为他有些走神。
突然，车猛地停下。
沈随州的车差点和对面的一辆撞上。
对面的司机骂骂咧咧：“不长眼啊！”
沈随州神色平静，他将车窗摇下：“你需要多少赔偿。”
司机随口一说：“我要五百万精神损失费！你这个臭小子付得起吗！”
沈随州拿出手机：“行，我给你转账。”
安小琪吓得脸色苍白，她赶紧拦住沈随州：“星沉，你在干什么！”
对面司机以为沈随州精神不正常，骂骂咧咧又开走了。
沈随州收回手机，他看向安小琪：“待会叫司机过来开吧，我先下车冷静一会。”
说完，沈随州就下了车。
安小琪咬着嘴唇，推开车门走到沈随州面前，拽住他的胳膊：“从昨晚开始你就有些不对劲了，星沉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随州面色平静，他推开安小琪的手：“什么都没发生。”
安小琪眼睛湿润：“因为夏晚宁对吧？是因为夏晚宁死了，所以你才……”
然而安小琪不敢说下去了，因为在她说夏晚宁已经死了之后，沈随州看向眸子如同万年寒冰。
她从来没在沈随州脸上看到过这种神情：“星沉，你……”
沈随州拿出手机：“我让别人陪你逛。”
安小琪一下子抱住沈随州，她心中很惶恐，但面色还是很快冷静下来。
她一如既往撒娇：“星沉，我错了，晚眠没死，这肯定是假消息。”
安小琪只是随口说说，想在沈随州这拉一点好感。
但谁知沈随州居然用一种颇为斩钉截铁的语气：“她绝对不会死。”

第12章

司机很快赶到，开车送沈随州和安小琪去了商场。
VITA商场，三楼。
这一层都是女装。
安小琪在开心地挑选着，不时拿出一条裙子问：“星沉，这好看吗？”
沈随州点头，但是神色没什么波动。
安小琪垂着头，她隐隐差距到沈随州在敷衍她。
她自顾自挑选着，不再去征求沈随州的建议。
突然，沈随州看到了人台模特上穿着的一件T恤。
这件T恤，和夏晚宁上高中的时候经常穿的那件很像。
沈随州一个转头，又看到一条裤子。
这条裤子夏晚宁似乎也穿过。
再看向四周，到处都有夏晚宁的影子。
每一件衣服，夏晚宁都好像穿过。
而每一件衣服，又好像都穿着夏晚宁。
沈随州瞳孔震颤。
原来夏晚宁在他心中已经待得足够久，久到对她的面容、穿着都历历在目。8
突然，远处几个女孩子看过来。
她们对沈随州和安小琪指指点点。
安小琪不服气，瞪向她们：“你们在说什么呢！”
那里面一个女孩走出来，对着沈随州：“沈随州！昨天刚知道晚眠死了，你今天就继续跟别的女人逛街，你有没有心？”
沈随州不以为然。
沈随州神色平静：“恶作剧也该有个度，让夏晚宁别再装了，她以为串通好你和我爸，我就会相信吗？让她尽快联系我。”
夏晚宁以前的大学室友瞪大眼：“沈随州，你真是疯子！”
说完，夏晚宁室友带着其她女孩子走开了。
安小琪在一旁低着头：“星沉，或许我们都该接受事实。”
沈随州看向安小琪：“什么事实？”
沈随州这么一反问，安小琪就不敢说话了。
突然，她又抬头，讨好地笑着：“星沉，我们就别管晚眠啦，她指不定是偷跑到哪玩去了，正在跟别人开心呢。”
沈随州攥紧手。
夏晚宁在跟别人开心？
自他和她认识以来，他就没见过她还有别的朋友。
他面色冰冷：“今天就逛到这。”
说完，他转身离开。
安小琪红了眼睛，她跟上去：“星沉，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沈随州停下脚步，他看向安小琪：“你说，夏晚宁死了还是没死。”
安小琪听到这话，嘴唇颤着：“要先去调查一下才能知道吧？”
沈随州颔首：“我就是这么想的。”
随后他将卡给了安小琪，之后自己大步离开。
原地，只剩下安小琪。
她手中紧紧攥着沈随州给的卡，面容在沈随州离开后，一下子变得扭曲起来。
惊得两旁的营业员都躲远了些。
她勾起唇角：“夏晚宁，你最好是真的死了。如果你能逃离病魔的控制，那么我也会把你掐死在病床上让你再也醒不过来。”
夏晚宁有癌症，这件事沈随州一直不知道。
安小琪心中清楚，夏晚宁估计是真的死了，死于癌症。
安小琪抚摸着手中的银行里，因欲望得逞而喃喃自语：“夏晚宁呀夏晚宁，得癌是你活该，瞒着星沉也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就这么死了吧，让我当楚家的富太太就好。往后我会给你烧纸钱的，你就在地下安息吧。”

第13章

VITA商场外。
沈随州上了司机的车。
司机问：“楚少爷，目的地是哪？”
沈随州面色平静：“金华别墅。”
司机有些诧异，明明他是和安小琪一起进去的，却一个人出来，真是怪事一桩。
但是他不可能异议自己雇主的选择，于是他发动引擎，飞速驶往金华别墅。
沈随州坐在后排座位，戴上耳机，熟悉的旋律流出。
这首歌叫《青悠》，是高中时他经常会对夏晚宁唱的一首歌。
夏晚宁经常会因为成绩的波动而情绪沮丧，但是每次一听他唱这首歌，她就会立马破涕为笑。
沈随州回忆着以前的一切。
他还能回到那时候，回到和夏晚宁还是亲密朋友的时光吗？
但他的心里，竟隐隐地有些痛。
他摸着心脏的位置，皱眉。
夏晚宁的死只是假消息不是么，他为什么要难受？
司机把他送到金华别墅。
一下车，沈随州迎面就是自己的父亲楚钟。
楚钟皱纹加深了，头发似乎也花白了不少。
他看着沈随州，面色严肃又疲惫：“这几年你将公司管理的很好，以后就由你全权接管了，我累了，也该彻底退了。”3
沈随州点头：“好的，爸。”
楚钟看着地面，似是有些出神。
沈随州沉默，他和父亲关系其实是比较生疏的。
所以他绕过楚钟，向别墅门口走去。
谁知楚钟苍老的声音响起：“儿子，小琪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
沈随州停下脚步，他语气淡然：“嗯。”
“至于晚眠……”
“她还活着。”沈随州倏然打断他的话。
楚钟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沉默了会儿，没有反驳。
沈随州也继续往别墅走去，看着他的背影了，楚钟轻声自言自语：“别像我，等到曾经喜欢的人死了，才开始后悔……”
沈随州上到二楼，走进自己的书房。
他又戴上耳机，听着古典音乐，准备写论文作业。
但是他的心绪很不定，他总觉得有什么在扰乱着他。
一个月过去，这天，沈随州坐在西餐厅。
他看着自己一个月前给夏晚宁发的消息：“你在哪。”
但是这一个月来，夏晚宁都没有回她半个字。
眼前一个小麦色肌肤的阳光青年走来，他拍了拍沈随州的肩：“你可真会使唤人，我刚回国就把我叫出来陪你吃饭。”
沈随州面色沉静：“是谁在微信求我请吃饭，我就暂且不提。”
魏风叶叹气，随后坐下：“你是我发小，吃饭我不找你找谁？”
随后魏风叶打量空座位，以及四周：“奇怪，今天就我俩？”
沈随州默不作声。
小学时候，魏风叶和他还有夏晚宁、安小琪在一起玩得比较多。
但魏风叶初中出国后，基本就只跟他联系了。
所以魏风叶现在不清楚其他人的状况也正常。
魏风叶八卦地探过来头，用手挡着嘴：“星沉啊，你就跟我说，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沈随州缓缓开口：“我已经订婚了。”
如果不是夏晚宁联合他爸演的那场戏，他甚至已经结婚了。
魏风叶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好在餐厅侍者此时送过来水，魏风叶这才端起一杯水咕噜咕噜灌下让自己压压惊。
随后他抹了抹嘴，看着沈随州：“你跟谁订婚了？夏晚宁？”
沈随州皱眉：“为什么你觉得是她。”
魏风叶拿水壶给自己水杯里倒水，又给自己灌了一杯，这才说道：“夏晚宁不是一开始就喜欢你嘛，你刚把她带到我和小琪面前的时候，啧啧，你都不知道她看你的那眼神。”
沈随州皱眉：“什么眼神？”
“就是喜欢你的眼神啊。”魏风叶瞪大眼，“你一直都不知道？我敢打赌，安小琪绝对也觉得夏晚宁喜欢你。”

第14章

这下，是轮到沈随州震惊。
魏风叶看着沈随州这神色，只觉得疑惑：“你这啥表情？哎哟喂，不会是我们都看得出夏晚宁喜欢你，只有你一个人没察觉出来吧？”
魏风叶拍着大腿，几乎是要放声大笑。
旁边正在用餐的人瞪了他一眼，魏风叶这才收敛了一些。
沈随州攥紧手，他站起身：“饭我以后请。”
说完，他就离开。
魏风叶赶忙追上：“沈随州，发生啥了，你这么激动干嘛。”
沈随州走到西餐厅门口，外面夏日炎炎。
沈随州的T恤后背微微浸了些汗，他又重新拨通夏晚宁室友的电话。
那一边，夏晚宁室友接通：“喂？哪位？”
沈随州缓缓开口：“你说夏晚宁死了，证据是什么。”
夏晚宁室友先是愣住，随后语气很愤怒：“沈随州，你是疯了吗！我身为她的室友，如果她没事，怎么可能会咒她死？”
说完，夏晚宁室友就挂断电话。
沈随州想再打过去，但是已经打不通。8
魏风叶在一旁叹气：“星沉啊，你处理事情也太直接了吧，有点直男癌。”
他拿过沈随州的手机，给刚才打的那条手机号编辑短信：“不好意思，我刚才语气有点重了，但我也是因为晚眠死了太难过才会……”
沈随州皱眉，这不是他的说话风格。
谁知魏风叶还没编辑完，夏晚宁室友就已经发来一条消息：“你要证据？骨灰盒都摆在你面前了，你还不信？还要什么证据？非要夏晚宁自杀在你面前，你才能信吗？”
魏风叶震惊，沈随州则是攥紧手。
他夺过自己手机，给夏晚宁室友发信息：“不可能，我不信。”
过了一会，又是一条消息：“沈随州，我真为晚眠不值！你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她的喜欢！你不就是长得帅了一点吗，把晚眠伤得那么深，现在又装出这幅样子，你就是一个渣男。逼得晚眠有家不能回，有朋友无法联系，一个人孤孤单单病死在离家那么远的地方！你不是不相信她死了吗？那最好，你永远别去她墓前，省得扰的她死后也不得安宁。”
沈随州握紧手机，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魏风叶赶紧好言相劝：“好了好了，你爸不是跟孟家那边有来往吗？你问你爸就是了。”
沈随州听到魏风叶这话，立刻打车回到楚家老宅。
楚家老宅里，沈随州父亲楚钟在和管家闲聊。
沈随州站在那，等了一会。
突然，他看到父亲茶几上放的马克杯。
那个马克杯很熟悉。
沈随州突然想起，这是夏晚宁考上大学的那个升学宴，送给自己父亲的一个品牌联名限定马克杯。
那时候的他甚至隐隐觉得不屑。
三位数的杯子太过廉价，若是别人送给他，他不会稀罕。
可如今又看到那“廉价”的马克杯，沈随州的眼睛却无法从那杯子上移开。
因为当时，夏晚宁也想送他一个礼物。
他还记得夏晚宁在升学宴时对他说的话：“星沉，谢谢你在高三一直陪着我。我那么多负能量都给了你，但是你还是很有耐心劝导我……”
沈随州那时候给她的回答好像只是一句——没事。
在他看来，劝解朋友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夏晚宁却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要似的。
他心里其实隐隐有一丝膨胀感，别人需要他，他就会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
但兴许就是他的傲慢，不断在伤害着夏晚宁。

第15章

沈随州攥紧手，他的心隐隐痛起来。
楚钟这时看到了他的存在，神色叹然：“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沈随州看着自己父亲：“夏晚宁她到底在哪儿。”
楚钟叹气：“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她死了。她的骨灰盒你也看到了。”
沈随州攥紧手：“那是假的。”
楚钟看着自己茶几上的相框：“夏晚宁就死在你和小琪订婚那天，这就是事实。”
沈随州的眸子一下子紧绷起来：“您确定么。”
楚钟虽然老了，但眼神依旧锐利：“我什么要骗你？”
沈随州看着自己父亲：“你说为什么？”
楚钟面色阴沉：“儿子，你之前说过不想再提晚眠，现在为什么还要一遍一遍问？你结婚的对象是安小琪。现在夏晚宁死了就死了，与你无关。”
沈随州走上前，将父亲面前的相框拿起。
那相框里的照片，是年轻时候的楚钟和年轻时候的夏晚宁母亲陈香的合照。
沈随州居高临下：“你讨厌晚眠，因为晚眠是你心爱的女人和他丈夫的结晶。正因如此，你才会支持我和小琪结婚，因为只有这样，你和孟阿姨才不会是亲家关系。”
心里永恒的伤痕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揭开，楚钟猛地站起身，他指着沈随州：“孽子！我支持你和安小琪订婚，还不是因为你一直都喜欢安小琪！”
沈随州面色平静：“如果我说，一直以来我心中喜欢的，其实是夏晚宁呢。因为你喜欢夏晚宁的母亲，我才一直刻意疏远晚眠。”
楚钟身子一颤，他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他盯着沈随州的神情，却看不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最后，他无力的颓坐回沙发，眼睛都是血丝：“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陈香和晚眠，都死了！”
沈随州听到父亲这话，将相框放下：“我不信晚眠已经死了。”
楚钟无力地坐下：“她死了，你接受事实吧。”
沈随州转身就离开。
背后，楚钟一边咳嗽一边大声：“夏晚宁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
沈随州离开了老宅。
他站在马路边，看着车流和来来往往的行人。
一种沉重的感觉压在他的心头。
夏晚宁……死了？
哪怕是父亲这么说，他也不会相信。
电话铃声响起，沈随州接通。
对面是魏风叶：“星沉，夏晚宁真死了！千真万确！”
沈随州一下子挂断魏风叶电话。
他转而给司机发微信：“带我去钟南大学。”
司机很快就到，沈随州上了车。
车飞速驶往钟南大学，外面的风景在不断后退。
手机提示音在不断响起，亮着的屏幕显示是安小琪：“星沉你在哪呀，最近都没见面了，出来玩吗？”
“去不去马尔代夫呀，我潜水证考到手了哦。”
“星沉你回我消息呀，星沉！”
沈随州将安小琪设置为免打扰。
这下，耳根子才清净起来。
他闭眸，在车内休息。
等到开到钟南大学门口，沈随州下了车。
他站在原地，看着两旁熟悉的情景。
无数次，他和夏晚宁经过这里。
毕业后，他就再没回过这儿。
夏晚宁还在项市时，不止一次想拉着他回来，但都被他拒绝了。
沈随州就在校园里漫无目地走着。
他不自觉走到了操场，那里他曾唱过一首歌。
那首歌的名字，叫《青悠》。
也就是高中时他经常用来安慰夏晚宁的一首。
他从口袋拿出耳机，戴在耳朵上。
音乐app又开始播放那首歌。
那时候，他在操场上唱《青悠》，其实是唱给安小琪的。
可在人群中看到夏晚宁后，他却一下子停下来。
他的心中居然有一阵负罪感，好像是专属于夏晚宁的歌，他却献给了别人。

第16章

沈随州闭上眼，回忆到高三。
夏晚宁似乎又穿着校服站在他旁边。
她那么专注，眼睛一直在他的脸上。
她听着她弹吉他，听歌词唱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夏晚宁突然笑了。
那时候，沈随州还不知道夏晚宁那笑的含义。
可现在他知道了。
原来他和夏晚宁，才是真正的双向暗恋。
沈随州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缓缓朝夏晚宁宿舍楼方向走过去。
在大学开学第一天，他曾把夏晚宁的行李送到她宿舍楼下。
周围很多视线投来，夏晚宁很不好意思：“这样会不会断了你的桃花？”
那时的他回应：“不会，因为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可现在，在夏晚宁已经消失后。
沈随州好想回到曾经，告诉夏晚宁——
桃花断送于此也可以，这辈子他只要她就好了。
不知不觉走到夏晚宁宿舍楼前，沈随州发现居然有一群人在围着。
他摘下耳机，看过去，发现是施工队在那。
宿舍楼被挡板围住，里面塞了炸药。
沈随州意识到，这片女生宿舍区太过老旧，会被拆除后重建。
他站在原地，一时间怔住。
拆除，重建？
那么曾经帮夏晚宁提行李、在宿舍楼下等她下楼的回忆怎么办？！
沈随州冲过去。
一开始，没人注意到他。
施工队在指挥着，炸药很快就会爆炸。
突然，一个施工人员注意到了沈随州。
他在后面大叫：“快离开！炸药已经在倒计时了！”
沈随州却依旧在不断往前跑着，他知道，夏晚宁没有死。
因为他看到了夏晚宁，晚眠正在即将被摧毁的建筑物下等着他。
几个施工人员一下子跑上来，拉住沈随州死命把他往后拽。
刚到安全距离，只听轰的一声，身后的建筑物一下子坍塌。
浓烟滚滚，碎石遍地。
沈随州这才回过神，他踉跄着转过身对着破碎的宿舍楼。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跑过去。
身后的施工人员在喊着：“你是不是脑子不好啊！”
终于，沈随州被几个工人看在一旁。
他的身上虽然有些土灰，可是面容还是俊美且有冷感的。
周围一些人在窃窃私语：“真可惜了，这么帅的一个小伙子，却疯了。”
沈随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周围的话他一概听不到。
他刚才看见，夏晚宁倒在了大楼之下。
而他没有救成。
突然，安小琪气喘吁吁跑过来。
她眼睛红红的：“星沉，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往那里面跑？”
沈随州看着地：“晚眠在那里，我刚才可以救她的。”
安小琪终于忍不住了，她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你一个月都没找我，消息不回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得了疯病，说夏晚宁还活着！沈随州，我求你快醒过来吧！夏晚宁早就死了，她一个月前就死了！”
沈随州转身要走，但是安小琪死死抱着他不让他走。
安小琪指着身后那堆废墟：“你说夏晚宁在那是吧？那行，你就待在这，等施工队把东西都带走，你看看你能不能找到夏晚宁的遗体！”
沈随州一下子甩开安小琪的手，他神色冰冷：“好，那就在这等着。”
安小琪瞳孔震颤，她蹲在一边，抱着头，几乎是要尖叫出来：“沈随州，你醒过来啊！！！”
沈随州则站在那，一动不动。
他只是看着远处施工队在处理宿舍楼的碎石。
一个小时过去。
安小琪终于受不了了，她站起身，眼泪滑落：“星沉，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我？”
沈随州没理安小琪，他朝那堆废墟走去。
安小琪在后面大叫：“沈随州，我恨你！！！”
但是沈随州没理她，他只是在那堆废墟中扒着什么。
突然，一个破碎的陶瓷娃娃碎片被从土石中挖出。
沈随州认出，这是他在夏晚宁过生日时送给过她的唯一一件礼物。

第17章

一边，无数庞大的机器在运转着。
这显得沈随州半跪在这，身形格外渺小。
他继续扒土，将所有碎片都挖出，在一旁可以拼出一个完好的陶瓷娃娃。
施工队大哥又走过来：“好了小伙子，差不多就行了。你女朋友刚刚都跑了，你还站这干啥，赶紧回去。”
施工大队就要赶人，但此时沈随州站起身。
他看着这个大叔：“死去的人，还会再回来么。”
施工大叔愣住，随后从口袋里摸着，但半天没摸到根烟。
随后他叹气：“反正我老婆死了我就没再娶，你还年轻，机会还多。赶紧回去吧，别让你家里人担心。”
夕阳西下，沈随州怀中揣着碎片，缓缓朝学校门口走去。
夏晚宁此时此刻也是这样，想陶瓷娃娃般破碎了一地吗？
如果他还能找到她，他可以将她拼凑完整吗？
……
晚上回到家，沈随州将陶瓷娃娃碎片放下。
他这才看到自己手指被划破。
沈随州清洗后，简单包扎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电话响起。
沈随州接通：“爸，什么事。”
楚钟很是愠怒：“你今天怎么把小琪惹生气了？”
沈随州语气冰冷：“是她自己找来的。”
楚钟不满：“她是你未婚妻，你不能哄哄她？”
沈随州缓缓开口：“爸，明天我们见一面，我有事要说。”
楚钟愤怒：“如果是取消婚约的事，我坚决不同意！”
沈随州平静：“由不得您作主我的婚姻。”
楚钟那边沉默了。
之后，楚钟才像是妥协：“我只是不希望你辜负安小琪，毕竟夏晚宁已经死了。你好歹弥补一下还活着的人，对不对？”
沈随州冷笑：“因为您年轻的时候被人辜负了，所以现在才要求我去当个老好人？”
楚父愠怒：“你在说什么！”
沈随州攥紧手：“总之婚约取消。至于您自己的伤痛，别转移到我身上。”
沈随州挂断电话，他的心绪很是烦躁。
他看着茶几上破碎的陶瓷娃娃碎片。
原来他对夏晚宁的感情一直都存在。
而他似乎是出于父亲的原因，才一直强行压抑自己对夏晚宁的感情。
因为父亲喜欢夏晚宁的母亲。
父亲想要再娶夏晚宁的母亲。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和夏晚宁在一起，父亲和夏晚宁母亲的关系会变得很尴尬。
换言之，他一直以来的选择都只是在照顾父亲的感受。
电话铃声又响起，还是楚钟。
沈随州没有接通。
他只是微信回了个消息：“我会出国拓展海外业务，至于公司，你可以先去物色别的继承人选。”
……
出国前的几天，沈随州把自己关在家里，将陶瓷娃娃一点点拼凑好。
他觉得夏晚宁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做这些事。
虽然周围的人都在说夏晚宁已经死了，但他打心眼里不承认。
说是不承认，但或许也有些逃避的成分在里面。
但只要他没亲眼看到夏晚宁死去，他就会认为夏晚宁一直活着。
这一天，别墅门被敲响。
一阵门铃声，沈随州通过监控看出去。
是魏风叶。
魏风叶还是那副阳光男孩的模样，带着在美国待久了特有的傻气。
他刚走到门口，正准备揽上沈随州，但一看到沈随州的模样直接大吃一惊：“沈随州，你在当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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