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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卢时渊和贺西北的目光皆是一沉。
楚思南神色僵硬了一瞬，也没想到顾凝会突然来这一句。
“我和以宁挺忙的，恐怕没时间。”
贺西北抢话回答，揽过身边一言不发的卢时渊。
“那真是太可惜了。”顾凝微微一笑，本来也没有邀请的打算。
卢时渊僵立了几秒，再也忍不住转身：“我先走了。”
只怕多呆一秒，她的呼吸都难以平复。
贺西北冷冷瞥了一眼楚思南，跟上了卢时渊的脚步。
看着两人走远，楚思南眉头紧锁，挣开顾凝的手。
“我还没答应婚期的事情。”
顾凝心里咯噔一下，忙说道：“这是伯母定下来的婚期，难道你还想改吗？”
楚思南冷眼看着她：“你已经开始拿家人威胁我了吗？”
顾凝瞬间变了个脸色，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几天她的确因为卢时渊的事情，和楚思南已经吵了不下几次。
只是这个节骨点上，她难免会敏感过度。
“其琛，我是你女朋友，越爱你，就越怕失去你，这种感受你还不明白吗？”
楚思南闻言一怔，脑海片面的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对卢时渊的那莫名执念。
心底一抹异样涌上心头，他不予理会顾凝，重新坐回了车里。
……
今天的MilkWay训练室里，都比以往多了些严肃和寂静。
因为昨天的春季赛开赛，MilkWay作为全国最受瞩目的战队，第一场就最先吃了败仗。
这成绩无疑让粉丝们大跌眼镜。
赛后有人在网上分析，认为战队比赛成绩这么差的原因，主要在于没有卢时渊的回归。
论以前的战队打法，也都是围绕着卢时渊而进行的，现在突然改动战术，二队直接升一队，经验不足，又有多少队员配合不来，吃败仗也是在所难免。
要知道在以前的CPL里，MilkWay的团队比赛是国内顶尖的。
以往下来，不少人对MilkWay都有了意见。
再加上楚思南和卢时渊的花边新闻曝光后，战队的投资也减少了很多。
俱乐部高层会议上，几个高管议论纷纷。
“替补卢时渊的那位神射手怎么回事，打得这么差？”
“还不如继续请卢时渊回来，至少在能把战队的成绩提上去，她毕竟也是个明星选手，商业价值远比启动新人要更好。”
“的确，只要我们可以开出最高价，说不定她还再考虑考虑，能继续回来比赛当然是最好，把这个不确定因素留在别的队只会是隐患。”
“怎么说她毕竟陪了战队五年，应该不会不管战队的死活。”
……
听着他们的讨论，坐在首位的楚思南始终没有说话，只是交叠的双手缓缓收紧。
接着，不知是谁突然将矛头对准了楚思南，扬言道：“最近几天MilkWay比赛成绩下滑的这么明显，很大程度跟你脱不了关系，唐队长。”
楚思南抬眼对上众人的目光：“所以，你们想说什么？”
高管们来回交换眼神，面色凝重地说。
“唐队，当初她是你带进队的人，所以我们需要你再次请她回来。”
楚思南看着他们一双双充满欲望的眼，不知为何想起了卢时渊。
想起了唯有在她的眼里，目光才显得那般纯粹，不带任何杂质……
楚思南不回答，众人只当他答应了。
为了让卢时渊延长签约，为MilkWay所用，他们一齐拟了个补偿条款，倒是开了大价钱。
会议宣布结束。
等所有人散去，季川才起身来到楚思南身边。
“温小姐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楚思南视线凝着眼前新出的签约合同，没有回答。
季川深深地看着他，耐心劝道：“我不管你和以宁之间有什么恩怨，但你现在还是MilkWay战队的队长，理应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我知道。”楚思南收起目光起身，犹豫半响，拿起合同离开了会议室。
……
下午五点，律师所。
温晓棠早早地收拾东西下班。
刚一出门，她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等待的楚思南。
她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似的经过。
而楚思南却几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卢时渊是不是在你那里？”
温晓棠身形定住，轻瞥了一眼楚思南：“和你有什么关系？当初你对以宁那么不屑一顾，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深情？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对以宁还有感情吧？”
楚思南早已经习惯了她的嘲讽，只说：“我想见她一面。”
温晓棠不留余地的回绝：“你配吗？”
楚思南面色一沉：“我和她事情还没解决。”
温晓棠顿时气笑：“楚思南，给自己积点德好吗？你觉得现在以宁还想再见你？”
“她现在需要静养，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你也知道自己曾经对她做过哪些混账的事情吧？你还想再害她一次吗？”
说完便径直绕开楚思南，头也不回的走了。
律师所到丽江湾的路程不远，所以温晓棠通常都是步行回家。
而楚思南开着车，降低了车速，跟着温晓棠一路来到了丽江湾附近。
温晓棠停下，他也在不远处停下。
没一会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楚思南眸色一动，透过车窗，他看见走出来的卢时渊。
几天不见，她气色好了许多。
门口的温晓棠不知对她说了几句什么，让她脸上平添了几分笑意。
大概是这段时间以来，楚思南头一次看见卢时渊发自真心的笑容。
他直直地望着两人相邀着走进了房间里，门声关合。
一切归于宁静的暮色。
楚思南望着房间的落地窗，明明没有人，他还是看了许久。
另一边，房间里。
温晓棠跟卢时渊说起了今天新接的案子，刚说到一半，她又想起了今天遇见了的楚思南，语气莫名顿了一下。
“怎么了？”卢时渊察觉出了她的异样。
温晓棠叹了口气：“今天楚思南来找过我。”
卢时渊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
温晓棠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以宁，你现在就尽量别出去走动了，我怕到时候楚思南又找上你。”
卢时渊嗯了一声，她这才回身继续工作。
这时，桌边的手机弹出了一条陌生的消息：“温小姐，有时间出来聊聊吗？”
卢时渊垂眸，看着下面的落笔——顾凝。

======第二十九章======
随着夜色渐深，远处高楼的霓虹灯也凝聚成了一片星河。
卢时渊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踩着满地白雪来到丽江湾附近的茶馆应约。
她刚进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顾凝。
卢时渊敛眸，走去坐在了女人的对面：“有什么事？”
顾凝递来一杯清茶，声音不疾不徐：“温小姐，你有没有从其琛口中听说过他以前的事情？”
卢时渊没说话。
除了游戏，楚思南从来没有聊过关于自己的事情。
她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相同的，他也从不想了解自己的事情。
“其琛以前是个做事很冲动的人，建立战队后，从没有考虑过战队该怎样在电竞圈生存下去，该怎么去运行，他对这些一窍不通，一直都是我来料理的这一切。”
卢时渊眼神带过一抹情绪，听着顾凝自顾自地说着。
“当初战队人手不够，凭其琛一个人，也带不动团队成绩，在成立战队的第五个月就差点解散。”
说到这里，她抬眸对上卢时渊的目光：“你知道为什么战队会运营到现在吗？”
卢时渊不由得握紧了手中温热的茶杯。
顾凝轻挽过耳边的碎发：“是我的前夫，投资的战队。”
“这就是我当初嫁给我前夫的理由，为了战队能够继续下去，也是为了帮助其琛实现他的电竞梦。”
卢时渊眼底闪过诧异，怎么没料到当初顾凝离开的理由，会是因为这个。
她不由得回答起，顾凝口中所说的楚思南对她的亏欠。
原来欠她的，不止是陪他的那段感情，还有更多……
顾凝将卢时渊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那抹算计的笑一闪而过。
她放下茶杯，从容的语气多了份警告：“换句话说，没有我，其琛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所以我希望你明白，他欠我太多了，所以他根本不会跟你在一起。”
听着这话，卢时渊心上的酸涩感怎么也化不开。
“我从来没有打算跟你争什么，以后也不打算争。”她嗓音尽量维持着平静，放进口袋里的手暗自紧攥着。
顾凝眉眼微沉：“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当然。”
气氛僵凝了一会儿，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直到手指关节的胀痛蔓延，卢时渊才起身：“我先走了。”
落下这话，她转身离去。
空中又徐徐飘来小雪。
卢时渊漫步在江城的街头，看着眼前划过的飞雪，回忆着顾凝说的每一句话。
针扎般的疼痛在她的脑子里荡漾。
忽然，鼻尖涌上一股热意。
卢时渊伸手去摸，都是流不尽的鲜血。
她没有带纸，只能掩着口鼻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
看着怎么也止不住的鲜血，一滴接着一滴落进雪里。
红白相称，无比刺眼。
卢时渊沉重的呼吸携着浓浓的雾气，心里又是一阵酸苦。
她也曾是个有名的职业选手，也曾对未来充满向往，也曾想过和楚思南一直走下去，可怎么就活成了现在这样……
回到家。
温晓棠已经回房休息了，卢时渊看着桌上的电脑，犹豫了会后打开了游戏。
刚登录游戏，一条特别关注弹了出来。
“您的好友楚思南已上线！”

======第三十章======
卢时渊眸色一暗，手不自觉地操控鼠标点开了它。
只见写着官方证明的职业选手账号楚思南，名下的标记写着：在线中……
虽然卢时渊正在长期修养，但她依旧时常关注国内的电竞比赛。
她还记得今天没有MilkWay的比赛。
这个时间点，楚思南应该还在和几个队员训练。
看着楚思南游戏号发愣了许久，卢时渊才关闭了好友列表，进入游戏。
然而刚匹配一局。
队友中“楚思南”的名字让她心一顿。
卢时渊下意识地想点击退出游戏，游戏却率先开始。
几个在熟悉不过的队员声音从耳机中传出。
“没看错吧，连琛神都开始过来陪队员打匹配训练了？”
“看来MilkWay战队真的缺高手了，琛神，不如转会期来我们GX吧！”
高段位匹配，来来回回总能遇见好几个职业选手。
楚思南没有理会那几个人的调侃，连杀了好几个对手。
卢时渊全程闭麦没有说话，操控着女射手配合。
十分钟后，她慢慢找到以前打游戏的感觉。
除了到一些关键点的时候，手还是有些不受控的抖，其他问题不大。
从前开始，她和楚思南就是游戏中的最佳搭档。
游戏顺利进行到了后半场。
忽然，楚思南清冷的音调在耳畔响起：“你的操作很熟悉。”
卢时渊操作键盘的手一僵，直接导致女角色死亡。
但是转瞬，她又想起注册这个游戏号的时候楚思南根本都不知道。
她蜷了蜷手指，本来没打算理会。
谁知其他几个队员听见后，又开始起哄：“琛神，你不会看见一个厉害的女神射手就会想起以宁吧？”
几分钟过去，再没传来楚思南的声音。
卢时渊长舒一口气，正打算用沉默等待着游戏结束时。
耳麦边，那道清冷的的声音再传出：“卢时渊，是你吗？”
卢时渊眸色一紧，发颤的手在左下角的对话框里敲下一句话：“你认错人了。”
她点击发送。
耳麦那边沉默了几秒后开口：“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做了四年的拍档。”
卢时渊心头一震，慌忙就退出了未完成的游戏。
拆下耳机，她听见身后传来的开门声。
“以宁，你怎么又开始玩游戏了？”
温晓棠揉着杂乱的头发，半睡半醒却丝毫不影响微训的语气。
卢时渊笑了笑，默默关上电脑：“有点无聊，所以玩了一局。”
温晓棠打了个哈欠，走过去揽住她的肩：“我知道你离不开电竞，我不阻拦你，但也要注意身体，别让自己太累。”
卢时渊心头一股暖流涌过，反握住了温晓棠的手：“放心，我知道的。”
隔日。
卢时渊收到了医院通知她去复查的电话。
她没有告诉正在外边忙碌的温晓棠，不想因为自己的生病去耽误别人的生活。
穿好衣服后戴上口罩准备独自前往。
忽然，门铃声响起。
卢时渊以为又是温晓棠让贺西北来她，她匆匆拿上围巾去开门。
然而门打开的一瞬间，她僵住了。
出现在她视线里的，不是总挂着笑意的贺西北，而是面无表情的楚思南！

======第三十一章======
这一刻，卢时渊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冻结了。
她别开视线，想要关门。
可楚思南像是料到了她的动作，立刻把手卡在门框处：“你还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卢时渊动作一滞，攥着把手的手缓缓收紧：“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楚思南眸光闪烁，不答反问：“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比起平时，此刻他的声音沙哑了很多，听起来带着丝似有若无的无奈。
卢时渊垂眸，淡漠地扔出一句：“不想。”
说着，她走出去关上门，绕开僵住的楚思南，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楚思南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垂于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他阔步跟了上去，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两人之间的距离似是有形又似是无形。
身后沉稳的脚步踩着雪地的咯吱声，每一步卢时渊都听得真切。
她没有理会，回想到昨夜顾凝说的话。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希望自己从未认识过他……
现在周末，去医院的人不在少数。
不过还好这里是贺西北朋友的私人医院，提前打过招呼。
卢时渊这跟着主治医生去了诊室。
楚思南身影顿了顿，索性坐在长廊的椅子上等待。
诊室里。
医生一一看完了卢时渊的检查单，舒展了表情：“现在药物控制的还算成功，不过温小姐如果方便的话，住院治疗是对你最好的办法。”
卢时渊想了想，又摇头问道：“现在医院还是没有和我相配的骨髓吗？”
医生面露几分难色：“很抱歉，温小姐，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相匹配的骨髓。”
希望又一次被打破。
从芝加哥一路辗转到江城，国内十几亿人口，却找不到一个能救她的人。
好像连上天都放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