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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云岚死了。
死在满是硝烟的战场上，死于楚国与羌国的最后一战。
远处传来将士们撕心裂肺的呼喊：“将军，卫将军，我们胜了……”
楚国大捷，黎明将现。
卫云岚躺在死人堆里，心脏被利箭洞穿，鼻尖尽是血腥气弥漫。
她倾尽全力保全了卫家的世代忠魂之名。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她看着落下来的雪花，脑海里骤然闪过楚君珩的脸。
你自由了，楚君珩。
一滴清泪划过颊边，卫云岚的世界陷入无边黑暗。
她以为自己会去阴曹地府，但再次清醒，卫云岚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永安王府。
她站在王府熟悉的回廊下，看着院中梨花树下身着雪白锦袍的男子，不敢置信。
那样英俊锋利的眉眼，那样熟悉的冷淡神情。
震惊之下，她讷讷唤了一声：“楚君珩……”
但无人回应。
这时，楚君珩的贴身侍卫卢风步履匆匆地从外面走来，却对卫云岚视而不见。
卫云岚伸手一拦，卢风却径直穿过她的掌心走过去。
她怔愣着抬起自己的手。
这算什么？阴魂不散吗？
卢风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王爷，边疆传来捷报，卫家军连胜，只待最后一战夺回云鹫城就可班师回朝！”
闻言，卫云岚倏然回神。
最后一战已经结束，云鹫城到楚国都城就算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得半月才能抵达。
看来，楚君珩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卫云岚看着那张几乎刻进她骨血的冷峻脸庞，心中满是苦涩酸楚，嘴边却泛出自嘲笑意。
“楚君珩，你若知晓我死了，一定会很开心。”
毕竟，是因为她的存在，楚君珩才娶不了苏清荷。
三年前，她的哥哥，楚国战神卫靖用赫赫战功和一双残废的腿向皇上求来了她和楚君珩的婚约。
皇上赐婚，就算贵为王爷亦无法拒绝，为此，楚君珩恨透了她。
想到哥哥卫靖，卫云岚便急匆匆往院外走去。
只是刚走出院落，一道白光闪过，卫云岚竟再次回到楚君珩身边！
不死心的尝试多次后，卫云岚终于发现，她没办法离开楚君珩身边三丈之内。
站在楚君珩三步之外，卫云岚苦笑出声：“楚君珩，活着你逃不过我，死了也是如此，也算委屈你了……”

那边，卢风又道：“王妃上镇国寺为卫家军祈福已经三月未归，王爷您真不去接她么？”

卫云岚闻言一怔。
三月前楚羌两国再次开战，楚国节节败退，唯有与羌国世代作战的卫家军能克敌。
卫靖不良于行，卫云岚代兄出征却因永安王妃的身份不便大张旗鼓，便假称去镇国寺祈福。
故此除了皇上和兄长，无人知她已随军出征，包括她的丈夫楚君珩。
此刻，她清晰地看到楚君珩眼中寒意凌然：“她要是诚心祈福，不若一世长伴青灯佛前，少来我面前碍眼。”
卫云岚黑白分明的眼中先是出现一丝茫然，随即漾起一个悲凉的笑：“你放心，再也不会碍眼了。”
卢风低头掩去对王妃的怜悯，轻声回道：“按照您的吩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过目。”
楚君珩一甩衣袍往外走去。
卫云岚跟在他身后，推开院门那一刻，她完全愣在原地。
只见各种各种珍稀的珠宝奇珍随眼可见地摆了满地，阵仗惊人！
而楚君珩的话更是如雷般劈在她心上：“本王明日就亲自去苏家下聘，我要以正妃之礼，迎娶清荷！”


第2章

卫云岚心头疼痛难忍。
楚君珩，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吗？
她看着查看聘礼的男人，蓦地想起当初楚君珩迎娶自己时，甚至都没有到卫家迎亲……
卫云岚唇边溢出一个苦涩又嘲讽的笑。
翌日，盛京城内最繁华的朱雀街。
楚君珩领了人马浩浩汤汤前往苏家下聘，走到半路却被一眉眼英气的女子拦住。
——正是卫云岚的手帕交兵部尚书家的千金夏英。
夏英面容冰冷，声音十分愤怒：“楚君珩，你不能这样对阿颜？”
楚君珩冷眼睨她，不耐道：“卫云岚让你来的？身在佛门净地还一心二用关注着我，本王真是好生荣幸。”
夏英沉默一会，反驳道：“云岚一心祈福闭门不见我，还不知晓此事。”
“不知晓？”楚君珩冷笑，“卫云岚这么会演，不入梨园戏台真是可惜。”
夏英霎时白了脸：“你怎么可将阿颜和伶人作比？”
身后，一抹无人可见的幽魂叹息一声。
她只怕自己在楚君珩心里甚至比不上伶人。
夏英仍不甘心好友遭受这样的屈辱，咬唇道：“卫家为我朝鞠躬尽瘁，世代忠魂，你这样对阿颜……”
话未说完，楚君珩冷冷打断：“可笑，真正的忠魂应该刻在碑上，卫云岚要拿卫家在我面前做大旗，就等她的名字也刻在碑上再说吧！”
卫云岚望着楚君珩冷漠而讥诮的神情，巨大的不可言说的悲哀萦绕全身。
夏英亦不可置信的看向楚君珩。
楚君珩不想再理会夏英，一拉缰绳欲走。
夏英咬牙挡在马前：“不行！你若今日敢去苏家下聘，我便到皇上面前告上一状，看你待如何？！”
夏英父亲亦是朝中重臣，又是家中掌上明珠一般的存在，自是有几分气性。
一旁看着的卫云岚心中一暖，低喃道：“英英。”
楚君珩眼眸黑沉地盯着夏英，却是勾唇笑了。
“你只管去。”
话落，他倏地一扬马鞭抽在马身上！
骏马一扬马蹄就朝前冲去，竟是毫不顾忌夏英，就要从她身上撞过去！
“英英！”卫云岚顿时亡魂大冒。
千钧一发之际，夏英被侍卫扯到一旁。
带着聘礼的车队一路从她身边驶过。
跟在楚君珩身后的卢风忧心忡忡道：“王爷，真要闹到如此地步？”
楚君珩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许久，他寒声道：“你将聘礼送去，我去趟镇国寺。”
卢风惊喜出声：“王爷，您要去迎王妃……”
楚君珩蹙眉打断他：“本王去拜佛散散晦气，大好的日子，我不想再听见有关卫云岚的任何事！”
镇国寺。
楚君珩抬步迈入大殿。
而卫云岚却站在殿门口，阳光穿透她的身体，没在地上留下任何影子。
她听着阵阵庄严梵音，静静看着端坐莲台的佛像，神情茫然。
佛祖，人死后不该一了百了么？为何让我这一缕孤魂留在这世上？
待上完香，楚君珩不知为何却没有离开。
本在一旁闭眼打坐的住持，缓缓睁眼问道：“王爷，可是在等什么人？”
卫云岚也回神看过去，心口莫名揪紧。
楚君珩愣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弧度。
笑话！
他沉声道：“请住持转告卫云岚，十五日后记得准时来参加我的婚礼！”
那一丝悸动瞬间消散，卫云岚只觉浑身越发寒冷起来。
楚君珩说完话便要走，但转身的瞬间，眼眸却猛然定住！
只见门口，卫云岚竟穿着戎装站在那里？


第3章

楚君珩再一晃眼，那位置却是空空荡荡。
他眉头一皱，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佛像，旋即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两人擦肩而过那一瞬，卫云岚却瞥见住持那双澄澈通达的眼眸看向了自己。
她一怔，就见面容慈悲的住持双手合十，轻轻叹息道：“尘归尘，土归土，施主莫再牵挂，早登极乐。”
卫云岚心口猛然一颤，就要上前：“大师，您看得见我？”
但不等住持回答，卫云岚眼前白光一闪，再次回到楚君珩身边。
住持定定看着一人一魂离去的方向，低声念佛。
“阿弥陀佛，皆是痴人！”
第二日，楚君珩才亲自去了苏府。
苏清荷人如其名，一声清新淡雅的素绿衣衫。
卫云岚就看着她露出自己从来做不到的神情，委委屈屈道：“王爷，为何昨日你没有亲自前来？”
楚君珩温声安抚：“临时有急事，待半月后我们成了亲我日日陪着你。”
苏清荷又展颜一笑：“南山的桃花开了，你陪我去看吧！”
两人挨得很近，亲密姿态是卫云岚永远无法靠近的距离。
不，曾靠近过一次。
——她跟楚君珩成婚那日。
那天苏清荷留书出走，楚君珩走进洞房，将手中书信狠狠砸在她身上。
他满身寒意：“你可知今日在这里的该是谁？”
她当时不明所以：“夫君，我……”
“闭嘴！”楚君珩怒喝打断，“你不配这样叫我。”
“你不是想当王妃吗？”楚君珩道，“我满足你！”
那一夜，卫云岚的尊严被碾成碎片。
此刻已成幽魂的卫云岚收回思绪将目光放在那一对璧人身上。
苏清荷又郁郁道：“王妃回来，不会为难于我吧？”
“为难？”楚君珩眼眸幽深，“若不是你当初在澜沧关救我性命，她又如何有福分成为永安王妃，按理，她该给你敬杯茶才是。”
苏清荷羞赧的低头道：“是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不然我又怎会因为寻访幽灵兰花路过西南。”
一旁的卫云岚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苏清荷？
当初明明是她救下的楚君珩！
她开口想要问个明白，张开唇，眼前两人却毫无反应。
卫云岚呐呐止住了声，最终，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久久看着两人……
其后两日，卫云岚跟在楚君珩身边，看着他满怀期待的准备成亲事宜。
身不由己地一遍又一遍回想起她跟楚君珩成亲时，他事不关己的冷漠。
这日晚膳，楚君珩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随口道：“怎么许久没有那道翡翠煲？”
不远处正倚靠在门边的卫云岚闻言一怔，转头凝视他许久。
不多时，后厨连忙送上。
楚君珩喝了一口这平日里最喜欢喝的汤，便重重放下汤碗，蹙眉问：“厨房换人了？”
侍女连忙解释道：“之前王爷您胃不好，这道汤是王妃亲自向天下第一名厨求的药膳煲，一直是王妃亲自炖煮，虽有方子，但奴婢们愚笨，如何也去不了那药膳味道！”
楚君珩一怔，卫云岚那舞刀弄枪的模样，竟也会洗手作羹汤？
旋即，他垂眸冷道：“撤下去，告诉厨房以后不许再上这道菜。”
卫云岚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隐约可见的疤，那是刚学厨时被烫伤的。
她这双手能舞出一手好枪法，于厨房一道却并无天赋，为了学好这道汤，也算吃了不少苦头。
虽然只是灵魂，可那心脏处的疼痛却有如实质般传来。
因着这一出，楚君珩胃口全无。
坐了会，楚君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卫云岚就看见他突然起身往外走去。
她愣了下，直到楚君珩的脚步停在她住的院子里。
卫云岚终于忍不住轻声道：“除了找我麻烦，你从不会踏进我这里。”
楚君珩听不见，也不会回答。
他径直走向卫云岚的书房，寻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了一本兵书。
正要离开时，楚君珩的目光在扫过某个方向时却突然一定，眉头随即紧蹙。
卫云岚最珍惜的那柄红缨枪不见了！


第4章

他记得，那柄枪是已故卫老将军亲自为卫云岚打造，平日连拂尘都是她亲手在做。
楚君珩暗自思忖片刻，唇角扬起一抹轻蔑笑容：果真是做戏，否则去镇国寺祈个福需要带上武器？
卫云岚不解他为何突然顿住。
还在思索，便听楚君珩对一边的卢风道：“去镇南侯府请世子林邺到近月楼。”
林邺是镇南侯府的小侯爷，也是楚君珩从小到大的好友。
卫云岚跟着楚君珩到了近月楼，便看他一人坐在窗边独饮。
那本从她书房翻出来的兵书就被随意放在一旁。
卫云岚拧眉看着，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位兵法名家鬼谷先生所著，世间所存甚少，她也就这么一本……
不多时，门口响起一个清越嗓音：“王爷近日喜事临门，这是邀我来同你庆祝？”
卫云岚抬眸看去，一个蓝衣的风流公子施施然在楚君珩对面坐下。
楚君珩随即将那本兵书推过去：“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要这本兵书吗？送你了。”
卫云岚就见林邺先是一喜，随即一脸疑虑：“这可是卫云岚心爱之物，我只说借来拜读几日，你送我，卫云岚知晓吗？”
楚君珩冷着脸：“本王做事，何须向她交代。”
卫云岚抬手想要触摸那本书，却是只抓过一片虚无。
她苦笑一声，就连林邺都知晓这是她心头所爱，楚君珩却这般轻易地随手送出去。
突然，门外传来几个纨绔子的笑声。
“永安王府这几日动静可真够大的，你们说那卫云岚回来，是不是该自请下堂了？”
“要我说，那卫云岚一个只会舞刀弄棒的粗鄙将女，哪里配得上永安王，清荷小姐可是素有盛京第一才女之名，她拿什么比？死的只剩一个残废哥哥的将军府吗？”
讥嘲声直直刺入卫云岚心口，她攥紧手，眼神落寞。
楚君珩喝酒的手顿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重新斟酒。
这时，林邺却冷下脸起身猛地将门拉开。
一群人愣了愣，正要拱手行礼，就听见他满是嘲讽地开口。
“盛京的世家教养就是这般？若不是那些舞刀弄枪的粗鄙武将守护边疆，你们如何能这般不知世事的在这里谈论风月！”
一群自诩风流的纨绔掩面而逃。
见林邺一脸不虞地回来坐下，楚君珩状似无意道：“你似乎很欣赏卫云岚？”
林邺感叹：“记得去年上元节你不愿归家，与我们喝到天明，她来寻你，甚至还带了醒酒汤，照顾得那叫一个无微不至，要知道那可是十六岁就上了战场的骁兰将军。”
“若是我能娶到她……”
话说一半，林邺自知失言，仰头喝下一杯酒。
包厢内气氛一瞬死寂。
楚君珩捏紧酒杯，眸子暗沉下去，心里莫名烦闷。
这时，门外护卫通报：“王爷，卫靖卫将军前来拜见。”
被林邺的话惊得愣住的卫云岚瞬间回神，黯淡的眸子里聚起一抹光，是哥哥！
身坐轮椅的卫靖被属下推进来。
看见卫靖，明明流不出眼泪，卫云岚却觉得眼睛涩得厉害。
她想要扑过去，却又近乡情怯地顿住，低喃着唤了一声：“哥哥！”
丝毫不知卫云岚状况的卫靖，神情冰冷看向楚君珩问：“听闻王爷要另娶？”
楚君珩看着卫靖与卫云岚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眼眸微眯，遂淡淡道：“不错，卫将军有何指教？”
卫靖宽大袖袍一甩，骨节分明的手递出一张纸。
“既如此，便请王爷在这和离书上签字吧！”


第5章

这话一出，卫云岚就见楚君珩瞬间沉下了脸。
“和离？”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卫靖手捏紧成拳，冷声控诉。
“这三年，我妹妹在王府过得如履薄冰，人人称她王妃，可她却过得连个奴仆都不如，只能日日看着你跟其他女子浓情蜜意。”
“她为你卸下战甲穿上素衫，洗手作羹汤，样样尽心尽力，甚至为你差点丢了性命！只盼能将你顽石一般的心焐热！”
“可你呢？欺她，辱她，轻贱她！”
卫靖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是我的一意孤行才令吾妹沦落至此，卫靖悔不当初。”
卫云岚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卫靖身边，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心口像被一只大手捏紧了般难受。
她红着眼开口：“哥……不是你的错，我知你是为了我好……”
卫靖却听不见。
他极压抑地咳嗽了一声，又转为漠然语气：“只盼王爷签了这字，此后，我们卫家与永安王府恩断义绝！你与我妹妹，自此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楚君珩眼中滔天怒意化为冷笑，声音里尽是嘲讽。
“卫云岚既然妄想得到不属于她的东西，那所受的一切便与人无尤。”
“更何况你们把本王当什么了？”
“这桩婚事当初是你们卫家自己求的，既如此，再不愿也给本王自己受着！”
卫云岚看见哥哥骤然苍白灰败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嘶哑道：“够了，楚君珩！”
但那如秋叶般苍凉的声音悄无声息散去，不起波澜。
楚君珩说完拂袖而去。
卫云岚固执地留在原地想要握住卫靖的手，想要留在他身边，却只是徒劳无功。
哥哥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若是知晓，哥哥又该怎么办……
随着楚君珩远去，一阵强烈几乎撕碎灵魂的引力传来将她拉离，她瞬间出现在近月楼门口。
耳边传来众人细碎的窃窃私语声。
“刚才那个残废是曾经的楚国战神卫靖？他竟敢让永安王跟她妹妹和离？！”
“他自己被太傅千金退婚就罢了，竟然连妹妹的姻缘都不放过。”
卫云岚神魂一震，哥哥被退婚了？
她竟毫不知晓……！
“要我说，这个哥哥倒比妹妹识趣的多，知晓自己一个残废配不上名满盛京的太傅千金，也不纠缠，就那卫云岚不要脸，仗着家世求皇上赐婚！”
这时，林邺冷冽的声音传来：“你们说够了没有？”
一群人做鸟兽散。
楚君珩站在门口，抬眸看了一眼二楼包厢位置。
“卫云岚人不在手段倒是不少，先是夏英，又是卫靖，不就是想逼我去镇国寺把她接回来？”
他脸上的嘲讽愈深，冷冷吐出两个字：“做梦。”
定定看了他许久的卫云岚露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
她不明白，上天让她以这样的方式跟在楚君珩身边，难道就是想让她更深刻的了解楚君珩有多厌恶她吗？
林邺皱起眉，走近楚君珩：“你不是一直想摆脱卫云岚，方才为何不签了那和离书？”
楚君珩倏然转头看他，眼神冰冷，嘴角似笑非笑：“怎么，和离了让你娶她吗？”
林邺也冷下眉目：“王爷慎言！”
两人正对峙着，突然，快马的嘶鸣声响彻整条街。
一道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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