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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音很听话，两样东西不离手，只是在灯光下看安泽西的脸，轻声问道：“你就打算这样回去吗？”
安泽西正在整理护照，闻言，偏过头看向她。
卧室里明亮的灯光下，瓷音坐在床上，她还穿着那件他亲自给她挑选的白色晚礼服。
露背的设计，简约甜美，她穿起来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他突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动和遗憾。
——如果他和她的相识，如墨锦衍给他编造的那样就好了。
他在她的生日晚会里对她一见钟情，在她落魄时力缆狂澜。
他护她周全，免她惊扰，跟她相爱。
他平生可能再也不会有这样不理智和冲动的时刻，也遇不到瓷音这样惊艳心疼的女人，只是这一刻，他突然很想就这样带她走了。
把他所有的抱负和野心放下，陪她去浪迹天涯。
……
然而他所能为她做的，也不过是到此为止。
他不可能再为她做更多了。
就算是到这一步，都已经不可思议。
他确实喜欢瓷音，也愿意为她舍弃一些利益，为她得罪墨锦衍，但是他不可能为她将前面十几年设计好的一切拱手相让。
可能，他对她的喜欢，也就这么一点。
“安家在日本有公司。”安泽西道，“墨锦衍的手伸不到那么长。”
瓷音缓缓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对他笑了笑：“那就好。”
他们做事，果然都有全身而退的本事。
安泽西看着她，微微的收紧了手，走到她身边轻声道：“音音，我能不能再抱抱你？”
瓷音仰起头看着他，他逆着光，冷白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他的面色笼罩在淡淡的阴影里，显得有些阴悒 。
瓷音笑了笑，朝他张开手，然后轻轻地被安泽西拥进怀里。
“你的护照里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五千万，你别乱花，好好在国外过日子。”
“以后找男人不要找我这样子的。你太傻，太容易被骗了。也不要找墨锦衍那样的……找笨一点的，对你好一点的，不需要太精明。”
“你很好，音音，是我们不好，我和墨锦衍对不起你。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你恨我，对不对？我都知道的，但是我确实喜欢你。”
第143章
他确实喜欢她。
只是也不配喜欢她。
他唯一比墨锦衍好的，就是他没有墨锦衍那么自私。
说是将功赎过也好，自欺欺人也罢，但是他这一次，确实是希望她以后能好好活下去。
“你不需要寻死了 ，你会好好的，瓷音，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机会重新开始。”
……
安泽西将所有想对她说的话，一口气说个干净。
今夜以后，他们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见面了。
他以后也会结婚生子，可能会遇到别的女人，但是再也不可能会有这一次那样，那样心疼和心动。
令他有抛下一切跟她离开的冲动。
瓷音在他怀里，静静地，一句话也没说。
安泽西犹豫了片刻，才缓缓松开手，低头去看她的脸。
她的小脸静静的，没特别多的情绪变化，只是神情有点淡淡的茫然。
好像他的话语里，有些内容，令她听不懂，感到迷惑。
安泽西抚了抚她的脸，低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瓷音。”
瓷音缓缓垂下睫毛，她视线并不在他身上，只是道：“你还记得那天在船上，我跟你说什么了吗？”
“哪句？”他低声问。
“我把钱给你，然后等你成功了，再从墨锦衍手里救我离开啊。”她抬起头，冲着他淡淡笑了一下，“安泽西，你确实是一个好人。”起码，比墨锦衍要有点人情味。“这一次，你也算是允诺了你当初的话吧？”
安泽西喉咙上下滚了滚，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一句话，就原谅了他的所作所为。
“安泽西，我有些累了。”
安泽西站起来，低声道：“那我去关灯。”
瓷音笑了笑，应了一声，目送安泽西的背影，然后偏过头，看向窗外。
又大又圆的月亮。
今夜，竟然是个满月。
倒映在海平面上，银辉波光粼粼，像是一场淡淡的梦境。
双人间，安泽西去了隔壁的卧室。
瓷音侧着身子，打开手机，点开了相册。
手机里是一张全家福。
是她十八岁的时候，在瓷家拍的。

里面有瓷德天，有瓷君眠，也有她和墨锦衍。

她挽着墨锦衍的手，笑容满面的看着镜头，脸上的表情，是天真幸福的。
她是真的累了。
有些撑不下去了。
爱一个人很用力。
恨一个人，也是需要花很多力气的。
她不爱墨锦衍。
也不恨安泽西。
她只想好好地静一静。
*
半夜的时候。
船突然轻轻地晃动了一下。
瓷音敏锐的在黑暗中睁开眼，漆黑的眼眸，在月色中闪动。
她躺了一会儿，然后无声的披着浴袍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往外看去。
一望无垠的海面，波光粼粼，周围很安静，什么异常的声音都没有传过来。
就在瓷音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敲门声。
瓷音扭过头去，看着门板，还没有出声，就见到安泽西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跟她对视了一眼，然后问道：“谁？”
“服务生。”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传了进来，“威廉先生，”安泽西在这里用的是英文名，“对不起，上一个客人的床单我忘记换了，您开一下门，我给您换一下被套床单。”
第144章
大半夜，一个女服务生跑过来要给他换被套床单。
这个借口拙劣的简直令人发笑。
瓷音站在窗边，窗门没关，她身上单薄的睡裙被冷风吹得乱飞，身形单薄脆弱。
她看着门口，没有说话，雪白的小脸没有血色。
安泽西道：“你等一下，我换一件衣服。”
门口的女人应了一声，安静了下去。
安泽西迅速走过来，将瓷音放在床头的护照和身份证塞进她手里，他脸色凝沉，双手捧住了瓷音的小脸 ，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从窗户上爬下去，往下面跑，找个房间躲起来，等天一亮靠岸就下船。”
他的声音又轻又急，说完，就将她往窗外推。
瓷音拉住他：“那你呢？”
安泽西看向她，顿了一顿。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已经做好了分开的准备，现在这一眼，竟然让他有些舍不得。
他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要来的喜欢她。
“我给你拖延时间。”安泽西道，“音音，你保重。”
他低头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然后转身就往门口去了。
瓷音跳上窗台，看着安泽西打开门走出去了。
屋外没有传来任何一点声响，就好像他一不小心，掉入了一只沉默的巨兽的嘴里。
瓷音看着窗外空荡荡的走廊，漆黑的夜晚，只有海水不断冲荡着船甲的声响，幽暗，冰冷。
她原本应该立刻跳窗逃走，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没什么心思。
想了想，瓷音从窗台上又下来了，从水果台上，捡起了那把水果刀。
她站在原地，垂眼看了一会儿水果刀，然后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安泽西的声音：“墨锦衍，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放过她？”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像是受了伤。语气里含着愤怒，像是为她委屈。
瓷音抬起头，看着那张棕色的门板。
她知道，一墙之隔的对面，那个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男人就站在那里。
“你明明应该知道，她什么都没有错！害你的人不是她，已经快两年了，还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放过她？”
这还是第一次，在知道瓷家和墨锦衍发生了什么之后，有人愿意站在她这一边，为她辩解。
所有人都说，瓷音，你对不起他。
你活着都是他手下留情。
你该死。
……
所有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都是她应该受的。
没有人理会她到底受不受得了。
这么久之后，终于有人为她说一句话了。
「她什么都没做。」
「她是无辜的。」
「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他。」
——「墨锦衍，瓷音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瓷音站在原地，她知道自己应该逃，但是迈不动脚步。
她低头看着那把刀，缓缓地握紧在手心里。
门外传来安泽西断断续续的声音，他这次好像真的吐血了，最后，是一击重物倒地的声响。
周围彻底安静了下去。
安泽西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来。
瓷音偏过头，看向窗外的圆月。
今晚，是告别的日子。
第145章
墨锦衍推开房门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了瓷音的身影。
床上的被褥是有人睡过翻开的景象，沙发上放着一条脱下来的白色礼裙，她留下的痕迹还在。
他迈步进去，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神态冷静持重，抬头看向洞开的窗台。
冷风灌了进来，吹开了他唇上香烟绛蓝雾气，男人的视线在倒映海平面上的冷月上停留片刻，然后淡淡收了回来。
游轮，还在行驶。
游玩的旅客们沉浸在梦乡里，谁也没有看到登陆的不速之客。
墨锦衍淡淡道：“去找。”
走廊里传来有序离开的脚步声，墨锦衍转过头，看向被两个保镖架着手臂鼻青脸肿的安泽西。
他被揍得很惨，脸上都是血，一只眼睛彻底被血糊住了，恐怕被瓷音看到，都会吓得喊出来。
墨锦衍的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了半秒，便冷冷的收了回来，他咬着烟，平静的迈步往门外走去。
“……你到底是谁？”
安泽西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他吃力的，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没人可以这样无声无息的要求一艘国际邮轮半夜接一群陌生人上船。
也没人可以从洛奕嘴里撬出上一任雇主的名字。
除非，墨锦衍的来头，比这艘邮轮的主人和掌控了榕城整个地下市场的洛奕，要大。
墨锦衍也不过是，从瓷家夺权，从一介养子爬上榕城首富一年半的商人罢了。
他的能量，不应该有这么大。
大到，能让洛奕违背职业道德，出卖雇主。
这原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可能有人可以半夜开着游艇无声无息的登上国际游轮。
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洛奕也不可能出卖他。
可是这一切就这样发生了。
瓷音，不可能跑得掉了。
……
前方行走的男人缓缓停住脚步，他偏过头冷淡看他一眼，并没有给予他任何答案。
安泽西剧烈的呼吸了几下，缓缓握紧了手，目光复杂的看着墨锦衍离开的背影。
瓷音，你藏好了吗？
一定要藏好。
这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放过你。
*
墨锦衍的烟缓缓吸到一半的时候，他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墨少，”手机里的人道，“瓷小姐找到了。”
他微微一顿。
这比他想象中要来得早。
……
深夜。
万籁俱寂。
玩闹了一整晚的游客，纷纷已经入睡，船甲上风浪很大。
当墨锦衍走到船甲上的时候，瓷音已经坐在栏杆上很久了。
她还穿着那条白色丝绸睡裙，布料柔软，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修饰着她窈窕纤瘦的身体曲线。
她没有穿鞋子，雪白的裸足在夜色里不盈一握，自然的垂落在空气里。
她的身后，是一片银辉下翻滚着的海浪。
她好像是一片摇摇欲坠的雪白花瓣，下一秒，就要被冷风吹落在大海里，飘散了。
墨锦衍将烟蒂拿下来，一点一点掐灭，冷静而沉郁看着她，朝她伸出手：“说好半个月就是半个月。瓷音，下来，我带你回家。”
第146章
瓷音也看着他。
他的身后，无数黑衣保镖安静的站立着，影影绰绰，都是来抓她回去的。
她与他们何怨何愁，为什么要将她逼入绝境，置她于死地？
看来，这个世界原本也就不讲道理的。
瓷音朝他笑了笑，一只手扶在栏杆上，雪白纤瘦的手臂，在冷风里像是摇摇欲坠的脆弱花瓣。
她道：“墨锦衍，你知道吗？离开你的感觉真的很好。”
她笑着道：“我出来了，就真的不想回到你身边了。”
男人的面色，在夜色里一点一点变得冷漠，他漆黑的眼睛没有温度的觑着她，好像她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笑话。
瓷音却是在说真的。
这么多年了，好像只有在这样一个晚上，她才有心情，跟他说一说那些没来得及要对他说的话。
“我是真的不想回去了。你对我一点也不好，这么多年了，如果哪怕有一次我对不起你，你伤害我我都能说得过去。可是墨锦衍，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过，我从来没有。”
“我知道你怨我，你恨我，可是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代父赎罪吗？我是杀人犯吗？凭什么你们可以来判我的罪，我连辩解的资格都没有？”
“好吧……”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终于由苦涩变成了无奈。她抬起头朝他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恨我。我说什么都没意义。”
“其实我上船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走不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预感。”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脚，“可能是我太熟悉你了，你不会放过我的，墨锦衍，我知道。”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终于已经说到了无话可说。
她从来不是多话的人，再苦都不愿意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
只是今晚，逞强也没什么意思了。
她确实被他伤害的很厉害，她确实很无助，她确实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
她没有什么未来，在墨锦衍尽兴之前，她只能任由他在她身上随心所欲，异想天开。
他今天可以要她生一个孩子，明天也可以砍掉她一条腿。
她在他面前不是人。
可能也不是宠物。
她只是……
他发泄仇恨的工具。
墨锦衍站在她不远处，只冷冷的看着，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瓷音也安静下去。
她静静地跟他对视，看他深潭一般漆黑幽深的眼眸。
她以前觉得深邃，如今只觉得残忍。
她呼吸在冷风下有些支离破碎，瓷音轻轻地问了一句：“墨锦衍，我再问你一次——你可以放我走吗？”
墨锦衍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他往前走了一步，朝她伸出手，“音音，听话，嗯？”
瓷音沉默的与他对视，突然笑出声来。
她仰起头看着头顶的圆月，轻声道：“锦衍哥哥。你还记得吗？在留学的时候，你曾经答应过我，我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你会给我包下一艘游轮，带我看海。”
“夜晚的大海真的很美，对不对？”
第147章
她笑着，眼睛里却有些破碎，呼吸哽咽起来。
“墨锦衍，你知道吗？曾经我想过，只要能让你开心，我可以把什么都送给你。”
“但是现在，我偏偏不想让你如意了。”
她把藏在护照里的刀拿了出来。
风很大，安泽西为她准备的护照和身份证被吹掉了。
瓷音握着那把水果刀，握的紧紧的，她看着墨锦衍，低声问道：“如果让我死，和跟你回去选一个，你会让我走吗？”
墨锦衍的视线落在瓷音手上那把薄薄的水果刀上，刀锋锋利，雪一般的月光洒在刀尖，映射出刺眼的反光。
他的神色终于有了一点微微的变化，像是棘手一般，蹙了一下眉心。
“瓷音，”他像是教训不听话的孩子，“你乖一点，好不好？”
“你让我走。”
“ 不要再闹了，瓷音。”他声音冷静残酷，“要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最后三个字，已经带上了一丝威胁。
瓷音想，她想的没错，他宁愿她就这样死了，也不愿意让她在外面快活。
真残忍，真不愧是墨锦衍。
哪怕她有一点求生欲，她这辈子都只能落在他手里了。
真可怕，她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瓷音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血管里好像流的并不是血，而是冰渣。
她低声道：“我不要……”
男人的眼眸缓缓地眯起，泄露出了一丝不耐。
他拿出手机，打开了一段录音，将手机丢在她面前。
里面传来了一个年轻男人带着书卷气慌乱的声音。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我要报警了……啊！”
随后便是重物被压迫倒在地上的声响，还有男人吃痛的闷哼声。
是一段入室绑架的音频。
……
瓷音听着那声音，微微恍惚了一瞬。
低低的喊了一声：“二哥……”
墨锦衍说放他走。
但是果然，他依旧在监视着他。
只要她不听话，他依旧能逼她就范。
很卑鄙，但是，确实很有效。
墨锦衍淡淡道：“瓷音，我不想做到这种地步，但是你今天晚上，闹得太过了。”
“乖乖下来跟我回去，要不然，我带他过来见你。你们兄妹俩在这里团聚，也是不错的地方吧？”
他总是很有本事，很了解她，很知道她的软肋。
这个世界上，可能再也不会有比墨锦衍更了解她的人了。
毕竟，他们“相爱”了整整十三年。
“我哥哥不会怪我的。他说过希望我自由。”她抬起头，朝他微微笑了笑，眼神有些空洞，“你很喜欢这个孩子是吗？你想要一个女儿是吗？”她把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小腹，一点一点捅进去，血一下子顺着刀锋蔓延出来，染红了她的指尖。
“我是满盘皆输，但是，我也要赢你一点。”疼痛令她呼吸微微颤抖，她眼睛却是明亮起来了，脸上有笑意，“这个世界上，总归有些事情，是你没办法掌控的。不是吗？”
墨锦衍的眸孔，终于剧烈的收缩起来，他盯着那一点一点流淌下来的红色，眸孔放大，猛地往瓷音那边冲了过去！
第148章
她把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小腹，一点一点捅进去，血一下子顺着刀锋蔓延出来，染红了她的指尖。
疼痛令她蜷缩起身子。
喉咙腥甜，她呕了一口血。
但是在这份刻骨铭心的痛楚里，她感受到了报复的快感。
原来摧毁恨得人在乎的东西感觉这么痛快，怪不得墨锦衍这样乐此不疲。
眼前逐渐黑了下去，她扶在栏杆上的手一松，整个人往后下坠。
手腕一紧，她被人抓住了。
风浪似乎在这一刻大了起来，她整个人都被吹了起来。
沾了血蓬乱的长发里，瓷音仰起头看向头顶男人猩红的双眼。
他终于失去了往日的冷静，那张俊美矜贵的脸庞，因为用力而微微扭曲，修长脖颈青筋凸起，是情绪激动的证明。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
可能是终于解脱了吧。
他一次又一次，不就是为了逼她去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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