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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南闭上眼，回忆到高三。
温知宜似乎又穿着校服站在他旁边。
她那么专注，眼睛一直在他的脸上。
她听着她弹吉他，听歌词唱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温知宜突然笑了。
那时候，沈砚南还不知道温知宜那笑的含义。
可现在他知道了。
原来他和温知宜，才是真正的双向暗恋。
沈砚南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缓缓朝温知宜宿舍楼方向走过去。
在大学开学第一天，他曾把温知宜的行李送到她宿舍楼下。
周围很多视线投来，温知宜很不好意思：“这样会不会断了你的桃花？”
那时的他回应：“不会，因为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可现在，在温知宜已经消失后。
沈砚南好想回到曾经，告诉温知宜——
桃花断送于此也可以，这辈子他只要她就好了。

不知不觉走到温知宜宿舍楼前，沈砚南发现居然有一群人在围着。

他摘下耳机，看过去，发现是施工队在那。
宿舍楼被挡板围住，里面塞了炸药。
沈砚南意识到，这片女生宿舍区太过老旧，会被拆除后重建。
他站在原地，一时间怔住。
拆除，重建？
那么曾经帮温知宜提行李、在宿舍楼下等她下楼的回忆怎么办？！
沈砚南冲过去。
一开始，没人注意到他。
施工队在指挥着，炸药很快就会爆炸。
突然，一个施工人员注意到了沈砚南。
他在后面大叫：“快离开！炸药已经在倒计时了！”
沈砚南却依旧在不断往前跑着，他知道，温知宜没有死。
因为他看到了温知宜，知宜正在即将被摧毁的建筑物下等着他。
几个施工人员一下子跑上来，拉住沈砚南死命把他往后拽。
刚到安全距离，只听轰的一声，身后的建筑物一下子坍塌。
浓烟滚滚，碎石遍地。
沈砚南这才回过神，他踉跄着转过身对着破碎的宿舍楼。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跑过去。
身后的施工人员在喊着：“你是不是脑子不好啊！”
终于，沈砚南被几个工人看在一旁。
他的身上虽然有些土灰，可是面容还是俊美且有冷感的。
周围一些人在窃窃私语：“真可惜了，这么帅的一个小伙子，却疯了。”
沈砚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周围的话他一概听不到。
他刚才看见，温知宜倒在了大楼之下。
而他没有救成。
突然，安又吟气喘吁吁跑过来。
她眼睛红红的：“砚南，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往那里面跑？”
沈砚南看着地：“知宜在那里，我刚才可以救她的。”
安又吟终于忍不住了，她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你一个月都没找我，消息不回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得了疯病，说温知宜还活着！沈砚南，我求你快醒过来吧！温知宜早就死了，她一个月前就死了！”
沈砚南转身要走，但是安又吟死死抱着他不让他走。
安又吟指着身后那堆废墟：“你说温知宜在那是吧？那行，你就待在这，等施工队把东西都带走，你看看你能不能找到温知宜的遗体！”
沈砚南一下子甩开安又吟的手，他神色冰冷：“好，那就在这等着。”
安又吟瞳孔震颤，她蹲在一边，抱着头，几乎是要尖叫出来：“沈砚南，你醒过来啊！！！”
沈砚南则站在那，一动不动。
他只是看着远处施工队在处理宿舍楼的碎石。
一个小时过去。
安又吟终于受不了了，她站起身，眼泪滑落：“砚南，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我？”
沈砚南没理安又吟，他朝那堆废墟走去。
安又吟在后面大叫：“沈砚南，我恨你！！！”
但是沈砚南没理她，他只是在那堆废墟中扒着什么。
突然，一个破碎的陶瓷娃娃碎片被从土石中挖出。
沈砚南认出，这是他在温知宜过生日时送给过她的唯一一件礼物。

第17章 

一边，无数庞大的机器在运转着。
这显得沈砚南半跪在这，身形格外渺小。
他继续扒土，将所有碎片都挖出，在一旁可以拼出一个完好的陶瓷娃娃。
施工队大哥又走过来：“好了小伙子，差不多就行了。你女朋友刚刚都跑了，你还站这干啥，赶紧回去。”
施工大队就要赶人，但此时沈砚南站起身。
他看着这个大叔：“死去的人，还会再回来么。”
施工大叔愣住，随后从口袋里摸着，但半天没摸到根烟。
随后他叹气：“反正我老婆死了我就没再娶，你还年轻，机会还多。赶紧回去吧，别让你家里人担心。”
夕阳西下，沈砚南怀中揣着碎片，缓缓朝学校门口走去。
温知宜此时此刻也是这样，想陶瓷娃娃般破碎了一地吗？
如果他还能找到她，他可以将她拼凑完整吗？
……
晚上回到家，沈砚南将陶瓷娃娃碎片放下。
他这才看到自己手指被划破。
沈砚南清洗后，简单包扎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电话响起。
沈砚南接通：“爸，什么事。”
沈钟很是愠怒：“你今天怎么把又吟惹生气了？”
沈砚南语气冰冷：“是她自己找来的。”
沈钟不满：“她是你未婚妻，你不能哄哄她？”
沈砚南缓缓开口：“爸，明天我们见一面，我有事要说。”
沈钟愤怒：“如果是取消婚约的事，我坚决不同意！”
沈砚南平静：“由不得您作主我的婚姻。”
沈钟那边沉默了。
之后，沈钟才像是妥协：“我只是不希望你辜负安又吟，毕竟温知宜已经死了。你好歹弥补一下还活着的人，对不对？”
沈砚南冷笑：“因为您年轻的时候被人辜负了，所以现在才要求我去当个老好人？”
沈父愠怒：“你在说什么！”
沈砚南攥紧手：“总之婚约取消。至于您自己的伤痛，别转移到我身上。”
沈砚南挂断电话，他的心绪很是烦躁。
他看着茶几上破碎的陶瓷娃娃碎片。
原来他对温知宜的感情一直都存在。
而他似乎是出于父亲的原因，才一直强行压抑自己对温知宜的感情。
因为父亲喜欢温知宜的母亲。
父亲想要再娶温知宜的母亲。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和温知宜在一起，父亲和温知宜母亲的关系会变得很尴尬。
换言之，他一直以来的选择都只是在照顾父亲的感受。
电话铃声又响起，还是沈钟。
沈砚南没有接通。
他只是微信回了个消息：“我会出国拓展海外业务，至于公司，你可以先去物色别的继承人选。”
……
出国前的几天，沈砚南把自己关在家里，将陶瓷娃娃一点点拼凑好。
他觉得温知宜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做这些事。
虽然周围的人都在说温知宜已经死了，但他打心眼里不承认。
说是不承认，但或许也有些逃避的成分在里面。
但只要他没亲眼看到温知宜死去，他就会认为温知宜一直活着。
这一天，别墅门被敲响。
一阵门铃声，沈砚南通过监控看出去。
是魏风叶。
魏风叶还是那副阳光男孩的模样，带着在美国待久了特有的傻气。
他刚走到门口，正准备揽上沈砚南，但一看到沈砚南的模样直接大吃一惊：“沈砚南，你在当乞丐？”

第18章 

沈砚南眼中有血丝，黑眼圈很深。
头发乱糟糟的，胡子很久没刮。
衣服很皱，很久没熨。
在魏风叶看来，活脱脱的乞丐模样。
沈砚南拉着门：“不想进来就离开。”
说完就要把门关了。
魏风叶赶紧挤进来：“沈砚南，今晚咱们去酒吧喝酒，我约了好多漂亮妹妹呢。”
身为沈砚南的老友，他怎么能让沈砚南继续在家腐烂？
谁知刚一进门，魏风叶就直接惊住了。
别墅那么大的墙，贴满了各种照片。
魏风叶走进去，他看了眼离他最近的一张照片。
是小学时春游的一张。
小学时的温知宜就坐在沈砚南旁边，眼睛正瞧着沈砚南。
但是另一边，安又吟却将胳膊搭在沈砚南身上，好似在宣誓她对沈砚南的主权。
原来十几年后的结局，在十几年前的照片就已经得到预示。
魏风叶只是惋惜。
突然门一下子关上，这声响让魏风叶吓了一跳：“沈砚南，你搞什么鬼。”
沈砚南站在后面，他看着这满墙的照片：“这些都是知宜的照片，是她存在过的证明。”
魏风叶震惊：“沈砚南，你……”
想了想，魏风叶还是冷静下来。
他走上前，拍了拍沈砚南的肩：“无论如何，我作为你哥们，还是支持你的。”
沈砚南点头：“那你可以离开了。”
魏风叶笑了：“晚上去喝酒，放松一下，总可以吧？”
沈砚南摇头：“不。”
他心里现在都是温知宜，没有心思去社交。
魏风叶却有些急眼了：“沈砚南，今天可是可是我生日，你必须陪我去喝！”
最终，沈砚南还是妥协，被魏风叶拉到酒吧。
毕竟是发小的庆生派对，他没有很好的理由去拒绝。
VITA夜吧。
里面一片喧闹，七彩的灯光在旋转闪耀。
男男女女贴在一起喝酒蹦迪，沈砚南一走进去，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魏风叶笑笑：“没想到你现在不理头发不理胡子，也那么吸引人。”
沈砚南没理魏风叶。
沈砚南突然看到远处一个女孩的背影，很像是温知宜。
他急忙走上前，伸出手：“知宜……”
那女孩回过头，很是惊讶：“你谁？”
眼前，是一个陌生女孩的脸。
沈砚南收回了手。
这个女孩看到沈砚南俊美冷感的面容，一下子换了脸色：“哎呀帅哥你找我？那一起玩玩呗。”
说着她就要挽上沈砚南的胳膊。
沈砚南掉头就走，他感到恶心。
女孩子在原地，一头雾水。
魏风叶看到了这一幕，他叹气走过来：“哎，这就是砚南你的不是了。人家女孩子那么热情，你直接转头就走？”
沈砚南语气冰冷：“我说了，今晚来这，只是为了给你庆生。”
魏风叶没办法：“好好好，庆生。”
他把沈砚南带到席位上，那里已经坐着两男四女：“来来来，我介绍一下啊，这是……”
沈砚南没有听到魏风叶的介绍，因为他依旧在想着温知宜的事。
温知宜会来酒吧这种地方吗？大概是不会的。
所以期盼着在酒吧遇到温知宜，是一件不现实的事。
沈砚南被魏风叶摁着坐下，魏风叶将一杯酒递给沈砚南：“祝咱们砚南单身快乐！”
沈砚南皱眉，他不得不接过这杯酒：“我取消婚约的事，你知道了？”
旁边一个女孩子笑着：“对啊，大家都知道了。我和我的姐妹还在跃跃欲试，想竞争一下砚南你下一任未婚妻呢。”
魏风叶的朋友们都笑起来，气氛一时间很活跃。
但是沈砚南却皱眉。
他不喜欢自己不熟悉的人叫自己砚南。
突然，魏风叶发出了猴叫声：“哇哦——看台上那个美女，怎么感觉像是安又吟？”

第19章 

沈砚南顺着魏风叶的视线看过去，一个化着烟熏妆、穿着超短裤的女孩在领舞。
确实很像安又吟。
魏风叶一个朋友说道：“咱们要不要上去一起跳？”
说着他们就一拥而上。
台上的安又吟依旧在尽情跳着，她看到男人们凑在自己身边，也没有半分羞涩，反而在抛着媚眼。
突然，她看到了台下的沈砚南。
沈砚南的视线也正对着她。
安又吟一下子停下动作，她想了想，转身离开。
酒吧卫生间门口。
沈砚南刚上完厕所，就看到安又吟堵在门口。
她的脸不再像是领舞时那般享受和轻松，而满是慌乱：“砚南，你可千万不要把这事告诉我父母！”
沈砚南静静看着安又吟：“我不会。”
安又吟靠着墙，突然她走上前，想要一把抱住沈砚南。
但是沈砚南推开了安又吟。
安又吟看着沈砚南，很是委屈：“因为温知宜死了，所以你就不爱我了是吗？”
沈砚南看着安又吟：“与她无关。”
安又吟一下子抓住沈砚南的胳膊，她烟熏妆凸显瞪大的眸子更加可怕：“砚南，你明明在乎过我！明明是你向我告白，是你向我求婚，说要娶我，说只爱我的！”
沈砚南没说话了。
他现在已然清楚，自己只是把心中强压着的对温知宜的情感转移到安又吟身上，才会产生喜欢安又吟的错觉罢了。
安又吟忍不住笑了，之后她又哭了。
她的眼妆都花了。
沈砚南要离开，但是安又吟在她身后大叫：“沈砚南，要我说，温知宜她死得好！”
沈砚南转过身，面色冰冷：“知宜是你我共同的朋友，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安又吟此刻很是疯癫，她又是大笑，又是大哭。
末了，她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温知宜只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从一开始，在看到温知宜看向你的眼神时，我就知道她只能是我的情敌。”
沈砚南皱眉：“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么。”
安又吟指着沈砚南，她鼻涕眼泪都出来：“是不是温知宜没死，你就会继续爱着我？还是说我死了，我才能替代温知宜在你心中的地位？”
沈砚南缓缓开口：“我说了，我不喜欢你。真要说的话，也仅仅是因为当初的某些原因我无法和知宜在一起，所以我才会暂时选择你。”
安又吟用胳膊擦着自己脸上的泪，她现在脸上黑乎乎一片。
她吸了吸鼻子：“好，我知道了。”
她瞪着高跟鞋要离开，但是临走时还是丢下一句话：“我费尽心思才和你在一起的，如果温知宜还活着，我也会继续使手段让她离开你。我得不到的人，温知宜也别想得到！”
安又吟走了。
魏风叶在旁边看了好一会戏，这下等到安又吟走了，才敢走来：“又吟她……？”
沈砚南面色冰冷：“你要是在意，可以自己过去关怀。”
魏风叶笑笑：“我可没有，朋友妻不可欺。”
“她不是。”沈砚南冷脸否认。
“那谁是？温知宜吗？”
沈砚南思考了一下：“是。”
温知宜，你看，我承认喜欢你了。
你会回来吗？

第20章 

三日后，美国。
沈砚南将头发和胡子都整理好，恢复到以前人模人样的状态。
他将一张温知宜的照片放在校园卡的卡套里。
看着那照片，沈砚南收好背包，上了车。
美国加州大学。
这是温知宜曾说过的地方。
沈砚南到了美国后，除了拓展公司业务外，还申请了加州大学的在读。
温知宜想做却没做的事，他想帮她做到。
这样等温知宜消气，回来找自己的时候，也会开心。
沈砚南下车，刷卡进入校园。
途经篮球场，沈砚南有些恍惚。
温知宜总是会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经过这里。
那时候她总会停下，站在篮球场外缘看着他打篮球。
殊不知每一次，他都能注意到温知宜。
只是因为要专注打球，加上他也刻意在跟温知宜保持距离，所以经常装作没看到。
这时，温知宜就会悄悄地离开。
然后球投中，沈砚南才终于能有个片刻可以去看温知宜的背影——
落寞，孤单。
在没有沈砚南的场合，温知宜就是那样，一个人独来独往。
沈砚南从回忆中回过神，一个篮球正好掉落到他面前。
一个男孩在挥手，示意把篮球扔回去。
沈砚南捡起篮球，在地上拍了拍。
他一个三分投，将篮球投中篮筐。
周围一片喝彩，沈砚南则神色平静。
篮球掉落在地，他好像又回到了他给温知宜挡住球的那一瞬间。
他还会有下一次保护温知宜的机会吗？
一定会有。
他如此坚信。
下午，经济学理论课。
沈砚南坐在前排认真做着笔记。
他的电脑开着，里面有老师的PPT。
一边，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似乎在看他。
沈砚南微微皱眉，没去看那个女生。
但那个女生还是一直在看着他。
沈砚南这才有些不耐烦，目光冷漠地扫过去。
那个女生立马羞红了脸，把头转到身前的教材上。
下了，沈砚南提着背包就走。
但是一个轻柔的声音却叫住他：“请问你是……沈砚南？”
沈砚南转过身，面色没什么波动：“什么事。”
这个女孩脸红了：“那个……能不能加个微信啊，我也是项市的人，听说你现在已经和安又吟解除婚约了。”
沈砚南直接拒绝：“没兴趣。”
沈砚南转过身就要离开。
身后那个女生愣在原地。
突然，身边走过三个男生，嘲笑那个女生：“这就是拜金女，看到富哥就要加，其实人家根本看不上她。”
听到这话，沈砚南很是不悦。
他一下子想到小学时，温知宜也被三个男生欺负的模样。
沈砚南走回到那个女孩身前，拿出手机：“你要加就加吧，但我可能不会回消息。”
女生很是感激：“谢谢！”
旁边三个男生看到这一幕，也是自觉走远闭嘴了。
沈砚南随后也离开。
他的头脑里想着小学一年级时候的事。
温知宜被三个高年级的男生围住，威胁要钱。
是沈砚南挺身而出，冷静救下温知宜。
其实那件事后，沈砚南没有立刻就和温知宜熟起来。
但是自那之后，温知宜像是个跟屁虫，经常在角落里暗戳戳看着他。
沈砚南受不了这样的眼神，就把温知宜带到自己的朋友圈子里。
后来兴许是在相处中，他逐渐对温知宜产生了感情。
他也曾萌生过表白的想法，但那想法藏在他冰冷的外表下，无人注意到。
直到升入初中，一次家长会的下午，沈砚南和温知宜一起打扫卫生。
他终于觉得表白的时机已经成熟，看着温知宜提着水桶回来，他上前接过：“辛苦你了。”
然而温知宜却面色苍白，嘴唇颤着：“我看到我妈和你爸牵着手。”
沈砚南的面色也僵住：“什么？”
温知宜眼睛红红的，不说话了。
沈砚南也沉默住。
那天家长会结束，沈砚南是坐着自己父亲的车回家的。
他在车上做了很多思想建设，这才将那句话问出口：“爸，你和温知宜的妈是什么关系？”
沈砚南父亲沈钟先是愣住，随后很凶地斥责他：“不关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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