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有点心机怎么了宋虔钟离乔全文完整版免费阅读-小说有点心机怎么了宋虔钟离乔全文在线赏析
分类: 说说
时间: 2023-05-24 11:19:36
作者: huangyiran
钟离乔听宣萱总结完现在的情况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你们有什么想法。”
她和易修之所以每个人都带了一支团队目的就是要带出能干的新律师，不停吸纳新鲜血液才能够保证律所的正常运转。
钱成首先举手，“李元武利用代理身份和红旭公司达成意向合作的行为完全符合自己代理的定义，属于滥用代理权的情况，所签订的合同是无效的。”
钟离乔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以李女士名义所签订的不用于公司事务的债务，属于他自己的个人债务，就这一点，在刑事上他已经构成了挪用资金罪。我们需要做的有两点，首先是证明李元武才是红旭的实际代理人，其次要证明他的借贷资金为自己所用。”
流视算是个家族企业，一眼望去几个股东都姓李，这剧情还不眼熟吗？几个亲戚合伙吞李雅静钱呗。
老实说，这案子不算复杂。
难点在于在不惊动李元武的情况下取证。
且不说几个股东之间有没有串通，总有那么些事情，尽管你知我知，但是没有证据就是白瞎。
钟离乔看了一眼手表，“钱成你明天一起去一趟红旭找点借口看看能不能让李元武露面。”
“宣萱和舒阳，你俩一起先混到流视的大楼里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我要知道流视公司对这个李元武最真实的印象评价，包括他平时经常出入的场所，消费水平的高低。”
“另外，明天晚上十点之前，每个人给我一份关于这个案子的分析报告。听清楚了吗？”她眼睛扫视一圈，“这是我们接的第一个民商方向案子，你们每个人都务必给我打起精神来，警察跟踪嫌疑人有一个原则叫做‘宁丢勿醒’。我们没他们那么大的权限，丢和醒，你们统统都不准犯。”
几个小年轻像被注入了鸡血，一个个满脸的严肃正经，点头如啄米。
会议室里时针恰好指向五点，钟离乔把文件夹一抱，“行，可以下班了。”
平日里没有什么紧急案子的时候，钟离乔的组是全公司上下最羡慕的。律师哎，这年头到点上下班的有几个？
钟离乔的人生准则之一是能不加班就不加班，以前做律助被逼无奈，现在可以独当一面了，她就开始了报复性的不加班······最起码不在公司呆着加班。
农历已经步入腊月，J 市的天黑的很早。等到天边再看不到一丝光亮，钟离乔终于舍得把车从流视门口开走。
晚上七点，她准时夹着教材出现在 B 大教室。
钟离乔粗粗扫了一眼后面却没看见往常的熟悉身影，直到把教材放上讲台才发现第一排多了一顶有些突兀的鸭舌帽。
这暖气片呜的，这种温度戴帽子？
她疑惑地“嗯？”了一声，就见那人抬起头，露出带了些笑意的清澈双眼来。
这人仗着糊胆子还真的是大呢。钟离乔在心里感叹。
好在一二排坐着的都是些男生，他又总低着个头，并不与人攀谈，这一晚上也没人发现什么不同。
这节课让钟离乔有些如芒刺背，宋虔离得太近了些，稍微回头转身便总能对上他的视线。好在随着讲课的进度推进，先前的不自在已经被她抛在了脑后。
她整理好东西，照例叮嘱教室里的学生注意安全，而讲台前那个显眼的位置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夜好像更冷了一些。钟离乔裹紧大衣加快了步子，更加迫切的想要回家。
突然一团黑影钻出来，她被吓了一跳，手不自觉的抚上心口。
“乔老师。”那黑影开了口，让她的惊声尖叫“胎死腹中”。
“你在这儿干什么啊大哥？”她还没怎么缓过神来。
“我的驾驶证昨晚丢你车里了。”来人把帽子取下，刘海懒懒散散的趴在额头上，又露出一点点额头，“吓到你了吗？”
这什么发胶啊，这么好使，帽子压了三七分也不变形。
钟离乔实话实说，“没什么准备，所以吓了一跳。”
你刚闪出来没开口的时候，我已经在考虑如果你要分尸的话，先砍哪个部位我能少受点苦了。
不怪钟离乔脑洞太大，实在是干这行的都有自己特定的思维方式，安全防患方面也比一般人想的······长远一些。
那人清隽精致的脸上很快露出懊恼，“不好意思，我怕被人认出来。今早去超市的时候，有人问我是不是宋虔来着。”
“这不算什么。”钟离乔将车钥匙再度丢给他，拉开副驾驶，“我不是说了吗？你总有一天会很火很火的。”
“乔老师对我这么有信心？”他清隽的脸隐藏在暗色里，只有一双眸折射出笑意。
钟离乔被他盛满光的眼睛一瞧，心脏便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掩饰的很好，只是笑了笑，“当然。”
“我预计着还会麻烦乔老师一段时间，我还要在这里上一段时间的课，不如我给你开车折抵车费吧。”宋虔依然看着前面的路，顿了顿试探着问，“乔老师会不方便吗？”
她摇摇头，司机是宋虔，她求之不得怎么可能拒绝。“你们什么时候正式开机？”
“已经开始了。”
孙导找的都是本身有些身体底子或者拍过类似题材的演员，所以就算训练周期不大够出来的效果也是出奇的好。现在一切进展顺利，已经开始率先拍摄串联整部剧的连环杀人案的戏份了。
等到这周结束，他们也应该正是步入正轨，开始拍摄了。
“什么时候播出？”
“预留是一周的剪辑时间，大概要年后了。”
钟离乔一挑眉，“不回家过年？”
照孙导的步调，是一边剪辑一边拍摄，自有两拨团队开工，这才能保持进度。
宋爸宋妈都是老师，对他出道并不赞成，但也没有刻意阻止，一路倒也由着他的性子，任他开心去。宋虔回家其实挺勤，就算在星光呆的不好，他也经常回家，只是从来不把处境告诉家里人。
后来年纪大了，家里人也慢慢开始操心起他的个人问题。每每回家，糊弄完工作问题，就开始被追问什么时候谈女朋友。
翻个年他都二十八了，往日里玩得好的朋友有的二胎都抱上了，他们那个小区多的是他爸妈这个年纪的带孙子出来玩。
这样一对比显得他很不上心，所以每次回家还要被迫相亲。
“C 城嘛，我知道，确实挺近的。”钟离乔点点头。
红灯，宋虔踩下刹车，偏头看她，“乔老师怎么知道我住 C 城的？”
不仅如此，她还对自己说过生日快乐，而且还是百科上都没有标注的农历生日。还有上次吃饭，十分引人怀疑的豆芽。
糟！
钟离乔的困意瞬间驱逐干净，好在她足够狗，先打了个哈欠才懒懒散散地回他，“上次帮你解约的时候，合同翻来翻去的看了好几遍，就记住了。”
这个理由······算是合理吧。
第十二章 突然有些冷
宋虔看她在一边昏昏欲睡的样子，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了。
钟离乔是心虚的，暗暗地埋怨这红灯怎么还没结束。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跟她作对，之后经过的每一个路口全是红灯。
两人相处至今早就不单单是委托人和代理人的关系了，可以算得上是正儿八经的朋友，而且还是住同一楼同一层的邻居。
古话说远亲不如近邻。
这突然一言不发的现况，实在是，让人太烦躁了。
又碰着一个红灯，要了命了。
“对了，乔老师，我有一件法律上的事情想咨询你一下。”
钟离乔仿佛听见车里空气重新流动起来的欢快声音，轻咳两下，“你说。”
“我舅舅家的小孩交了女朋友。前几天说起她女朋友父母开了个店，他女朋友不想管，就把店交给自己大伯了，就光每年分分红之类的。我表哥不放心，劝她回去看看店，别到时候被伯伯坑了，她也一直不管。我表哥一直软磨硬泡，她烦了就回去看了。果然她伯伯没安好心，店已经在外面欠一堆债了。”
这故事听着耳熟啊，狐疑地问，“你哥女朋友不会姓李吧？”
“啊？我也不大清楚。”宋虔是真的不清楚，他表哥说点话磨磨唧唧含含糊糊的，这个女朋友也藏得可严实了，除了他们在一起刚刚半年以外啥也不知道。
“你哥人在哪？这里？”
宋虔摇摇头，“不，他跟她女朋友都在 B 市工作。”
得，看来是巧合。
也是，这世上亲戚坑人的事情海了去了。
“开店属于个体工商户，听你的说法，你哥女朋友应该是那家店的登记人吧？”
“应该···是吧？”
钟离乔汗颜，是吧？这话说的够不确定的，“如果她不是登记人那这个店就跟她毛线关系没有了，用她伯伯的名义登记的，那就是他伯伯的个人经营，以他个人财产承担责任。”
“如果他们是合伙经营的，那就找证据证明债务是她伯伯出于故意或者重大过失发生的，由她伯伯个人承担责任。”
“要是登记人是她，那她伯伯就属于她的代理人，证明他的行为属于滥用代理权或者故意，重大过失，一样可以向她伯伯追责。”
宋虔缓慢起步，“我知道了，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怎么证实这些债务只是出于她伯伯的个人决定，而且具有重大过失或者故意对吗？”
“对。”钟离乔点点头，“取证这点，我建议你们不要自己来，最好找专业的人。B 市有我几个同学，你可以回去问一下你表哥有没有找律师，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个。”
一个学校出来的同学跑的天南海北，互相之间介绍案源再正常不过。牵个线搭个桥的，对钟离乔来说毫不费力。
祝余规模暂时算不上大，上上下下人加起来也是有五六十号的。
易修给人家画饼，钟离乔出钱圆饼，两人配合默契这一年里撬来了不少能力强的律师和案源。
眼看着就要过年，除了那些紧急的案子，大半的人都被提前一天放回去过年了。
茶水间里，钱成耷拉着脑袋，兴致缺缺。刚才的会上，这么长的调查周期，只有他没有拿出什么有效信息。虽然乔律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肯定是要对他失望的。
这么好的福利，他当然也想好好留在这里，乔律给团队里的每一个最大的发挥空间，可是自己没能好好把握，砸手里了。
“钱成。”怕什么来什么，在后头叫他的可不就是乔律？
钱成硬着头皮转过身来，扶了扶金丝眼镜，干笑两声，“乔律，您也来喝水啊。”
要死，这是什么糟糕的开场白。
钟离乔“嗯”了一声，给自己的马克杯放了一杯温水。
钱成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没停，完了完了，乔律肯定是觉得当那么多人面前数落他不好，所以追到这儿来了。
直到钟离乔把红包递给他的时候，钱成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啊，这？”
“过个好年。”钟离乔捧着杯子，眉眼精致温和，“明年有点长进知道吗？”
钱成愣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击中了，外面是同事们的雀跃欢呼，他捏着手里的红包心情复杂。
一方面他为自己的能力欠缺感到羞愧，另一方面又为乔律对自己的宽慰感到欣喜。
上司这样的做派，应该可以说明，他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哦？
钟离乔组年前最后一次会议总结，布置了接下来各人的任务。
宣萱和徐舒阳都不是本地人，回家过年，一来一去的不一定能在初六赶回来。而且在家办公多有不便，所以主要的任务就落在了钱成身上。
钱成毫无怨言，勤勤恳恳地把重点记下来，心里发誓过完年来一定要一雪前耻。
钟离乔也没落下李雅静，提醒她现在尽量放平心态，就跟平常一样，不要让李元武起疑心。再给自己搞一张流视的工作证，职位不用太高，能够在几个工厂门店任意出入就行。
钱成去红旭的时候，装作自己是要开公司的小开，但因为缺乏经验标的没开够，红旭压根儿没通知李元武。
他不死心入戏很深，什么合作视察搞得跟真的一样，要不是钟离乔及时把他拉回来，“恶意磋商”的行为他老人家就要坐实了。
现在钱成算是把人家溜了一圈，钟离乔就必须要把事情找补回来。
《图南》开机的消息捂得挺严实，等到头一周的播放戏份拍完，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
孙导再怎么敬业也不好意思不放人回家过年，于是大手一挥给了三天假期。
大家也都知道时间紧于是也没多埋怨，纷纷收拾行李直奔机场，毅然决然踏上“春运”。
夏川靠谱，早早地给宋虔订好了三十的票。他到小区的时候刚刚入夜，电梯刚巧从车库升上来。
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男人，穿一身军装拖着一个行李箱，就算旁边没人，身姿也依旧挺拔，见有人来了，将行李箱往后挪了挪。
他推着箱子进去，“谢谢。”
“不客气。”男人声音有些低，英气深刻的五官自带一种威严。
宋虔粗粗一扫，看见他肩膀上的两杠一星。
男生也许天生就对军人有一种好奇和崇拜。
宋虔高中有段时间，一度犯浑。
有多浑呢，不想读书，铁了心的要跟堂叔出去学理发。
宋父宋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宋虔又是全校前几名的好成绩，他们哪里受得了这个刺激？拖把棍子差点都打断好几根，才算是让他打消这个荒谬的念头。
很快地，他又开始向往兵营，但是家里人肯定不同意让他入伍的，既然这样那就读飞行员或者国防生好了。
宋虔下定了决心，遂开始努力学习，毕竟这些学校录取分数都是很高的。
当他考出一个明显达线的分数的时候，他信心满满的只填了两个学校，首选的国大甚至连调剂都没填。
别问，问就是自信。
一个月后，看着邮寄过来的庆大录取通知书，宋父宋母高兴地潸然泪下，傻儿子终于有好学上了。宋虔捶胸顿足，恨自己脑残硬要装逼错失报效祖国的机会。
当然，这种遗憾在一整个月的军训结束以后变成了庆幸。
得吧，自己不是吃得下这苦的，还是踏踏实实做一个金融人为国家经济做贡献好了。
宋虔心不在焉的按了自己的楼层，没注意男人看他按完之后打量的奇异眼神。直等到电梯停住，他才发现这位军人也跟着他一同走了出来，走向了另一边。
嗯？这层，只有两户的吧？走错了？
没等宋虔想明白，身后就传来的门铃声，他按密码的手一顿，动作故意放慢了很多。
身后大门迅速打开，传来一个惊喜带了埋怨的女声，“不是说明天才放假吗？”
“提前回来的，开不开心？”男人声音跟刚刚在电梯里比多了些温柔和宠溺。
“开心个鬼，没准备你的饭。”钟离乔刚刚做完饭，还没等下筷子就看见来了人，急匆匆的，话是这样说，她嘴角的弧度却是一直没下去的。
宋虔本能的蹙起眉，这话听起来，刺耳极了。
“行了，快让我进去，冷死了。”男人的声音终于彻底卸下那层稳重，多出些无奈，“大过年的要是被冻死，那也太没面子了。”
钟离乔很快让出一个位置，这才注意到对面的宋虔也是一阵风尘仆仆刚刚回来的模样，“宋虔？剧组放假了？”
宋虔将将打开门，此刻回身，见刚刚的人已经走进了她的公寓。他面色有些苍白，不咸不淡地用气声应了一声。
“怎么了？不舒服？”眼瞧着他面无表情，一副憔悴的模样，钟离乔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没事。”宋虔抬抬眼，几乎是强挤出来一个笑容，但是职业使然，也叫人看不出什么怪异，“就是突然有些冷。”
这样说着，他的眼神还是有些飘忽着往她身后屋内看去。
第十三章 金屋藏娇
如果放在平常，钟离乔肯定能看出端倪，只是如今，她心里牵挂着另一件事儿，也缺了几分关注在他身上，“那你快点儿进屋去吧。”
宋虔嘴抿成一条线，还想说些什么。
“钟离乔，你磨磨唧唧什么？关门，冷死了！”
钟离乔跟他说了声“再见”，一边说话一边关上门，“知道了知道了，你烦死了。”
这样熟稔亲密的语气，是别人不曾发现的。
宋虔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最后也只是笑笑，像是在嘲弄自己什么。
彼时房内，男人已经麻利的脱下了军装，打开箱子换上了一套家居服。
在暖气充足的房子里穿件薄薄的长袖就已足够，男人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背脊依旧挺直，抱着手臂好整以暇，“那人眼熟。长本事了，金屋藏娇啊，乔大律师。”
“少给我来这一套，让我看看。”钟离乔白他一眼，伸头望向他挂起来的军装，“哟，两杠一星，够可以的啊，乔少校。”
“承让承让，我在军营摸爬滚打，你在外头整天潇洒。”他拿起茶几上的橙子，揉了几下，直接剥开，往自己嘴里扔了一块，剩下的全部递给钟离乔，语气痛心疾首，“都是一个爹妈生的，我怎么命能这么苦。”
钟离乔狠狠咬着橙子，没好气地一拳头剁在他肩膀上，“乔嘉郎，你有完没完！”
“你看你看你看。”乔嘉郎捂着肩膀揉了几下，“你哥我好歹也是荣归故里，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
“我还不客气？我可是饭都搁那儿了。”钟离乔指了指不远处的餐桌。
乔嘉郎“哼”了一声，“算你有良心，那正好，一年了，让我尝尝我妹妹的手艺。”
军营里出来的人胃口都比别人大些。
钟离乔看着乔嘉郎如同飓风过境一样的进食速度，再度感叹了他是个饭桶。
骂归骂，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给他又下了袋饺子。
饺子是前几天抽空包的，乔家四口人，过年了都好这一口，结果三个人都忙的四脚朝天的，包饺子的重担，每年都落在了钟离乔身上。
“你怎么没直接回家？”钟离乔把热腾腾地饺子盛起来端上桌子。
“嚯，就是这个味儿嘿。”乔嘉郎这个人就很奇怪，明明周遭气质就是根正苗红的正气凌然，偏偏说出来的话又是这样嘻嘻哈哈的，“太麻烦了，那么远，再说了爸妈也都是明天回来，我觉得还是先来看看我的宝贝妹妹比较要紧。”
乔父乔母都是开明的人，一开始就说好，二胎随母姓。
乔家是个书香门第，乔父是独生子。可惜没等她出生，祖父祖母就相继着去世了，连乔嘉郎都记不清楚爷爷奶奶的事情了。
而外祖家，从她妈妈那辈起就基本上没有什么姑娘，这辈里头属她最小，还是唯一的女孩子。这下随了母姓可不就是把外公乐坏了，不过宠归宠，该管教的时候，也是没留一点儿点儿情面。
可以说，钟离乔就是在一个重女轻男的家庭长大的。
除却乔嘉郎这个亲哥，她还有一大堆表亲兄弟。
而外公一直秉承着“男儿应该建军立业报效国家”的坚定信念，所以她的这些哥哥遍布海陆空三军刑特武三警，危险系数最低的一个也是 J 市市中心九外街派出所的民警大队长，更别说跟她母亲一个辈分的舅舅们了。
因为外公从小孜孜不倦的熏陶，外祖家的孩子几乎都是从小立下从军志向，人生风帆就是保家卫国，报效国家。
同样受外公影响，钟离乔小时候也想过要去参军，十五岁那年被家里人带去体验各类兵种之后，毅然决然放弃。
她觉得国家更加缺少法律精英，发誓要为祖国的法律事业添砖加瓦。
这些孩子里头目前看来最有出息的一个是她亲哥乔嘉郎，二十九岁就升了少校。但是她心里也清楚，乔嘉郎从事的兵种更加危险特殊，这些星星杠杠全是他拿命拼过来的。
嘴上嫌弃乔嘉郎，她还是收拾出了客房给他，“几天假？”
“多一天，初二夜里走。”乔嘉郎帮着她一起换床单，这件客房原本就是给他留的。她一直都有按时打扫，今天也不过是换个床单的事情。
“什么时候转业啊？”钟离乔明白他的志向，但是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忧，毕竟边境混乱，他们的处境比之其他也更加危险。
乔嘉郎枪林弹雨里受过不少次伤，这回擢升少校也是因为立了个二等功，年纪渐长加上新伤旧痕的，身体素质也慢慢不如从前了，好在脑子决策还是一如既往地快，“快了，报告已经打了，经侦。”
“嚯？”钟离乔有些惊讶看他一眼，“半个同行啊这是。”
经济犯罪侦查，跟钟离乔比起来可不就是半个同行。
乔嘉郎瞥她一眼，“怎么现在就准备着讨好我，让我高抬贵手放你一马了？”
“谁求谁还不一定呢。”钟离乔放下大话，踢了踢他的箱子，“东西放好，别挡手绊脚的。”
乔嘉郎乖乖拉好，也不准备打开，毕竟放假时间很短，明天他们就开车回去，衣服毛巾用这里的凑活就成，用不着打来打去的。
钟离乔看着那四四方方的箱子，深刻怀疑这只不过是拿来放他这套宝贝军装的。
三十一大早，作息极为规律的乔家兄妹就已经起了床，收拾一番吃过早饭，乔嘉郎就开着车带钟离乔回了老宅。
宋虔的机票是下午，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上午九十点钟就出了门，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是他在给宋母挑选项链时，看中的一款耳环。
他想着乔律师帮了自己这么多，还载他放学，于情于理他都该买个小礼物回赠，只是他敲了很久的门，也不见有人来应。
一时没忍住，他发了条短信过去，又将小盒子带下去放在物业那里，再三嘱咐要交给 2325 的乔律师，这才离开。
宋虔到家的时候，距离春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宋父宋母早早地就坐在了桌前。
南方没有暖气，他习惯性的进屋脱衣服，没由来的一颤。
“这么晚才回来，饿坏了吧？”宋母摆着碗筷，“快换换衣服洗洗手，行李先放一放，春晚要开始了。”
宋虔应了一声，收拾好就做了下来。
宋家年夜饭只有他们三个人，宋父宋母不爱闹腾，也不爱跟亲戚凑一块，年纪大了以后连拜年都很少了。就算人少，宋母还是做了一大桌子菜，主食是香菇猪肉馅儿的饺子，宋虔最爱的口味，几乎没人知晓。
再看桌上荤素相间的十分丰盛，不过宋母分量拿捏的好，并不多。
“不是说转幕后了吗？怎么又要拍戏啊。”宋母满眼的心疼，觉得儿子比上回回来又瘦了不少，“你看看你这下巴，哎哟。”
宋父倒已经见怪不怪，“上回不是已经拍了一部电影吗？”
“那个还没上，估计着要等国庆了。”宋虔蘸着醋咬下一口饺子，“这次是电视剧，估摸着再过几天你们就能在电视上看到了。”
“好呀好呀，哪个台呀？”宋母很高兴，不管儿子做什么，她都是一百个支持赞成。
“不是电视台，是网剧。”他这样说着又怕宋母没听明白，就打开手机给他们看软件。
宋父瞥了一眼，“嗨呀，我知道的，上回我跟你妈看的电视剧也是只有这个可以看的来着，我们有我们有的。”
宋虔又一点头，“开播我会给你们讲的。”
她和易修之所以每个人都带了一支团队目的就是要带出能干的新律师，不停吸纳新鲜血液才能够保证律所的正常运转。
钱成首先举手，“李元武利用代理身份和红旭公司达成意向合作的行为完全符合自己代理的定义，属于滥用代理权的情况，所签订的合同是无效的。”
钟离乔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以李女士名义所签订的不用于公司事务的债务，属于他自己的个人债务，就这一点，在刑事上他已经构成了挪用资金罪。我们需要做的有两点，首先是证明李元武才是红旭的实际代理人，其次要证明他的借贷资金为自己所用。”
流视算是个家族企业，一眼望去几个股东都姓李，这剧情还不眼熟吗？几个亲戚合伙吞李雅静钱呗。
老实说，这案子不算复杂。
难点在于在不惊动李元武的情况下取证。
且不说几个股东之间有没有串通，总有那么些事情，尽管你知我知，但是没有证据就是白瞎。
钟离乔看了一眼手表，“钱成你明天一起去一趟红旭找点借口看看能不能让李元武露面。”
“宣萱和舒阳，你俩一起先混到流视的大楼里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我要知道流视公司对这个李元武最真实的印象评价，包括他平时经常出入的场所，消费水平的高低。”
“另外，明天晚上十点之前，每个人给我一份关于这个案子的分析报告。听清楚了吗？”她眼睛扫视一圈，“这是我们接的第一个民商方向案子，你们每个人都务必给我打起精神来，警察跟踪嫌疑人有一个原则叫做‘宁丢勿醒’。我们没他们那么大的权限，丢和醒，你们统统都不准犯。”
几个小年轻像被注入了鸡血，一个个满脸的严肃正经，点头如啄米。
会议室里时针恰好指向五点，钟离乔把文件夹一抱，“行，可以下班了。”
平日里没有什么紧急案子的时候，钟离乔的组是全公司上下最羡慕的。律师哎，这年头到点上下班的有几个？
钟离乔的人生准则之一是能不加班就不加班，以前做律助被逼无奈，现在可以独当一面了，她就开始了报复性的不加班······最起码不在公司呆着加班。
农历已经步入腊月，J 市的天黑的很早。等到天边再看不到一丝光亮，钟离乔终于舍得把车从流视门口开走。
晚上七点，她准时夹着教材出现在 B 大教室。
钟离乔粗粗扫了一眼后面却没看见往常的熟悉身影，直到把教材放上讲台才发现第一排多了一顶有些突兀的鸭舌帽。
这暖气片呜的，这种温度戴帽子？
她疑惑地“嗯？”了一声，就见那人抬起头，露出带了些笑意的清澈双眼来。
这人仗着糊胆子还真的是大呢。钟离乔在心里感叹。
好在一二排坐着的都是些男生，他又总低着个头，并不与人攀谈，这一晚上也没人发现什么不同。
这节课让钟离乔有些如芒刺背，宋虔离得太近了些，稍微回头转身便总能对上他的视线。好在随着讲课的进度推进，先前的不自在已经被她抛在了脑后。
她整理好东西，照例叮嘱教室里的学生注意安全，而讲台前那个显眼的位置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夜好像更冷了一些。钟离乔裹紧大衣加快了步子，更加迫切的想要回家。
突然一团黑影钻出来，她被吓了一跳，手不自觉的抚上心口。
“乔老师。”那黑影开了口，让她的惊声尖叫“胎死腹中”。
“你在这儿干什么啊大哥？”她还没怎么缓过神来。
“我的驾驶证昨晚丢你车里了。”来人把帽子取下，刘海懒懒散散的趴在额头上，又露出一点点额头，“吓到你了吗？”
这什么发胶啊，这么好使，帽子压了三七分也不变形。
钟离乔实话实说，“没什么准备，所以吓了一跳。”
你刚闪出来没开口的时候，我已经在考虑如果你要分尸的话，先砍哪个部位我能少受点苦了。
不怪钟离乔脑洞太大，实在是干这行的都有自己特定的思维方式，安全防患方面也比一般人想的······长远一些。
那人清隽精致的脸上很快露出懊恼，“不好意思，我怕被人认出来。今早去超市的时候，有人问我是不是宋虔来着。”
“这不算什么。”钟离乔将车钥匙再度丢给他，拉开副驾驶，“我不是说了吗？你总有一天会很火很火的。”
“乔老师对我这么有信心？”他清隽的脸隐藏在暗色里，只有一双眸折射出笑意。
钟离乔被他盛满光的眼睛一瞧，心脏便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掩饰的很好，只是笑了笑，“当然。”
“我预计着还会麻烦乔老师一段时间，我还要在这里上一段时间的课，不如我给你开车折抵车费吧。”宋虔依然看着前面的路，顿了顿试探着问，“乔老师会不方便吗？”
她摇摇头，司机是宋虔，她求之不得怎么可能拒绝。“你们什么时候正式开机？”
“已经开始了。”
孙导找的都是本身有些身体底子或者拍过类似题材的演员，所以就算训练周期不大够出来的效果也是出奇的好。现在一切进展顺利，已经开始率先拍摄串联整部剧的连环杀人案的戏份了。
等到这周结束，他们也应该正是步入正轨，开始拍摄了。
“什么时候播出？”
“预留是一周的剪辑时间，大概要年后了。”
钟离乔一挑眉，“不回家过年？”
照孙导的步调，是一边剪辑一边拍摄，自有两拨团队开工，这才能保持进度。
宋爸宋妈都是老师，对他出道并不赞成，但也没有刻意阻止，一路倒也由着他的性子，任他开心去。宋虔回家其实挺勤，就算在星光呆的不好，他也经常回家，只是从来不把处境告诉家里人。
后来年纪大了，家里人也慢慢开始操心起他的个人问题。每每回家，糊弄完工作问题，就开始被追问什么时候谈女朋友。
翻个年他都二十八了，往日里玩得好的朋友有的二胎都抱上了，他们那个小区多的是他爸妈这个年纪的带孙子出来玩。
这样一对比显得他很不上心，所以每次回家还要被迫相亲。
“孙导会放几天假，我家离得不远，两个小时就到了。”
“C 城嘛，我知道，确实挺近的。”钟离乔点点头。
红灯，宋虔踩下刹车，偏头看她，“乔老师怎么知道我住 C 城的？”
不仅如此，她还对自己说过生日快乐，而且还是百科上都没有标注的农历生日。还有上次吃饭，十分引人怀疑的豆芽。
糟！
钟离乔的困意瞬间驱逐干净，好在她足够狗，先打了个哈欠才懒懒散散地回他，“上次帮你解约的时候，合同翻来翻去的看了好几遍，就记住了。”
这个理由······算是合理吧。
第十二章 突然有些冷
宋虔看她在一边昏昏欲睡的样子，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了。
钟离乔是心虚的，暗暗地埋怨这红灯怎么还没结束。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跟她作对，之后经过的每一个路口全是红灯。
两人相处至今早就不单单是委托人和代理人的关系了，可以算得上是正儿八经的朋友，而且还是住同一楼同一层的邻居。
古话说远亲不如近邻。
这突然一言不发的现况，实在是，让人太烦躁了。
又碰着一个红灯，要了命了。
“对了，乔老师，我有一件法律上的事情想咨询你一下。”
钟离乔仿佛听见车里空气重新流动起来的欢快声音，轻咳两下，“你说。”
“我舅舅家的小孩交了女朋友。前几天说起她女朋友父母开了个店，他女朋友不想管，就把店交给自己大伯了，就光每年分分红之类的。我表哥不放心，劝她回去看看店，别到时候被伯伯坑了，她也一直不管。我表哥一直软磨硬泡，她烦了就回去看了。果然她伯伯没安好心，店已经在外面欠一堆债了。”
这故事听着耳熟啊，狐疑地问，“你哥女朋友不会姓李吧？”
“啊？我也不大清楚。”宋虔是真的不清楚，他表哥说点话磨磨唧唧含含糊糊的，这个女朋友也藏得可严实了，除了他们在一起刚刚半年以外啥也不知道。
“你哥人在哪？这里？”
宋虔摇摇头，“不，他跟她女朋友都在 B 市工作。”
得，看来是巧合。
也是，这世上亲戚坑人的事情海了去了。
“开店属于个体工商户，听你的说法，你哥女朋友应该是那家店的登记人吧？”
“应该···是吧？”
钟离乔汗颜，是吧？这话说的够不确定的，“如果她不是登记人那这个店就跟她毛线关系没有了，用她伯伯的名义登记的，那就是他伯伯的个人经营，以他个人财产承担责任。”
“如果他们是合伙经营的，那就找证据证明债务是她伯伯出于故意或者重大过失发生的，由她伯伯个人承担责任。”
“要是登记人是她，那她伯伯就属于她的代理人，证明他的行为属于滥用代理权或者故意，重大过失，一样可以向她伯伯追责。”
宋虔缓慢起步，“我知道了，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怎么证实这些债务只是出于她伯伯的个人决定，而且具有重大过失或者故意对吗？”
“对。”钟离乔点点头，“取证这点，我建议你们不要自己来，最好找专业的人。B 市有我几个同学，你可以回去问一下你表哥有没有找律师，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个。”
一个学校出来的同学跑的天南海北，互相之间介绍案源再正常不过。牵个线搭个桥的，对钟离乔来说毫不费力。
祝余规模暂时算不上大，上上下下人加起来也是有五六十号的。
易修给人家画饼，钟离乔出钱圆饼，两人配合默契这一年里撬来了不少能力强的律师和案源。
眼看着就要过年，除了那些紧急的案子，大半的人都被提前一天放回去过年了。
茶水间里，钱成耷拉着脑袋，兴致缺缺。刚才的会上，这么长的调查周期，只有他没有拿出什么有效信息。虽然乔律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肯定是要对他失望的。
这么好的福利，他当然也想好好留在这里，乔律给团队里的每一个最大的发挥空间，可是自己没能好好把握，砸手里了。
“钱成。”怕什么来什么，在后头叫他的可不就是乔律？
钱成硬着头皮转过身来，扶了扶金丝眼镜，干笑两声，“乔律，您也来喝水啊。”
要死，这是什么糟糕的开场白。
钟离乔“嗯”了一声，给自己的马克杯放了一杯温水。
钱成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没停，完了完了，乔律肯定是觉得当那么多人面前数落他不好，所以追到这儿来了。
直到钟离乔把红包递给他的时候，钱成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啊，这？”
“过个好年。”钟离乔捧着杯子，眉眼精致温和，“明年有点长进知道吗？”
钱成愣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击中了，外面是同事们的雀跃欢呼，他捏着手里的红包心情复杂。
一方面他为自己的能力欠缺感到羞愧，另一方面又为乔律对自己的宽慰感到欣喜。
上司这样的做派，应该可以说明，他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哦？
钟离乔组年前最后一次会议总结，布置了接下来各人的任务。
宣萱和徐舒阳都不是本地人，回家过年，一来一去的不一定能在初六赶回来。而且在家办公多有不便，所以主要的任务就落在了钱成身上。
钱成毫无怨言，勤勤恳恳地把重点记下来，心里发誓过完年来一定要一雪前耻。
钟离乔也没落下李雅静，提醒她现在尽量放平心态，就跟平常一样，不要让李元武起疑心。再给自己搞一张流视的工作证，职位不用太高，能够在几个工厂门店任意出入就行。
钱成去红旭的时候，装作自己是要开公司的小开，但因为缺乏经验标的没开够，红旭压根儿没通知李元武。
他不死心入戏很深，什么合作视察搞得跟真的一样，要不是钟离乔及时把他拉回来，“恶意磋商”的行为他老人家就要坐实了。
现在钱成算是把人家溜了一圈，钟离乔就必须要把事情找补回来。
《图南》开机的消息捂得挺严实，等到头一周的播放戏份拍完，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
孙导再怎么敬业也不好意思不放人回家过年，于是大手一挥给了三天假期。
大家也都知道时间紧于是也没多埋怨，纷纷收拾行李直奔机场，毅然决然踏上“春运”。
夏川靠谱，早早地给宋虔订好了三十的票。他到小区的时候刚刚入夜，电梯刚巧从车库升上来。
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男人，穿一身军装拖着一个行李箱，就算旁边没人，身姿也依旧挺拔，见有人来了，将行李箱往后挪了挪。
他推着箱子进去，“谢谢。”
“不客气。”男人声音有些低，英气深刻的五官自带一种威严。
宋虔粗粗一扫，看见他肩膀上的两杠一星。
男生也许天生就对军人有一种好奇和崇拜。
宋虔高中有段时间，一度犯浑。
有多浑呢，不想读书，铁了心的要跟堂叔出去学理发。
宋父宋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宋虔又是全校前几名的好成绩，他们哪里受得了这个刺激？拖把棍子差点都打断好几根，才算是让他打消这个荒谬的念头。
很快地，他又开始向往兵营，但是家里人肯定不同意让他入伍的，既然这样那就读飞行员或者国防生好了。
宋虔下定了决心，遂开始努力学习，毕竟这些学校录取分数都是很高的。
当他考出一个明显达线的分数的时候，他信心满满的只填了两个学校，首选的国大甚至连调剂都没填。
别问，问就是自信。
一个月后，看着邮寄过来的庆大录取通知书，宋父宋母高兴地潸然泪下，傻儿子终于有好学上了。宋虔捶胸顿足，恨自己脑残硬要装逼错失报效祖国的机会。
当然，这种遗憾在一整个月的军训结束以后变成了庆幸。
得吧，自己不是吃得下这苦的，还是踏踏实实做一个金融人为国家经济做贡献好了。
宋虔心不在焉的按了自己的楼层，没注意男人看他按完之后打量的奇异眼神。直等到电梯停住，他才发现这位军人也跟着他一同走了出来，走向了另一边。
嗯？这层，只有两户的吧？走错了？
没等宋虔想明白，身后就传来的门铃声，他按密码的手一顿，动作故意放慢了很多。
身后大门迅速打开，传来一个惊喜带了埋怨的女声，“不是说明天才放假吗？”
“提前回来的，开不开心？”男人声音跟刚刚在电梯里比多了些温柔和宠溺。
“开心个鬼，没准备你的饭。”钟离乔刚刚做完饭，还没等下筷子就看见来了人，急匆匆的，话是这样说，她嘴角的弧度却是一直没下去的。
宋虔本能的蹙起眉，这话听起来，刺耳极了。
“行了，快让我进去，冷死了。”男人的声音终于彻底卸下那层稳重，多出些无奈，“大过年的要是被冻死，那也太没面子了。”
钟离乔很快让出一个位置，这才注意到对面的宋虔也是一阵风尘仆仆刚刚回来的模样，“宋虔？剧组放假了？”
宋虔将将打开门，此刻回身，见刚刚的人已经走进了她的公寓。他面色有些苍白，不咸不淡地用气声应了一声。
“怎么了？不舒服？”眼瞧着他面无表情，一副憔悴的模样，钟离乔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没事。”宋虔抬抬眼，几乎是强挤出来一个笑容，但是职业使然，也叫人看不出什么怪异，“就是突然有些冷。”
这样说着，他的眼神还是有些飘忽着往她身后屋内看去。
第十三章 金屋藏娇
如果放在平常，钟离乔肯定能看出端倪，只是如今，她心里牵挂着另一件事儿，也缺了几分关注在他身上，“那你快点儿进屋去吧。”
宋虔嘴抿成一条线，还想说些什么。
“钟离乔，你磨磨唧唧什么？关门，冷死了！”
钟离乔跟他说了声“再见”，一边说话一边关上门，“知道了知道了，你烦死了。”
这样熟稔亲密的语气，是别人不曾发现的。
宋虔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最后也只是笑笑，像是在嘲弄自己什么。
彼时房内，男人已经麻利的脱下了军装，打开箱子换上了一套家居服。
在暖气充足的房子里穿件薄薄的长袖就已足够，男人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背脊依旧挺直，抱着手臂好整以暇，“那人眼熟。长本事了，金屋藏娇啊，乔大律师。”
“少给我来这一套，让我看看。”钟离乔白他一眼，伸头望向他挂起来的军装，“哟，两杠一星，够可以的啊，乔少校。”
“承让承让，我在军营摸爬滚打，你在外头整天潇洒。”他拿起茶几上的橙子，揉了几下，直接剥开，往自己嘴里扔了一块，剩下的全部递给钟离乔，语气痛心疾首，“都是一个爹妈生的，我怎么命能这么苦。”
钟离乔狠狠咬着橙子，没好气地一拳头剁在他肩膀上，“乔嘉郎，你有完没完！”
“你看你看你看。”乔嘉郎捂着肩膀揉了几下，“你哥我好歹也是荣归故里，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
“我还不客气？我可是饭都搁那儿了。”钟离乔指了指不远处的餐桌。
乔嘉郎“哼”了一声，“算你有良心，那正好，一年了，让我尝尝我妹妹的手艺。”
军营里出来的人胃口都比别人大些。
钟离乔看着乔嘉郎如同飓风过境一样的进食速度，再度感叹了他是个饭桶。
骂归骂，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给他又下了袋饺子。
饺子是前几天抽空包的，乔家四口人，过年了都好这一口，结果三个人都忙的四脚朝天的，包饺子的重担，每年都落在了钟离乔身上。
“你怎么没直接回家？”钟离乔把热腾腾地饺子盛起来端上桌子。
“嚯，就是这个味儿嘿。”乔嘉郎这个人就很奇怪，明明周遭气质就是根正苗红的正气凌然，偏偏说出来的话又是这样嘻嘻哈哈的，“太麻烦了，那么远，再说了爸妈也都是明天回来，我觉得还是先来看看我的宝贝妹妹比较要紧。”
乔父乔母都是开明的人，一开始就说好，二胎随母姓。
乔家是个书香门第，乔父是独生子。可惜没等她出生，祖父祖母就相继着去世了，连乔嘉郎都记不清楚爷爷奶奶的事情了。
而外祖家，从她妈妈那辈起就基本上没有什么姑娘，这辈里头属她最小，还是唯一的女孩子。这下随了母姓可不就是把外公乐坏了，不过宠归宠，该管教的时候，也是没留一点儿点儿情面。
可以说，钟离乔就是在一个重女轻男的家庭长大的。
除却乔嘉郎这个亲哥，她还有一大堆表亲兄弟。
而外公一直秉承着“男儿应该建军立业报效国家”的坚定信念，所以她的这些哥哥遍布海陆空三军刑特武三警，危险系数最低的一个也是 J 市市中心九外街派出所的民警大队长，更别说跟她母亲一个辈分的舅舅们了。
因为外公从小孜孜不倦的熏陶，外祖家的孩子几乎都是从小立下从军志向，人生风帆就是保家卫国，报效国家。
同样受外公影响，钟离乔小时候也想过要去参军，十五岁那年被家里人带去体验各类兵种之后，毅然决然放弃。
她觉得国家更加缺少法律精英，发誓要为祖国的法律事业添砖加瓦。
这些孩子里头目前看来最有出息的一个是她亲哥乔嘉郎，二十九岁就升了少校。但是她心里也清楚，乔嘉郎从事的兵种更加危险特殊，这些星星杠杠全是他拿命拼过来的。
嘴上嫌弃乔嘉郎，她还是收拾出了客房给他，“几天假？”
“多一天，初二夜里走。”乔嘉郎帮着她一起换床单，这件客房原本就是给他留的。她一直都有按时打扫，今天也不过是换个床单的事情。
“什么时候转业啊？”钟离乔明白他的志向，但是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忧，毕竟边境混乱，他们的处境比之其他也更加危险。
乔嘉郎枪林弹雨里受过不少次伤，这回擢升少校也是因为立了个二等功，年纪渐长加上新伤旧痕的，身体素质也慢慢不如从前了，好在脑子决策还是一如既往地快，“快了，报告已经打了，经侦。”
“嚯？”钟离乔有些惊讶看他一眼，“半个同行啊这是。”
经济犯罪侦查，跟钟离乔比起来可不就是半个同行。
乔嘉郎瞥她一眼，“怎么现在就准备着讨好我，让我高抬贵手放你一马了？”
“谁求谁还不一定呢。”钟离乔放下大话，踢了踢他的箱子，“东西放好，别挡手绊脚的。”
乔嘉郎乖乖拉好，也不准备打开，毕竟放假时间很短，明天他们就开车回去，衣服毛巾用这里的凑活就成，用不着打来打去的。
钟离乔看着那四四方方的箱子，深刻怀疑这只不过是拿来放他这套宝贝军装的。
三十一大早，作息极为规律的乔家兄妹就已经起了床，收拾一番吃过早饭，乔嘉郎就开着车带钟离乔回了老宅。
宋虔的机票是下午，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上午九十点钟就出了门，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是他在给宋母挑选项链时，看中的一款耳环。
他想着乔律师帮了自己这么多，还载他放学，于情于理他都该买个小礼物回赠，只是他敲了很久的门，也不见有人来应。
一时没忍住，他发了条短信过去，又将小盒子带下去放在物业那里，再三嘱咐要交给 2325 的乔律师，这才离开。
宋虔到家的时候，距离春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宋父宋母早早地就坐在了桌前。
南方没有暖气，他习惯性的进屋脱衣服，没由来的一颤。
“这么晚才回来，饿坏了吧？”宋母摆着碗筷，“快换换衣服洗洗手，行李先放一放，春晚要开始了。”
宋虔应了一声，收拾好就做了下来。
宋家年夜饭只有他们三个人，宋父宋母不爱闹腾，也不爱跟亲戚凑一块，年纪大了以后连拜年都很少了。就算人少，宋母还是做了一大桌子菜，主食是香菇猪肉馅儿的饺子，宋虔最爱的口味，几乎没人知晓。
再看桌上荤素相间的十分丰盛，不过宋母分量拿捏的好，并不多。
“不是说转幕后了吗？怎么又要拍戏啊。”宋母满眼的心疼，觉得儿子比上回回来又瘦了不少，“你看看你这下巴，哎哟。”
宋父倒已经见怪不怪，“上回不是已经拍了一部电影吗？”
“那个还没上，估计着要等国庆了。”宋虔蘸着醋咬下一口饺子，“这次是电视剧，估摸着再过几天你们就能在电视上看到了。”
“好呀好呀，哪个台呀？”宋母很高兴，不管儿子做什么，她都是一百个支持赞成。
“不是电视台，是网剧。”他这样说着又怕宋母没听明白，就打开手机给他们看软件。
宋父瞥了一眼，“嗨呀，我知道的，上回我跟你妈看的电视剧也是只有这个可以看的来着，我们有我们有的。”
宋虔又一点头，“开播我会给你们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