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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逸舟脸色骤沉，捏着手机的的指节发白。
整个心从云端坠落到地底。
饶是一贯镇定的他，也慌了心神。
江逸舟咽了咽喉咙，声音沙哑：“你慢慢说，什么是不见了？”
楚淮下意识吞咽，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去缴费，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乔医生不见了。”
“她的病床上空无一人，我问护士，护士说没有看见。”
江逸舟听着，整颗心止不住的下沉，像被绵密的海水裹住，压的心酸胀难耐。
他焦急的往病房外走，可走到门口，才想起什么似的，止住脚步。
“医院怎么说？监控呢？看了监控没有？”
楚淮呼吸急促起来：“正在调取，你什么时候过来？”
“乔医生并没有恢复意识，病房内外和窗口我都仔细检查了，既没有看见人，也没有看见……尸体。”
江逸舟的嘴角抿的笔直，额头上渗出汗来。

自从乔以笙出事以来，他就再没睡过一个好觉，疲累焦躁和担忧使他无法诚心思考。

江逸舟打开门，正准备往外走。
医生忽然开口：“这位家属，您的母亲还在这。”
江母定定的看着江逸舟的背影，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期盼。
江逸舟咬紧后槽牙捂住手机听筒，回过身：“接个电话。”
说完，他转身出门。
楚淮那边兵荒马乱，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么短的时间内乔以笙能去哪儿。
他问江逸舟：“会是有人带乔医生离开吗？”
江逸舟沉思片刻，仔细思索了乔以笙的人际关系：“她的爷爷奶奶已经去世了，……我真的想不到她还认识什么别的人。”
陆妍半个月前在救援中也牺牲了，他将她埋在了乔以笙的爷爷奶奶的墓旁。
楚淮沉默，半响后才开口：“那……等我看完了监控后再联系。”
江逸舟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我妈病了，我可能暂时过不去，以笙的事情……”
楚淮明白他的意思，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边我先看着，找到消息了再联系你。”
江逸舟总算是松了口气，转身回了病房。
之前的医生已经离开，只剩下裹的结实的江母。
江逸舟定定的看着她，眼里满是疲倦：“医生怎么说？”
江母见他低落，焦急的安慰：“没说什么，只是小磕碰，你要是实在有事就去忙。”
江母或许不是一个好婆婆，也没有什么文化，骨子里还是以前重男轻女的那一套。
但不能否认的是，她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江逸舟垂眸，各异的情绪焦灼着快要将他撕裂。
他搞不懂，母亲为什么这么割裂，没病的时候就算装病也要达成目的。
真正有病的时候却说没事，让他去忙。
感情原本就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情，宛如此刻，他的心紧紧系在乔以笙身上，就差没有
他的双手交叉在一起，左手不停的抚摸着右手无名指和小指上的婚戒：“您有什么要求可以直说。”
江母仔细打量着江逸舟的神色，犹豫着说：“我哪儿有什么要求啊，我就是想你尽早安定下来，早日给我添个孙子。”
江逸舟面无表情：“还有吗？”
江母有些诧异，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狂喜：“没了，没了，你这是答应了？”
江逸舟颔首：“对，我答应了。”

======第21章======
得到江逸舟肯定的江母喜形于色。
她微微坐起身，激动的拉住江逸舟，语无伦次：“儿子……你……你是说真的？”
江逸舟定定的看着她，淡然的抽出手：“之前以笙冰冻过卵细胞……”
“不可以！”江母脸色骤变，立即打断。
江逸舟神色不变，对母亲的反对视若无睹：“她出事的时候，我们还是夫妻，现在她已经找回来了。”
江母一脸难以置信，声音颤抖：“找回来？怎么可能找的回来？”
“我听说她从直升机上跳下去，那么大的山火，怎么可能还能活着回来？”
“逸舟，你是不是犯癔症了？”
江母说着，就要起身去拉江逸舟：“走，我带你去做检查。”
江逸舟剑眉一拧，果断抽出手：“她没死，我娶别人就是重婚罪。”
江母脸色一白，表情无比复杂，大约是没想明白乔以笙的命为什么那么硬。
“我一直很想问您，究竟为什么那么讨厌她，明明刚刚开始的时候，你们相处的还算不错。”
提起以前，江逸舟的表情柔和一瞬，可那抹柔和转瞬即逝，下一刻又冷硬起来。
江母拒绝直视他，支支吾吾：“她……一天天在外面又赚不了几个钱，又天天不顾家，没有哪个婆婆会喜欢这样的儿媳。”
“而且她吃你的用你的，在家带孩子不是理所应当？”
江母越说越激动，仿佛自己坚持的是什么亘古不变的真理。
江逸舟心如刀锯，从始至终都没想到，一切龃龉的源头竟然只是因为这样小的一件事情。
“妈，房子是用我们一起买的，家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我们一起拿的钱。”
江逸舟冷声解释：“我们从在一起开始，所有的花费都是平分。”
“她没有占过我任何便宜。”他说着，周身的气压低落下来，“而且，这么多年，我只送过她一个戒指。”
“现在连这枚戒指，她都还给了我。”
江逸舟兀的红了眼，恍然才明白这些年错过了些什么。
明明他们曾经约定过，要去海边度假，要带着女儿去坐摩天轮。
可这些诺言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岁月磋磨的只剩下对彼此的怨怼。
江母如遭雷击，久久回不过神。
江逸舟的悲伤把自己和病房隔开两个世界，他声音沙哑：“我不会再娶，如果您想要孙子，我可以去做试管。”
“现在我去给您找个护工，您好好养伤，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江逸舟尽量心平气和的说完这些，接着转身出门，去中介机构找护工。
与此同时，川府医院。
楚淮正在想办法调取医院的监控。
乔以笙是川府山火中的英雄，这件事引起了院方的重视。
院长亲自陪着楚淮去了监控室，可病房内的监控是之前的老配置，固定的摄像头内外满是死角。
楚淮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院长没有几根毛发的头顶上不断渗出汗来，他死死盯住屏幕，唯恐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终于，在楚淮离开病房的十分钟后，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穿着黑色棒球服的高大男人推着轮椅进了乔以笙的病房。
两分钟后，他推着乔以笙离开病房，再往后就进了死角，再无踪迹。

======第22章======
监控室鸦雀无声。
带走乔以笙的男人全程没有露出整张脸，最清晰的监控也只能看见他尖削的下下颌线。
楚淮第一时间Ns拍下男人的照片，发给了江逸舟：“就是这个人接走了乔以笙，你看看认不认识，是不是她家里的亲戚或者熟人。”
毕竟没人会无缘无故去带走一个素不相识的重症患者。
发出信息的那刻，江逸舟正好登上去往川府的飞机。
楚淮良久没有等到江逸舟的回信，正准备报警时，江逸舟来了。
他步履匆匆，眉头紧皱，接过楚淮手机，仔细观看他拷贝下来的监控录像。
楚淮原本以为这件事只是简单的帮个忙，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会渐渐脱离掌控。
他问：“要不要报警。”
江逸舟没有回答，他翻来覆去将监控看了三遍：“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很眼熟。”
楚淮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在搜救队见过这个人。
“不是救援队的，我没在救援队见过他。”
江逸舟烦闷的闭上眼，细细在脑海中思索过后才开口：“算了，报警吧。”
他拿起手机，刚打算按下警方的电话，手机铃声却先一步响起。
是串未知号码。
江逸舟眉头微拧，犹豫一刻后接通电话：“喂，哪位？”
“陆泽川。”陆泽川声音低哑，是当下最流行的那种男低音。
江逸舟脑子里灵光一闪，终于想起了屏幕中的那个男人为什么熟悉。
埋藏在心里的那些过往被瞬间激活，陆泽川——陆妍的哥哥。
他和乔以笙、陆妍青梅竹马，陆泽川比三人大四岁，是属于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少年老成。
陆家在三人读高中的时候移民国外，陆泽川跟着陆家离开，陆妍则是留在了国内，三人毕业后就追寻梦想，进了搜救队。
江逸舟面沉如水：“你把以笙带去了哪儿？”
陆泽川避而不答：“我给你打电话，只是基于少年时的情谊，通知你她在我这儿。”
江逸舟双拳紧握，后槽牙都快要咬断：“你带走她的目的是什么？因为妍妍吗？”
听筒里沉默一瞬，只剩下些许的电流和呼吸声传来。
江逸舟还想说些什么，“啪”的一声，对方挂断了电话。
江逸舟霎时青筋暴起，拳锋被捏的发白。
愤怒和不安在胸膛里肆意冲撞，无处发泄。
听了全程的楚淮大致猜了一下始末，他拍了拍江逸舟的肩膀：“熟人？”
江逸舟点头，低下头默然一段时间后才开口：“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楚淮摊手有些吊儿郎当：“是挺麻烦。”
江逸舟拿出一张卡，递了出去：“给你的谢礼。”
楚淮顿时眉头紧皱，一边上下打量江逸舟一边摇头：“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朋友了。”
江逸舟贯然冷淡的脸上露出些许疑惑。
“收着吧。”楚淮把卡往他怀里一推，“把我当兄弟就别说这些，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江逸舟咽了咽喉咙，没说话。
感性来说，他想要去寻找乔以笙。
可理智和责任不允许他离开江家，离开岗位。
楚淮见他的情绪瞬间低了下去，整个人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脆弱。
他正要开口安慰，江逸舟的脆弱顿时消失不见，恍惚刚刚的一切只是楚淮的错觉。
江逸舟起身，又变回那个理智的冰冷的江队：“回京都，还有那么多人在等待我们救援。”

======第23章======
楚淮有些意外，但终究没说什么。
江逸舟的情绪几经转圜，不断劝慰自己，只要乔以笙还活着就好。
活着离开比死去更让人能够接受，何况陆泽川是陆妍的哥哥，无论如何他总不至于伤害乔以笙。
他成功的劝服了自己，转眼又将之前的责任扛起，做回人民的搜救员。
川府机场，人潮拥挤。
江逸舟和楚淮一同登机，随着飞机的引擎声响起，一阵剧烈的失重感传来。
楚淮这几天累狠了，往椅背上一靠就睡，没几秒钟呼吸声就均匀了起来。
窗外云层渐浓，月明星稀。
江逸舟偏头看着窗外，眸色沉重。
他抬手，按在窗户，无名指和尾指上的戒指互相依偎熠熠生辉，恍若乔以笙还在身边，从没离开。
可这些都是自欺欺人，那种失去爱人的孤寂会在深夜幻化成藤蔓，紧紧束缚着将人拖往深渊。
川府抵达京都需要3小时。
江逸舟强逼自己闭上眼休息。
飞机平稳的在三万英尺之上穿行，他的思绪被潜意识拉回到过去。
“江逸舟！江逸舟！”陆妍呼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江逸舟猛的睁开眼，入目是排列整齐的书本和课桌。
物理老师正在讲台上强调纪律：“你们怎么回事，讲小话的讲小话，睡觉的睡觉！”
“知不知道高一是最重要的一年？这时候不打好基础，高考的时候怎么考的上大学！”
江逸舟的心脏骤然紧缩，他回头乔以笙正坐在自己后面，安静的记着笔记。
压抑到极致的思念在此刻迸发，眼里的情绪顿时铺天盖地的宣泄出来。
乔以笙被他看的耳尖红，小声问：“你怎么了？”
江逸舟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嘭”的一声，一个纸团砸过来，稳稳砸在他头上。
江逸舟顿时黑了脸，咬牙切齿：“陆妍！”
陆妍毫不畏惧的吐了吐舌头，示意乔以笙打开纸团。
乔以笙弯起嘴角，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团打开，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不是说好晚上翘课去看流星吗？”
乔以笙看向陆妍，用力的点了点头。
江逸舟看着言笑晏晏的乔以笙，眼底闪过抹不易觉察的落寞。
他正入神，放学铃声响起，周围哄声一片。
江逸舟开口，声音却被同学们的玩闹声吞没。
陆妍立即从教室的最那边穿过来，靠在乔以笙身上：“我哥也去，到时候要是被老师发现，就叫他替我们打掩护。”
乔以笙无所谓的点头，接着关心的看向江逸舟：“你怎么了？”
江逸舟微顿，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拿起自行车钥匙：“走吧。”
三人一路欢声笑语，走到自行车棚时才发现陆泽川早早就在那里等候。
他身材高挑，严肃板正，江逸舟很少见他露出笑容。
只有在看见陆妍和乔以笙时，陆泽川的眼里才回闪过一丝微末的宠溺。
多了陆泽川的加入，原本活跃的三人团伙此刻有些压抑。
四人一路无话，骑到天子山上时，夜幕已经降临。
几人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大大咧咧的坐下开始等待流星雨。
这时，江逸舟的手下忽然摸到个光滑的东西。
他悄悄回头，发现是个信封。
江逸舟勾起嘴角，以为是乔以笙准备给自己的。
他自在的拿过，塞进口袋，正准备开口，漆黑的夜空猛然被一道流光划破。
江逸舟心一动，装作不经意的靠近乔以笙，接着在下一到流星到来之前，悄然握住乔以笙的手。

======第24章======
少年人的感情存粹且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
乔以笙蜷了蜷手指，接着回握住江逸舟。
下一秒，漫天的流星划过天际，点亮了沉睡的城市。
陆妍高兴惊呼：“流星！是流星！哥！以笙快看！”
乔以笙也笑弯了眼，用另一只手搂住陆妍：“听说对着流星许愿会很准哦。”
闻言，陆妍赶忙闭上眼，双手合十：“那我要和以笙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许完后又看向乔以笙：“以笙的愿望是什么？”
乔以笙看着天上的流星，诚恳又坚定：“希望爱的人能陪在我身旁。”
江逸舟的心口恍若被利刃狠狠刺了两下，痛的喉间发苦，眼角都渗出泪来。
可那个十几岁的江逸舟恍若未觉，他的目光落在乔以笙身上，不断在心里默念：“希望乔以笙喜欢我，希望乔以笙一直喜欢我，希望乔以笙和江逸舟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陆妍觉察到他的视线，“啧”了两声问：“江逸舟你看什么？你再不快许愿，流星就要消失了。”
“许完了。”江逸舟淡然自若。
陆妍顿觉没劲，又去问陆泽川：“哥！你的愿望是什么？”
陆泽川扫过在场的众人，在视线经过乔以笙时开口：“希望你……的愿望都视线。”
闻言，陆妍高兴的抱住他的手腕：“不愧是我哥，真好。”
陆泽川眼底闪过笑意，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头：“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信件的事情被江逸舟抛诸脑后，几人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一直到躺在床上，他才想起那封信。
江逸舟兴高采烈的打开，入目确实刚强有力的字迹，开头是乔以笙，而落款确是陆泽川！
此时，川府飞往京都的飞机猛然颠婆了一下。
江逸舟猛然惊醒，一股说不出的苦闷刺入骨髓，疼的人忍不住落泪。
谁也没有想到，十几岁许下的愿望，竟然成了未来刺入自己的尖刀。
陆妍和乔以笙决裂，直到死前才和好。
乔以笙……乔以笙挚爱的一切都离她而去，爷爷奶奶，女儿和朋友，她爱的人最终一个也没有陪在身边。
而江逸舟，即使乔以笙没有开口。
但在她出事前，不止一次提出了离婚，如果还爱，怎么可能会舍得远离？
残忍的现实变成利剑，一下接着一下的剜进江逸舟的心口，鲜血淋漓，创痛至深。
他大口吸气，却仍旧不可抑制的泪流满面。
被惊醒的楚淮还没回神，就听见身边传来忍耐到极致的呜咽声，一阵接着一阵，久久不停。
楚淮在心底沉沉叹了口气，假装自己没有听见。
半小时后，京都到了。
楚淮收拾东西下机时，江逸舟已经收拾好情绪，除了眼尾发红，他的一切都看不会出异样，恍惚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下机后，江逸舟买了几条顶好的烟塞给楚淮：“下次再聚，有事帮忙记得找我。”
楚淮也没再推辞，两人分道扬镳。
江逸舟没回医院，而是去了墓园。
此时已经初冬，满园鲜红的枫叶落了一地。
江逸舟还没到墓碑前，就看见一个修长的黑色人影站在陆妍的墓碑前。
他心中一震，狂奔上前。
不料黑色的人影回头，满眼冷光的看着他：“江逸舟，久违。”

======第25章======
京都的天气多变，初冬的昼夜温差更是大到离谱。
就像是江逸舟离开时，京都还热的可以穿短袖，可西伯利亚的冷风冬季风一吹，京都就能够开始穿保暖衣了。
陆泽川站在飘散的枫叶中，冷冷的注视着江逸舟，没有一丝要跑的意思。
他镇定自若的根本不像是一个刚刚偷走了别人老婆的人，反而像那种夺回自己所有物的正派。
江逸舟的拳头紧了紧，沉声打招呼：“好久不见。”
陆泽川抬手，双手合在一起扭动了手腕，又活动了脖子和肩颈。
这是典型的格斗前热身，江逸舟定定的站着没动，实际已经全身紧绷，每一块肌肉都蓄势待发。
下一秒，凌厉的拳风袭来，江逸舟抬起左手格挡，右手则狠狠朝着对方的腹部挥出。
陆泽川没躲，硬生生挨了这一拳，同时用右肘锤了江逸舟一肘。
江逸舟没想到他的搏击技巧不输自己，微愣过后全神贯注应敌。
可惜陆泽川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他薄唇轻启：“你就是这样照顾妍妍的？把她照顾到坟墓里？”
江逸舟一愣，然而就这走神的瞬间，就又挨了陆泽川一拳。
他的侧脸已经有了红肿，嘴里也泛上血腥。
然而陆泽川却不想放过他，继续开口：“妍妍回国前，信誓旦旦的和我说，你会让她和以笙和好。”
“你们假装亲密刺激乔以笙，就是你所谓让她们好的方式？”
陆泽川说的话宛如最尖锐的长矛狠狠扎进江逸舟的心脏，且他的手上也没有留情，一拳接着一拳打的江逸舟节节败退。
江逸舟已经顾不上陆泽川的动作，他满眼都是悔恨。
心底最阴暗脆弱的地方被扒开，被光照的无处遁形，更加显得如今这一切的结果都是他自作自受。
陆泽川将他抵在陆妍的墓碑上：“我只有这一个妹妹，你说你该不该以死谢罪。”
江逸舟不说话，喉间满是血腥。
他承受的太多了，谁也没想到一个错误的决策，竟然会弄成如今这样沉重的结果。
又或许冥冥之中，从他没有处理好乔以笙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开始，就注定了这个家不会有好下场。
“以笙……在哪？”江逸舟咽下喉间的血沫，艰难开口。
陆泽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配问吗？”
“你女儿的墓碑还在这里，你觉得你配吗？”
江逸舟眼里闪过泪光，他双手抓住陆泽川的袖子：“咳……不是我的错。”
陆泽川那张冰冷到极致的脸上露出嘲讽：“对，你只是不闻不问。”
“众所周知，不做就不会错，你什么都没做，怎么会错呢？”
江逸舟的背紧绷在一起，胸膛内各异的情绪肆虐，他时刻都有反击的能力，可他没有。
似乎他也需要这样一个宣泄的名头，来强逼自己低头，承认那些被遗忘在岁月深处的过错。
不料陆泽川却猛的松开了江逸舟，还抬手整理好他身上的衣服：“我会让你失去最爱的人，永远活在痛苦中。”
说完，陆泽川丢下他离开。
江逸舟靠在墓碑前，久久才回过神，颤着手拂过墓碑上的江意二字。
此刻江逸舟才深刻的意识到，那个和他血脉相连，会乖巧叫他爸爸的女儿，再也不会出现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第26章======
“轰隆”一声，天上兀的电闪雷鸣。
不一会儿，京都下起了倾盆大雨。
冰冷刺骨的雨打在江逸舟身上，混着泪水砸在地上，积成一个又一个水坑。
一整夜，他都靠在女儿小小的墓碑上，仿佛这样就能寻求到一丝温暖。
可事实是，自从江意早夭之后，他一次也没有单独梦见过她，一次都没有……
江逸舟勾起唇角，苦涩的雨水流进嘴里。
陆泽川看似狠心凶猛，实则除了刚开始那两拳，后面都是捡着他抵抗的位置打。
对比起以往出任务，这点伤不值一提。
他自虐般坐了一晚，直到天际泛白才离开。
医院内。
江逸舟强撑着发热的身体，找到之前给乔以笙做冻卵的医生，办理了试管婴儿。
手续下来的那刻，他的眼里终于又亮起了光。
江逸舟小心翼翼的收起那张薄薄的纸，嘴角浮现出一丝极其浅淡的笑容。
他起身，世界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黑。
下一秒，“嘭”的一声，江逸舟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栽倒在地。
……
不知过了过久，耳边又响起熟悉的声音。
“江逸舟？江队！”
江逸舟睁开眼，入目是楚淮放大的脸。
他别过脸，挣扎着起身，掀被子时才发现手上还在吊水。
楚淮立即按住他，俊秀的脸上满是不解：“你说你又做什么？好不容易才休息会儿。”
“还有你这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江逸舟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声音嘶哑：“摔的。”
楚淮挑了挑眉，不想去拆穿这个谎话，他拿出一张小单子，递到江逸舟眼前：“这个，我当时来的时候，在你的床边捡到的。”
江逸舟瞳孔骤然紧缩，立即拿过那张做试管的纸条，放轻动作检查过后，才放进口袋。
楚淮脸上疑惑更深：“不是我说，你这个状态，早出晚归的，哪有时间再养孩子？”
“总有办法。”江逸舟声音很轻，但是却很坚定。
“可是……”楚淮顿了顿，可是之后的话却无法再说。
江逸舟闭上眼，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工作之外的私事，楚淮也不好过问，只是沉沉的叹了口气：“行吧。”
他站起身：“你先别睡，我去买点吃的，你要吃什么？”
江逸舟睁开眼看他，眼里一片死寂：“我不饿。”
楚淮拐着弯儿规劝：“你不吃，谁来照顾你的孩子和母亲？”
江逸舟静默良久，才吐出一个字：“粥。”
“得，那就陪你喝粥吧。”楚淮轻手轻脚离开病房。
关上房门的瞬间，手机铃声响起，楚淮看着屏幕上的陆字，走远之后接起电话：“喂，表哥……”
于此同时，病房里也有手机铃声响起。
江逸舟接起电话，总队的声音传来：“之前说接以笙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以笙……被人带走了。”
“你说什么？”总队的声音骤然提高，“你说清楚，什么是被人带走了？”
江逸舟顿了顿，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听完，总队微不可查的舒了口气：“两天后队里要开对乔以笙表彰会，你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