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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乔以笙的手机摔在地上，四分五落。
她想也不想，立即朝着医院的方向狂奔。
可赶到，只看见爷爷坐在病床前，形如枯槁。
而他身前，奶奶躺在病床上，白布盖至了下颌尖。
乔以笙如遭雷轰，全身猛僵：“爷爷，奶奶她……”
乔爷爷僵硬的抬起头，浑浊的眼里满是泪水：“她看街对面的孩子像意意，就急着去看，然后在我的眼前，被……”
老人嗓子哽住，再说不下去。
乔以笙攥紧手，被指尖嵌入的掌心满是密密麻麻的血痕。
她慢慢跪在老人面前，滚烫的泪流了满脸：“爷爷……对不起……”
要是她当初答应辞职，意意就不会走丢，奶奶也不会……
乔爷爷叹了口气，强撑着直起腰：“不怪你，替我陪陪你奶奶吧。”
看着老人佝偻着往外走的背影，乔以笙有些担忧：“爷爷——”
老人脚步一顿，声音嘶哑：“没事，我就是去给老太婆取死亡证明。”
乔以笙怔住，眼圈又骤然滚烫。
又听爷爷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别哭，她听见会心疼的。”
眼泪唰的涌出，可乔以笙死死的捂住嘴，不敢哭出声。
只剩破碎又悲痛的呜咽声，久久回荡在病房内……
江逸舟得到消息时，爷孙俩人已经在火葬场了。
看着抱着骨灰盒的乔爷爷，他沉默的跟在两人身后。
到家时，已经深夜。
乔爷爷抱着妻子的骨灰盒，久久不语。
乔以笙握着爷爷苍老的手，想要安慰：“爷爷……”
可那些话实在太过苍白，最后，她枕在爷爷膝上，静静陪伴。
片刻后，乔爷爷温暖的大掌抚上乔以笙的头：“我没事，你不要太伤心，意意还在等你。”
“你要好好的，有什么事情都要和逸舟商量着来，不要自己一个人承受。”
老人一句一句念叨着，乔以笙宛如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爷爷奶奶都年轻，会给她扎小辫、包饺子……
她再也忍不住，哽声呼唤：“爷爷……”
乔爷爷拍拍她的肩膀：“去休息吧，我想再陪你奶奶说会儿话。”
乔以笙强忍悲伤和担忧走出去，就看到站在夜色里的江逸舟。
他拿着手机，像是在打电话。
乔以笙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上前，下一秒却听他对电话那头说：“离婚的事我会和她说。”
刹那，宛若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彻骨冰凉。
乔以笙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江逸舟。”
江逸舟回头看来，自若的挂断电话，没半点心虚和愧疚：“爷爷睡了？”
乔以笙嗓音都在发颤：“你是……要跟我离婚吗？”
“是。”江逸舟看了眼她身后亮灯的窗，“出去说吧。”
便转身走出了院子。
乔以笙也怕爷爷听见担心，跟着走了出去。
夜色里，路灯昏暗。
江逸舟的面容掩在半明半暗中，声音清冽：“等找到意意，我们就离婚。”
乔以笙耳朵里嗡鸣不断，嗓子发干：“为什么？”
“不适合。”
不适合？
乔以笙心感荒唐：“当初是你说我们有同样的梦想，志同道合，会在一起一辈子的！”
江逸舟只是将无名指上的婚戒摘下：“之后如果有意意的消息可以给我电话，没有的话就别联系了。”
说完朝巷子口走去。
他背影挺拔，逐渐消失在黑暗里。
恍惚间，乔以笙好像看见曾经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少年，也跟着离开……
她就这么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直到第二天朝阳升起，才回过神进门。
屋子里一片死寂。
乔以笙呆呆看了好一会儿，才去厨房做了早餐，敲响爷爷的门：“爷爷。”
里面却久久没有动静。
乔以笙兀的升起一股不安，她猛的推开门——
只见爷爷躺在床上，怀里还抱着奶奶的骨灰和那张全家福，无声无息。

======第8章======
卧室里安静的让人害怕。
乔以笙咽了咽发干的喉咙：“爷爷？”
没人回答。
乔以笙呼吸都在发抖，走上前就在床边发现一封信。
入目是爷爷飘若游龙的字：“以笙啊，爷爷担心你奶奶在那边会害怕，就先去陪她了，你不要难过，我们会一直守着你。”
爷爷……去陪奶奶了？
乔以笙仿佛坠入深渊，许久之后她才敢伸出颤抖的手去碰爷爷，一片冰凉！
她无力的重重瘫倒在地，怔怔望着不会再睁眼的老人，下意识想寻找依靠。
乔以笙拨通了江逸舟的电话：“逸舟，我爷爷他……”
“我说过，和意意无关的事不要打电话给我。”
话落，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冰冷的机械音，乔以笙握着手机的手无力的垂下去，她跪在冰冷的地上，如同一桩失去灵魂的木偶。
……
乔以笙麻木的举办了两位老人的葬礼。
墓园里。
烟雨笼青山，冷风不断袭来。
乔以笙单薄的身影跪在墓前。
她苍白的手指一遍遍拂过墓碑上爷爷奶奶的照片：“对不起，我答应爸妈要好好照顾你们和意意的，却一样都没能做到。”
想起自己曾经在父母坟前立下的誓言，乔以笙闭了闭眼：“我决定辞职了。意意还在等我，我每天都能梦见她在哭，哭着说妈妈她好冷，问我什么时候去接她……”
“我很爱这份职业，但我……真的不能再失去意意了！”
她声泪俱Ns下，眼里悲痛都快要溢出来。
可再没有人能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7
乔以笙又陪了两位老人很久，直到下雨，刚要起身。
江逸舟来了，和陆妍一起。
他看着两位老人毗邻的墓碑，鞠了一躬，才看向乔以笙：“节哀。”
乔以笙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很久后哑声开口：“这些天……你们一直在一起吗？”
“我这两天病了，逸舟一直在照顾我。”陆妍实话实说。
乔以笙看得清楚她眼里的炫耀与故意，她忍着心口的疼，看向江逸舟：“你知道我们还没离婚吗？”
江逸舟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乔以笙将他眼里的不耐尽收眼底，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捏紧：“江逸舟，我们怎么就走到今天这步了？”
明明她比谁都想要幸福，想要家庭安稳，想要亲人常在……
江逸舟却只说：“那要问你。”
乔以笙一怔，只听他继续说：“是你一直不愿意辞职在家，才导致之后的这一切。乔以笙，你怪不到别人。”
话落，江逸舟揽着陆妍就要离开。
这时，陆妍却开了口：“等你们离婚，逸舟就会娶我，到时候欢迎你来参加。”
刹那，乔以笙像被堵住了鼻子，呼吸不畅。
她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不断收紧：“江逸舟。”

江逸舟回头看来。

就听乔以笙说：“不用等找到意意了，我们一会儿就去民政局办手续。”
她累了，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江逸舟沉默了瞬：“不急这一天……”
“你就当是我急吧。”乔以笙声音沙哑，刚想再说些什么。
江逸舟的电话却响了。
他看了眼，连忙接起。
乔以笙只看见他不断沉下来的脸色。
直到江逸舟挂断电话，抬头看来，他眼里尽是复杂与悲痛。
乔以笙心蓦然一沉：“怎么了？”
江逸舟喉咙滚了滚，第一次掺杂了沙哑：“警察说……找到意意了。”
乔以笙心一喜，下意识忽略了男人的异样，朝警局赶去。
江逸舟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对陆妍说了句：“你先回去吧。”就跟了上去。
警局里。
乔以笙扫了一圈，没看到孩子：“意意呢？不是说有消息了吗？”
警察看了眼江逸舟，沉默的侧开身子，露出后面的担架上江意的尸体。
乔以笙顿时瞳孔紧缩，一股寒意从五脏六腑冒上来，血液逆流。
往日活泼可爱女儿，此刻双目紧闭，没了呼吸。
乔以笙的心像是被一把钝了的锉刀残忍地割开，鲜血淋漓，
乔以笙难以置信的走上前，她抬手把女儿她抱进怀里，轻呼：“意意……妈妈来接你了。”“意意快醒醒，该跟妈妈回家了。”
连呼几声之后，江意没有半点反应。
乔以笙才反应过来，曾经那个懂事又乖巧的女儿，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自己。
她泪如泉涌，字字泣血：“对不起……是妈妈来晚了。”
听着乔以笙悲痛欲绝的哭声，江逸舟的双手紧握成拳，也忍不住湿了眼。
他抬手落在乔以笙的肩膀上，想给她些安慰。
不料乔以笙却猛的推开他：“你别碰我！”
“江逸舟，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妈？如果不是她不去接意意，她怎么会死？！”

======第9章======
警局里一片死寂。
江逸舟看着红眼的乔以笙，压抑着情绪：“你别无理取闹。”
“先把意意的后事办了，别让她走的不安心。”
说完，他转身跟着警察离去。
阴雨连绵，寒风如刀，阵阵刺骨。
墓园里。
爷爷奶奶的墓旁又多了一座新坟，埋葬了乔以笙在这世上最后的血脉亲人。
深刻痛从骨髓里一阵一阵涌上来，可眼泪早就哭干了。
警局里，警察的话还历历在耳——
“太晚了，孩子找到的时候受了不少伤，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了，还是没救回来。”
“孩子很乖，没喊一声疼，就一直在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
“你们放心，抓走孩子的那伙人我们一定会捉拿归案！”
可孩子都死了，抓到他们又有什么用？
乔以笙麻木的抬头看向江逸舟：“去办离婚吧。”
江逸舟定定的看着她，心口微刺。
两人沉默的来到民政局，从开始办理到结束一共只用了十分钟。
民政局门口。
乔以笙拿着和结婚证同样鲜红的离婚证，很久，才将江逸舟的那本递给他。
“我跟你一起回去，意意的东西我想带走。”
看着她此刻脆弱的模样，江逸舟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江家。
乔以笙径直来到女儿的房间，里面还维持着小江意离开时候的样子。
她翻着桌面上的相册，从出生，到满月，百天，周岁……
乔以笙一张张翻看着，脑海里浮现起女儿咿呀学语，蹒跚学步，第一声叫妈妈……
她颤着手抚摸着照片上女儿的笑颜，泪如雨下。
江逸舟伫立在房间里，看着这么脆弱的乔以笙，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婆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听逸舟说你们离婚了？！真好，这孩子也死的是时候，省得逸舟还得带个拖油瓶……”4
乔以笙再受不了，冲上前一巴掌扇在了婆婆脸上。
“你敢打我？！”婆婆瞪着眼睛，不敢置信。
一旁，江逸舟也冷下了脸，他一把钳住乔以笙的手腕：“乔以笙，你发什么疯？！”
“你没听见她说什么吗？”乔以笙手都在抖，“那是意意，是我们的女儿！”
江逸舟看了眼母亲，沉声斥责乔以笙：“那也不是你对长辈动手的理由。”
乔以笙想到警察给自己看的意意被找到时的景象，心都在滴血。
可江逸舟却还在维护他妈！
以前她是为了不让江逸舟为难，为了意意才对她一忍再忍，现在没必要了。
“以后再让我听你说意意一个字，我不止打你！还要撕烂你的嘴！”
扔下这话，乔以笙甩开江逸舟的手，没再管婆婆，带着意意的遗物离开。
乔以笙来到了江意的幼稚园门口。
正是放学的时间，孩子们乌央乌央的从园里跑出来，奔向各自家长的怀抱。
以前，意意也是这样奔向自己的……
乔以笙想着，眼眶又一阵湿润。
突然，电话声响起。
她接起，就听见那头领导的话：“紧急任务，立即归队！”
没等乔以笙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乔以笙看了手机背景上和女儿的合照，蓦然想起了她的话——
“爸爸妈妈是大英雄，意意长大了也要像你们一样开大飞机救人！”
乔以笙忍着鼻酸，摩挲着女儿的笑颜，声音沙哑：“宝贝，等妈妈做完这回英雄，就能有脸来见你了。等等妈妈。”
她轻喃着，随即收起手机前往基地。
基地领导办公室内。
乔以笙将准备好的辞职信递给领导。
领导知道她家最近发生的事，轻声劝慰：“队里已经准备给你升职做医疗分队的队长了，辞职的事情你再考虑考虑。”
乔以笙摇了摇头，声音干涩：“我已经决定了。”
她抱着向死的心，没必要占着位置，还给队里添麻烦。
领导沉沉叹了口气，将信收进抽屉：“先做任务吧，其他事回来再说。”
乔以笙颔首，转身离开。
不料刚出门，就和江逸舟撞了个满怀。
男人熟悉的气息包裹而来，乔以笙突然有些无措。
没等她退离，就听江逸舟不悦斥责：“你知不知道救援队有多缺医生？难道你辞职意意就能活过来？”
乔以笙顿时怔住。
而江逸舟的话，一字一句剜进她的血肉：“乔以笙，你不配做意意的妈妈，也枉为救援队员。”
……
办公室里的空调冷风从背后席卷。
乔以笙定定望着眼前的男人，他们青梅竹马，从友情到爱情，到如今夫妻。
她曾以为自己和江逸舟也能像爷爷奶奶那样，恩爱到白头。
可此刻，乔以笙哽了又哽：“江逸舟，和我做了同样选择的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江逸舟脸色沉了沉，想再说些什么。
“嗡！”
警铃随着播报声猛然响起：“海城发生14级强台风，台风过枫林山时引起山火，范围正逐步扩大，救援队携医疗队成员停机坪集合，立即营救。”
江逸舟神色一凛，转身就走。
乔以笙看着他背影，深吸了口气按下情绪，也匆匆赶往停机坪。
一小时后。
救援队乘着直升飞机抵达村落上空时，火舌已经吞噬了高山，张牙舞爪的往四周蔓延而来。
降落时，高温裹挟的热意铺面而来。
救援队赶忙协助村民登机：“不要带东西，快上直升机。”
乔以笙一直为被火烧伤的人处理伤口。
就在这时，却听外面队员在向江逸舟汇报：“山下村民已经尽数撤离，但半山还有一座孤儿院，老师和孩子们被困火海撤不出来，只能先遣医疗队上去……”
江逸舟看着手中实时地图仪上大片的红色，眉头紧皱。
“我去吧。”陡然响起的女声，让江逸舟一愣。
他看着乔以笙，有些不悦：“具体情况还没弄清楚，你逞什么英雄？”
“不管情况如何，我们都要去，不是吗？”乔以笙平心静气的反问。

======第10章======
是。
但此刻，江逸舟却沉默了。
火势凶险，去了未必能回的来，不管作为哪个身份，他都不希望乔以笙去冒这个险。
这时，陆妍急切的声音在旁响起：“逸舟，有个老人突发心脏病，必须立刻离开送医治疗！”
江逸舟回头看了一眼，就瞧见直升机口处望来的村民和队员。
他只犹豫了瞬，便做下决定：“乔以笙及救援一队留下待命，其他人立刻撤离！”
“是！”
话落，江逸舟看向乔以笙，眼里闪过抹复杂：“你……注意安全。”
乔以笙眼睫一颤，心脏泛酸。
但最后只是敬了个礼：“是。”
十分钟后，江逸舟带着村民和其他队员撤离。
乔以笙望着逐渐缩小的直升机，走到另一队员面前：“孤儿院情况怎么样了？”
“不清楚，通讯断了。”
乔以笙心生担忧，她抬头望向浓烟滚滚的半山，拎起急救箱：“我先上去治疗，你们在这儿等着支援队伍到来。”
“乔医生，这……”队员想要阻止。
乔以笙却摆了摆手：“我们能等，孩子们等不了。走了。”
说完，她一个人朝着山上走去。
单薄的身影在大山之中，显得格外单薄。
山火漫天，就连吹来的风都带着滚烫的气息。
乔以笙记不得自己走了多久，才来到孤儿院。
林木搭建起的房子被焚烧的一干二净，只剩下钢条还在苦撑。
乔以笙一路找人，终于在狭小的角落找到了躲在一处的院长和孩子们。
他们身上全是被火烧过的伤痕，有的还在涓涓流血。
瞧见乔以笙来，他们眼中升起希望的光！
“我是蓝天救援队的救援医生，我先为你们包扎伤口，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你们出去。”
乔以笙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具体情况，便开始为他们治疗。
但火势越来越猛烈，这个藏身的地方没坚持多久，就开始坍塌！
乔以笙给他们指了自己上山来的路，让他们立刻离开。
就在这时，院长突然开口：“圆圆呢？圆圆怎么不见了？！”1
乔以笙心一凛：“怎么回事？”
院长红着眼：“她刚刚说去上厕所，就……就一直没看到了！”
乔以笙看了眼四周，火焰翻腾，黑烟漫布，什么都看不见。
“你们先下山，我去找孩子。”
说完，她转身就奔赴进了火海。
“圆圆？圆圆！”
乔以笙一边喊着，一边找，最后在宿舍楼倾倒的铁架子下找到了一个小女孩。
她和意意差不多高，白净的脸上尽是黑灰，看见乔以笙，她红着眼：“姨姨，我怕……”
温顺乖巧的样子像极了意意。
乔以笙的泪水在眼里打转，心痛如刀绞。
她强迫自己忘记那些，咬牙用力推开滚烫的铁架将圆圆解救出来。
乔以笙将孩子抱在怀里，深一脚浅一脚往外跑。
可火势凶猛，不断有东西被烧毁，砸落！
下一秒，只听“轰”的一声，撑着宿舍楼的铁架子倏然倒砸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乔以笙只来的及将孩子推出去！
被火烧的滚烫的架子砸在身上，刺穿小腹，痛彻心扉！
“姨姨！”圆圆哭着朝乔以笙跑来。
乔以笙看着摇摇欲坠的架子，哑声阻止：“往外跑！听话！等圆圆走远了，姨姨就追上来！”
圆圆脚步黏在原地，不知该不该信。
乔以笙动了动身子，小腹猛地传来撕裂的痛。
她脸色惨白，也意识到自己逃不掉的结局，只能哄着圆圆离开：“乖，姨姨不骗你！”
圆圆这才朝外跑去。
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乔以笙担心，却也无力，只能在心里期盼她一路安全。
时间一点点过去，身上的痛逐渐麻木，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恍惚。
乔以笙脱力的趴在地上，脑海里闪过爷爷奶奶，女儿，江逸舟，最后是刚刚进入救援队时的宣言。
那时阳光正好，他们集结在国旗下庄重宣誓：“我志愿奔赴灾区，凭我的良知和尊严行医救人，向每个生命庄严承诺，绝不放弃！”
乔以笙轻声重复着，断断续续，再无声息……
另一边。
江逸舟跟着其他队员安排好受伤人员，送往市中心医院救治。
等最后一个村民检查结束，已经是七小时后。
窗外，朝阳慢慢升起。
江逸舟挂心枫林山的火灾情况，没有休息，直接回了基地。
刚走进来操场，就看到不远处半空中，一架直升机缓缓落地。
而前方空地上围着不少人，一水的黑橙色救援服耀眼刺目。
值班的，休假的队员都赫然在列，甚至连基地领导也在，他们各个神情悲肃。
莫名的，江逸舟心无端发沉。
他快步上前，连身后陆妍叫他的声音都没听见。
瞧见江逸舟，领导眼神里闪过抹复杂：“你回来的正好，枫林山山火已得到控制，孤儿院的孩子也都救出来了。”
江逸舟点了点头，视线却不受控的在下机的人群里搜寻乔以笙的身影。
然而，没有。
他嗓子紧了紧：“乔以笙呢？怎么没看到她？”
“她也回来了，我带你过去。”领导说着，带着江逸舟往直升机下走。
天空中乌云厚重，连风都凛冽了许多。
国旗飒沓飘扬。
可江逸舟却只能看到国旗下的一个小女孩。
不知旁边的人说了什么，小女孩朝江逸舟走过来，怯怯的伸出手。
她掌心，是一枚被火烧毁的徽章。
江逸舟瞳孔骤然一缩，一下子被钉在原地。
只见那徽章的五角星下，赫然写着——队医：乔以笙！
他颤抖着手拿起，呼吸都变的缓重。
“这是……什么意思？”江逸舟抬头看向领导。
领导含泪转身看向全体救援队员，肃声命令：“敬礼！”
随着这一声，在场人纷纷立正抬手。
衣料抖擞声凝成恢弘的交响乐，在基地半空回响，久久不绝！
江逸舟看着这一幕，拿着徽章的手不断收紧。
紧接着，便听领导哽声宣布：“枫林山山火救援，共营救百姓437人，无民众死亡！蓝天救援队出队17人，牺牲1人。”
“乔以笙同志，蓝天救援队全体人员在此，为你送行！”

======第11章======
救援队里一片死寂。
江逸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但第一个想法就是不信！
他冲上直升机，一个一个人去找，去看，却都没有乔以笙的身影。
而听着孤儿院院长陈述乔以笙做出的选择，所有人泪流满面。
直升机下，小女孩轻微的哭泣声，没人舍得责怪她。
所有人都理解乔以笙的做法，搜救队的成员们眼眶湿润，泪流满面。
江逸舟死死咬紧牙关，强逼自己找回理智。
搜救二队的队长楚淮默了会，轻声问：“你还好吗？”
江逸舟的机械的点了点头，实则他的牙龈都咬出了血。
心脏紧悬在高空，那种不安的失重感快要把人逼疯。
“我要回去。”
江逸舟的话令在场的人都是一怔。
楚淮轻叹一声：“做我们这一行，谁都会有这种时候，你别钻牛角尖。”
“江逸舟，人民至上是我们的职责。”
江逸舟的眼角渗出泪来，心痛难以自抑。
他何尝不知道职责和使命，可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
谁能眼睁睁看着亲近的人在眼前死去而无动于衷？
江逸舟咽下喉间的血腥，颤声问：“如果我没有离开，也许能阻止她……”2
一旁陆妍听着一切，轻声开口：“你还是爱她，对吗？”
江逸舟愣了下：“我不知道。”
他只是无法接受乔以笙就这么离开。
他甚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失去了女儿，离了婚，乔以笙也死了……
江逸舟闭了闭眼：“我要去找她。”
说完，他登上直升机，直接朝着枫林山而去。
与此同时，搜救一队的成员也尽数登上直升机：“江队，我们跟你一起！”
“对，不管结局怎样，我们要把乔医生带回来！”
“对！没错！”
……
楚淮始终沉默。
乔以笙已经死了，骨灰都运了回去。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事实，但是却没人戳戳破江逸舟的幻想。
又或者是他们是搜救员，在没有见到尸体之前，不会放弃任何人还活着的希望。
“走吧，我们快一些。”楚淮配合的加快了直升机的速度。
直升机风驰电掣的掠过漫山遍野的火海，飞回临时布置的基地。
江逸舟火速解开安全带，咬牙吩咐成员：“让所有人快速下机！”
接着按下对讲：“油车，SJ314需要加油！”
油车急匆匆赶过来，就见江逸舟望着远处的一片红，神情肃穆又悲痛。
加油的人安慰：“你们救人辛苦了。”
江逸舟艰难的滚了滚喉咙，手脚冰凉的不像话：“是……挺辛苦。”
他说完这句，低声催促：“快些，还有人在等。”
油车立即加快速度，几乎是拔下油枪的瞬间，江逸舟纵身上机，颤手按下启动键。
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地标，以至于直升机上空时，江逸舟才听到总队严厉的声音：“江逸舟，你单独一个人行动是违反纪律，你是救援队的队长，应该知道救援的程序。”
江逸舟看了眼下方的火势，舌尖满是苦涩：“我必须要现在去救她！”
总队沉沉叹息一声：“就算降职也无所谓？”
江逸舟这些年的功劳早就到了能够继续往上升的时候。
他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捏紧了方向仪：“就算是降职也在所不惜。”
总队拿他没办法，纵使知道江逸舟一定会无功而返，也没办法再说出劝说的话。
毕竟……此刻他只是一个丈夫，而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搜救队长。
江逸舟断了无线电，火速赶往水门桥。
半小时后，他驾驶SJ314悬停在半空。
下方冲天的火势略微小了一些，但原本停机的位置早就被烧的只剩下黑灰。
江逸舟无法下去，那种无力的心痛感瞬涌上来。
他不死心，再次下降直升机高度，眼看就要没入烈火中时，江逸舟在烧的发黑的树梢上，看见了一抹乔以笙的队服。

======第12章======
江逸舟伸长了手，想要去够那片衣服。
他侧身，连带着直升机都有些倾斜。
眼看江逸舟就要够到那抹黑橙色的制服时，火舌被风吹的一晃。
他的手上被烫出一片水泡，连带着乔以笙的衣服都被吞噬了个干净。
江逸舟的脑子一白，手腕上的痛顺着皮肤蔓上心脏。
恍若烈火在胸腔里不断炙烤。
他没了办法，只能驾驶着直升机上升。
从江逸舟的方位看去，这里已经被烧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他接着强逼自己，按下所有翻滚的情绪，离开这里。
回到基地时，夜色已经渐渐笼罩大地。
江逸舟坐在医务室内，年轻的护士帮他处理手上的烧伤，用长针挑开那密密麻麻的水泡，再用酒精清洗。
当酒精浇过裸露在外的伤口时，一股刺痛直击骨髓。
可江逸舟却一动不动。
护士不免感慨：“您是救援队的吧，耐力可真好啊，这么大片的消毒都没有反应。”
江逸舟麻木的转过头来，眼里满是凄凉冷清。8
护士都被他的呆滞吓了一跳，愣了好一瞬才说：“您的伤要市场注意上药，救援任务紧急也要记得休息。”
说完，她拿出药膏，递给江逸舟。
江逸舟垂眸，看着小护士的手里的药膏愣神。
之前他受伤，都是乔以笙处理。
她每次处理伤口时都异常认真，平日里温和的神情全部变成冷静。
处理完之后，乔以笙又会恢复温和，絮絮叨叨的叮嘱他：“就算是为了救人，你也要顾好自己的身体。”
江逸舟不以为然，敏捷的穿上衣服。
乔以笙黛眉微蹙：“不知道我们会担心你吗？”
话音落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都有些微妙。
江逸舟挑眉，眼底闪过笑意：“你们？”
恰好陆妍走进医务室，她放下手里的药品：“怎么着，我不是人？”
乔以笙莞尔，立即上去挽住陆妍：“怎么会。”
江逸舟和陆妍对视一眼，又各自别开视线。
乔以笙一边挽住陆妍，一边牵起江逸舟：“你们别每次都想吃了火药一样，走吧，一起去看电影。”
江逸舟眼里闪过浓重的怀念。
护士见他迟迟不接，忍不住催促：“先生，你的药。”
江逸舟接过药，收敛下眼里的情绪，起身离开。
这时，基地的警铃兀的响起：“所有人员于停机坪集合，领取器具，进山灭火。”
江逸舟心头猛的打了个突。
他立即调转身体，申请了扑灭水门桥的火焰。
这场山火烧了10天，江逸舟不眠不休，硬生生扛着巨大的水枪，用了两天时间，将这里的火全部熄灭。
他脸上全是黑灰，嘴唇干裂没有血色，双眼猩红。
江逸舟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乔以笙在等他，他要救乔以笙，不惜一切代价。
他甚至连陆妍的离开，都毫无意识。
等再站在他们当初离开的位置时，周围已经被烧的看不出之前的模样。
江逸舟强忍疲惫，走到之前看见乔以笙制服的树下。
刚走到，脚下传来一阵坚硬的触感。
他低头，挪开脚，一抹亮色出现在眼前。

======第13章======
江逸舟弯腰捡起那抹亮色，擦干净后，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他捡起的，赫然是之前送给乔以笙的一周年纪念日项链！
江逸舟闭上眼，时间快速倒退。
思绪被拉回到他向乔以笙求婚的那天。
那时三人刚毕业没多久，第一次出任务之前。
出发之前，他带着戒指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内，乔以笙正在为搜救队员处理伤口：“红霉素软膏一天涂两次。”
队员直直的看着她，眼里的仰慕丝毫不加掩饰：“医生，我这……我这儿伤在后背，我能来找你帮我上药吗？”
乔以笙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被门口传来的清冽男声打断。
“宿舍不是有室友吗？”
乔以笙闻声望去，就见江逸舟双手抱臂，半靠在门框边，眉头紧皱。
她笑了笑没说话，默默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
搜救队员扫过他，见是新人制服，忍不住嘲讽：“我想要谁给我涂就要谁给我涂，你管的着吗？”
闻言，江逸舟起身进门，长臂一揽，搂过乔以笙：“我管我老婆。”
说着，他偏头看向乔以笙：“要不你和他说？”1
乔以笙笑而不语，眼里盛满了夕阳下的碎光。
搜救员的眼神来回在两人身上打量，最终拿着药膏尴尬离开。
见人走了，乔以笙故作疑惑的看向江逸舟：“谁是你老婆？”
江逸舟挑眉，将准备好的戒指拿在手里：“你伸手。”
乔以笙颦眉，伸出手打量：“怎么了？是有哪里没洗干净吗？”
江逸舟趁她不备，直接将戒指戴进她的无名指。
乔以笙惊呼一声，满脸惊喜，来回打量着手上的戒指。
江逸舟眼底闪过笑意，抬手将人圈进怀里：“喜欢吗？”
“嗯，你什么时候准备的？”乔以笙搂住他的脖子，“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在求婚吗？”
江逸舟挑眉，不置可否。
后来这枚戒指一直带在乔以笙的无名指上，从没摘下过……
可现在，它掉落在这里，主人生死不明。
一颗滚烫的热泪滴砸在地上，江逸舟捏紧戒指，放在干裂的唇边吻了吻。
他无力的蹲靠在树边，调到公共频道，按下对讲：“东经105.45，北纬32.03水门桥请求搜救犬支援。”
有就近的队伍收到信息，立即赶来支援。
江逸舟拿出那枚戒指，给搜救犬闻：“这是我们队队医乔以笙的戒指，麻烦您，一定要帮我找到她。”
“她一定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
“我们一定尽力。”搜救员语气有些惋惜。
搜救犬似乎也感受到江逸舟的悲伤，用头蹭了蹭他后顺着味道往前走。
江逸舟很想跟上去，但是他太累了。
长时间的救援已经耗尽体力，他看着远方的夕阳，缓缓闭上了眼睛。
江逸舟久违的梦见了乔以笙和江意。
她们母女俩在客厅里，一起揉捏面粉，清洗水果。
窗外柔和的橙光落在两人身上，柔和又温馨。
江逸舟突然想起来，这是他26岁生日的时候，乔以笙带着女儿给他做生日蛋糕。
他心口顿时抽痛不止，想要上前拥住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可乔以笙却抱着女儿朝着江逸舟笑了笑：“我要带着女儿走了，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不！”江逸舟哽咽着，可乔以笙和江意却瞬间消失，整个世界瞬间变得漆黑一片，只剩空寂和绝望。
所有人都没说，但都已经默认——乔以笙死了。

======第14章======
“江队？”
“这怎么还没醒，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医生不是说只是太疲劳，只要好好休息就行吗？”
“你们等着，我去找医生来！”
搜救员七嘴八舌的议论在耳边响起，江逸舟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下一秒，他强忍疲惫睁眼，愣了好一瞬后才开口：“乔以笙……”
搜救员们面面相觑，瞬间安静下来。
江逸舟的心揪了揪，又问：“乔以笙有消息了吗？”
队员们悻悻别开目光，不敢和他对视。
谁也不敢提骨灰和戒指的事情，虽然没做DNA检测，但乔以笙手上的戒指搜救队所有人都见过，绝不会认错。
江逸舟神色淡淡的看着天花板，眼里满是落寞。
队员有些不忍，对视过后，轻声劝慰：“江队，你别着急，没消息或许才是好消息。”Ns
其他人纷纷符合。
“对！对！没有找到尸体有没有可能意味着嫂子还活着。”
“队长昏迷的时候，我还特意问过消防那边，说是搜救犬找到线索了就立即通知我们。”
“那块打电话问问，愣着干什么？”
“对！”队员立即拿出手机，却被江逸舟制止：“算了。”
他偏过头，看着队员们：“你们的安慰我心领了，但是那种情况，我们都知道的……”5
那样大的火……那样大的火……
可最关键事情好似被他忘记，那抹鲜红的国旗，那盒说是乔以笙骨灰的东西。
江逸舟垂眸，强逼着自己转移话题：“我睡了多久了，山火扑灭了吗？当时我手里的戒指在哪儿？”
队员们愣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哦！睡了一天一夜了，戒指？”
“戒指在这。”队员们打开床头的柜子，拿出那枚铂金戒指，提给江逸舟。
“山火已经全部灭了，现在队里已经准备收尾回航。”
江逸舟接过，眼眶微红：“谢谢，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再休息一会。”
“好。”
众人同情他朝夕之间失去了妻子和女儿，立即应声，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江逸舟摩挲着戒指，泪流满面。
他从不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永远理智，永远强大可靠，仿佛天塌下来也压不垮。
只有等待四下无人的时候，才能尽情宣泄自己的悲伤。
不知过了多久，江逸舟才缓和下来，起身穿上制服。
这时，手机铃声兀的响起，是中队的电话。
江逸舟接起，上机急切的声音传来：“休息的怎么样？”
“很好，是有任务吗？”
总队沉默一瞬，沉下声：“不是任务，是乔以笙，上次搜救犬顺着气味一直找，还真的找到了附近的河边，你要是……还没死心，可以去那边看看。”
“噌”的一声，江逸舟立即站起，胸腔剧烈震动。
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哑声问：“我能过去？”
“当然，我们的队伍一天后回航，你还有一天的时间。”
说完，总队挂断电话。
一天时间，足够熄灭江逸舟的所有希望。
江逸舟马不停蹄，从队里开了辆吉普，直奔水门桥。
4小时后，他抵达河边。
上次带着搜救犬的搜救员还在河边，沿着两岸来回寻找。
江逸舟急匆匆问：“怎么样？”
搜救员揉了揉搜救犬的头：“我已经找了很多遍，只能到这儿了。”
“我们的位置在源头，这河虽然不算宽，但是已经足够冲刷掉所有的气味，我带着阿旺在这已经找了很久，没有发现乔医生的踪迹，如果你要接着找下去，我建议你顺着河流去下游。”
但是他没说，搜救犬寻找的气味，不一定是活人。
可能是尸体，也可能是乔以笙遗留下来的其他东西，都说不准。
但江逸舟似乎是找到了希望。
他没有丝毫拖沓，弄好装备，朝着河流的下游走。
不料没走几步，手机再次响起。
江逸舟接起，母亲虚弱的声音传来：“儿子……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15章======
江逸舟捏着手指的指骨发白。
他冷声问：“严不严重，医生怎么说？”
江母声音颤抖着，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我还没去医院，我走不了了，腿上痛的难受。”
江逸舟深吸了口气，压着胸腔里的情绪：“打120，让救护车送你去医院。”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江母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江逸舟眉头紧皱，在脑子里面转了一圈也没能找到可以帮衬的人。
搜救队的人都在救灾，无人留在基地。
犹豫再三，他给二队的楚淮打了电话。
接通的瞬间，楚淮的声音传来：“江队？”
江逸舟咽下喉间苦涩，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我有点急事要回京都，能拜托你帮我一个忙吗？”
楚淮正在临时基地安置伤患，他愣了瞬，想起这大概是第一次听见江逸舟求人。
他答应下来：“一个基地的，不用说这些。”
江逸舟松了口气：“我想拜托你帮我在水门桥的河边找找以笙的踪迹。”
楚淮微顿，楚淮不忍戳破江逸舟的幻想，而是将活儿交给了自己的队员，回复江逸舟：“好，我马上过去。”
两人在水门桥交接时，已经深夜。
江逸舟定定的看着楚淮，眼里满是压抑到极致的希望。
楚淮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吧，本来忙完这阵子是要休假的，我可以等你忙完回来。”
江逸舟颔首，眼里闪过感激：“谢谢。”
楚淮没再说话，挥了挥手带着探测仪离开。
江逸舟向上级打申请，提前回了京都。
京都医院。
江逸舟紧赶慢赶，终于赶到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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