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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聪慧喝了一口红酒：“这么生气当然不好，我来之前，他就一个要求。”
“他让我这次亲自把关你未来媳妇的人选，干脆趁热打铁，把几个联姻世家的女儿选了，不把你包办好，他叫我也不用回去了。”
周启山身体弱，身边是离不了人的。
周聪慧在京北顶多也就只能呆一个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一个月内，霍景也就必须找到新的人结婚。
未免太快了。
果然，周聪慧说完，席间的气氛有点冷下来。
除了周聪慧，霍景也还有两个兄弟。
只是另外二人，夹在周聪慧和霍景也之间，他们一直都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仅仅在吃饭之余，偶尔瞥眼打量周聪慧和霍景也。
而霍景也面不改色，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周聪慧见他这浑不吝的模样，忍不住道：“淙也，你到底怎么想的？洛菲那种女人你也敢娶，你该总不会真的是为了她的那些遗产吧？你要知道，爸最忌讳我们争强好胜，不择手段。”
话题逐渐敏感。
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论能力，霍景也远超所有人。
可是论资历和实权，作为嫡女的周聪慧更长袖善舞。
尤其是周启山四个孩子，本就应该人人都有可能成为继承人。
而周聪慧一直拉拢另外二人提防着霍景也，搞得他们也不太支持霍景也这次剑走偏锋娶洛菲融资的决定。
老二周景行帮腔：“三弟，洛菲那个女人确实进不了周家的门，你就算是为了她的遗产，也不能没有原则啊！”
老四周水善也说：“三哥，我听说洛菲男女关系很乱的，你还是三思吧，咱家也不差她那几十亿。”
嘴上说着，其实说到底还是不想看霍景也一回来就在国内掌握这么多资本和人脉。
霍景也一旦跟洛菲联姻，那洛菲的草包脑袋又能有什么城府？到时候整个苏氏的资金和人脉可全都落入霍景也的手里了。
这样的结果是另外三人尤其不想看到的。
现在当然也是百般劝阻。
这时，周聪慧瞟了一眼霍景也，拿出一张照片来，放在他眼前：“诺，这个。”
“王雪洧，博士海归，跟你都是福校的校友，她当年学的是英国文学，现在在外国语大学当副教授，私底下都通过气，明年就能评上正教授，好几本世界名著都是人家翻译的，王家的女儿才貌双全，跟你可不比那个姓洛的要更有共同语言？”
霍景也看都没看一眼：“没兴趣。”
“淙也！”
“王家世代从文，王雪洧更是从小多愁善感，我可没耐心伺候。”霍景也面无表情。
周聪慧这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之所以选择王雪洧，出身清白高贵当然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一个志在学界、文坛的人，终究对商业和俗世都没什么野心。

说白了，就是帮衬不到霍景也。

周聪慧看这条路被堵死，只能忍着脾气：“好好好，这个不喜欢，姐姐再给你去找，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身高？职业？还是有什么星座偏好？”
霍景也凉凉扫了她一眼，冷不丁就说：“姐，你是不是这几年照顾老头子太无聊了？”
“要不去学那些主妇报个什么班，自我提升一下？”
“淙也，你怎么讲话？”周聪慧脸变了，嗓门马上大起来，“我关心你难道还错了吗？”
霍景也翘着二郎腿：“没有错，可我已经有了心仪的人选。”


第78章

什么？
这下，大家都愣了。
他说他已经有心仪的人选？
婚是他自己逃的，难道这么快就有新的喜欢的人了？
“是谁？”周聪慧整个人警惕起来，“不会还是洛菲吧？”
“这是我自己的事。”　　留下这句，霍景也就起身离开了。
他自从成年后，就没有跟那三人一样继续住在老宅。
而是常年在比较僻静偏远的溪墅，或者，就是在市中心的大平层里。
一番对话当然最后什么问题都没解决。
别说相亲介绍对象，就连套话周聪慧都没套出什么东西来。
霍景也回到车上后点烟，又是傍晚的时分。
他看了一眼晚霞，灿烂得简直像AI渲染出来得画面，昨天就是这个时候，他和白露……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过，就时不时地会想起，大概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食髓知味。
男人坐在车上，手指随意地翻了一下手机，发现并没有新的消息发过来。
她乖得不得了，果真没再打扰他。
他又点开相册，看了一眼上次去师大找校长时，辅导员发给他的那张白露的课表。
霍景也算着她应该现在已经是下课了，发短信过去：“今天有地方不舒服吗。”
问的是那些淤青。
可白露收到那条短信后，只看了一眼。
一个字都没有回，就把手机丢回了口袋。
“我叔叔发来的短信吗？”
晚自习，苏甜小声地对白露说。
白露挑眉说：“是的。”
现在全市都在讨论霍景也“逃婚”的事，苏甜自然也知道。
苏甜现在眼里的白露，那就是韩剧里的复仇女王，厉害得不得了。
“枝枝你到底是什么神仙？我只是帮你偷了我爸ipad里面的几个视频，你居然就直接把他们两个给搞崩了！”
“神仙可谈不上，是你咖啡给的好，滋养了我的大脑。”
事实上，这件事，白露确实筹备了很久，再加上有苏甜这个神助攻里应外合，事情进展到这里才能勉强成功。
不然，以霍景也和洛菲的心智，是不会因为几个视频就给搞崩的。
白露只是找到了他们身上各自的突破点，洛菲虚荣，而霍景也讨厌失控。
他们都顺应了自己的弱点，才让她有可乘之机。
苏甜看了一眼讲台，一心学习的班长没有注意到她们在讲悄悄话，道：“得了吧你，上次我给你的摩卡，你都没怎么喝，就去医院了。平时给你你又不要。”
白露：“谁说的，医务室你送我的那杯我可是一滴不落地喝掉了。”
“啊？”苏甜听到这里愣了下，“医务室，什么时候呀？”
“我找刁薇算账的那天，你忘了？”
苏甜：“那天我去经纪公司了，没给你送咖啡呀。难道是……”
白露写作业的笔尖顿了一下。一个人影从她脑海中浮现出来。
“我知道了。”
她知道，那天给她送咖啡的人是谁了。
正说着，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教室里窸窸窣窣出现一些议论。
陆皓的外形打眼，又是校草，每次一出场，自带一片瞩目。
可是今天，他却显得有些落寞。
他站在楼道昏黄的光线下，高大的身影微微有些驼：“枝枝，我有话想跟你说。”
白露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放下笔，很平静。
白露很快就猜到了那咖啡应该是陆皓送的。
但她没有问，只是说：“有事吗？”
陆皓皱着眉，语气少有的严肃：“昨晚，你到底去哪了？”
白露：“你又找了我一夜吗？”
陆皓不说话，他看上去像是在忍。


第79章

可是也忍到极限了。
他抬眸看着她：“枝枝，我找人查过。”
“地下车库那两个人是你找来的。”
“是故意安排给我看的吗？”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可以给我个解释吗，枝枝。”
白露知道自己这次又利用陆皓了。
如果为了继续利用他，可以装模作样找个借口，但是，她不想再把他牵扯进来，所以也不打算哄着他了。
“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
“可你为什么要利用我，你又要利用我干什么呢？”
陆皓想不通：“你知道吗？昨天周老师并没有参加婚礼。”
“有人说，他是因为你。”
其实，并没有人说。是陆皓自己猜的。
可他又不能直接问白露，于是便这样找了借口。
白露反应很淡，拨了一下头发：“是吗？谁说？我听听看。”
“枝枝，谁说的并不重要，我只想听你说，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陆皓后来是检查过自己的手机的。
他微信通讯录，不知道为什么，跟周老师昨天的聊天框被前置了，可是聊天内容并没有更新，也就是说，有人用他的手机给霍景也发了消息，可后来又把那些消息删掉了。
陆皓还在最近删除相册里看到了一张照片。
就是白露的那张脚趾踢镜的照片。
他昨晚看着那张照片发了一晚上的呆。
其实有些答案已经在他脑海里串联起来了。
可他还是想听白露亲口告诉他。
他很难过：“枝枝，我想要你给我一个解释，只要你愿意解释，哪怕你说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愿意。我真的……好难受。”
他快哭了，那表情让白露皱起了眉头。
她避开他灼人的目光，突然道：“陆皓，你知不知道，当年是你爸亲手拔掉我爸氧气瓶的？”
“我……”
知道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可听到白露说的那句话，他瞬间哑住。
“你说什么？”
“我说，我爸的氧气瓶，是你爸亲手拔的，因为我不能在十二点前凑够最后两万块钱。”
白露说完，陆皓完全愣住了。
他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秘密，那就是，他其实知道当年白露的父亲是在他家的医院里死的。
他以为白露是怪他们家的医院没有救活她的爸爸，他大概也猜到，白露讨厌医生、应该跟他父母有关，所以他一直抱着赎罪的心态去原谅她对自己做的一些事。
他以为他知道了全部。
可她现在说的话，完全让他被冲击到了。
女孩看着他，笑了笑：“陆皓，你觉得你爸是真的别无选择才把我爸推出抢救室吗？你爸是医生，也是院长，宽泛病人最后一两个小时并不是多么难的事，毕竟那是条人命。”
“枝枝……”
“你知道我后来是怎么才搞清楚的吗？”
“我爸死后，有天晚上，我去了你家，”白露说，“我找你爸要我爸的死亡证明，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
“钱珊，她给了你家司机一尊弥勒佛的木雕。”
白露的声音还在继续：“那时我年纪小，不知道一个木头能有多稀贵，直到你家司机搬木雕的时候说了一句，好重。”
陆皓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
那个木雕他当然也看过，日夜不改地放在他爸的书房里，已经好几年了。
一米多长，他只以为那是个最正常的摆件，也从未碰过留心过。
白露：“最后我是亲眼看着那个木雕是你家四个佣人一起抬上去的，什么木头啊，能那么重？那么重的只有黄金。”
白露是后来长了见识才知道。


第80章

这世上有些肮脏的手段，需要明面上的清白来掩饰。
比如看似平平无奇的木雕，其实只是在外面刷了一层仿木漆，里面装的，是整整上百斤黄金。
那是洛菲贿赂陆江的证据。
洛菲为了掩盖自己失职导致的事故，让陆江把白露爸爸赶出医院。
是陆江一手害死了白荣。
陆皓是真没想到。没想到整件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更没想到白露居然就这么告诉他了。
陆皓喃喃：“所以枝枝，从一开始，就是带着这种心情跟我在一起的吗？”
白露看着他，目光平静如水，仿佛他只是问了一个最愚蠢的问题。
陆皓：“你根本不是讨厌医生，你是讨厌我，讨厌我们家，对不对？”
“所以就算我为了你弃医从艺，你也丝毫不会改变对我的看法。是吗？”
白露：“陆皓，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但趁现在你还没有陷得太深，我们到此为止吧。”
“白露！”
女孩的态度堪称冷漠：“我告诉你这些就是不想让你再对我抱有幻想，我本来是想利用你报复你父母，但现在我放弃这个想法了，所以你大可告诉你的父母我的打算，我愿意迎接他们的挑战。”
陆皓沉着眉，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去了。
“所以你接近周老师，也是为了报复洛菲吗？”
走廊里的气氛诡异极了。
周围的班级都在上晚自习，所以两个人说什么，都必须压低着声量。
可是陆皓的情绪又很激动。
他嗓门一大，周围坐在教室门后排的同学也看过来。
“这是我自己的事。”
“枝枝。你恨我父母我可以理解，如果事情真的是像你说的那样，我自己都不会原谅他们，”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去招惹周老师，你这已经脱离你原本的计划了，你破坏他们的婚礼，你这是……知三当三。”
陆皓下了定义。
知三当三，这个说法当然很难听。
且不说她到底有没有知三当三，就凭这话从陆皓嘴里说出来，白露也知道，自己，跟他，永远不可能了。
女孩抬头微微一笑。
“陆公子，你父母都是医生，你活在纯白的白大褂下太久了。”
“你连灰色都未曾见过，又怎么能理解我们这些活在黑暗里的人。”
“我从来不求你能理解我，从今天起，我们就回归各自的世界，不要再互相打扰。”
白露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回教室上晚自习。
陆皓是未被污染过真正单纯的人。
能跟她一起活在黑暗里的人，只有霍景也。
那样不择手段，欲望横流的男人，自从经历过昨晚，白露就知道，他才是陪她一起下地狱的男人。
他最私密的时候才会表现出他最真实的那面，只有白露知道，霍景也禁欲的外表下，藏着多黑暗疯狂的内心。
他拉着她头发，喘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语……
白露知道那些只是他的冰山一角。
接下来，她会勾出他整个阴暗的欲望。
让他，彻底，疯在她身上。
……
霍景也关心完白露的身体情况就没再看手机。
直到晚上十点，男人准备休息了，他打开聊天框，才发现她一直没给他回信。
男人的表情不太好。
这时他却刷到了一条朋友圈。
陆皓：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我不会忘记你今晚站在廊灯下的表情，对不起，唯独这件事我做不到。
男孩看似很emo，头像都换成了一片黑。


第81章

而霍景也一下就分辨出了，白露没有回他消息，却跟陆皓见了面。
他只喝了一口冰水，没有任何反应。她不回，他也就按兵不动。
就陪她玩这猫捉老鼠的游戏，比直接食用猎物更刺激的，是捕猎前的玩弄。
然而白露竟然真的一连三天都没有联系霍景也。
这三天，他也没有找她，就好像那天缠在一张床上吻疯的事情在二人眼里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出奇地沉得住气。
直到，平衡被打破——
霍景也和洛菲在一家日本料理约会的照片，被陆皓拍下，发给了白露。
陆皓：“今天周老师和洛菲跟我父母一起吃饭，一点都不像感情有问题的样子，枝枝，你听我一次吧，不要让自己成为报仇的牺牲品，凝视着深渊的人，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陆皓的话在白露眼里那就是一段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