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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摇不发一语地看着她，心头微叹。
果然啊，言殇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不过也正常，言殇身为大雍暗影阁统领，本就掌管着情报来源，想要阻断关于自己的消息，再容易不过。
东幽皇族就算知道他的身份，可一个被自己亲手丢弃的孩子，皇上和皇后总不可能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找寻应是秘密进行，让可靠之人负责。
所以除了此前来跟言殇谈条件的那位异姓王爷，其他使臣应该还不知道言殇就是大雍太子。
暮晚摇心里有底，淡道：“远道而来即是客，德妃娘娘既然已经成了父皇的妃子，就别再惦记东幽的事情了。”
景徒雪怀疑：“你真的不怕？”
“我只是对东幽太子有信心。”暮晚摇说着，伸手一指御花园，“百花竞妍，各有千秋，本宫却相信太子只会择其中一朵。ˢᵚᶻˡ”
景徒雪嗤笑：“你在做梦。”
果然是个十几岁的公主，痴心妄想有一套。
“嗯，你就当我在做梦吧。”暮晚摇悠闲地走进园子里，声音不由散漫了些，“你现在该想的是以后如何在后宫里生存，毕竟在你之上还有贵妃和淑妃，他们都有自己的儿子作为依靠。你这么点年纪，却要来服侍我父皇那么大岁数的皇帝，也挺不容易的。”
景徒雪脸色僵住：“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皇帝的年纪比她父亲都大，景徒雪心里自然不乐意，但她知道，在东幽她嫁不了皇族。

因为她的姐姐是内定的太子妃，宗亲争储严重，等以后太子登基，那些曾经肖想皇位的郡王世子们极有可能成为新帝清算的叛逆。
她不能冒险。
嫁其他权贵之家同样意味着风险，远嫁到大雍来，有东幽强国做靠山，她反而可以在皇帝的后宫里活得顺风顺水。
而且她来和亲，对景徒家也是一个贡献，皇帝会格外善待景徒家。
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这位大雍嫡公主。
皇后说大雍嫡公主是太子自己要娶的人，他们没办法，只能答应，但是等嫡公主入了东幽，以后的事情还是由他们说了算，到时候姐姐可以凌驾于嫡公主之上。

第178章谈判，计划
“你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暮晚摇正色说道，“我的事情景徒姑娘最好也别干涉，否则就是自取其辱。”
说完这句话，她道：“德妃娘娘还逛吗？”
景徒雪冷冷一甩袖，转身离开。
暮晚摇淡淡一笑，不管怎么说，联姻之事是谁都无法改变的结果，她清楚父皇对联姻的重视，仅仅东幽增兵十五万一举，就足以让他打消所有的抗拒。
但即便暮晚摇心里已经默认了联姻，可该谈的条件她还是会谈的，宫宴结束之后，景徒雪入了皇帝后宫，赐住瑶华殿。
暮晚摇被皇帝传召至御书房。
御书房重地，若没有特别的原因，嫔妃与公主几乎很少被允许踏入此地，然而近来暮晚摇却仿佛跟御书房结下了不解之缘，短短时间之内就接二连三进出此地。
“儿臣参见父皇。”暮晚摇屈膝行礼，“父皇万岁万万岁。”
昭明帝坐在御案后的椅子上，抬手看向这个让他厌恶的女儿，表情完全没有招待使臣时的慈爱温和，而是一派身为帝王的威严冷漠。
事实上，他对联姻之举并没有抱有多欢喜的态度，尤其是东幽要娶的人是暮晚摇，这结果并不能带给他多少高兴的情绪，若非出于对战事的忌惮，他不可能答应让暮晚摇嫁去东幽。
不过眼下想想，嫁就嫁了吧，嫁得远远的，眼不看心不烦，最好这辈子都不再有见面的机会。
“子姝。”昭明帝语调平静而威严，“跟东幽联姻一事，你有什么想法？”
暮晚摇敛眸沉默片刻：“儿臣不想去。”
昭明帝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儿臣不想嫁去东幽。”
昭明帝表情微怒，却克制着情绪：“为什么？”
“今日在御花园，德妃娘娘说我嫁去东幽之后处境不会太好，势单力薄，会受到所有人歧视。”暮晚摇低眉敛目，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她说东幽皇族根本看不起大雍，太子殿下完全可以选择他们东幽正儿八经的世家贵女做太子妃，不必娶儿臣这样的外族公主。”
昭明帝闻言，表情有些阴晴不定：“她真这么说？”
“是。”
皇帝端起茶盏，沉默地啜了口茶，心里生出不快。
东幽看不起大雍？
他们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大雍？大雍经济不如他们，还是铁骑不如他们？
昭明帝淡道：“联姻之事势在必行，没有更改余地。”
暮晚摇语气疏淡：“父皇可以让八姐去。”
“他们指定要嫡公主。”昭明帝不悦，“况且这种事情是可随意更改的吗？”
“父皇不是一直想册封吴贵妃做皇后吗？”暮晚摇声音淡淡，“眼下正是一个机会。”
昭明帝一怒：“子姝，你放肆！”
暮晚摇抬眸，目光平静：“儿臣不知哪句话惹了父皇生气。”
昭明帝冷冷道：“你这是对朕不满？”
“并没有。”暮晚摇语气不卑不亢，“儿臣只是觉得眼下是册封吴贵妃为后的最佳时机，只要吴贵妃做了皇后，八皇姐就是名正言顺的皇族嫡女，她嫁去东幽名正言顺。”
“皇后之位，朕会替你母后留着，你安心准备和亲即可。”
暮晚摇敛眸：“只要父皇答应让八姐去联姻，儿臣可以求太后，答应让吴贵妃做皇后。”
昭明帝面上尽显不耐：“朕已经说了，东幽指名要嫡公主。”
暮晚摇坚持：“只要贵妃升为皇后，云子柔也会是嫡公主。”
昭明帝脸色沉下，不发一语地盯着她看了许久：“为什么不愿意去联姻？”
“东幽皇族人心不善，儿臣不想去。”暮晚摇淡道，“那个地方对儿臣来说，也许是个死地。”
“所以你就让子柔去？”
“她有父皇和贵妃撑腰，东幽皇族不敢欺负她。”
“你去联姻，朕也会替你撑腰。”昭明帝冷道，“而且你该知道，你如今在大雍名声已损，寻常世家子弟都不会愿意给你结亲。”
“儿臣可以一辈子不嫁人。”
“荒唐。”昭明帝冷言怒斥，“你个姑娘家，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嫁人？”
暮晚摇低眉垂眼，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
昭明帝深深吸了一口气，“此事朕会跟贵妃商议商议，听听她的意见，你先回去，德妃的话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儿臣告退。”
转身离开御书房，暮晚摇目光微抬，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言殇，细不可查地扬唇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两人出宫回到嫡公主府，暮晚摇开口说道：“言殇，我想让凤辞送本宫去东幽。”
言殇像是明白她的意思，缓缓点头：“大雍和东幽交界之处有座栖凰山，山脚下那一片广袤之地用来练兵正合适。”
“知我者，言殇也。”暮晚摇戏谑，“难得你没吃醋，一下子就想到了我心中所想。”
“这叫心有灵犀。”言殇握着她的手，“况且我懂分寸。”
“边关大军压境，为了以防万一，父皇必须派一名能镇场子的主将前往边关。”暮晚摇脚步轻缓，声音透着几分沉定，“让凤国舅去边关镇场子，凤辞护送我前往东幽，在栖凰山下训练兵马，可以从边关军营中挑选一批年轻精壮的士兵加以训练。”
凤家军是凤家军，掌管凤家军兵权的人是凤国舅，眼下凤国舅年事已高，凤辞贸然接手兵权并不会太顺利，且没有足够正当的理由，凤辞没机会接过凤家军兵权。
前往边关则不一样。
凤辞可以挑选一批年轻的士兵，从头开始，跟他们一起吃，一起住，一起操练，培养同袍之谊，又能让士兵看到他的本领和魄力。
一个武将世家培养出来的清贵武将，除了文韬谋略之外，还具备了涵养、胸怀、眼界、格局等各方面的优点，必定能凭借自身征服将士，打造一批大雍最精锐的铁骑。
“但是精锐要花大笔银子培养。”暮晚摇沉思，“本宫得想办法弄到银子。”
言殇嗯了一声：“银子多得是。”
“不需要你的银子。”暮晚摇道，“让季家拿银子出来。”
言殇沉默不语。
“季家那些年之所以能把生意越做越大，便是因为太后和凤家庇护，如今母后过世，季家拿出一点银子来养兵，也算是为保家卫国做一点贡献。”暮晚摇语气淡淡，“我想知道，季家若拿银子出来养兵，父皇知道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第179章不懂规矩
言殇嗯了一声。
“东幽来的几位使臣是不是都不知道你的身份？”暮晚摇转头看向言殇，“那个东陵雪并不是公主，而是景徒凌逸的女儿，她说她的姐姐是东幽内定的太子妃。”
“不用理会她。”言殇神色沉稳不惊，甚至带着点淡淡的厌恶，“卑职本来就没打算做东幽太子，更不想做东幽皇帝，他们爱内定谁就内定谁。”
他对东幽没有任何感情，对东幽的百姓也不存在丝毫责任，太子之位和那张龙椅他都不稀罕，若不是为了子姝，言殇根本不愿意理会那些自私自利之人。
暮晚摇淡笑：“我方才在御书房明确告诉父皇，我不想联姻。”
言殇神色微缓，安静地听她说话。
“拒绝才能打消他的疑虑，让他知道我是真的不愿意去联姻，否则以父皇那个多疑的性子，定会怀疑东幽指名要我联姻一事有什么猫腻。”暮晚摇目光沉静，声音里透着些许冷意，“此举还能顺便给吴贵妃和云子柔添一下堵，让她们母女二人付出一点代价。”
言殇低眉静默片刻，唇角微扬：“殿下英明。”
”言殇。“暮晚摇偏头看他，“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殿下聪慧过人，智谋无双。”言殇低沉说道，“卑职钦佩不已。”
暮晚摇嘴角一抽：“这是恭维？”
“不是，是卑职的肺腑之言。”言殇神色温软，嘴角轻抿的弧度带着几分明显的笑意，“殿下越来越有上位者的气度了。”
上位者的气度？
暮晚摇失笑：“别抬举我。要不是有你在身边，我一个人的本事也有限。”
“殿下不必妄自菲薄。”言殇声音越发温和了些，低沉平稳的声音不由自主地给人一种信服和安全感，“就算是雄才伟略的皇帝，身边也得有人辅佐，不可能一个人治理天下，何况殿下是个女子，本就有着劣势，处在劣势中还能逆风翻盘之人，才是真正的王者。”
大抵是心悦之人的恭维总是让人开心的，尤其这样的话出自一贯沉稳冷峻的言殇口中，就越发让人觉得情话甜蜜。
暮晚摇浅浅扬唇：“我终于明白史上那些佞臣为何总会混得比忠臣好，因为好听话人人爱听，擅长哄人且不让人觉得是奉承的，才是拍马的最高级别。”
言殇抿唇，表情微妙。
“我的意思不是说你是佞臣，而只是说这种被人夸赞的感觉挺好的。”暮晚摇轻轻叹了口气，“站的位置越高，就越要把持住自己，不能让三言两语迷惑了心智——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处在高位，一日复一日听着身边亲近之人的肯定赞美，心头难免觉得飘飘然，忠言逆耳性质相通，虽说英明理智之君可以分辨出忠言的可贵，然而谁又能做到时时刻刻保持理智呢？
言殇神色认真：“殿下心智强大，心性坚定，绝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希望如此吧。”暮晚摇道，“万一以后我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或者做了错误的决定，你需得及时提点才行。”
言殇点头：“卑职一定会的。”
……
东幽来的使臣有国舅景徒凌逸，大将军暮南川，太子伴读奚风——太子常年流落在外，太子伴读是临时选出来的身份，暂时不过是个挂名头衔。
但暮晚摇回到公主府不到一个时辰，这位暮南川大将军和奚风公子就主动求见，说有跟联姻有关的细情想跟嫡公主商议。
程管家觉得无语，东幽来的使臣可以随意出入宫廷并不奇怪，但两个男子主动登门嫡公主府，且还是即将成为他们东幽太子妃的公主府，这……不觉得不合规矩？
“两位公子……”
“请管家大人通报一声。”奚风面容俊秀温雅，像个翩翩公子，“若嫡公主不见，我们即刻就走。”
程管家迟疑片刻，示意护卫们把门守好，转身禀报嫡公主去了。
暮晚摇听到程管家的话，下意识地看向言殇：“这两人是来找你的？”
否则不可能这么没规矩。
“嗯。”言殇点头，“殿下要见他们吗？”
暮晚摇想了想：“见见吧。”
“嗯。”言殇转头看向程管家，“让他们进来。”
程管家闻言不由诧异，不过随即一想，他们家公主最近对礼教是完全不放在心上，见这两位东幽客人应该不算什么。
只是不知道皇上得知此事之后，会如何想法。
暮晚摇命人在主厅奉茶，随即跟言殇一起走了出去：“此次来东幽的使臣你认识几个？”
“都认识。”言殇语气沉稳，“不过景徒家的人都没见过我，也不知道我的身份。”
“景徒家长女都被内定为太子妃了，他们难道一点也不好奇太子到底长什么样？”
“太子长什么样并不重要，他们需要的只是太子妃这个身份，以及这个身份能带给他们的荣誉。”言殇敛眸，“太子流落在外多年，回去东幽做了太子也是无权无势，便于掌控，景徒家可以成为最强外戚。”
“我明白了，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暮晚摇淡笑，“所以东幽那位皇后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他觉得你这个儿子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一定不堪大用，找回去之后继承帝位，她就会成为最强皇太后，甚至还可以垂帘听政。”
然后皇帝能依靠的人就只能是太后和景徒家，到时候外戚专权，皇帝被架空……其实也就是找回了一个傀儡。
言殇点头：“他们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不过能不能如愿，就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了。
言殇上次跟东幽来的王爷谈判时，故意提出四个条件，为的就是让他们以为他胆怯，迫不及待地给自己争取筹码。
实则只是为了给他们一些误导罢了。
两人很快抵达主厅。
暮晚摇甫一跨进门槛，就看见了两个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
一人身穿素淡青衣，掩不住周身温文儒雅的气质，年纪也就二十岁上下，浑身充满着浓郁的书卷气，让人觉得平和易亲近。
另一个男子身躯颀长高大，眉目英挺，一袭黑袍沉稳低调，看起来颇有几分杀伐之气。
言殇和暮晚摇一进入主厅，两人就站起身，微微垂眸：“殿下。”

第180章目标始终没变
暮晚摇表情微顿，这句“殿下”叫的绝不是她。
“坐吧。”言殇声音冷漠，没什么明显的情绪，“有事说事。”
暮晚摇走到主位坐下来，侍女给她奉茶，言殇则坐在暮晚摇旁边。
奚风和暮南川一左一右坐在下首。
“景徒国舅此番带他的女儿过来联姻，是为了给景徒家谋一个前程似锦。”奚风正襟危坐，声音闲适却带着恭敬意味，“景徒雪被册封为公主是皇后的主意，她的姐姐景徒婉是皇后中意的儿媳妇人选。除此之外，皇后还准备给殿下选妃充盈后院，世家贵女们的画像已经呈到了宫里，只等殿下回去，就会举办选妃宴，此举也算是为了给嫡公主一个下马威。”
两国联姻是为了修好关系，娶大雍嫡公主是言殇答应回东幽的条件，皇后不得不答应，但私心里她是不愿意跟大雍联姻的，所以给这位尚未谋面的嫡公主一个下马威，乃是皇族经常用的手段，不足为奇。
暮晚摇听着他们说话，敛眸喝茶，心里却忍不住想，言殇看起来并不像表面上这么无视东幽，东幽的两个使臣对他的态度恭敬得也不像是初见面的样子。
“东幽皇族眼下争权夺势比较厉害。”黑衣男子暮南川说道，“荣王，成王，宣王三位亲王当年都是最有实力的储君人选。皇上登基之后，这三位王爷手里皆有兵权，王府势力至今让人不敢小觑，也因此，在众多皇族世子争储的过程中，这三位亲王的儿子优势最大。”
奚风点头：“他们此前想了很多种方式，试图让皇上过继他们的儿子为储，但皇上始终没同意，皇后也不同意。”
言殇沉默片刻坐着，身姿沉稳，神色淡漠平静。
“为殿下准备的太子府正在修建之中，殿下回去之后可以不必住在宫里，太子府里所有的护卫都是臣挑选出来的可靠之人。”
黑衣男子说道，“飞羽军八万兵马也在加紧训练之中，都是按照殿下吩咐，挑选年轻精壮的男子进行特殊的训练，来日定会是太子麾下最精锐的兵马。”
暮晚摇心有所动，缓缓抬眸看向言殇，“你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
言殇点头：“嗯。”
“嫡公主请放心，虽然皇后有了中意的太子妃人选，但景徒家在东幽远远做不到权倾朝野，皇后的话对殿下也不起作用。”青衣男子语气温和，嘴角泛起几分笑意，“殿下早就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绝不会让嫡公主受半分委屈。”
暮晚摇沉默，她还真不担心自己受什么委屈，只是言殇明显不是现在才决定回去，而是早早就谋划了东幽的势力？
不，他确实是最近才决定要回去的……但是在此之前，东幽就有了属于他的势力？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作为暗影阁统领，言殇似乎不可能长时间离开大雍。
暮晚摇抬眸看向两人，平静地开口问道：“二位是东幽的世家子弟？”
“是。”青衣男子站起身，语调温和，“在下乃是东幽太暮嫡子奚风，见过嫡公主殿下。”
说着，躬身一礼。
暮南川跟着站起身：“在下东幽一品大将军暮南川，见过嫡公主。”
暮晚摇扬唇：“两位不必多礼。”
暮南川和奚风重新坐了下来。
“言殇，你跟他们聊。”暮晚摇站起身，“本宫出去走走。”
言殇起身：“我陪殿下——”
“不用。”暮晚摇抬手阻止，“他们是来找你的。本宫暂避一下，你们会聊得更自在些。”
她到底是大雍人，又是女子，坐在这里难免让人觉得拘谨。
何况当着她的面，有些话他们可能也不太开得了口。
暮晚摇走出去，冷月和冷霜陪着她在府里逛逛，言殇一直看着她走远，才转身回了厅里。
“殿下。”一名护卫匆匆走来，朝暮晚摇躬身行礼，“宫中传来口谕，太后娘娘请殿下进宫一趟。”
暮晚摇止步，淡淡点头：“本宫正好也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太后说，你让来人在外面稍候片刻。”
“是。”
暮晚摇回寝殿换了衣服，暗道方才出宫之前她应该先去见一见太后，这会儿就不用多跑这段路了。
一天之内数次进出皇宫，也算是少见。
出府坐上马车，子姝跟着来传旨的宫人一起进宫去见太后。坐在车厢里，暮晚摇一路沉思，直到抵达宫门口下车之后，她附在冷月耳畔低声说了句话。
冷月点头：“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办妥此事。”
暮晚摇举步走进宫门，一路直达慈安宫，恭敬地给太后请安：“参见太后娘娘。”
“坐。”太后神色有些凝重，“子姝，你答应了和亲？”
暮晚摇并不意外她这么快就知道，缓缓点头：“没办法不答应。”
太后皱眉：“如果你不想去，哀家可以想办法。”
“我没有不想去。”暮晚摇语气平静，“这件婚事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不过太后不用担心，我以后还会回来。”
“回来？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太后以为她不明白和亲意味着什么，语气严肃了些，“且不说联姻之后，千里迢迢，路途遥远，单说你成了异国太子妃，这辈子就被困在了东幽，连离开皇城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回来大雍？”
暮晚摇目光微抬，安静地看着太后此时焦急的表情，莞尔一笑：“太后是担心我的安危，还是困惑于我的选择？”
太后一怔，随即缓了神色，“哀家只是想让你心里有个底，你是你母后留下来的唯一血脉，哀家不愿意再留什么遗憾。”
“孙女的目标始终不变。”暮晚摇低眸看着自己手里的茶盏，声音平静有力，“可是太后应该明白，公主不比皇子，除了一个镇国嫡公主的封号之外，孙女没有封地，没有兵马，没有实权……留在大雍皇朝，便永远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不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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