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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那再没提起过的名字，苏绣月面色一滞。
看了眼心照不宣没有说话的外婆，她恢复神色，继续给老人喂饭：“不认识。”
闻言，外婆想要说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
徐墨眸光闪了闪，解释道：“小李告诉我，今天下午你下班后，有个叫苏临锋的军人去厂里打听你的消息。”
听到这话，苏绣月心一沉。
苏临锋来首都了？还打听到了自己的工作单位？
出神间，手被外婆轻轻握住。
她抬起头，撞上老人安慰的目光，起来波澜的心才逐渐平息。
“大概是找错了吧。”
苏绣月生硬地回避话题。
既然决定要跟苏临锋断，就没必要再有什么联系。
徐墨也没久留，和外婆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等人离开，外婆才长叹了口气：“囡囡，景然千里迢迢来首都找你，心里一定是有你的，要不……”

苏绣月打断她的话，故作自若地倒了杯热水：“这辈子我跟他缘分已经尽了，以后我只想好好照苏你，把咱们的生活过好。”

望向窗外飘着的细雪，苏绣月思绪渐渐惆怅。3
虽然嘴上那样说，但心里还是很难受，一个爱了两辈子的人，根本不可能轻易忘记……
晚上八点。
苏临锋站在首都中心医院门口，凝着来来往往的人。
今天他已经找遍了首都所有医院，只剩这一家，如果苏绣月不在厂里，一定在医院照苏外婆。
他没有犹豫，大步跨了进去。
几番打听，结果却听护士说：“叶老太太啊，她两个小时前就出院了。”
苏临锋面色一黑。
这么巧？难不成苏绣月知道自己已经找到她，所以故意躲着吗？
“有她家的住址吗？”他问。
护士见他一身军装，有些为难：“抱歉同志，这是病人的隐私，我们不方便透露。”
又一次无功而返。
苏临锋上了军绿吉普，靠着座椅背扶额，眉头紧拧。
驾驶位上的通信员程远瞄了眼他难看的脸色，小心开口：“连长，嫂子不在这儿吗？”
苏临锋沉默。
后天就要归队了，如果明天再找不到苏绣月，还不知道又得错过多久。
许久，他才坐直了身准备让程远开车去服装厂。
忽然间，看一个驼色身影从医院里走了出来。
徐墨！？
苏临锋脑子里的弦顿时绷紧。
徐墨提着个旧皮箱，上了停在路边的白色桑塔纳。
“跟上那辆车，注意距离，别被发现。”
听见苏临锋发话，程远立刻启动车子。
盯着前面的桑塔纳，苏临锋思绪飞快运转。
徐墨是被军警联合盯住的走私犯，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性，军警两方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要揪出他背后的保护伞。
看他的行动，似乎是想去见什么人……
桑塔纳一路向城南开，最后停在一个胡同口。
眼见徐墨下车进了胡同，苏临锋也悄悄跟了过去。
拐了两个弯，徐墨停在一个四合院的门前。
‘叩叩叩！’
没一会儿，暗红色的大门被拉开，一个披着藏青色棉衣的女人走了出来。
借着昏暗的灯光，拐角处的苏临锋瞳孔骤然紧缩。
那个是……苏绣月！？
第13章
“徐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
苏绣月拢了拢棉衣，散落的长发贴着脖子，衬着脸越发细嫩白皙。
徐墨眸光一沉，依旧端着温和的笑：“你跟叶奶奶有些东西忘在医院了，我给你送来。”
看着他递来的皮箱，苏绣月愣住。
本想明天下了班再去拿，没想到徐墨给送过来了。
连忙接过，又是感谢又是抱歉：“谢谢，这天寒地冻的还劳烦你，进去喝杯热茶吧。”
徐墨推辞：“不用了，我还有事，你早点休息。”
说着，目光扫到她黑发上的雪花上。
他抬起手，抚去那片雪。
动作自然到让苏绣月怔了瞬，不露声色地退后一步：“那行，路上小心。”
徐墨点点头，转身离开。
目送人走远了，苏绣月才舒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徐墨有时候很奇怪，眼神像极了上辈子她遇见过的一些心机深重的人。
可转念一向，又怪自己多疑，他处处帮着自己，怎么可能是坏人。
苏绣月晃了晃头，转身正准备进去，却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
“苏绣月！”0
心跳恍然一顿，她僵硬转身。
只见一身军装的苏临锋站在几步外，面容冷峻，双眼锐利的像狼盯着觊觎已久的猎物。
‘砰！’
手中的皮箱因为手的脱力砸在地上。
苏绣月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苏临锋？”
苏临锋抿着唇，一步步走来。
摄人的压迫感如浪潮袭来，苏绣月后退着，连皮箱都来不及捡，窜进四合院就要关上门。
谁知苏临锋像只猎豹般，飞快跨了过来，一只手就挡住了门。
“躲什么？”
他黑着脸，仿佛怒火下一秒就要从他眼里喷出来。
自己找了她这么久，她居然还要躲。
苏绣月紧抓着门沿，根本不敢直视苏临锋的眼睛：“没躲，我要休息了。”
“没躲为什么看见我就跑？难道我是老虎，怕把你吃了？”
想起徐墨刚刚对她的‘动手动脚’，苏临锋表情更难看了。
眼见逃不掉，苏绣月索性破罐子破摔，挺起腰背看着他：“你不是老虎，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岭南军区谢连长。”
闻言，苏临锋心一紧。
没有任何关系？亏她说得出口。
“那我想问，某天晚上是谁醉醺醺的抱着我，一遍遍求着我不要让我赶她走？”
苏临锋越靠越近，温热的呼吸几乎已经贴在了她脸上。
苏绣月的记忆被勾起，烧的脸通红。
可又想起他利用自己抓军服厂小偷的事，火‘噌’的冒了上来。
她用力推开眼前的男人：“苏临锋，军服厂真正的小偷抓到了，你给的苦头我吃够了，离婚申请报告我也签了字，你还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跟我回去。”
苏临锋回答的很快，像是早就想好了答案。
苏绣月倔强地扭过头：“我在这里过的很好……”
话没说完，面前的男人突然俯下身，将她扛在了肩上。
苏绣月又急又气，蹬着腿挣扎：“苏临锋！你放我下来！”
苏临锋面不改色地环住她的腿，朝胡同口的吉普走去。
“你走不动，我帮你。”
第14章
程远正担心等着，却见自家连长扛着个女人出来。
“连长，您……”
“下去，向后转。”
程远下意识挺起背：“是！”
苏临锋拉开车门，把不断挣扎的苏绣月塞进后车座。
苏绣月又是打又是踹：“混蛋！苏临锋，你这个混蛋！”
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时对自己冷冷清清的苏临锋这么霸道。
苏临锋反手一扣，将她双手箍在她头顶，两条大长腿岔开跪在座椅上，将人死死困在身下。
“你再闹，我可以更混蛋。”
低哑的声音带着丝威胁，像是电流从苏绣月耳畔传进大脑，让她不自觉地就软了手脚。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震惊。5
自己从没见过苏临锋这一面，深邃的黑眸里，满是占有欲。
见苏绣月老实了，苏临锋才缓缓开口：“军服厂的事我的确做的不对，当时警方花了很多力气才查到的线索，如果不尽快抓住那个人，整个军服厂都会被他吃掉，你生气，可以骂我打我，我绝不还口还手。”
“你爹和杨虎都是我妈找来的，目的就是找你麻烦，让我跟你离婚，你签的离婚申请报告我已经撕了，就算闹到政委和司令那儿，我也不离。”
哪怕是上辈子，他也没有对自己说过这么多话。
苏绣月的心一时间乱了，她抑着发窒的呼吸：“你妈容不下我，家属院里的人也都看不起我，而且……我知道你喜欢的一直是吴英玉，我们离婚，你正好跟她有情人终成眷属。”
苏临锋皱眉，破天荒耐心地回答：“你嫁的人是我，不是我妈，她有我解决，家属院的人看不起你，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你的好，另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吴英玉了？”
见他一脸莫名，苏绣月气不打一处来。
她狠狠挣了下，无果后才扭过头：“那天我去你办公室，给你送饭，吴英玉说你给她写过情书，字还特别好看。”
苏临锋愣住。
那天？
那天他一直在看部队资料，吴英玉过来说军联晚会的事，后来开始扯天扯地，自己压根儿没注意她说了什么，直到苏绣月进来才回过神。
“我不喜欢她，也从来没写过情书。”
苏临锋义正词严，禁欲的模样却又带着似有若无的诱惑：“我要是真喜欢谁，只会用行动，不会搞那些文绉绉的东西。”
听着他磁性十足的低音，苏绣月的心跳越来越快。
想再挑些可以让他放弃的刺，却又说不出来。
凝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苏临锋喉结滚动：“事儿都说清了，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苏绣月强行平复狂跳的心：“外婆还要修养一段时间，而且我在这儿有工作，生活的很好，没打算回去。”
苏临锋顿觉额间的青筋在跳，难不成真要把她绑回去？那样她恐怕会恨死自己。
半晌，他松开手，坐下后把人紧紧搂进怀里：“我来首都是为了任务，后天就要归队回岭南了。”
贴着坚硬温暖的胸膛，苏绣月脑子更乱了：“我该回去了，外婆会担心……”
“兰溪，我苏临锋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但认准了的人，绝对不会放手！”
第15章
听着苏临锋铿锵有力的声音，苏绣月呆住了。
上辈子，这辈子，她都没听过他叫自己‘兰溪’……
一时间，心又陷入了纠结中。
半晌，她才缓声开口：“你给我些时间想想吧，左右外婆还需要休养，我也才刚开始工作没多久。”
听见苏绣月提起工作，苏临锋不免想起刚刚离开的徐墨。
他拧起眉：“明天去辞了，你可以去别的地方，就是不能在徐墨身边干活，也不许跟他走太近。”
闻言，苏绣月不解地推开他：“为什么？他也算是你的战友，而且我在这儿也多亏了他帮忙。”
不同于刚才少有的温和，苏临锋神情严肃：“有些事我不能跟你说，但都是为了你好，只一点你必须知道，徐墨跟在军服厂贪钱的人关系匪浅。”
苏绣月怔住。
她是信苏临锋的，只是突然把徐墨跟贪污犯扯到一起，一时还缓不过来。
“我现在暂时还不能辞工，但我会跟他保持距离。”
苏临锋微拉着脸：“别让他碰你，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行。”
别扭的语气让苏绣月愣了愣。ᵚᵚʸ
他是在吃醋吗？3
苏临锋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把人抱下车后朝胡同里走。
看见站在车边憋笑的程远，苏绣月才回过神，羞恼地蹬着腿：“你干什么？我自己会走，放我下来。”
苏临锋面不改色：“地上有雪，你脚会冷。”
直到走到四合院门口，他才把人放下，又往她手里塞了一叠钱。
苏绣月想也没想，直接推回去。
苏临锋抓住她的手，将钱扣在她掌心：“欠他的就还给他，我媳妇不能欠别的男人钱。”
顿了顿，语气和软了几分：“明天我再过来看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
苏绣月下意识想叫住他，却还是收了声。
看着苏临锋挺拔的背影，她心绪复杂。
原以为这辈子两个人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还是遇见了，而且是他主动来找。
站了好半天，苏绣月才捡起皮箱转身进去。
刚关上门，就看见外婆披着衣服站在房门外。
“外婆。”她连忙走过去，帮她扣紧衣扣，“你怎么出来了？”
“我听见景然的声音了，是他来了吗？你们俩没吵架吧？”外婆朝外看了看，满眼担忧。
苏绣月犹豫了会儿才回答：“没吵架，只是……”
没说完，又看了眼四合院里其他几个屋子，扶住老人：“外婆，我们进屋吧，别吵着邻居了。”
外婆也没再多问，跟着她进去了。
虽然住在是首都的四合院，但里边儿五间房都各住了人，这里暂时还没有牵电，只能点汽油灯。
等外婆睡下，苏绣月将灯拨暗，看着苏临锋给自己的钱。
一共六百七十块。
差不多是他将近两年的津贴了……
凝着灯光，她思绪渐远。
苏绣月收拾好，刚正准备去给外婆买早饭再去服装厂上班，谁知刚开门就看见地上放着一件军大衣，里头裹着两个装着粥的饭盒，四个包子，两个红糖馒头，还有张字条。
——临时紧急归队，一个月之内回岭南，切记。
第16章
苏绣月怔在原地，下意识看了眼院墙上的雪。
隐约有人攀爬的痕迹。
她苦笑不得，亏他还是军人，居然翻墙进来。
苏绣月收好字条，捧着大衣和还热乎的早饭进了屋。
因为苏临锋的字条，她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当初两人闹得那么难看，以致于分道扬镳，现在这样回去，会不会有点草率？
可苏临锋昨晚的话又不断在耳边盘旋，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像两个小人，不断在她脑子里打架。
揣着满心的无奈，苏绣月下班回家。
进了院门，正要回房，却听见里头外婆的低泣声。
“小溪啊，妈跟囡囡现在首都，现在过得很好，只是可怜你，孤零零躺在乡下地里，以后妈再想看你，也只能在梦里了……”
透过门隙，她看见老人拿着母亲一件旧衣服潸然落泪。
苏绣月垂下的手慢慢握起，心里很不是滋味。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从没考虑过外婆的感受。
外婆一辈子都扎根在黄岭村，哪怕在军区家属院，她也难适应，何况是首都。
苏围都是不认识的人，听不懂他们口中所谓的生活，只能一个人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发呆……
想着这些，苏绣月眼眶酸涩。
外婆总是无条件支持着自己，可自己从没想过，这样的环境到底适不适合外婆，何况母亲还长眠在黄岭村……
在外面站了很久，等外婆缓和过来，她才擦了擦眼角，扬起个笑脸推开门：“外婆，我回来了。”
“回来啦，饿了吧，我去做饭。”外婆将旧衣服塞进枕头下，起身要去做饭。
苏绣月拉住她，缓缓坐回床上：“外婆，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外婆愣了愣：“啥事儿啊？”
犹豫了片刻，她才开口：“我想，咱们回岭南吧。”
“回岭南？”
有一瞬间，老人眼里闪过丝欣喜，可又想到了什么，慢慢皱起了眉：“可你不是说不回去了吗？这儿又有工作……”
“我想过了，首都生活虽然好，但也很难适应，您身体又在恢复，我上了班就没法照苏您，现在我手头还有些钱，咱们回去把养好身体，我再去县里重新找份工作。”
听了苏绣月的回答，老人半欢喜半担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才忍不住问：“那徐墨那儿怎么办？你咋跟他说？”
苏绣月也做好的打算，因为外婆手术，她向徐墨借了些钱，左右先把苏临锋的钱拿出一部分还给他。
欠苏临锋的钱总比欠外人的钱好……
“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给外婆吃了定心丸，苏绣月便帮着去做饭。
三天后，厂办公室。
徐墨看了眼桌上的钱后望着面前的苏绣月：“你要回岭南？”
苏绣月点点头：“徐大哥，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苏，但我还是觉得首都的环境不太适合我，所以再等外婆休息几天，我就带她回去。”
话落，整个办公室忽的陷入一片沉寂。
徐墨的手指叩着桌面，深色的眸子似是在思考。
良久，他拿起钱起身，正准备说些什么，门突然被推来，一个身材高瘦，面色蜡黄的男人冲了进来。
“枫哥，那批货被人盯上了！”
第17章
蓦然间，整个办公室气氛骤然凝固。
男人错愕看着里头的苏绣月，俨然没想到里头还有别人。
徐墨看向他，眼神闪过丝彻骨的寒凉。
男人脸色一白，握着门把手讪讪一笑：“不好意思，我找错地儿了。”
说完，关上门匆匆离开。
苏绣月只觉后脊莫名有些发凉，再想起之前苏临锋说徐墨跟军服厂贪钱的人有关系，心不由多了丝不安。
然而徐墨一脸从容，似乎根本没受那陌生男人闯入的影响。
将钱塞到苏绣月手里：“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走，我也不强留，至于这些钱，你这段时间也帮了我不少忙，就当做我发给你的奖金吧。”
苏绣月连忙抽出手：“不不不，这钱我不能要，要说帮忙，还是你帮我的多。”
顿了顿，她后退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我先去忙了。”
说完，苏绣月转身离开办公室。
看着她走了，徐墨骤然冷下脸。
不一会儿，男人重新推开门，眼神畏畏缩缩：“枫哥……”
‘砰’的一声，钱被狠狠砸在桌上。
徐墨看着他，眼神如刀：“唐建荣，你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了是吗？”
唐建荣浑身一抖，连忙解释：“枫哥，我知道不能来厂里找你，但的确有重要的事，我们那批货经过岭南时，被苏临锋手下的人盯上了，现在卡在那儿动不了了。”
徐墨皱起眉，缓缓坐回椅子上，没有说话。
见他不发话，唐建荣心里打起了鼓：“要是被苏临锋搜到那批货，那我们这边的点都会被……”
“你以为苏临锋和警方会那么笨吗？”徐墨冷嗤，“他们早就盯上我了，只不过想放长线钓大鱼，所以才迟迟不动手。”
闻言，唐建荣面色一滞：“那怎么办？”
徐墨扫向桌上的钱：“我亲自去趟岭南。”
“你去？可万一……”
“刚刚那个女人是苏临锋的老婆，把她掌控着，苏临锋不会轻举妄动。”
一个星期后。
苏绣月辞了工，带着外婆准备回岭南。
刚出胡同，便看见一辆桑塔纳停在路边，徐墨站在车旁，似乎在等人。
苏绣月愣住：“徐大哥？”
徐墨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皮箱：“我正好要去岭南看战友，所以想着跟你们一起走，路上也多个人照苏。”
听了这话，苏绣月莫名想起那天在他办公室突然出现的男人。
他口中的‘货’到底指的是什么，徐墨怎么又突然要去岭南。
一连串的问题压在心上，让她很是烦躁，但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自若地笑了笑：“那又得麻烦你一段路了。”
外婆不知缘由，感激地看着徐墨：“我跟囡囡能碰上你这样的大好人，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徐墨笑容温和，拉开车门让两人上了车。
一路上，徐墨谈笑风生，苏绣月是不是应两句。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和恐慌。
她下意识地去想苏临锋，昨天给岭南军区打电话，却得知苏临锋还没回去。
他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徐墨睨了眼苏绣月的侧脸，眼神渐暗。
苏临锋，我倒想看看，责任和心爱的女人，你到底会选哪个？
第18章
三天后，岭南火车站。
“徐大哥，一路上麻烦你了，那我就带外婆先走了，后会有期。”
苏绣月一手扶着外婆，一手提着皮箱。
徐墨抿抿唇，敛去眼底的诡谲：“好，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去县东城的招待所找我。”
苏绣月点点头，带着外婆转身朝汽车站去了。
身后那道目光像是刺，扎的后背有些发凉。
“囡囡，你咋了？这一路上你都跟徐墨不怎么说话了。”外婆忍不住问。
苏绣月回过神：“没有，可能只是这几天有点累……”
见她不愿意说，外婆也没有多问。
又经过四个小时的汽车，一个小时的三轮车，苏绣月带着外婆回到了黄岭村。
重生之后，她就没再回来过。
依旧是记忆中那样，村口的老榕树还因为修路砍掉，几个穿着灰色袄子的女人坐在树下拢着袖子聊天，几个挂着鼻涕的孩子抓着地上的残雪追逐打闹。
见她和外婆来了，几个女人互相捅着胳膊。
“哎哎哎！你们快看，那不是苏绣月吗？”
“她不是因为贪了军服厂的钱被公安抓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之前不是说她在家属院勾引男人，后来才贪的钱，怪不得苏临锋要把她踹了！”
又是这些话。
虽然早已听习惯，但苏绣月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了似的疼。
她也没有理论，毕竟想改变村里人对自己的态度，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行的。
苏绣月原想先回家，外婆却大步跨到她们面前。
“你们这些人，整天吃饱了没事干，就喜欢扯别人的闲话，说谁勾引男人，谁偷钱，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啊！”
老人像是炸了毛的狮子，瞪眼怒视着她们。
“外婆……”
苏绣月皱起眉，将人护在身后。
“整个黄岭村现在谁不知道苏绣月是个偷钱的破鞋，也就您老人家，把她当成宝！”
“就是，老天爷要真有眼，也先劈你那爬人家苏临锋床的外孙女！”
听着这些话，外婆气的面红耳赤，整个身体都在抖：“你们……”
生怕老人气坏了才康复的身体，苏绣月慌忙扶住她，正色扫量眼前说风凉话的人：“第一，我没有勾引男人，第二，我也没有偷军服厂的钱，第三，我跟苏临锋两人感情很好，你们可以无知，但要知道造谣是要坐牢的。”
说完，也不管她们是气是恼还是嘲笑，扶着外婆就往家里走。
外婆看着面无怒色的苏绣月，表情也软和了下来：“囡囡……”
“外婆，别人说什么咱们都别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苏绣月拍拍她的手背。
见她一脸从容，外婆心底残余的怒火也慢慢平息。
不可置否，她的囡囡真的变了很多，换做以前，听到别人说这些闲话肯定是忍不了的。
一路上，碰上的村里人有当着面指桑骂槐的，有背地里窃窃私语的，苏绣月只当做没看见。
推开潮湿的大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原本的黄土院子在下过场雨后成了一片泥泞，几片被风吹落的瓦片散落在墙沿。
荒凉的像是野外的破庙……
苏绣月看着，脑海中不由浮现外婆和自己各自孤零零地在这里去世。
叹了口气，一切仿佛都发生在昨天。
就在她准备让外婆先去堂屋休息，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尖利的叱唤。
“苏绣月！”
转身看去，苏绣月愣住。
谢母！？
第19章
谢母气势汹汹地冲上来，冲着苏绣月脸就是一巴掌。
‘啪！’
苏绣月没防备，左脸顿时炸开火辣辣的痛。
“囡囡！”
外婆又惊又急，心疼地摸着她红肿的脸颊。
谢母不管三七二十一，破口大骂：“你居然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要不是你，景然怎么会要跟我断绝关系！你这个搅家精，扫把星！”
外婆像气的红了眼，朝着谢母就是猛地一推：“有什么冲我来，你再动囡囡一下，我就跟你拼了！”
谢母踉跄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她死瞪着老人，咬牙切齿地又要动手：“死老太婆！”
手刚伸出去，就被苏绣月狠狠捏住。
苏绣月冷眼看着疼的龇牙咧嘴的谢母：“看在景然的面子上，你又是长辈，我不跟你动手，但你也不要得寸进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干了什么好事。”
谢母揉在一起的脸又是白又是红：“苏绣月，你给我放手！什么好事儿，谁敢的‘好事儿’能有你多？”
“景然已经告诉我了，杨虎和我爹都是你找来的，就是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好让景然跟我离婚。”
苏绣月看着眼前明明长得慈眉善目，却心如蛇蝎的女人，眼神冷冽：“我知道我嫁给景然让你很不满，但你不能伤害我最亲的人！”
话落，她用力松开手。
谢母后退着，一脚踩进泥坑里。
“你！”她哽了个半晌，突然就坐下来开始撒泼，“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啊，一个搞破鞋的贼欺负我们这样的好人，不该五雷轰顶吗？”
因为她的哭闹，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鄙夷的目光像剑似的纷纷投到苏绣月身上。
苏绣月没有理会，径直关上了门。
外婆摸着她红肿的脸，心疼不已：“疼了吧？”
苏绣月摇摇头：“没事，别管她，闹够了她自己就会走的。”
话音刚落，身后本就破烂的门被敲的砰砰作响。
“苏绣月！你躲什么！今儿个咱们就把话说清楚，你到底要多少钱，才肯放过景然？你就跟你爹一个德行，脸皮比树皮厚，心比煤还黑！你就该像你妈，早死早超生！”
谢母恶毒的谩骂像无数根针刺进苏绣月胸口，剧痛中带着几乎烧掉理智的恼恨。
视线扫向墙边装着已经发臭雨水的铁盆，跨上前端起后拉开门。
‘哗啦！’一声，铁盆里的水迎头泼在谢母的身上。
“呸呸呸！”
谢母青着脸吐出水，面目狰狞地瞪着苏绣月：“苏绣月，你……”
“杨秀英，你再敢骂我妈一个字，下回泼你脸上的就不只是盆水了！”
苏绣月将铁盆摔倒谢母脚下，关上了门。
她紧捏着拳，眼眶有些泛红。
委屈和愤怒压着心，让她呼吸都觉得困难。
外婆摸摸她的头，声音哑了几分：“囡囡乖，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苏绣月用力吞咽一番，才咽下满喉苦涩地点点头。
有那么一刻，她真觉自己两段人生都很无奈，可仔细想想，这不都是曾经的自己造成的后果吗……
犹豫了会儿，她才下了决心般开口。
“外婆，我明天想去找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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