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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什么啊？”
谢寅愕然失语，满眼不可思议，她怎么可能不嫁陆家？
柳瑾修也是猛地抬头看向君宁，柳、陆两家的婚事是皇后亲自定下来，婚期也放在了明年，君宁这些年也对陆执年极为依赖，从懂事起就说要嫁给她的陆哥哥，一直也将她自己当成陆家的儿媳与陆家走动。
可是如今她居然说她不嫁陆家，她竟是置气至此？
别说是柳瑾修他们，就连铖王妃和严凛也是忍不住看向君宁。
柳瑾修强压着急怒，竭力耐心地说道：“君宁，别说置气的话，你与陆家婚事说定多年，皇后娘娘也一直待你极好，我知道你生气䧿山的事，可不管怎样都不能拿你的婚约儿戏。”
“你听话，别闹了，阿兄错了还不行。”
他满是无奈，像是对着个胡闹任性的孩子，那言语间的纵容好似在说：我都已经折节认错，委屈自己服了软，你也该见好就收，别闹了。
柳君宁突如其来就胃里翻涌，既觉恶心又感腻歪。
明明她已经将话说到这地步，明明她就差将厌恶写在脸上，可是柳瑾修却依旧故我一副长兄架势教训她。
她不知道这人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太过自我，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哪怕到了现在依旧觉得她只是与他们置气，跟他们玩笑。
他丝毫没去管她说这些话时的认真，也丝毫没觉得是他们做的太过伤她至深。
他只觉得他们认了错她就要回头，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说她不懂事，让她别闹了，好像把她当成个任性的孩子，哄一哄就能让她乖乖听话。
柳君宁突然就没了跟他们说话的兴趣。
“督主，车驾备好了。”
“王妃，人已齐了。”
沧浪和蒋嬷嬷几乎同时进来。
“扶柳娘子出去。”
那头蒋嬷嬷快速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伸手搀着君宁，让她大半身子都倚在自己身上。
严凛则是神色冷淡跟在她们身后，只路过柳瑾修他们时脚下一停。
“柳郎君不愧是揪人错处的录事郎，这张嘴能说会道的很，就是让人倒胃口。”
他眼眸凉薄，讥讽意味十足，
“柳君宁自今日起归本督管，本督喜静，所居之地也不比铖王府松散，往后积云巷的宅子非本督所允，谁人踏进，哪条腿进的打断哪条。”
衣袂飞扬，严凛长身靠近，片刻后蟠龙锦纹的披风罩在君宁身上，
“夜深了，走吧。”
君宁整张脸都藏进了狐绒里：“好。”
铖王妃见严凛带着君宁走了，转身也是想要往外走时，刚几步被铖王拉住。
“玥娘，你糊涂了，你怎么能让君宁真跟严凛走？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又知不知道死在他手里的人有多少，君宁跟着他去能有什么好事？”
铖王妃被拽的一个踉跄：“你拽疼我了。”
铖王下意识手一松，眉宇间露出歉意关切，那神色落在铖王妃眼里，她语气柔和了些，
“你想太多了，严凛再杀了多少人，那也都是朝中蠹虫，要么是与他作对的，君宁跟他无冤无仇，他还救过君宁性命，好端端的伤害君宁干什么…”
“你知道什么。”
铖王只觉她天真，“君宁是跟他无仇，可是她身后还有柳国公府，她与陆家又还有婚约。”
他压着怒气想要劝她，
“严凛这段时间一直在查漕粮的事情，这事牵扯进来的全都是世家那头的人，他想要帮着皇兄与世家对立，可是世家权盛，其中又以崔、陆两家为首，那柳国公府跟两家关系匪浅，君宁跟着严凛厮混，被他们知道了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铖王妃神色微变，她倒是忘记了这个，可是转瞬又不满铖王话中所说：“什么厮混，你也这么看君宁？”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只是怕她坏了名声……”
“有什么好怕的。”
铖王妃皱眉：“严凛的身份这京中谁人不知，他日日出入宫廷，与宫妃同处都无人说嘴，就算跟君宁同处一室又有谁能误会？你有功夫说君宁的嘴，倒不如好好管管你的好儿子，少叫他跟上不得台面的人厮混，免得丢人现眼！”
“玥娘……”
“好了。”
铖王妃有些不高兴，“严凛的事我会叮嘱君宁，至少人家现在是救了她，也愿意护着她，哪像是柳家的人。”
听不懂人言还自以为是，她冷冷扫向柳瑾修时就差直接呸他一脸。
“咱们府里不适合君宁养伤，你儿子又是个拎不清的，我会交待君宁多留意严凛与他不要太过亲近，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我今夜就留在君宁那边，等她安顿好了再回来。”
见她说完转身就风风火火地走了，裙裾翩飞脚下极快。
铖王叫了几声没见她停下，顿时气得脸泛青。
“你看看你惹出的祸事！”
他转头就把怒气撒在了谢寅身上。
铖王本不觉得谢寅他们昨日的事情有多过，顶多就是小年轻一时气盛捅了娄子，找了机会好好与君宁解释几句，哄哄小姑娘也就过去了。
可是谢寅居然蠢的带着柳瑾修和柳姝兰进来，还招惹了严凛让得柳君宁离了铖王府。
思及君宁离开前说要退婚的话，铖王就气得脑子疼，那陆家的婚事绝对不能退。
他冷声朝着谢寅怒斥了声后，连带着看柳瑾修兄妹也不顺眼：“夜深了，柳郎君还不回去？”
柳瑾修脸上跟开了染坊似的：“……叨扰王爷了，我这就走。”
二月春夜极寒，夜风阵阵浸人。
柳瑾修人还没离开，就听后面院子里面，铖王抓着想要送他们出府的谢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言语里毫不留情将他冷嘲热讽贬损了一通，完事之后还朝着一旁下人怒道，“往后不准那柳姝兰踏足铖王府半步！”
柳姝兰脸白如纸，身子一晃。
柳瑾修连忙搀着她。
“阿兄。”
柳姝兰轻仰着脸时，面上不见半分血色，那泫然若泣的模样可怜至极，可柳瑾修却没如往日那般第一时间安抚她。
柳姝兰脸色更白，明明以前柳君宁很好摆弄的，明明只要她稍稍刺激一句，她就能对着她大发脾气，打骂撕闹，只要她稍稍引诱几句，她就能跟没脑子的蠢货一样踩进她设好的坑里，当着柳瑾修他们的面羞辱她出身，将她贬低进尘埃里。
她痴缠着柳瑾修和陆执年他们，像是不懂事的孩子，想要靠着哭闹霸占他们的在意和目光。
可她闹的越是厉害，柳瑾修他们就越是厌恶。
她对她越是欺辱蛮横，柳瑾修他们也会越偏向她。
柳姝兰太清楚君宁的性情，也一步步诱着她失了柳瑾修他们的在意。
刚才她还是一如之前想引柳君宁动怒，惹她如同疯子一样撕扯，可是她却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从头到尾都不理会于她。
她只是将所有不满都对准了柳瑾修他们，理智清醒地让人害怕。
看着柳瑾修神色恍惚间隐约像是后悔，柳姝兰狠狠掐了下自己掌心，眼泪瞬间涌了下来。
她推开柳瑾修身子一软就朝地上跪了下去，柳瑾修连忙回神：“你干什么？”
“我求君宁，她方才说了，只要我一步一跪磕头去灵云寺，她就能够原谅阿兄。”她说话间就朝着地上磕头，那一下重重磕在地上，额前见了血，“我跪，我磕头，我去灵云寺跪求夫人原谅…”
柳姝兰起身走了一步又跪了下去，这一次依旧如刚才一样一头磕在地上，
“是我不该失手打翻了夫人的长明灯，是我不该来京城，全都是我的错，与阿兄无关……”
青石地面上染上一抹殷红，铖王府门前的灯火光晕照得柳姝兰摇摇欲坠。
柳瑾修心神震撼，连忙一把拉住她：“你做什么，磕伤了额头，你容貌不要了？”
“要又如何，我能怎么办？”
柳姝兰盈盈弱弱地跌跪在地上，眼泪直流，“君宁不肯回去，祖母他们不会原谅我的，她有严督主护着，连阿兄也不要了……”
“我不想连累阿兄，我只是想要求着她回去，我与她磕头道歉都可以，可是君宁为什么不肯原谅我，是不是真的要我偿了这条命给她才行，那我就给她了好不好，我回去就一根白绫勒死了自己…”
“别胡说！”柳瑾修顿怒，“你就是这般糟践自己？！”
“那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神形狼狈，
“阿兄，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柳瑾修原是因为君宁的冷漠恍惚，因为那些刺人的话而心中动摇，可是看着柳姝兰的可怜心生不忍。
他紧抿着唇将人半揽在怀里：“别怕，我会想办法的，君宁不会那么狠心，她只是与我置气，你别胡思乱想，我会想办法的…”
……
“啧。”
不远处巷口的阴影里，沧浪坐在车辕上瞧着那边搂搂抱抱的两人突然出声：“柳小娘子，你们柳家的家风这般豪放不羁的吗？”
深更半夜，王府门前，那铖王府的门房都还瞧着呢，这兄妹俩就哭哭啼啼搂搂抱抱跪倒在长街之上，这不知情的人乍一看怕还以为是哪家的痴男怨女，就差摆个台子放几个锣鼓敲着唱一出了。
柳君宁沉默着还没说话，严凛抓着手边之物就砸在了沧浪后脑勺上：“不会说话就闭嘴。”
“丢人现眼！”
铖王妃脸色漆黑地摔落窗牖边的帘子，遮住了外头那两个招人厌的，
“我往日还觉着这柳瑾修是个知礼仪懂规矩的，今儿个我才算是明白了，他简直就是驴屎蛋子表面光，内里都是些什么腌臜玩意儿！”
她气得粗口都爆了出来，朝着外间就道，
“赶紧走，我看着他们都嫌恶心，别叫他们脏了君宁的眼。” 外头沧浪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觉得自己先前踹柳家大郎的那一脚给踹轻了，心里默默记了一笔后就拉着缰绳赶车朝着城南去，蒋嬷嬷他们带着奴仆婢女一应物事乘着小车跟在后面。
马车轱辘碾在青石地面上发出响声，已近宵禁的时候，街头也很少能见到行人。
偶有行商归家的人赶车路过，夜风飒飒吹得人身子发冷。
柳君宁裹着严凛的披风窝在马车角落里，她整张脸都垂在厚厚的毛边下，浓郁眼睫遮住泛红的眼眶，想着刚才柳瑾修哄着柳姝兰的那一幕。
哪怕早就告诉自己不必在意，也早就已经看清楚了那几人嘴脸，可是再看到他能理直气壮教训她之后，完全无视了她的难过，转过头却对柳姝兰小心呵护，她却依旧心口憋着的发闷。
明明他们十几年的兄妹之情，明明当初他那么疼她。
她一直都记得柳瑾修年少时能为了哄她开心偷偷带着她出去看花灯，能为了让她高兴半夜扎了纸鸢第二日清晨给她惊喜。
她病了他会哄她喝药，进学的路上会记得给她买最甜的糕点，他曾是世上最好的兄长，曾那般疼爱着她，可是为什么那么轻易就变了？
柳君宁其实并不那么在意谢寅和陆执年，谢寅年少好骗，陆执年又自负骄傲，如他们这种生于权贵世家高高在上的男人，会对娇弱可怜的女子心生怜惜进而动情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们痴迷颜色，忘记旧情，为了心中所爱抛弃一个不甚要紧的表妹和未婚妻，她都能够理解。
可是柳瑾修不一样，柳姝兰只是他的妹妹。
一个曾经与她同仇敌忾，信誓旦旦说绝不会让她抢了她地位的人，一个曾亲口跟她说他永远都只有她一个妹妹，绝不会让人伤害她的人，只短短半年不到就能变得这么彻底，仿佛将十余年的兄妹情谊忘了个干净。
到底是柳瑾修心性凉薄，还是她真的就那么不值得……
“别瞎琢磨。”
清冷嗓音突然响起，严凛伸手搭在膝上，抬眼瞧着对面缩成一团的小姑娘，“不是人人都有良心，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正视自己的偏倚。”
柳君宁于茫然中错愕抬头：“什么？”
“我说，你家的那位兄长未必不知道自己有错。”
严凛的话让君宁怔愣，见小姑娘不解地眨眨眼，他淡声说道：“柳瑾修不是稚童，也不似谢寅年少，他自恃君子向来以严于律己对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行为有失，他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柳君宁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
严凛就已经开口：“因为他不能认错，他一旦认了，就要承认他罔顾亲情，一旦认了就要承认他不修己身，君子当严于则己，时下世家子弟更讲究修身，他向来以君子自傲，可一旦他承认自己错了，就意味着他德行有失。”
“柳瑾修年少入仕，向来都是京中世家子中佼佼之人，他是不会让自己摊上失德之名的，所以错的就只能是你。”
“可是柳君宁，这与你无关。”
男人嗓音如碎石砌冰，低低沉沉不带什么情绪，可是君宁却听出了他话中的安抚。
明明是那般厌烦解释喜静寡言的人，他却好似怕她听不明白，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不是她的错。
君宁鼻间拥堵时，眼中忍不住浮出水雾，她用力抱了抱身上包裹着她的满是雪竹冷香的披风，仿佛飘荡不安的心找到了停留之地，将眼泪强压回去。
“阿兄，你给我的那宅子好看吗？”
“好看的。”
严凛眼眸轻动，神色散漫靠在屏几上：“那宅子先前的主人贪欢好乐，最是懂得享受，宅子里处处都是用的最好的风景，我记得那宅中前院栽了许多花草，后院还挖了一方地水养做了温泉，若非我实在不愿挪动，倒早就住了进去。”
君宁吸了吸鼻子：“那岂不是便宜了我了。”
严凛纵容：“不便宜，收了银子，你喜欢就安心住着。”
君宁歪着头：“那阿兄借我几个看家护院的人，要是柳家人上门，我好打发他们。”
“好。”
“谢谢阿兄。”
君宁抱着披风露齿而笑，眼圈鼻头依旧泛红，可眼中却是明媚至极。
铖王妃坐在一旁亲眼瞧见严凛不厌其烦的哄着柳君宁，明明神色寡淡言语更无半句关心，可是他每一个字都在纾解着君宁的心结，无声抚平她的低落，让小姑娘露出笑容。
她突然就对眼前这位声名狼藉的严督主好感倍增。
阉人又如何，狠辣又能如何？
这严督主的心比之柳家大郎干净多了，虽然行事不客气了些，嘴巴也毒了点儿，可对君宁却是真心。
君宁认了这么一位兄长是她的福气。
严凛的府邸在城南积云巷，跟铖王府所在的城西相距甚远，马车一路摇晃着走到严府门前时，严家隔壁的宅子前早已经有人翘首以盼。
见到马车停下来，柳君宁被人搀着下了马车时，那人就哭着扑了过来。
“女郎！”
“花芜？”
君宁惊愕，被自家贴身婢女抱着时忍不住看向严凛。
严凛提了下她身后落在地上有些长的披风：“你身上伤的重，得有人贴身照顾着，这婢女先前因着跟那外室女起了冲突挨了几板子，结果夜里偷偷跑了出来，瞧着是个忠心的，我就让人带过来了。”
花芜才刚十四岁，脸颊圆嘟嘟的，走路还有些瘸。
她凑上前后就泪眼汪汪地看着浑身是伤的君宁：“我听他们说女郎您惊了马落了悬崖，还说您险些回不来了，您吓死奴婢了，呜呜呜，您怎么，怎么就伤成这个样子，您疼不疼……”
见花芜的眼泪都快要把她给淹了，君宁恍惚想起上一世花芜瘦的皮包骨头，拿着一小包桂花糕哄她。
“女郎你尝尝，这桂花糕可好吃了，奴婢撑的肚子都圆啦。”
她故意打了个饱嗝，小心掰碎了点心喂给她，可因为太瘦而显得又黑又大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被她咽下去的糕点，偷偷舔着干的起皮的嘴唇。
“香吧，奴婢尝了，可甜了…”
小丫头笑的脸苍白，“奴婢攒了几两银子呢，等您好些了，奴婢就偷偷找个机会救您出去。”
“奴婢都找好路啦，他们前院的人看得紧，可是后院的墙角有个狗洞，等趁着郎君他们出去时，奴婢悄悄背着您爬过去，等咱们逃出去后，奴婢就赚好多好多的银子，给女郎买各种各样的糕吃。”
花芜满是憧憬，轻声哄着烂了脸的她。
可是后来，她就看到血淋淋的花芜就被打死在了院子里，只因为她偷了柳姝兰的镯子。
她原想安顿好，就回柳家将花芜接出来，却没想严凛先将人带了出来。
“花芜…”
君宁想起上一世她血淋淋躺在门前的样子，心口疼的厉害，她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脸，可露出手上的伤又让花芜哭了起来。
“女郎的手怎么成这样了，以后还怎么写字啊，呜哇！”
小丫头嚎啕大哭，抽噎着快要喘不过气。
君宁顾不得伤心连忙哄她：“别哭了，我没事儿，我就是瞧着狼狈些，等过些时日就好了。”
“真，真的？”
“真的，不信你问姨母。”
花芜眼巴巴地看向铖王妃，旁边的铖王妃也被她那哭的稀里哗啦的脸给逗笑。
“你家女郎说的是真的，她这些伤不碍事，只要好好换药好好休养就能好起来，只是你再这么哭下去她怕就站不住了，而且你屁股不疼吗？”
刚挨了板子就这么活蹦乱跳的。
“先进去吧。”严凛说道，“我已经派人将里头大概收拾了一下，等你们进去后主院那边可以先住进去，何伯是我府里的老人，暂时先借你使使，有什么不知道的就问他，或是遣人来隔壁寻我。”
“见过女郎。”一旁的何伯上前行礼。
君宁看着严凛：“阿兄不进去吗？”
“不进了，今儿个夜深，你和铖王妃先安置，等明日我再过来。”
严凛本就不是多言的人，能哄着君宁几句已是不易，他叮嘱了何伯几句让他照顾君宁之后，就朝着铖王妃点点头，转身直接去了隔壁的宅子。
等人走后，那瞧着一脸慈祥的何伯才笑着上前：“外头天冷，女郎和王妃先进去吧，马车上的东西我让人抬进去。”
君宁点点头：“麻烦何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