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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笙暇一手攥着胸前衣物，一手扒着手机，只来得及按下紧急电话。
阿楚，接电话，救救我……
这是盛笙暇心里唯一的想法。
公司里，裴衍楚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随即，面无表情的挂断！
如今的他，只觉得盛笙暇的依赖，让他厌烦。
盛笙暇眼睁睁的看着电话被挂断，一时竟分不清是窒息感带来的痛苦更多，还是心口的锥刺更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盛笙暇猛地咳嗽起来，却是又一次能呼吸到空气。
她，再一次熬了过来。
在床上缓了一会，盛笙暇挣扎着起来，穿好衣服，打车来到医院。
医生见是她，心里微叹，问道：“又发作了？”
盛笙暇轻轻点头，曾明亮的眼眸似蒙上了一层霾。
她问：“我还有多久时间？”
“你这个是遗传性的病，我们也无能为力，多则三年，少则……一年。”
盛笙暇沉默了很久，哑着嗓子开口：“谢谢您。”
她走出去，却不知该去哪。
坐在墙边无人的连凳上，她有些迷茫的望着走廊上的人来人往。
望着望着，她眼眶莫名有些发热。
好羡慕……同样是生病，其他人好像都有人陪着。
如果有人能陪陪她该多好……
哪怕只是一个拥抱，也好啊。
呆呆坐了许久，直到天色将黑，盛笙暇才回了家。
夜幕沉沉，家里空荡又冷清。
她打开电视，传来的激昂对话总算让空间不那么寂冷。
时针指向十二点，盛笙暇担心着裴衍楚，又拨通了他的电话。
“您好，你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一次又一次的无法接通，让盛笙暇心里发慌。
她打着周尧的电话，得知裴衍楚喝醉了，急匆匆的出了门。
迎着冬夜的冷风，她赶到了朋友给的地址。
盛笙暇推门而入。
温暖的热浪，嘈杂的人声，扑面而来。
包厢里的人看过来，俱是一静。
盛笙暇一怔，低着头挪动脚步，朝人群中央喝得醉眼蒙眬的男人走去。
“阿楚，我来接你回家。”
盛笙暇抓着他的手轻声开口。
冰冷的手冻得裴衍楚抬了眸，见是盛笙暇，眼里的不耐不加掩饰的刺入盛笙暇心口。
下一秒，裴衍楚甩开她的手，声音恼怒：“谁让你过来的，给我回去。”
盛笙暇心口颤了颤。
她抿着唇，却是固执地拉住裴衍楚的手：“我带你回去。”
裴衍楚轻啧一声，醉眼朦胧的凝视了她几秒。
突然，他凑近她，玩味又讽刺的开口：“盛笙暇，你这人到底有没有自尊心的，啊？”
盛笙暇这一瞬，彻彻底底愣在那里。
周尧只觉两人气氛不太对，连忙说道：“嫂子，衍楚喝多了，你快带他回去吧。”
盛笙暇反应过来，低声道：“谢谢。”
而后便有人过来，帮她将裴衍楚带出了包厢。
裴衍楚已经闭上眼，说不清是醉了，还是醒着。
而她心口的酸痛，也说不清到底有多难受。
盛笙暇将裴衍楚扶到床上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床上的裴衍楚无意识的扯了扯领口，似乎很不舒服。
盛笙暇有一瞬的呼吸困难。
心慢慢往下沉，无边无际，没有落点。
她在床边站了很久，才继续收拾。
收拾完，盛笙暇上了床，眼一错不错的看着身边沉睡的男人。
心，后知后觉的开始发疼。
阿楚，为什么，你我之间走到了这一步？
早上六点，盛笙暇如往常一般起床给裴衍楚准备早餐。
就好似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七点，裴衍楚按着太阳穴走到餐厅。
乍见盛笙暇苍白脸色，眉头狠狠一皱：“盛笙暇，一大早的这幅样子，你不照照镜子看自己有多吓人吗？”
盛笙暇一抬眼，男人脸上的厌恶明明白白。
她喉间一哽，慌忙低下头：“阿楚，我有些不舒服。”
“有病就去医院早点治。”裴衍楚却不耐地别开眼。
说完，他拿起衣服便出了门。
盛笙暇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良久，她哑声开口：“阿楚，我去看过了，医生说，我就要死了。”
空气中没有任何回应。
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盛笙暇接起，传来盛母冷淡的命令：“上午回来一趟。”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
盛笙暇点开通讯录，看了一会儿裴衍楚的号码，最终按黑了屏幕。
她一个人回了盛家。
刚推开门，一个巴掌便罩了下来！
盛笙暇被打的偏过头去。
盛母怒气冲冲：“你说！为什么城南的生意会被裴少给了白家？”
耳朵一片嗡嗡声里，目之所及，是盛家其他人不耐而责备的目光。
盛笙暇心头发冷，不自觉的开始发抖。
盛母上前抢过她的包，翻出手机戳着她：“给裴少打电话！”
盛笙暇别着头，沉默着。
盛母更气：“不打是吧，我来打！”
她找到裴衍楚的名字按下去，然后将手机猛地怼在盛笙暇脸上。
冰冷机身拍打着脸，盛笙暇被怼的不断后退。
每一步都仿佛站在深渊边缘，却无人拉她一把。
另一边，裴衍楚看着亮起来的屏幕，手挽在女人腰上，嗤笑了一声，便不再看。
白琳琅倒是问：“是盛小姐打来的电话吗？”
裴衍楚不答，翻身将人压了下去。
电话一直未被接通，盛母气急，一甩手，又给了盛笙暇一个耳光！
两边耳朵嗡嗡响，盛笙暇低着头，被盛母扯着头发拖到门口，狠狠推了出去。
“盛笙暇，连个男人都伺候不好，养大你有什么用？我警告你，这个周末你不把裴少带回来，我没你好果子吃！”
盛家的铁门“哐”一声合上！
盛笙暇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终于能听到外界的声音。
她眨了眨眼，鼻尖酸的要命，却早没了眼泪。
离开盛家，盛笙暇漫无目的走着，却在广场上的电影院立标前停下了脚步。
她突然想起，刚和裴衍楚在一起时，他很喜欢带她来这种地方。
那时他总是笑着说：“暇暇，你这个人太冷清了，我带你去沾沾人气。”
其实，她不是冷清，只是她的世界太冷了。
而裴衍楚，却强行闯入她的世界，成了她唯一的暖。
身旁嘈杂的声音打断了盛笙暇的回忆。
她脸上的巴掌印，被抓得如同荒草的头发，让人无法不投来异样的目光。
‘精神病’‘哪里来的疯子’诸如此类的词汇涌进盛笙暇的耳朵，让她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少年时……
盛笙暇落荒而逃，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蹲下，浑身都在发颤。
这次，她自己拨通了裴衍楚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盛笙暇眼里溢出暇喜的亮光。
可还没开口，就听到对面传来一个女声。
“你好，请问哪位？”
盛笙暇一怔，下意识看了看手机，以为自己按错了。
可下一刻，电话那头却传来裴衍楚熟悉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
“怎么了？”
手机从盛笙暇手中滑落，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第四章 我当然爱你
裴衍楚从白琳琅手里抽出手机，看着已经挂断的界面，脸色倏然一冷。
“下次再做这样的事，就不用呆在这里了。”
冷冷说完，裴衍楚不再理她，走出卧室。
他看着界面上“盛笙暇”三个字，眉心拧起。
若是无事，她一般不会在这个点打电话给他。
再打回去，却是无人接听。
等电话自动挂断，裴衍楚坐在沙发上，眉宇间有了一丝烦躁。
过了会，他把手机丢在一边，嘲讽自语：“呵，不识时务。”
这场婚姻，他自认不欠什么。
盛笙暇不接电话，不过是令人厌烦的小脾气罢了。
但裴衍楚想了想，还是准备回家一趟。
广场上，盛笙暇抬起冰的没有知觉的手，捡起了摔裂屏的手机。
心口那个洞，风吹得太冷了。
她站起身来，抬眼向前看。
角落之外，灯火喧嚣，人潮拥挤。
她像被烫到一样收回目光，脚被钉在原地，寸步不能动。
突然，身后传来一句不怀好意的招呼。
“哟，美女，一个人在这干嘛呢。”
一股浓烈的酒气逼近，几个瞄准盛笙暇许久的男人，朝她围了过来。
那些恶心的目光，一瞬间，让盛笙暇仿佛回到少女时。
脑海中某根线绷断，她发出尖叫：“别过来，别碰我！”
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本来如兔子般的女人，像是见了鬼似的，猛地撞开他们冲了出去！
盛笙暇冲到了街上，再没法顾及路人的眼光。
耳边的声音疯狂回荡：“盛笙暇，你就是个没人要的神经病！疯子！”
“我没有病，不要这么对我……”
盛笙暇喃喃自语，慌张的摸出手机想给裴衍楚打电话。
可手机毫无反应。
她急的眼眶通红，却没听到人群的惊呼。
下一刻，盛笙暇只觉得身体一痛，而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前扑了出去！
然后便是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盛笙暇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茫然的眨了眨眼。
“暇暇，你终于醒了。”林晟礼惊喜的开口。
盛笙暇转头，迟钝的问：“晟礼，你怎么在这里？”
林晟礼是她被盛家送去乡下后唯一的朋友，可自从嫁给裴衍楚，他们的联系。
林晟礼开口道：“医院打不通你家里人电话，不知怎么，电话就打到了我这儿。”
他的话，让盛笙暇眼神黯淡下去。
她直直的望着天花板，脸上似哭似笑。
许久，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打了石膏的右腿上，声音又涩又空：“晟礼，我是不是很差劲，就连出了车祸，都没人管。”
“暇暇，你不该过这样的日子。”林晟礼眼含心疼，“只要你愿意，我带你走。”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
裴衍楚冰冷声音传来：“没我的允许，她哪也不许去。”
林晟礼毫不退让，讽刺道：“裴总，您忙完了？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妻子了？”
“晟礼，你别说了，你……先回去吧。”
盛笙暇拉了拉他的衣角，急忙说。
林晟礼抿了抿唇，到底没说什么，径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