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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未曾注意到姜羽眼底细微的变化。
“遇儿，阿娘的意思，并不是说同你阿爹那般，好友遍天下才是最好的。”
长公主转头来看自己的儿子，缓缓地同他解释道：“这世间，唯有真心最是难得。”
“人若在世，能得一两个知己便已经是不易，不可贪心。”
“韩家公子们与你相识已久，但从未上过我们府门求些什么，是难得的好友。”
未曾求过什么？难得的好友？
姜羽沉默片刻，唇角扬起一个极为讽刺的弧度。
他幼时见证家中纷乱，一夕之间失去了敬仰的父亲与期待无比的小妹，尚且没能从悲愤之中走出来，又眼睁睁的瞧着母亲一日日的虚弱下去，时刻参汤不离口，药不离手的。
家中整日一片愁云惨淡之气，姜羽亦年幼，也一日日的沉默下去。
初至太学时，的确有人念着他世子的身份，企图攀交一二。
奈何姜羽性子沉默寡言，又被众人污蔑成他为人高傲，最是看人不起，幸得韩家为首的那些公子……姜羽上一世原也以为他们是真心同他交好的，待被背叛之时方得幡然醒悟，无奈为时已晚。
识人不当倒也怪不得姜羽，只是那些人着实是些做戏的高手，半点马脚都不漏。
他们不是不在乎他的世子身份，也不是无求于他，只不过在等待时机求个大点的恩典罢了。
姜羽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却不露山水。
他垂着眼睛，耐心的听着长公主的教导，语气恭恭敬敬：“是，我都听阿娘的。”
姜袅缩在长公主怀中，默不作声的听着众人说话，心头的犹豫越发扩散。
她原本听了半晌，一直找不着机会同她哥哥说这些话，可此刻听完，她却犹豫了。
虽然长公主跟顾若兰说起了往事，但却不耽误姜袅理解。
大约就是小时候她丢了，阿爹也不在了，是以哥哥也变得同她一般胆子小，虽然不像是她那样被人欺负，可是却同她一般的孤孤单单，并无什么至交好友。
直到哥哥去了太学之后，才有了现在的那些朋友。
……那些在背后说她哥哥坏话的朋友。
姜袅犹犹豫豫的，扯着长公主的衣裳，小声询问道：“阿娘，若是、若是有人在背后说哥……说，说姜袅的坏话，可他却又说他是姜袅的好友，那、那他到底还是不是姜袅的好友呀？”
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个“哥”字的姜羽抬起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小团子的神情。
“姜袅可是听到了些什么？”长公主摸着女儿的脑袋，柔声同她解释，“那便不是好友了。”
“若是有人在背后说你的坏话，你来告诉兰姨，兰姨替你收拾他，”顾若兰半真半假的撸起袖子，朝着姜袅得意洋洋的垫了垫，“你兰姨一人打十个都是不成问题的。”
长公主无言以对的瞧了一眼好友，摇着头看向了怀中的小团子。
“姜袅，你记得，若是在人前不能说的话，那在人后也是不能够说的。”
长公主微微正了正色，瞧着小团子为难而又苦恼的神情，只当她不大理解，耐心道，“阿娘同哥哥说的话，对你也是一样在理的，好友在真不在多，姜袅还小，慢慢记就是了。”
姜袅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视线落在一旁的姜羽身上，便同他撞了个正着。
姜羽见姜袅看了他一眼，登时神情便紧张起来，宛如做贼一般，十分心虚的迅速挪开了视线，还掩耳盗铃般将整个小脑袋都挪了个方向，结结巴巴道：“妙、姜袅记住了。”
姜羽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姜袅的半个脑袋瓜。
姜袅心虚的歪着头，脸上的神情越发的苦恼。
可是依照兰姨跟阿娘所说，哥哥似乎在太学就、就只有那些好友了，若是自己将那些话都说出来，那哥哥跟阿娘岂不是都会很是伤心？尤其是哥哥……自己的好友在背后算计自己，那可要难过死了。
姜袅想起那句凶狠的话语，忍不住又偷偷地偷看了一眼姜羽。
她见姜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心里登时打起了锣鼓，慌慌张张的想着是不是方才自己哪里不对劲，露出了什么马脚教她哥哥都看出来了……哥哥应该没有那么聪明吧？她明明很小心的。
姜袅的思绪转了一转，眼睛忽而亮了起来。
“哥哥。”姜袅小声喊他，“你这几天多拜拜玉佩叭，可管用了！”
姜羽：“？”
顾若兰吃过晚饭，仍旧留在府中陪着长公主说话。
姜袅洗完澡，觉得自己身上哪里都是香香的，免不得在床上滚来滚去的。
姜羽过来的时候，便瞧见姜袅穿着厚厚的单衣，像是个白面团子一般，从床头滚到床尾，又从床尾滚到床头，嘴里还在“咕噜噜咕噜噜”的给自己配着声音。
瞧着倒是怪……怪可爱的。
姜羽唇角刚刚上扬，瞧见了站在床榻旁守着的婢子脸上的笑容时，又敛去了笑意。
姜羽默不作声的挥了挥手，示意那婢子先下去，这才走到床榻前，温和道：“今日出门开不开心？”
滚来滚去的小姑娘听见了声音，猛然抬起了头，脸上便露出了欢快的笑弧：“呀，哥哥！”她趴在床榻上，做贼一般左右看了看，确认只有姜羽一人后一把将人拉了过来。
小姑娘的力气十分娇小，姜羽心中念着要套话，便配合的随她一起坐在了床榻上。
“你今日——”
刚刚酝酿好的话语还没有完整的说出口，姜羽便见姜袅支起小脑袋，伸出两只小短手，费力巴拉的将被子抱起来，鼓足力气一般将被子直接丢开，蒙头盖在了姜羽头上，将他半个身子都盖住。
警惕性使得姜羽神情微沉，心底泛出怒意，便要掀开被子质问姜袅。
不等他有所动作，脚底下的被子被人扒拉了一下，小团子宛如一条鱼一般灵活的钻了进来。
“哥哥！我们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三十三章：小跟班
被子没能把姜羽整个人盖住，光从被子底下透了进来。
一片漆黑之中那点朦胧光色若隐若现的。
反倒是衬的姜袅的双眸如妙月一般清亮无比，整张小脸都无比的可爱灵动。
姜袅摆着一张十分虔诚的脸，从姜羽腰间取过玉佩，又拿过自己的玉佩。
她将两块玉佩都置于姜羽手心，又将姜羽手心合上，自己叠在姜羽手背上，双手合十，置于二人中央，无比认真的念念有词：“玉佩小哥哥，玉佩小姐姐，小神仙你们都要好好保佑哥哥呀。”
姜羽听她奶声奶气的念了片刻，诱哄一般问她：“姜袅，为何要祈神保佑？”
“是不是跟你今日听见的坏话有关系？你是听见了哪些人，说我的坏话么。”
专心许愿的小团子猛然睁开了眼睛，吃惊地望着姜羽。
她满脸写着“我刚刚不是许了愿么？怎么哥哥就听懂了？”，又转化成“难道我什么时候睡着了，一不小心说了梦话……我怎么那么笨”……这样非常简单明了的想法。
姜羽扯了扯唇角：“果然是这样，却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姜袅望着姜羽，再度吃惊道：“哥哥你……你早就知道了呀？”
“不是什么大事情，大可不必在乎，”姜羽淡声道，“只是你莫要让阿娘知晓。”
小团子刚刚洗过澡，身上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奶香味，覆住姜羽的手也十分软乎温暖。
姜羽低下头看着那玉佩上的流苏，语气平淡道：“你今日也听见了阿娘跟兰姨的话，若是教阿娘知晓了这些，阿娘是会担心的，我早些也同你说过了，阿娘身子不好，只要她开心便最好。”
五岁的小姑娘听不出姜羽语气之中的复杂跟冷淡，只以为那是难过。
原本卡在喉咙之中，要同姜羽说出那些人的恶毒话便被姜袅咽了下去。
她直起身子，伸出两个小手大大的给了姜羽一个熊抱，难过的安抚自家兄长：“哥哥不哭，哥哥不难过，阿娘有姜袅，哥哥也有姜袅的，日后就算没有了旁人，姜袅也是一直陪着哥哥的。”
小团子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眼泪一颗一颗落在了姜羽的颈窝。
“姜袅也没有朋友的，以前、以前奶奶还好好的时候，奶奶就是姜袅的朋友，后来被关起来了，姜袅就跟大树，跟蚂蚁当朋友，虽然姜袅跟它们说话，它们、它们不会理我，可是也不会说坏话。”
颈窝被泪水烫的有些灼热，姜羽头一次耐心的询问姜袅。 “赵家的那几个孩子都对你不好么？赵家仆人的那些孩子呢？”
姜袅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小声解释道：“也、也有同姜袅一起玩的，可是姜袅要做的事情太多啦……要是没做好的话，就会挨打的，她们便也、也不同我一道玩啦。”
“赵家姐姐她们说，说，说姜袅是没有阿娘要的孩子，也不同姜袅玩的。”
小姑娘嘿嘿的笑了一声，又有了一些炫耀的意思：“姜袅有阿娘，也有哥哥啦。”
姜羽心底对于姜袅的厌恶，在小姑娘这一声夹杂着哭腔的笑中不知不觉尽数淡了去。
他沉默的听着小姑娘的小奶音，好半晌才伸出手，缓缓地拍着姜袅的脊背，像是安抚，又像是认同一般，给予她肯定的回答：“嗯，你有阿娘，也有兄长，别人有的，你都会有。”
姜袅捏着玉佩，依旧趴在姜羽的肩膀上，继续小声的同他说话：“别人有的姜袅也不一定要有的，姜袅有了阿娘跟哥哥就心满意足啦，姜袅希望神仙小哥哥能够保护阿娘跟哥哥的……”
“我们一家人，一直平安开心的在一起。”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小奶音夹着几分困乏：“姜袅会听话的，以后还能更加听话一些……”
姜羽低下头看了一眼小姑娘手中紧紧捏着的玉佩，首次同小姑娘说话时，真心地温和了声音，低声道：“姜袅，求人不如求己，有些东西求神仙是无用的，只有自己有本事才能保住在意的事物。”
小团子似乎是哭累了，声音也渐渐地熄了下去。
原本是抱着他的身子也缓缓下移，整个人的重量都一点点的压在了他的身上，小奶音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哥哥……重了……拍的有点重了……姜袅困了，姜袅明天、明天再让你拍好不好……”
姜羽拍孩子的手法一直都是十分生疏的，闻言简直哭笑不得。
他停下动作，伸手去拿姜袅手中的玉佩，却见小姑娘拽的死死地，半点也不肯松开。
姜羽沉默片刻，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神情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又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他重新伸手拍着姜袅的脊背，哄着入睡的小团子。
这一次的力道却是要轻上许多。
“睡吧，妹妹。”
小少年轻声说道。
姜羽应约去参加李家骑射会的那一日，还带上了一只小团子。
因为是李府定的骑射会，邀请了不少京中皇室贵族子弟，姜羽今日坐的马车便是镌刻了他世子身份的精致版马车，里头的配件要比上一次姜袅所坐的马车华贵的多——
里头的座位适合成年人就坐，若是姜袅想要坐上去，还需要垫一张小凳子才是。
孙嬷嬷怕她摔着，又在里头垫着厚厚的被褥，只将鞋子放在了外间，方便她在里头打滚。
姜羽翻了一页书，低头看了一眼在小凳子上爬上爬下，略带兴奋的姜袅，好笑道：“前几日阿娘不是方带你出过门，皇城之中可比那骑射场子要好看，你今日怎的就非要跟过去？”
昨夜孙嬷嬷说起今日骑射会给姜羽准备的东西，姜袅便闹着她也要一起来。
众人的意思原本是暂时不愿意张扬姜袅已经寻回来的事情，是以不打算让小姑娘来外头抛头露面的，长公主还没来得及拒绝，就瞧见姜袅攥着衣裳，不安而又可怜兮兮的模样，立刻就心软答应了。
姜袅在马车内爬上爬下的，腰间的铃铛也清凌凌的，气氛格外欢快。
闻见姜羽的问话，小姑娘停下动作，乖巧的坐了下来。
“他们会欺负哥哥的，姜袅要保护哥哥。”
***姜袅的日常
在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姜袅已经成长为十岁的大朋友的时候。
“所以第一次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有人说我坏话呢？”
即便成长为十岁，但是仍旧爱吃肘子的谢姜袅大朋友看了一眼自家的哥哥。
然后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因为阿娘说你当时看起来像是个自闭儿童嘛。”
“好不容易有了朋友，我突然告诉你朋友都是假的，哥哥你就好可怜了呀。”
“就跟差不多被抢走了肘子一样可怜，好惨——咦？你放下！我的！”
站着直接将肘子举高的姜羽冷笑一声：“有本事就来抢呀。”
“长不高的不自闭儿童。”
姜袅：“啊姐姐！！！哥哥欺负我！！”
“姜羽你是不是欠收拾？！”
姜羽：“……”
第三十四章：做戏子
姜羽漫不经心的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转头看了一眼小姑娘。
毛茸茸的小姑娘还不及知己的膝盖高，却满口信心。
姜羽嗤笑一声，随手揉了揉她脑袋上的花，苞苞。
“他们个个比你高，你要怎么保护？难不成靠你玉佩中的神仙小哥哥？”
他原本是打趣着小姑娘的，谁知晓小姑娘猛然抬起头，一脸严肃：“嘘！”
“呀，哥哥你要保密的，这件事情姜袅跟小哥哥约好了的，不可以跟别人说的。”
她低头瞄了一眼腰间的玉佩，掩耳盗铃一般伸手捂住玉佩，嘀咕道：“听不见听不见，姜袅是个说话算数的好孩子，”重复了好几遍后，她才看向姜羽，哼哼笑道，“姜袅就是做得到的。”
“到时候姜袅就那么——”她一把抱住姜羽的大腿，认真道，“然后哥哥就快点跑掉！”
姜羽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我跑了，那你怎么办？”
“没关系的，姜袅不怕疼，姜袅很经打的，”小姑娘抱着他的大腿，歪着脑袋解释，“方才阿娘也想一起来，我们也劝住阿娘不来啦，阿娘瞧不见就不会心疼啦，姜袅聪明吧~”
小姑娘的语气有多么的天真无邪，话语之中的意思就多么的令人心疼。
姜羽沉默片刻，放下书卷，拎着姜袅的衣角将人拎起来。
“以后这种话莫要再乱说，”姜羽平淡的看着姜袅，语气很是严肃，“你是谢家的人，这世间除了舅舅，无人能够欺负我们谢家，但你也要记得，不可因你的身份而去欺辱旁人。”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教训完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姜羽顺手将人提到自己的膝头上坐着，指着书页上的句子给姜袅看。
“孔圣人有曰：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小团子歪着脑袋，奶声奶气的跟着他念：“孔圣人有、有曰——”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
到达骑射场的时候，姜袅口中的一口酥还没来得及吃完。
小姑娘之前吃了太多的苦，又生的实在是过于瘦弱，长公主跟孙嬷嬷几乎算的上是变着花样给姜袅准备好吃的，早饭一改往日的清淡简朴，现在简直丰富的不得了。
除了正餐，平日里的零嘴糕点却也备的不少。
幸而姜袅也是个不挑食的好孩子，给她准备什么，小姑娘都能吃的很香。
眼见着姜袅原本消瘦的脸颊生出了些许肉，也不像是之前那样捏都捏不起来，多亏了时时刻刻都像是小仓鼠将双频吃的鼓鼓的姜袅本人，连带着胃口一向不大好的长公主近来都吃的越发的多了。
即便是前往骑射场的这小半刻路，也备上了热腾腾的山楂糕，香软的糯米鸡，鲜甜的牛乳茶等。
“世子，我们到了。”
松青敲了敲马车外壁，微微压低了些许声音：“韩家的小公子正候在外头。”
姜羽扯起唇角嗤笑一声，伸手戳了戳姜袅一鼓一鼓的脸颊：“到了，要下马车了。”
小团子抬起头眨巴了一下眼睛，迅速的将最后一口塞进了嘴里，十分乖巧的站起来，朝着姜羽点了点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姜袅准备好了，咯咯唔们走吧——”
因为嘴巴里面塞满了东西，小姑娘说起话来也显得有几分口齿不清。
“你慢些，没有人会跟你抢的，莫要吃的这般急。”
姜羽好笑的拍了拍她鼓鼓的脸颊，从一旁拿起斗篷，仔细给小姑娘披好，又仔细的系牢固了，这才掏出一方白白的面纱系到了小姑娘的脸颊上——这也是长公主严肃吩咐交代的。
将面纱系好，姜羽又不放心的扯了扯，伸手将她的兜帽戴起来。
松青在外头候着，见马车门打开，正要让开让姜羽下来，便见帘子掀开后，一个圆滚滚的小团子猛地从里头被抱了出来，恰好同他大眼瞪小眼：“似你呀，咯咯你好呀。”
小团子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双脚悬在半空，鞋头缀了两个小毛球。
就跟她一般可爱，圆滚滚的。
松青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她这是塞了一嘴零嘴，忍笑着接过小姑娘：“属下冒犯了。”
后头掀开帘子下车的姜羽微微压低了些许声音，正不放心的同姜袅交代：“知晓喊我什么么？”
“送假咯咯——”小团子含糊不清的大声囔囔。
那头正好走过来的几人顿了顿，视线齐齐的落在了姜羽脚边的小团子身上：“世子今日赴约，怎的还带了个小姑娘？这是哪家的小姑娘，怎的像是没有见过，有些面生。”
“谢世子，几日未见，别来无恙。”
众人一道站齐，七嘴八舌的虚虚问候了一番。
姜羽看了眼脚边还在费力嚼着嘴里酥饼的小团子，状似无意的往一旁走了走，挡去众人探究的视线，这才抬起头看向一众来人，淡声道：“许久不见，听说你们上门寻了我好几次？”
为首的少年爽朗一笑，和气道：“那日游湖之事我多有冒犯，只怕你还在生气，想同你道个歉。”
姜羽嗤笑一声，半点情面也不留，只是微微压低了声音，淡声道：“我还以为你们盼着我早死呢。”
这话说得着实有些不大客气了，听见的那几人纷纷变了脸色。
其中一人勉强笑了笑：“……世子说得哪里话，你我同窗几年，难道还不了解我等为人……”
“我似乎还真的，并不是很了解。”
姜羽冷静而又丝毫不给情面的打断了这人的话语。
听见少年口中的游湖，正嚼着嚼着的小团子鼓着双颊就开始不嚼了，歪着半个脑袋，从姜羽跟松青之间探出一颗小脑袋，看向了那一众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年们。
“那日你一声不吭的，我只当你是生我气了，这才同你争执了几句。”
那笑吟吟的少年郎还没来得及说完剩下的话语，便见一颗小脑袋从姜羽身后探了出来。
小姑娘的声音稚嫩而又严肃，带着一股奶凶奶凶的味道。
震惊而又生气的打断了他一番言辞。
“啊！打骗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