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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手之际，宋焕元已经被暗卫擒住押走。
苏听晚想追上去，秦瑾年倏然出手，打落她手中的剑，将她抓住，带回了宫。
养心殿内。
苏听晚立在堂中，黎明的暖阳透过窗照进来，恍若有几分透明之色。
几步外，秦瑾年眉眼压得极低：“你想放走宋焕元。苏听晚，你是要背叛朕吗？”
苏听晚声音淡淡：“用谎言骗到的忠心不算忠心，我做的自然也不算背叛。”
秦瑾年愣了下，脸色更加怒沉：“苏听晚！”
苏听晚不卑不亢，平静回视。
这样的目光令秦瑾年突然一滞，本来想说的话突然忘了个干净。
第一次，他不想看到苏听晚：“出去领罚。”
“我无错。”
扔下这句话，苏听晚转身就走。
养心殿外，是冬日少有的烈烈暖阳。
苏听晚顶着温热的光，走回别院，心却如同压了重担。
宋焕元被带走时，最后看向自己的那眼里，充满了复杂。
苏听晚无法从中辩驳出他想说的话。
思索间，她踏进院子，瞧见里面的人时，脚步霎时顿住。
院内，姜雪柔见她回来，气势汹汹冲过来，一巴掌扇在了苏听晚脸上！
姜雪柔紧盯着她，双眼赤红：“苏听晚，你到底还要害死多少人才够？！忠心前朝的臣子都死于你手，现在连焕元哥哥，都因为你被秦瑾年抓了！”
苏听晚脸颊火辣辣的刺痛，面具磕在鼻梁上，带来一阵酸胀。
静寂在空寂的院子里蔓延。
冬风刮过，姜雪柔慢慢冷静下来：“焕元哥哥我会去救，但凡你还有点儿良心，三日之后的洞房夜，你替我去陪秦瑾年。”
提到他，姜雪柔眼中满是厌恶与憎恨：“被他那种人碰，太恶心。”
苏听晚看着眼前这张如复刻的脸，比起死寂的自己，姜雪柔虽被仇恨裹挟，却活的更鲜活。
苏听晚想着：“我不愿。”
姜雪柔柳叶眉一蹙，怒道：“你凭什么不愿？！”
“苏听晚，这是你欠那些北宋枉死臣子和皇室宗亲的！你杀了那么多人，助纣为虐，导致他们满门皆灭，死不瞑目！午夜梦回时，你难道就没有忏悔，没有心虚吗？！”
苏听晚呼吸微滞，恍惚间好像被拉回了那一场场黑夜里的噩梦。
她怔怔望着满眼恨意的姜雪柔，心脏间苦涩蔓延，将她淹没。
重生回来的那刻，除了决定离开秦瑾年之外，她本打算去寻找亲人的。
但没想到，自己先一步找到了亲人，她却这般恨自己。
难言的涩苦在唇齿间翻涌，苏听晚无力开口：“好，只此一次。”
全当还了那些罪孽，以后，她便不欠任何人。
见苏听晚突然改变了主意，姜雪柔有些愕然。
她眼神有一瞬间的复杂，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
三日后，帝后大婚，举城皆欢。
所有人都忘记了还有一个名为‘苏听晚’的妃嫔，同日入宫。
凤仪殿，洞房夜。
苏听晚换上了姜雪柔的嫁衣，坐在一片黑暗的榻间，等着秦瑾年。
许久后，脚步声响起。
也传来秦瑾年的询问：“为何将红烛灭了？”
苏听晚下意识想答，却又想起和姜雪柔声音不同。
最后她拉过秦瑾年的手，一笔一划写下：“不想燃烛，夜里有月，足够。”
最后一笔落下，秦瑾年久久没说话。
黑暗中，苏听晚看不清秦瑾年的神色，有些紧张。
却听秦瑾年说：“你不想，便由你。”
话落，他手上用力，直接将苏听晚拉入怀中，吻了上去——
气息交融，专属男人的龙涎香随着衣衫翻飞，勾的人堕进情网，下坠，再下坠……

第7章 

红鸾翻滚，巫山云雨。
等结束时，已过了二更。
苏听晚忍着浑身的酸软，看着身侧已然睡熟的秦瑾年。
上辈子没等到的洞房花烛，却在这一世成了真。
依旧是，顶着姜雪柔的名义。
这……便是她的命吗？重来一世也不能更改。
苏听晚自嘲着，悄无声息的从秦瑾年身旁起身下榻。
出殿时，她与姜雪柔擦肩而过，无人开口。
别院内。
苏听晚将身子沁入冰凉的冷水中，将那些被秦瑾年碰过的地方，一寸寸洗过。
冬日里，水似成冰般，所过之处，犹如刀刮皮肉般，留下一片片的红痕。
水的冷，更穿透了血肉，直达骨髓深处。
苏听晚出来时，身子打着颤，面色和嘴唇一片雪白，不似活人。
她强撑着换上干洁的衣衫，忍着脑袋里的昏胀，前往了天牢。
姜雪柔说她会救宋焕元，她不需插手，但在他离开之前，她想去见他一面。
苏听晚踩着雪，一步步来到天牢里。
不料下一秒，却听里面传来宋焕元的吃痛声。
她一怔，加快了脚步要上前查看，紧接着宋焕元的声音再次响起：“十年隐忍，一朝称帝，秦瑾年，你是不是很得意？”
“就为了这冰冷的皇位，你杀了多少无辜之人，手上沾满了鲜血，值得吗？你可又能安心？”
听到秦瑾年的名字，苏听晚脚步倏然一顿。
她以为这时候秦瑾年应该陪在姜雪柔身侧，温柔备至。
上辈子，苏听晚顶着姜雪柔的名字嫁他为后，洞房花烛夜，她在这凤仪殿苦等了整整一晚。
那一夜，她看着喜烛燃尽，看着夜尽天明，秦瑾年却都没有回来。
直至第二日，苏听晚在年王府的主院里，看到秦瑾年正在为姜雪柔描眉画鬓，一副夫妻恩爱的模样。
也是那时，她看到了姜雪柔的面容。
也知晓了那场大婚的真相。
苏听晚回想着这些，就被秦瑾年的声音拉回思绪：“确实不安，毕竟你还活着。”
天牢阴暗，苏听晚瞧不清他的神色，却能听出他话里的森寒。
她微微攥紧手，在进去与离开之间犹豫。
却听宋焕元提起了自己：“那她呢？你早见过她，却还捡她进王府，养成暗卫，用她的手去剿灭前朝之人，让她沾满了亲人之血……你把她当做什么？棋子吗？”
苏听晚心一紧，最终还是停留在原地，没有动作。
她也很想知道秦瑾年究竟把自己当什么。
天牢寂静了很久，才响起秦瑾年的回答：“苏听晚这把刀，很好用。”
“你父皇害死我父母时，大概也没想到有一日他的北宋王朝，会被他的亲生女儿颠覆吧？那些忠于他的臣子，也都丧命在他亲女之手。只可惜他死的太早，不然我很想看看他的表情。”
“你这个疯子！”宋焕元怒斥着。
角落里，苏听晚怔怔立在原地，心开始密密麻麻的疼起来，那疼绵长而持久，如千万只虫在不停啃噬。
甚至，比当时【柔肠】毒发时，还要疼痛百倍。
她不知道秦瑾年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等回过神时，天牢里一片寂静。
苏听晚僵硬的迈着脚步，走到宋焕元身前。
他似乎受了不少刑罚，身上的青衣被鲜血染红，唯有青玉般的面庞苍白无色。
见到苏听晚，宋焕元愣了下，随即牵起抹笑：“你来了。”
苏听晚嗓子发干：“为什么要出现？”
“既明知秦瑾年是在引你出来，为何不躲的更远些，以你的谋略大司马府不会是你最后的退路。”
宋焕元闻言却沉默了好久。
久到苏听晚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幽幽开口：“因为柔儿，还有你。”
‘为了姜雪柔’这个理由在苏听晚的意料之中。
她却没想到还会听见自己的名字。
莫名的，苏听晚攥紧了手：“什么意思？”
宋焕元看着苏听晚，眼里充斥着心疼和愧疚：“其实我曾在年王府见过你，也认出了你的身份。”
“但那时为了柔儿，为了她能独得父皇母后的宠爱，我隐瞒了你的事。”
苏听晚怔怔的看着他，不敢置信。
宋焕元自愧苦嘲：“那时我想着，秦瑾年既收了你，便会待你好，却没想到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所以如今我出现，是不想你被秦瑾年蒙在鼓里，这些事情，你该知道。”
心被狠狠震痛，就好似被一把尖刀绞得血肉模糊。
苏听晚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却听宋焕元又开口：“抱歉，这些年，你受苦了。”
几乎是一瞬间，苏听晚只觉得眼眶一股热意，随即温热的脸滑落脸颊。
她没想哭，但眼泪就是流了出来。
就好像两世以来藏起的所有委屈都有了倾泻的理由。
“我先救你出去。”苏听晚强压住喉间撕裂般的疼，声音却仍止不住轻颤。
宋焕元想要阻止，可下一秒，眼神微微一变。
苏听晚还没回过神，整个人就被他拉在了身后。
随后，空气里传来lvz一声铮鸣。
苏听晚只见一支箭从天牢出口射来，直直穿进了宋焕元的胸口。
第8章 

一瞬，如坠冰窟。
箭矢直直刺进宋焕元心口，霎时，鲜血蔓延……
这一刻，苏听晚失去了所有训练出的冷静。
她抱着无力倒下的宋焕元，手紧捂着他心口不断冒血的伤，想要叫他，却又不知该怎么称呼。
最后，只能发出一声哽咽。
倒是宋焕元牵动着苍白的唇角，安抚：“不怪你，我早知道会死。只是没想到……会死在你面前。”
“听晚，是皇兄对不起你，走吧……离开秦瑾年，和柔儿一起好好生活，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话落，他试图想要抬手去碰苏听晚的脸。
最后，手无力的垂了下去，砸在了地上。
恍若被溅起的灰尘迷了眼，苏听晚抱着宋焕元，终于唤出了一声：“皇兄！”
可宋焕元听不见了。
秦瑾年拎着弓箭走进来时，就看到苏听晚泪流满面。
他心无端空了一拍，却没在意：“苏听晚，过来。”
苏听晚没动，只是抬头看他，眼里充斥着悲哀：“还要我过去做什么？宋焕元死了，前朝之人几乎尽亡，还不够吗？”
秦瑾年剑眉微蹙：“你是朕的暗卫，朕的身边，才是你该在的地方。”
是啊，可上辈子自己在他身边待了一生，不还是落得那样悲惨的结局。1
恍惚间，苏听晚想起了上一世临死前的那幕。
那时，她为了完成秦瑾年布下的任务，击杀任务目标，远赴千里之外，受尽风霜。
终于在那个雪夜，她做到了。
她本想连夜动身回京，向秦瑾年复命。
却不想秦瑾年却突然出现在那片荒林里，与他一起的，还有数不清的暗卫。
苏听晚听见秦瑾年如往常无数次冷漠下令：“就地诛杀。”
黑夜里，秦瑾年的神色比那皑皑白雪还要冰冷。
最后，苏听晚怀着满腔的震惊，疑惑和不解，死在了那片雪地里。
此刻，苏听晚将宋焕元轻轻的放在地上，起身来到秦瑾年面前：“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要给我什么样的结局？”
她咽下那些不该有的酸涩，继续发问：“是像命令我杀了那些人一样，让其他暗卫一起绞杀我吗？”
秦瑾年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骤冷：“苏听晚勾结反贼，罚入冷宫，永世不得踏出！”
扔下这句话，他身后，四个暗卫出现，齐齐冲向苏听晚。
几乎是片刻，就将苏听晚擒住，押往冷宫。
冷宫破旧空寂，风雪打落着破旧的窗棂。
苏听晚手脚被沉重的铁链绑住，又被封住了武功，想逃都逃不掉。
她靠在积灰的窗棂上，望着纷纷扬扬的大雪，眼前越来越模糊。
紧接着，腹部的绞痛袭来，遍布全身，疼的她只能蜷缩在冰凉的青石板上，才能有片刻的纾解。
这是……柔肠的毒性发作了？
可她不是吃了解药吗？
念头划过的一瞬，苏听晚意识到了什么，苦笑自嘲——
她怎么还敢信秦瑾年会真的放过自己？
南鸿送来的那药……只是为了骗她进去那个为宋焕元设的局里！
想到宋焕元，苏听晚心脏蔓延出一阵阵闷堵。
但渐渐的，柔肠发作带来的痛苦侵袭了脑袋，除了疼，她什么都无法思考。
疼到恍惚间，一道身影朝她走来：“苏听晚。”
苏听晚从疼痛中挣扎出一丝清明，便见秦瑾年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他俯身钳住苏听晚的下颚，修长手指捏着一颗药丸，塞进了她口中，逼着她咽下。
秦瑾年将她黏在脸侧的墨发挽至耳后，眼神复杂：“你为何就不能像上辈子一样乖巧顺从，便也不会吃这么多苦。”
秦瑾年叹然的话语如雷炸响在浑噩的脑海里。
苏听晚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不敢置信的看着秦瑾年：“你也是……重生的！”

第9章 

秦瑾年没有反驳。
他看着有些狼狈的苏听晚：“只要你不再生异心，过去之事朕可不再计较，亦不会伤你性命。”
苏听晚却笑了，眼中却含泪：“那我是不是还要对陛下感恩戴德？”
在还没有彻底接受重生这种玄乎的事时，苏听晚曾想过，若重来一次，秦瑾年对自己会不会有不同？
可现在，事实就像响亮的耳光打在她脸上。
重生一次，秦瑾年只是更好的利用自己，达到他的目的。
苏听晚只觉得一股死寂在心里蔓延，如一片枯土，寸草不生。
她凝望着秦瑾年，眼底一片凄凉：“早知道是这样，我宁可在十二年前就冻死路边，也不要遇见你！”
听到这些，秦瑾年瞳孔微缩，雷霆震怒：“苏听晚！”
他厉声喝着，却又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最后扔下一句：“你就在这儿待着，好好清醒清醒！”
随即甩袖离去。
冷宫破旧的门板被他大力摔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苏听晚置若罔闻，她无力的坐在地上，望着窗外苍茫的雪色，慢慢将自己缩成一团。
渐渐的，低低的哽咽声慢慢飘出，消散在无尽风雪中。
不知过了多久，苏听晚才敛起情绪，拖着沉重的身躯和锁链走出了冷宫。
也许是觉得她不会逃，宫外并无人看守。
苏听晚来到别院，找到了南鸿。
“宋焕元的尸身在何处？”
南鸿没答，反而问：“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主子能放过你一次，两次，不代表会永远纵容你。”3
苏听晚不想同他辩解，事不临己身，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她再次问：“宋焕元的尸身在何处？”
南鸿看着固执的她，沉沉叹了口气，最后告知：“乱葬岗。”
苏听晚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雪色中，她的背影那么消瘦。
南鸿抿了抿唇，将人叫住后替她解开了锁链和武功。
“早些去跟主子认错。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苏听晚沉默的越过他离开，没有回头。
留在雪地上的轻浅脚印，被愈来愈大的风雪遮掩，仿若她从未来过。
乱葬岗。
苏听晚很快找到了宋焕元的尸身，他心口的鲜血已经凝固成黑色。
她手指抚过，脑海里却想起他挡在自己身前时的模样。
作为暗卫训练的第一天，秦瑾年告诉过她一句话：“这世上没人会保护你，你的命只能自己挣！”
于是两世以来，苏听晚替秦瑾年执行任务，从来独行，生死中游走。
这是第一次，有人护在她身前，为她殒命！
苏听晚闭了闭眼，将泛起的热意压下。
她在距离皇陵不远的地方，为宋焕元立了一座简朴的新坟。
苏听晚看着木碑上自己写下的【北宋太子宋焕元之墓】这行字，想了很久，在右面小字又添上一句【妹苏听晚敬立】。
做完这一切，她静静伫立了很久，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放在了他的坟前。
“皇兄，我这般……也算是认祖归宗了吧？”
回答她的，只有猎猎风声。
苏听晚敛好情绪，跪地三叩首后，起身离开。
回到皇宫，苏听晚本想去找姜雪柔，将宋焕元临终前的话告知她。
却不想刚到凤仪殿门口，就撞上了慌张跑出的宫女。
见到苏听晚，宫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苏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公主吧！”
苏听晚神色一愣，心逐渐不安：“她怎么了？”
宫女声泪俱下：“公主听闻太子殿下的死讯，冲动之下跑去养心殿，说要杀了秦瑾年报仇！”
“苏姑娘，你们是同胞姐妹啊，太子殿下已经逝了，你一定要救救公主啊。”
苏听晚没想到姜雪柔会这么做，当即转身朝养心殿奔去。
一路上，风疾雪冽。
不知为何，苏听晚只觉得这条宫道好长，怎么也到不了终点！
好不容易到了养心殿。
此刻大殿却殿门紧闭，格外安静。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苏听晚一把推开屋门，闯了进去。
下一刻，苏听晚脚ɯd步顿住。
只见大殿中，秦瑾年一身玄色龙袍，浑身散发着冷戾。
而姜雪柔就倒在他脚前，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第10章 

这刹那，苏听晚心跳都几乎停止。
她快步来到姜雪柔身边，就见她脖颈处还印着青紫的指痕。
苏听晚慌张伸出手去探——幸好，还有鼻息。
可还来不及松口气，头顶就响起秦瑾年的声音：“苏听晚。”
苏听晚一顿，将姜雪柔护在怀里后，才抬头。
四目相对，秦瑾年看着她眼里还没散去的担忧，拧紧了眉：“你要护着她？她刚刚要刺杀朕！”
不知为何，想到苏听晚心中最忧心的人不再是自己后，他烦躁难消。
秦瑾年再度开口：“她上辈子也要杀朕，我与她之间仇深似海，留她命至今，朕已是宽宏大量。”
苏听晚却只觉得心里寒凉。
一直到今日之前，她都以为秦瑾年对姜雪柔是真心。
再想到秦瑾年对姜雪柔的那些好，那些曾刺痛苏听晚的恩爱片段，竟然都是假的？！
苏听晚喉咙发干：“你对她……也是利用？”
“自然。”秦瑾年嗓音凉淡，语气轻描淡写。
苏听晚再无话可说。
沉寂间，姜雪柔也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见到苏听晚，她下意识的想将人推开，却被苏听晚抓住手。
“宋焕元有话让我带给你，跟我走。”
闻言，姜雪柔一怔，没再挣扎。
苏听晚将人扶起，就要带人离开。
秦瑾年眸中带戾：“你带不走她。”
随着他话落，南鸿率领的暗卫冲进殿中，分列两旁。
苏听晚抽出腰间的刀，挡在胸前，警惕的扫过他们，最后视线落在秦瑾年身上：“我誓死也会带她离开！”
秦瑾年沉着脸，烦闷得厉害，苏听晚眼中的恨意像是利剑一样刺着他。
两人对峙间，苏听晚带着姜雪柔，往外退走。8
秦瑾年迟迟不下令，南鸿等暗卫也不敢动。
最后，苏听晚带着姜雪柔出了宫。
踏出殿的那刻，苏听晚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眼秦瑾年，就瞧见他头顶鲜红的字迹——
【情感值：零】
这一刻，就好像一直以来禁锢着苏听晚的枷锁倏然消散了般，她带着姜雪柔，快速逃离。
城外。
奔驰的马车上，姜雪柔赤红着眼看着苏听晚：“焕元哥哥有什么话给我？”
苏听晚没答，一直驾着马车，直至距离京城十里之外的地方才停下。
苏听晚将很早之前准备给自己的包袱递给姜雪柔：“这里有通关文牒，换洗衣物和银钱，离开这儿吧。”
姜雪柔却一把将包袱用力砸在地上：“你觉得我还有地方可去吗？北宋没了，我苟且活着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报仇！”
说完，她就要下车，往京城里回。
苏听晚拦住她，眸色沉重：“你难道想要皇兄枉死吗？他在死之前最担心的就是你，他希望你放下仇恨，好好生活，你难道要背弃他的遗愿吗？”
姜雪柔脚步一顿，一双被仇恨浸满的眼眸中闪动着水雾。
但转瞬消失，只剩滔天的仇恨。
她恨秦瑾年，灭了她的国家和亲人。
她更恨苏听晚，这个为了秦瑾年杀了北宋子民的刽子手。
思绪间，姜雪柔猛地出手，在苏听晚没有防备之时，将随身的匕首狠狠捅进了她的心脏——
“你有什么资格唤他皇兄？！要不是因为你，焕元哥哥不会死！”
“苏听晚，我杀不了秦瑾年，那就用你的命来偿还你们欠北宋，欠皇室，欠焕元哥哥和那些枉死之人的债！”
姜雪柔的话如同诅咒在耳边一遍遍萦绕。
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站不稳，跪了下去。
红色的鲜血像一朵花在衣衫上绽开，苏听晚眼里有惊讶，也有解脱。
她不怪姜雪柔，只是可惜终究还是没有完成宋焕元的嘱托，只希望到了地下，他不会怪她。
苏听晚看着双眼赤红的姜雪柔，唇瓣动了动：“好好……活下去。”
姜雪柔一怔，她看着苏听晚心口越来越浓艳的血色，猛地松开手后退了两步。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抿紧了唇，重新上了马车离开。
荒芜的夜色里，苏听晚一个人跪在旷野中，凝望着姜雪柔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作。
时间慢慢流逝，苏听晚眼皮沉重的快要睁不开，身体也越来越僵冷。
她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的那个惨死的雪夜，一个人在无边的寂静中，等待着死亡。
脑海里两辈子的记忆来回闪现，有关秦瑾年的一切都慢慢褪色成黑白，然后，化作飞灰……
夜尽天明。
随着第一声春雷的乍响，苏听晚断了最后一口气。
苏听晚死了，死在了冬日的最后一个雪夜。
秦瑾年带着人追来时，就看苏听晚背对着他跪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
四周却不见姜雪柔的身影。
秦瑾年看了眼南鸿：“去找。”
南鸿领命带着人往四下散去。
秦瑾年独自朝着苏听晚走去：“苏听晚，跟我回去。”
然而，雾白的黎明间，却不见女人清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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