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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作文  时间: 2023-06-03 10:21:36  作者: ruf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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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浑身一个激灵,一把拉住了刚起身的秦烬:“你去哪里?”
秦烬垂眼看了看她紧绷的手,心里略有些困惑,他只是想出去一趟而已,容釉怎看起来这么紧张?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解释了一句:“自然是看你生气了,想去买点什么来讨你高兴。”
容釉仍旧紧紧抓着他,不给他半分回头的机会:“我高兴得很,快吃吧,吃完我们就回去。”
她给秦烬夹了筷子菜,抬眼巴巴地看着他。
又是这种目光,秦烬根本拒绝不了,虽然心里仍旧困惑她态度的古怪,身体却本能的选择了听话,他再次坐下来:“好,我们吃完就走。”
容釉松了口气,注意力从那妇人身上收回来,落在了秦烬身上。
比起盯着别人看然后被秦烬发现端倪,盯着他不让他回头显然要简单省事得多。
好在那妇人只是来买了一壶绿豆烧,很快就走了,容釉这才放松下来,琢磨着和秦烬回龙船,再这么闹下去,她也扛不住了。
可秦烬难得能和她出一趟门,并不想如此潦草的就结束,容釉怕被他看出问题来,只能硬着头皮又陪着逛了两家店面,却是他说了什么都没注意,因为那妇人冤家路窄的,不管他们去哪里,她总会跟过来,到最后她实在忍无可忍,索性一咬牙扭伤了脚,秦烬这才打消了继续闲逛的心思,背着她回了驿馆。
只是驿馆里头却十分热闹,蔡添喜带着玉春,钟白带着几个禁军正窝在驿馆大堂里收拾东西,桌子上凳子上地面上到处都是盒子,两人根本无处落脚。
容釉愣了愣:“这是怎么了?有人送礼?”
钟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目光幽怨:“容姑娘,您这怎么还明知故问呢?这不都是您买的吗?我这写册子写的手都麻了。”
容釉听得目瞪口呆,她买的?她什么时候买的?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她满脸茫然:“莫不是有人送错了地方?我不曾买……”
“没送错,”打断她的是秦烬,对方凭着一双长腿,灵活地在盒子箱子中间穿梭,找到了一张椅子将容釉放了下来,这才接茬道,“都是我们一起选的。”
容釉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我们……一起?”
她为什么完全没有这段记忆?
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和秦烬一起挑选过东西,她一路上都在防备不让秦烬看见那位……
等等!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百宝阁的时候秦烬似乎的确问过她什么东西好不好,她当时看都没看,十分敷衍的嗯了一声……
她看向秦烬:“我说嗯你就买了?”
秦烬很是理所当然:“你都嗯了,这还不够吗?”
容釉被噎的一时没能说出话来,她明明记得秦烬不是这么铺张浪费的人,甚至有些时候他是十分节俭的。
当初就因为她做主给后宫的娘娘们送了东西,他心疼得当即就分了她的权,可今天怎么……
“这么多东西我哪用得完?快让人送回去退掉。”
“我不,”秦烬拒绝得义正严词,“让人送回去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容釉又是一噎,很是为自己之前的敷衍懊恼,她不知道秦烬骨子里也是这么大手大脚的人,早知道这样她怎么都是会分一缕心思在他身上的。
眼见说不动秦烬,她只得将目光落在钟白身上:“钟统领……”
“容姑娘你别找我,我不去,”钟白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还想趁着南巡,船上有姑娘的时候找个媳妇呢,我这要是去退了货,回头传出去了,我多丢人呐。”
容釉:“……”
就退个东西有什么好丢人的?!
容釉深吸一口气,撑着椅子站了起来:“我自己去。”
秦烬一把勾住她的腰把她抱起来上了楼:“买都买了,怎么好和百姓争利?容姑娘,这可不是大家所为。”
容釉气地锤了他肩膀一下:“什么大家小家,哪有人这么糟蹋银子的?”
便是她金尊玉贵被娇养的时候也不曾这么花钱如流水。
秦烬也不恼,把她放在床榻上俯身压了上去,脑袋搭在她肩膀上闷闷地笑。
他是真的高兴。
兴许在容釉看来他的确是有些铺张了,可她不知道自己看见这驿馆里有那么多属于她的东西心里有多高兴。
他无法形容自己得知容釉的行李只有那一个小包袱时的心情,只觉得心口空的发慌,眼下那么多东西买回来,他那空虚的心脏才算是被填满了。
仿佛只要这里填满了容釉的东西,就会将她牢牢留下一样。
可这样的心思他不能告诉容釉,所以只能自己暗搓搓地高兴。
容釉果然是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索性不再理会,反正买都买了。
“那就留着吧,往后说不定用得到。”
东西她不会带走,蔡添喜和钟白不说旁人也不会知道这些东西是买给她的,只要带回宫,随便送给谁都能讨得对方欢心,如此也不算浪费。
秦烬没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还腻歪在她身上不肯起来,容釉只得推了他一把:“皇上洗漱歇着吧,明日不是还要早起去兰陵吗?”
说起这件事,秦烬总算正经了些,他翻了个身躺在床榻上:“是要回去,六年了……”
打从元安十八年上京入容家家学读书,他就没回过兰陵,直到十九年开春他与容釉定下亲事才再次折返,主要是想请萧家长辈来为他提亲;也是祭拜禀告母亲,说自己要成家了。
他当时以为,自己再次回去会是带着容釉一起,却没想到那之后竟再没机会,直到今天。
一宿无眠,他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年幼时候母亲略有些模糊的脸,他不善丹青,也就从不曾留下母亲的画卷,可有些人不用画就会根植在心里。
他耐着性子等了一宿,鸡一叫就坐了起来,得益于以往他曾经无数次将容釉撵下床,他这一动容釉也就跟着醒了。
秦烬有些过意不去:“我们坐马车去,你可以在车上再睡一会儿。”
容釉摇了摇头,她也不算是被秦烬吵醒的,她心里惦记着那位妇人,这一宿睡得也的确是很不踏实,对方应该是住在这里吧,等离开彭城就不会遇见了,那时候她就能睡安稳了。
她起身换了套十分素净的衣裳,等出门的时候钟白已经套好了马车,见两人出来连忙迎上来:“都已经置办齐全,可以出发了。”
他说的置办是指香烛纸钱,钟白对这位萧懿夫人是见过几面的,她临死前有段时间很频繁地进出过萧家,现在想来,可能是知道自己不大好,在托孤。
钟白心里有尊敬也有怜悯,东西准备得都很足,他也希望这位夫人在九泉之下能过得很好。
马车咕噜噜往前,逐渐穿过彭城和兰陵的交界,进了萧家的地盘,又穿过修建的十分宏伟繁华的萧氏祖坟进了荒芜的后山,一座勉强算是体面的墓穴出现在钟白眼前,隔着十几丈远他就停了马车:“爷,到了。”
马车里好一会儿才响起动静,秦烬打开车门走下来,抬手扶了一把容釉,然后握着她的手安静地看了那墓碑好一会儿才抬脚走近,撩开衣摆慢慢跪了下去:“母亲,儿子不孝,终于来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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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烬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随后盘膝坐了下来,抬手十分细致地去擦墓碑。
墓碑并不脏,显然萧家在这方面做得还不错,可秦烬仍旧擦了很久,容釉起初还想等着他擦完了再去烧纸钱,可看着看着就明白了,秦烬这不只是在擦墓碑,也是在寄托哀思。
他的母亲离开他太久了,即便他一直记挂着,即便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隔着时间洪流,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千言万语就都融进了这轻柔又仔细的擦拭里。
容釉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墓碑上的萧氏两个字,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只放轻动作烧了纸钱,等秦烬停下来的时候,她一言不发地退了下去。
母亲是谁都无法替代的,她该给这对母子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
可一回到马车上她就瞧见钟白眼眶发红,看见她过来十分别扭地躲了一下。
世人皆有父母,丧亲之痛大约是都能感同身受的,容釉顾及他的脸面,体贴得什么都没说,可钟白毕竟是钟白,不多时他就又变成了没心没肺的样子,还主动凑过来摆出了一副要和她说悄悄话的样子:“容姑娘,你靠近一点。”
容釉稍微挣扎了一下,男女授受不亲,别说和钟白靠近,他们同乘一辆马车都不好,可也不知道为什么,钟白这人就是让人觉得不必有太多顾忌,兴许是心性太单纯了吧。
再说了,他的悄悄话能和谁有关系呢?
她远远看了一眼秦烬,见他已经开始烧纸钱,并没有转身的意思,这才轻轻咳了一声:“钟统领有话说?”
钟白忙不迭“嘘”了一声:“姑娘小点声,我就是想偷偷问一句,皇上有没有和你提过当年他受伤的事儿。”
受伤?那次重伤濒死的事吗?
她摇了摇头,眉头不自觉拧起来,她一直以为这件事钟白和萧家人都知道的,只是不肯告诉她,怎么钟白这话听起来像是他也不知道呢?
“皇上没和钟统领提过吗?”
钟白摇摇头,目光复杂了起来,大概是想起当年的事多少都对容釉生出点埋怨来,可又知道罪魁祸首不是她所以又克制地收了回去:“皇上醒过来后只说是遇见了土匪,也不知道京城哪来的土匪……”
容釉无意识地搓了下衣角,当年她也觉得这个理由荒谬,一直以为还有什么别的内情,进宫这些年她试探着问过几次,可每次提起秦烬的心情都会变得十分恶劣,有时候甚至大发雷霆,时间一久她也就知道了秦烬很避讳这件事,只好不再提。
此时被钟白这么一问,压在心里多年的困惑才再次浮上来。
钟白哐啷一下拔出了刀:“要是让我知道是哪地土匪下的手,我非得带着弟兄们把他们老巢给端了,然后把他吊起来片他个百八十刀……我是不是得去买把快刀,好像还是钝得好……”
他嘀嘀咕咕起来,自言自语地浑然忘我,容釉也就不去打扰,稍微离远了一些怔怔看着秦烬的背影,冷不丁瞧见墓穴不远处多了一个人,对方安安静静的站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但只看穿着打扮,应当不是寻常人。
“钟统领。”
钟白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见容釉说话还以为是在赞同自己的想法,下意识一咧嘴:“容姑娘,你也觉得钝刀子好是吧?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卖的,以后上街我得多注意……”
“你可认得那个人?”
容釉不得不再次开口,言语间带了几分无奈,钟白倒是完全没听出来,闻言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什么人?这地方只有我们……大老爷?”
他噌的坐直了身体,刚才说废话时的放松彻底不见了影子,脸色正经起来,甚至还抬手理了理衣襟。
容釉目光逐渐幽深,这萧家家主似乎很得人心啊。
“统领可要去见礼?”
钟白罕见的沉默了,半晌后他才摇了摇头:“我已经不是萧家的人了,我的主子只有皇上。”
话音落下他扭头看向容釉,神情逐渐古怪起来:“我们今天应该是回不了彭城了,如果去了萧家……容姑娘,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他难得如此郑重其事,容釉自然不好拒绝:“统领请讲。”
钟白挠了挠头:“也不是什么旁的,就是你要是听见什么不好听的话,千万别记在皇上头上,他可一个字都没说过你的不好,就是有些人他天生的嘴贱。”
容釉并不知晓当初有多少人家去容家求娶她,自然也不知道其中就有萧家的几位嫡出少爷,若是她日后高嫁,他们自然不会说什么,可她后来偏偏选了秦烬这个萧家的养子。
萧家得了消息自然怒不可遏,他们不会承认自己比不过上一个父不详的养子,只能极尽所能地编排贬低容釉,话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仿佛这般就能抬高自己。
秦烬从没告诉过她,当年他回家筹办聘礼婚仪期间,为了她打了多少次架。
所以此时听钟白这么一说,她下意识以为萧家对她的不喜欢如同萧宝宝一样,是在为她当初辜负了秦烬而鸣不平。
她思绪杂乱,久久不能回神。
“容姑娘?”
钟白很是忐忑地叫了一声,他生怕自己刚才那句话吓到容釉,忙不迭地想要找补:“有皇上护着,他们应该也不会乱说的,你别担心。”
容釉这才回神,轻轻一摇头,她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旁人说什么与她何干?
“不妨事,我不会在意。”
钟白松了口气:“多谢姑娘。”
容釉摇摇头,正要说一声不必,就察觉到一道颇有些凌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一凛,不客气地抬头回视了过去。
目光落处却是萧太傅,只是这位萧家大老爷萧赦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身上,方才那一眼,仿佛是她的错觉一样。
可她清楚的知道不是,钟白才说了让她别担心,麻烦就找上门了?
她遥遥望向对方:“钟统领,这位萧太傅是个什么样的人?”
钟白不假思索道:“我们大老爷是个好人,整个萧家就是他对皇上最好,就是吧……”
他不知道是顾忌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可容釉对这些家主也不是全无了解,钟白那句就是后头要接的话,她多少也能猜得到。
她靠在车厢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车辕,脑海里各色思绪翻飞,冷不丁被钟白戳了一下,她扭头看过去,就见对方正满脸痛苦地看着她。
“容姑娘,我不说你就不问了吗?”
他简直把“快问我”三个字刻在了脸上,容釉颇有些哭笑不得,如此明显的事她做什么还要问?
“统领既然不说,想必是有为难之处,我怎好强人所难?”
“不不不,”钟白忙不迭拒绝,“也没有那么为难,你不用太替我着想。”
容釉失笑,觉得自己要是再不问钟白就要被憋疯了,她只好配合地开了口:“请统领再讲讲这位萧太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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