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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而熟悉的皂香顿时在鼻尖周围萦绕，让裴絮语有瞬间的失神。
“月婵，对不起……”
第一次，他叫她‘月婵’，第一次，他向她道歉。
裴絮语一时忘了挣扎，只能任由着他越抱越紧。
顾谨喉间发紧，嘴里话好像每个字都有千斤重，让他难以再开口。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面对裴絮语这样艰难和惶恐。
仿佛只要一松手，她就真的再也不会回头地走了。
吞咽几番，顾谨才找到一丝说话的力气：“五年前我就做了决定，等找到你，就跟你复婚。”
闻言，裴絮语眸光一怔，心的跳动似乎在瞬间不规律了几分：“不可能……”
“为什么？”
顾谨紧咬着牙，思绪头一遭被一个女人折磨的一团乱。
裴絮语阖眼深吸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顾谨：“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而且我已经准备和姜延结婚了，可以了吗？”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可才走出几米，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裴絮语步伐一滞，转身看去，神色一紧，只见顾谨倒在地上，拧眉紧闭双眼。
“顾谨！”
漆黑的天空挂着朦胧的月亮，风吹过，云遮盖住了仅有的月光。
“因为演练，司令已经很久没有睡过整夜的觉了，两天前他发了一次高烧，现在还没好。”
听着警卫员的话，裴絮语皱眉，心绪复杂。
见她什么话都没说，警卫员忍不住替顾谨说话：“孟小姐，这五年司令一直都在找你，我跟着他这么多年，看得出司令是真心对你的。”
“每年孟老司令的忌日，司令都会在他墓前待上一整天，有次我细心听了几句，他在向孟老司令道歉，说没照顾好你，没做好一个丈夫……”
裴絮语出了神，听着这些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她并不需要顾谨做这些……
警卫员也不再说什么，叹了口气便走了。
环顾熟悉的客厅，一点都没变。
上辈子，她总是坐在客厅，一夜夜等着顾谨回来，接受他的冷漠，又和他争吵。
压下心头的复杂感，裴絮语用脸盆倒了盆水进了房间，拧干毛巾后将它放在顾谨额头上。
周遭一片寂静，这是两人重逢后，她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的男人。
他的脸还是那样好看，或许是因为生病，脸色有些憔悴，眉宇间不再是冷漠，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深沉。
裴絮语苦笑：“也许是老天爷故意惩罚上辈子的我吧，让我这辈子又一次失去爷爷，失去你，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我不再堕落……”
“顾谨，我们都要学着放下，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吧，你跟我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话音刚落，顾谨猛然睁开眼，凌冽的眼神犹如一把匕首。
他骤然坐起身，警惕打量四周，最后将视线停在裴絮语身上。
裴絮语看着他，心莫名提了起来，这样冷漠的眼神，让她想起了五年前的顾谨。
不，应该是上辈子对自己深恶痛绝的顾谨。
顾谨像是看见一个不该存在的人：“裴絮语？你怎么会在这儿？这里不是边防哨站？”
裴絮语心咯噔一下。
边防哨站？
难道……顾谨也重生了！？
气氛陷入一种说不出诡异中。
两人像是不同阵营的将士对峙着，裴絮语清晰看到顾谨眼中对自己的厌恶。
果然，上辈子的顾谨在边防也是恨着自己的。
“这里不是边防哨站，是沪北军区大院。”
裴絮语抿抿唇，又补充了句：“你的家。”
闻言，顾谨愣了。
军区大院？他不是在边防哨站吗？而且还为了救人被埋在雪里，怎么会在军区大院？
像是被什么牵引，他下意识看向墙上的挂历。
借着白炽灯的光，他清晰看到挂历上‘1995’年的字样。
1995年！？
两年前？他回到了两年前！？
从没有过的经历让顾谨变了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絮语面色凝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上辈子的顾谨，心里更是一团乱。
几个小时前说要跟自己复婚的男人突然对自己恨之入骨，让她有些无措。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觉得自己待不下去，只能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
一声低呵，让裴絮语呼吸不由发窒。
转过身，只见顾谨起身走到了面前，冷峻的面庞像寒冰，睨来的眼神也透着凉意：“裴絮语，你做了什么？”
或许是对上辈子的顾谨有愧，裴絮语再也燃不起怒火，只有满心无奈：“我能做什么？你现在可是司令。”
说完，她也不再理会顾谨是什么表情，快步离开。
看着裴絮语的背影，顾谨眉头几乎打了个死结。
莫名其妙回到两年前就算了，怎么裴絮语还在这儿，他找听说裴絮语因为酗酒闹事被赶出部队，还因为赌博几乎把孟老司令留下的钱输完了。
得到裴絮语境况的消息，他是又恨又可怜她。
可刚才的裴絮语远不是记忆中的那样，她剪短了头发，皮肤也没那么白了，步调沉稳的像经过严格训练的老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裴絮语回到爷爷家，简单收拾了下房子，当进入爷爷的书房，她的心才彻底平静下来。
房里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只是桌上摆放整齐的书和笔，仿佛还有人准备使用。
拿起爷爷经常用的钢笔，裴絮语鼻头一酸，险些落泪。
时隔五年，她终于可以挺起胸膛，坚定告诉天上爷爷和父母，她真的成为了他们的骄傲，孟家的骄傲……
次日。
一大早，裴絮语便捧着花去公墓看爷爷，而后再去烈士园看父母。

从烈士园出来后时，已经快下午了。

正想着去找个地方吃饭，一辆军绿吉普突然停在面前。
车后座的顾谨面无表情命令：“上车。”
裴絮语愣住：“什么？”
“上车。”
顾谨脸色沉了几分。
像是明白他有话要说，裴絮语便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半小时后，车停在一家老兵开的饭馆前。
从下车到坐到餐桌前，顾谨始终没说过一句话。
看着服务员将菜一盘盘端上来，裴絮语一头雾水：“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谨唇线微动：“你现在是蒙北军区的特种兵？”
尽管脑子里还保留着着这些年的记忆，他还是不敢相信曾经那个刁蛮任性的司令千金成了特种兵。
裴絮语蹙眉，点点头。
顾谨示意她动筷：“还算有骨气。”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抢劫啊——！”
几乎是下意识，裴絮语和顾谨箭一般冲了出去。
只见两个男人骑着摩托朝这边过来，后座上的男人还抓住个包，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后面边喊边追，但没有人敢上去帮忙。
眼见裴絮语和顾谨挡在前面，开车的男人吼了句：“滚开！”
裴絮语眼底一凛，在摩托车撞来地瞬间侧身闪开，一个漂亮地回旋踢，一脚把开车的男人踹了下去。
摩托车失控，把后座的男人甩了出去。
顾谨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疼的男人龇牙咧嘴。
没等他反应，顾谨踹在他的膝窝上，他瞬间跪在了地上。
一下子，周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巡逻的公安也赶了过来，把抢劫犯带走。
被抢包的女人拉着裴絮语的手，千恩万谢：“谢谢同志，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裴絮语大方一笑：“为人民服务，别客气。”
顾谨看着她，眼神渐深。
纵然这辈子的记忆还在脑海，却远不及亲眼看到这样让他惊叹。
现在的裴絮语，真的不一样了……
再回到餐馆，裴絮语也没再拘谨，想着自己一会儿掏钱，端起碗便吃了起来。
顾谨瞥了一眼，冷不丁问了句：“什么时候走？”
闻言，裴絮语手一滞。
现在顾谨对她也就是客客气气的，说不上厌恶，但也绝不对不算喜欢。
“后天，回去修整两天，准备搞体能训练了。”
听了这话，顾谨抿抿唇，半晌才问了句：“回去了，就跟姜延打结婚报告？”
“……嗯。”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顾谨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明明自己就不喜欢这个女人，为什么心里还有种说不出的嫉妒和不甘？
一顿饭无声结束，结账时，裴絮语特意强调：“一人一半。”
顾谨也没有阻止，本想跟她说这辈子的事，可自从结束她要跟姜延打结婚报告的话题后，他彻底没了说下去的心思。
“我送你，上车吧。”
既然把人带出来，自然要把人带回去。
然而裴絮语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去逛逛。”
说完，也不管顾谨乐不乐意，转身就走了。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顾谨紧绷着脸，只觉胸口压了座山，沉闷的喘不过气。
裴絮语找了个电话亭，给姜延家打了个电话。
几声‘嘟’后，那头传来姜延清冷的声线：“哪位？”
“是我。”
听见是裴絮语，他语气骤然柔和了几分：“月婵？你吃饭了吗？”
“刚吃完，阿姨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还说下次要我把你带回家。”
裴絮语笑了：“行，就是怕阿姨见到我会失望，毕竟我不是娇滴滴的南方姑娘了。”
姜延也笑了一下，但话锋又是一转：“对了，你在沪北军区……遇到顾司令了吗？”
闻言，裴絮语敛去笑容：“嗯，不过你放心，我回来只是看看爷爷和父母，跟他交集不多。”
“那个沈秀梅呢？你没冲动伤了她吧？”
姜延知道，面对任务，裴絮语可以冷静分析，但在家人的问题上，她可能会意气用事。
裴絮语脸色有些难看：“我现在的身份，能怎么伤她？她还有顾谨护着。”
话音刚落，一只手猝不及防撑在电话案件上，顾谨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护着谁？”
几乎是下意识，裴絮语抬起手肘狠狠叩去，却被接住了。
“你又跟踪我？”她立马拉下脸。
顾谨居高临下睨着她：“你说我护着谁？”
“月婵？发生什么事了？”
听筒里，姜延的语气紧张了几分。
裴絮语连忙接话：“没什么，一会儿我再打给你。”
说着，把电话挂断，转头看着顾谨：“你干什么？”
说着，视线扫过路人，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眼神，她很是不自在：“离远点，像什么话。”
顾谨放下手，舌尖微微顶着上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上了裴絮语，好像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不愿就此放手一样。
“是沈秀梅的事？”
这辈子的记忆和他所认知的完全不一样，曾以为沈秀梅只是没有丈夫护着，缺乏安全感，没想到骨子里那么狠毒。
更没想到这辈子的自己连处理个有过错的军属都处理不了，真是无能……
面对此刻的顾谨，裴絮语竟然有些招架不住。
他又恢复了自己看不懂的模样，仿佛在边防经过岁月的蹉跎后多了几分深沉，更有几分说不出的不羁。
她移开目光：“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裴絮语绕开他，径自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顾谨狭眸微眯，半晌后才上车离开。
次日。
裴絮语早早起来，把爷爷和父母的遗物整理了一遍，门突然被敲响。
以为是顾谨，她看了一眼后想装作没听见，但听到外头传来姜延的声音，她连忙跑过去。
门外的姜延穿着便装，寸头刚毅却不失清俊，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倒小了几岁。
“你怎么来了？”裴絮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姜延手里提着两个袋子：“昨天挂了电话我就一直不放心你，所以连夜过来，这么早你一定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带了吃的。”
听他这么说，裴絮语还真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便领着他进去。
吃饭时，姜延问道：“昨天怎么回事？顾司令跟踪你？”
裴絮语手一顿，她肯定不能跟他自己跟顾谨重生的事，毕竟这件事很难让人接受，搞不好还会被认为有臆想症。
“昨天我去外头吃饭，遇上了他，跟他抓了两个抢劫犯。”
她含糊地解释几句，不露声色地转移话题：“大概是因为沈秀梅的事，我跟他还有些矛盾。”
闻言，姜延皱眉劝道：“我知道沈秀梅让你很不满，但你绝对不能为了逞一时之能赌上自己身上的军装，不值得。”
裴絮语垂眸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我看着害死我爷爷的罪魁祸首还过得那么逍遥，我心里难受。”
“如果我们出生入死保护的是沈秀梅这种人，我宁可不要这身军装。”
姜延正想安慰几句，剧烈的敲门声像炸雷般响起。
沈秀梅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裴絮语，你给我出来！”
裴絮语冷然一笑：“今天什么日子，都来找我。”
说着，她起身准备去开门。
出于关心，姜延也起身跟了过去。
裴絮语拉开门，只见沈秀梅顶着一头乱发，脸上满是泪水站在门外，看热闹的军属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
沈秀梅咬牙切齿：“裴絮语！”
她扬起手，狠狠朝裴絮语的脸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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