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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订婚宴敬酒。她看着他们俩，喝了满满一大杯下去："祝你们……白头到老。"
这一桌，有很多同学在，社会上的大人们不知道，他们这些学生，都是清楚他们的关系的。
宁衍说："嗯。"
竟然没什么波涛涌动。
看客们纷纷失望。
这当中，还是有一半觉得，薛婉跟宁衍是官方cp。
薛婉本人，多少还是有些怅然若失，毕竟她也就好过这么一个男人。要不是他太不靠谱了，她又被威胁到学业了，她就觉得他还挺好。
但与此同时，薛婉也觉得轻松了不少，毕竟她可以安安心心好好学习了。
楚玉在一旁无声的给她夹了块甜点。
同学这才把视线移到他身上，好看是真好看，不过似乎生人勿近。
也不知道薛婉这什么男人缘，偏偏吸引的都是这样子优秀的男人。
薛婉想了想，给同学介绍楚玉："我很好很好的朋友。"
"嗯，后来分开了。"
他们确实几年没见面，这么说没错。

但薛婉不论如何也不会知道，对于楚

他按照对另一半的标准，每天耐心的教她写作业，送吃的，陪打发时间，最后命都不要了赶着去救回来的人。屁颠屁颠的跑在宁衍身后，还被后者圈养了起来。

楚玉也不是那么大方的男人，如果身体健康能长命百岁，其实薛婉少不了一顿教训。只不过他有点后遗症，就想她好好的就成了。
同学们把这个分开，自动归类到"前男友"范畴。
当宁衍下来二轮敬酒后，大家发现薛婉这两任"前男友"，似乎关系不太好。
不是那种明晃晃的不好，表面上那个人看起来还是相当和气的。是暗搓搓的，似乎都恨不得对方死。
宁衍给楚玉敬了三杯酒，三大杯。
他是不相信楚玉会放开薛婉的，他让出了自己用了这么多年暖-床的，总得让楚玉付出点什么。
薛婉也知道楚玉的身体不太好，看了眼懒洋洋劝酒的宁衍，说："我喝吧。"
楚玉往常，是不会让薛婉喝这个酒的，但他想在宁衍面前证明，不论怎么样，自己也是薛婉生命里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没有动作。
薛婉端起酒就喝，喝的宁衍一个头两个大。
第一杯下去，宁衍就把酒端起来自己喝了。他漫不经心的说："薛婉，有一点。你重新回去上学，可不是楚玉的功劳，我牺牲我自己给你要来的。当然，我说这话，不是想跟你再怎么样，就是不能什么功劳都他占，不好的都我占。我天天晚上伺候你，有没有功劳？"
他有一点点酒喝多了的感觉，不然也说不出来这个话。"
薛婉和石妍都不说话了。
陆媚也皱着眉制止道："宁衍。"
然后跟旁边的宾客解释道："前任关系，可能有一点纷争没解释清楚。不过矛盾不大的，也不联系了。"
过了片刻，薛婉才说："上学的事。楚玉也一直在替我努力，他怎么可能没功劳？"
宁衍微微一顿，说："行吧。"
行吧，什么以后他也不会替她做了，白忙活，还吃力不讨好。
他还不如不回来订婚，逼她跟他一起过苦日子得了，他还不用每天晚上一个人睡。
中间这个小插曲，也过的快。
后来活动气氛的游戏环节，也不知道是哪几个人不听指挥的撞来撞去，撞到了宁衍头顶的那块公告牌上，硕大的广告牌摇摇欲坠。
大家都有些上头了。缓慢的神经让人一时之间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
只有薛婉看到了，她犹豫了不过半秒，就朝宁衍冲了过去，狠狠的狼狈的撞了他一下。
宁衍刚想开口说她抽什么风，先是听到一声巨响，他顿了顿，猛地偏过头时，就看见玻璃质的广告牌直接从她头顶崩裂，玻璃渣子和水几乎是同时间飞溅出来。
然后她倒了下去，也是一声巨响，但宁衍觉得这声声音好像砸在他心里一样，他觉得自己的腿瞬间就麻了。
他跟楚玉是率先跑过去的。
薛婉的头上出了一道很大的口子。更让人受不了的事，她没有彻底昏过去，感受到弥漫的血迹时，她不住的发抖，抖得姿势很丑很丑，同样狼狈。
宁衍有那么一会儿不敢伸手去抱她，但到底是比楚玉快一点。
他声音哑得几乎是发不出声音："我来。"
楚玉自己受不得刺激，万一出了事，照顾不好人。他起身叫了救护车。
钟贺城道："有很多人可以帮忙，你留在这儿，先把婚结了。"
何况，那个伤口，倒也不至于出人命。
宁衍不动，血迹已经蹭在了他西装里头都白衬衫上。
钟贺城的声音带了丝恳求："你看看阿妍，她才是你的妻子，你难道要让她对自己的婚姻留下遗憾吗？"
薛婉扯了扯他的衣袖，她感觉自己好像晕的快不行了。
宁衍说："你别想劝我，谁叫你过来挡。砸死了我，一了百了。也没有人会不让你上学的。"
他说到最后，有些哽咽了。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就听宁衍一个人在场子上抱着个人，表情难看的要命。
楚玉一直没开口，直到救护车来了，才推了他一把："走了。"
石妍在这个片刻，也只有安慰钟贺城："爸，没关系的，人命关天。"
何况，宁衍也没有说要取消婚约。
她现在不想逼急他。
陆媚在一旁，眼底隐隐有泪，她偏过头："赶紧去医院吧，还愣着做什么？"
薛婉迷迷糊糊中松了一口气，她很害怕这堆人纠结宁衍到底继不继续订婚，害她血流干净死掉。
……
宁衍跟楚玉是一同上了救护车的。
楚玉忍住了不适感，怎么样也要先陪薛婉到医院再说。
宁衍一直抱着她，他在想，一个人愿意舍身救另一个人，这算是什么感情呢？
应该比他想象中情况要好很多，宁衍蹭了蹭薛婉的脑袋，说："我可以喜欢你了吧？好像这次可以了。"
宁衍很多年以来，都不敢放开自己，他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因为他不是她的那个救命恩人。
薛婉听了，却很费劲的抬头看了楚玉一眼。
他脸上淡淡的，什么表情也没有。

第56章 如此
薛婉盯着楚玉看了片刻，最后才发现，他并不是一点表情都没有，起码眼底深刻，是浓浓的担忧。
她弯着嘴角对他笑了笑。
楚玉冷着脸，笑不出来。
不论是薛婉此刻的现状，还是宁衍刚刚的那番话，都让他抬不起嘴角。
宁衍以前，是不敢喜欢薛婉。
这一次她可以为他做到这样，他在这儿征求她的意见，一旦薛婉说，你可以喜欢我，那就意味着他们会走到一起。
楚玉可以把薛婉让给能让她幸福的人，但不能找一个让她可以豁出性命的人。
他会嫉妒，她的日子也会很苦。
薛婉恳求的看了楚玉两眼，他的冷意依旧没有消散下去。
宁衍大概是被她枕累了，小心翼翼的换了一个姿势，说："你这伤到了脑袋。怕是以后办事，你都得在上面了。"
他话是说的轻松，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放松，薛婉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他在她手还没有落到他脸上时，就主动靠了过去。
她本来就是勉强，意识逐渐薄弱，到底是没有撑到医院，就失去了知觉。
宁衍感觉到她手滑下去的时候，整张脸都白了。
楚玉也有点站不稳。
……
薛婉的昏迷，主动还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休息一阵，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宁衍和楚玉，两个人就在墙角里坐着。
前者的手机响了无数次打来的电话当中有石妍的，有陆媚的，也有钟贺城的。
宁衍一个都没有接。
他在抽烟，手上衣服上，都是薛婉的血迹。
医生过来说："谁是薛婉的家属？过来去把钱给交了。"
宁衍睨了一眼楚玉，当仁不让："我。"
楚玉的手握了握。没有说话。他抿着唇时，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块清冷的玉，不可亵玩，却又让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到他身上去。
医生乍一眼，是先注意到宁衍的，毕竟他的五官想叫人忽视很难。随后才把视线移到了他身上，这一看，顿了顿。
在宁衍走开了以后，才若有所思的问："你是病人的兄长？"
楚玉淡淡的扫她一眼。没说话。
医生突然觉得，他这个人，或许是有暴-力倾向的。只是冷冷的一个眼神，就像久经动荡社会的人一样。
"病人醒了，你进去看一眼吧。"
楚玉点了点头，走到病房时，薛婉头上都打着绷带。整个人因为呼吸，微弱的颤动着，她还不能动，只能看着天花板发呆。
他见她没事了，转头坐在一旁的位置上没有动。
她轻轻的喊他："楚玉。"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声音太小了，他就跟没有听见似的。
薛婉就没有了说话的勇气。
宁衍回来的时候，又是给她擦脸，又是给她喂水，薛婉还是第一次被他这么伺候，多少有些不习惯。
"你下次，别给我挡了。"他跟以往那副吊儿郎当对什么都提不起的态度相比，倒是认真了不少，"你看，我又不会照顾人，是我被砸了你照顾我还要好许多。"
薛婉如实说："我不一定会照顾你。"
今天如果她没有上去推他一把，是他自己被砸的话，她是不论如何也不会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的。
宁衍听了她的话，终于停下了手头的事，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把东西给整理了，他说："那还是你被砸吧。"
"……"
薛婉气得伸脚踹了他一脚，这个动作牵的她脑子疼。
宁衍也不能替她揉，只能替她按了按腿，说："开个玩笑而已，这么认真做什么？"
薛婉觉得他那双手，比她的小腿要嫩多了，她有些郁闷的把脸埋进了被窝里，闷生闷气道："你这么细皮嫩肉的，被砸了指不定比我受伤还严重。"
宁衍抬了抬嘴角，胸腔轻颤，显然在笑。
"那也多亏了你养得好。"他状态放松极了。
"我现在并不想养你。"
"嗯，我有钱。"
楚玉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看着，最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宁衍余光看见他关门的动作，挑了挑眉，回过头来，却看见薛婉垂着眼皮，情绪有些低落。
这个状态怎么看怎么让宁衍不太舒服，但他识趣的没有再提。
再稍微晚点的时候。他要回一趟学校，去替薛婉去换洗衣物。
楚玉不知道是不是算好了宁衍不在的时间，给她送了份粥。
薛婉不饿，却没有拒绝。
楚玉喂她的时候，也一句话都没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薛婉有那么一刻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带着寒气。
他收拾东西走的时候，薛婉到底又喊了他一句："楚玉。"
楚玉置若罔闻，把东西丢进了垃圾桶以后，打算走人。
"楚玉。"薛婉的声音里面带了恳求，明显的示弱。
他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这副状态，让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心软了，说："你连命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他在多么小心的呵护她？
任何时候，他都在为她考虑，想她的未来，想她的一切，甚至她的命都是他救回来的。
她用自己去救宁衍？
她对得起他么？
楚玉回过头，他的话说到这里，不会再说下去，他这时候在责怪薛婉，他需要冷静一会儿。
薛婉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刺了一下，就跟那会儿宁衍问他可不可以喜欢她时一样，她觉得楚玉看起来，看起来真的太孤独了。
她小声的说："楚玉，如果那是你，我也回去的。你知道吗，我觉得还好不是你，万一，有意外呢？"
万一，她没那么快呢？
楚玉的脚步终于停住了，回头打量了她几眼，才抬脚重新朝她走过去。
薛婉以为他要过来坐，连忙往旁边腾了一个位置，但她没想到，楚玉直接抱住她了。
他身上股子熟悉的味道，让她有些颤抖，好像是希望的味道，她觉得自己好像是闻到过的。
楚玉把头蹭进了她的肩窝里。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当他看到在救护车上那会儿，宁衍这么跟薛婉撒娇时。他就也想这么做了。
明明最开始，这是他的地盘啊，宁衍只不过是一个后来居上的强盗。
可是他霸占了他的地盘霸占了这么多年，如今又恬不知耻的问，他可以喜欢她了么？
楚玉那会儿很难受，比他做开颅手术后的恢复期还要难受。
薛婉有些不知所措，她放轻了声音，安抚的喊他的名字："楚玉。"
"以后如果你再做出这种不顾自己安全的事，我会把你绑在我身边的。"
薛婉心底一颤。
随即放松下来，他大概是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警告她照顾好自己而已。
但楚玉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我有分寸。"她说。
楚玉没有任何动作，哪怕他的视线往上抬，看见了就在门口的宁衍，他抱住薛婉的动作，依旧没有松开。
就好像，很多年前校运会的那天，薛婉这样抱着他，他也是和打完篮球的宁衍这样对视的。
隐忍，暴戾，却偏偏沉寂无波。
那会儿的宁衍，没有打扰他们。
这会儿也没有。
因为他是那个强盗，将人家心爱东西据为己有并且亏待了好多年的强盗。
何况，那个时候，他本该一腔奋勇，他没有。现在中间横着个楚玥，横着一个他连想都不敢去想的真相，他更加迈不出步伐往里走。
当然，最主要的理由，是他没有看见薛婉的挣扎。
宁衍只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就把从薛婉寝室里面带回来的行李箱放在了门口，自己退了出去。
他一个人走到了医院外面，在公园里坐了好一会儿。他在想，他们两个人会接吻么？
那不行，抱一下已经是底线了，下一次连抱都不行。
薛婉的主治医师恰好又碰见他了。想起楚玉在她问话时的冷漠，显然不是薛婉的哥哥。或许这位才是。她也主动打了声招呼："您是简小姐亲戚？"
"嗯。"宁衍心不在焉的弹了弹掉落在衣服上的烟灰，"她老公。"
主治大夫："………"
那楼上那位……
宁衍懒懒的抬抬眼皮，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道："小-三呗"
他补偿："绿茶男，救了我老婆的命，就把自己当成神了，我老婆鬼迷心窍觉得他好，不过这是暂时的。我肯定能想办法把她给勾过来。"
医生心想，这可真是一出大戏。
果然不管男女，正室都斗不过小-三。说起颜值，可能难分伯仲，但这正室鼻梁高挺了些许，起码那方面是个强手。再看着装，显然也是个有钱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外头的人给迷走了。
宁衍也有了点头绪，薛婉可是简老爷子买给他的，不是他老婆又是什么，他凭什么这么让着楚玉？
想到这里，宁衍不坐下去了，情敌来了，就算死，那也应该迎难而上才对。
他抬脚上了楼。
但是楚玉已经不在了。
宁衍也只好作罢，只在薛婉周围检查了一周，反正只要有楚玉的东西，他就得想法设法的拿走。
所以他把楚玉买回来的水果吃了。
他才像绿茶本茶。
薛婉皱了皱眉。不过也倒不会因为这种事说什么，水果买回来本来就是给人吃的。
可她要睡觉了，宁衍吃水果的声音，实在是太吵了。
薛婉头疼极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宁衍顿住了，眯了眯眼睛，他想问问是不是他走了，楚玉又要来。不过他不能沉不住气的说出楚玉的名字。最后有些倦怠的说："我睡沙发就行，困了。"
答非所问。
薛婉："……"
行吧。
别吵到她就行。
宁衍一直等着楚玉上门，但他好几天都没有来过。倒是陆媚和石妍来过一起。
在门口时，就被宁衍给拦下来了。
"礼品放在门口就成。"
意思就是，人就不必进来了。
陆媚讽刺的而尖锐的笑了一下："薛婉好歹喊我一声阿姨，她为你出了事，你有什么资格拦着不让我看她？"
她本来早就想来了，那天薛婉的举动，可是让她非常动容的，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能够做到这一步。连她这个做母亲的，反应都没有她快。
不过这几天她不得不牵制住钟贺城。免得他来闹什么幺蛾子，或者做出些没良心的事，所以才给耽搁了。
宁衍以前不知道珍惜这么个好姑娘，她现在光是看着，气就不打一处来。
宁衍说："你可以进去，她不行。"
石妍有些受伤，自从订婚宴以后，她就无比希望宁衍可以打个电话给她报备自己的情况，可是没有，他甚至连个微信都懒得发给她。
她好不容易打算主动来看一看他，没有想到他是这样的态度。
"宁衍，我是对薛婉不太友好过，但我说过了，以后我不会的。"
宁衍淡淡道："薛婉估计不想看见你。你不如去看看你的表妹，她这会儿还躺在医院里没有醒过来。"
石妍皱眉道："晓蝶我自然会去看的。"
她跟张晓蝶，其实不太合得来。
从她破坏她跟姜沉以前的暧昧时，她心里就有了疙瘩。
尽管姜沉后来几乎要了张晓蝶的命，她也不觉得又什么心疼的。
不过，石妍现在喜欢的是宁衍。姜沉就算送上门来，她也绝对不会多看一眼。
宁衍是不会给她商量的余地的，但是薛婉听见了外头的声音，她自己下床走了出来，然后把两人给邀请了进去。
陆媚给了薛婉一个很大的红包："感谢你救了我儿子。"
宁衍见状，眼神有点冷，不是一家人才会拿钱感谢这种事吧？
他刚要把这红包拿回去，陆媚道："让小夏自己选择要不要。"
薛婉看了看在场的三人，温和的把红包收了："谢谢阿姨。"
这个动作，导致宁衍脸色不太好，陆媚若有所思，石妍则是松了一口气。
等人走了，宁衍才凉凉的看着薛婉："把钱还回去。"
薛婉不愿意。
"还回去。"
薛婉说："这难道不是我应得的么，她刚好得交后续的住院费。"
宁衍现在自己也没有多少钱，不得不哄骗道："你还回去，我给你更多。"
"我不要。"
"我以后把钟式给你。"
薛婉想起钟贺城那张脸，抖了一下，"我不要。"
宁衍就上来"挟持"她。薛婉生怕他碰到自己，但他跟长了眼睛似的，愣是一下都没有碰到自己的伤口，自己却碰到了他不该碰的地儿。
薛婉顿住了。
抬头看时，宁衍已经有了攻击性。
他凑到她耳畔，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会吐牛奶的蛇的故事么？"
薛婉说："宁衍，希望你有点良心，我不想跟你在这儿发生什么。"
他有些不太情愿。但到底是没有做什么了。薛婉看见他进了洗手间，好长一会儿都没有出来，倒是楚玉来了，他的状态看起来尤其不好，脸色更是白了一个度。
"楚玉……"薛婉有点担心。
"过来看看你。"他清冷的说，"这几天，有事。"
薛婉大概知道点什么了，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楚玉今天不仅仅只是为了见薛婉，他也要见宁衍。所以等洗手间里那位出来时。他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谈谈？"
宁衍顿了顿，拿纸巾擦了手，心不在焉的说："成啊。"
……
两个人也没有走多远。
他们两个大男人一同走在一起，那个画面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奇怪的，何况他们又是那种特别能吸人眼球的。
宁衍率先开的口："我没打算退让。"
楚玉却说："你又打算辜负楚玥一次？"
宁衍眼底冷下来，听起辜负两个字，他条件反射的排斥。其他什么都不管，他分明是跑去救了薛婉，却说是救错了人。明知道楚玥更加危险，却还是没有去顾着他，这点就足够他愧疚的了。
哪怕到现在，知道实情的，都还以为他只是去错了一边，不是故意抛下楚玥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跟楚玥好了，却喜欢上了别人，连分手也那么果断，没有想过去顾忌一个小女孩的感受，已经是一种辜负了。
"楚玥的事，我很抱歉，但没有必要现在什么事都还要扯到她。"宁衍道，"我那时候也不够成熟，换成是现在，不会这样。"
"现在就不会这样了么？"楚玉冷笑了一声，他说，"你对石妍，不就是当初对待楚玥的一样么？你先招惹她的，却也不想负责到底。"
"我没睡过她。"宁衍不打算再跟他聊下去，转身走人。
楚玉淡淡道："你大概不知道，石家小姐在二十岁之前都是一个瞎子。一直到她二十二岁那一年，她接受到了一个小女孩的捐赠。"
宁衍的脚步顿住了。
"阿玥走的时候，被抢救过来的那几秒，我问她想不想留下来。她说想，她说想再看看你。"楚玉道，"楚家也刚好需要和石家的合作，所以……"
走廊上异常的安静，连脚步声好像都消失了。
"阿玥说，她希望重生的那个她，不要再不被珍惜了。"

第57章 这月
"宁衍，楚玥对你的喜欢，大概是你怎么样都补偿不了的。"楚玉说，"你可能永远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最后有多绝望。"
他还记得那会儿，天气明明很好，病房里面却暗的出奇，光线怎么样也照不进来，像是预示着要发生什么沉重的事似的。
病床上躺着的原本活生生的、娇艳欲滴的楚玥，此刻比墙壁还白，很吓人是不是？浑身横七竖八的管子，像是要把她给穿透了似的。
几分钟前，医生是摇着头出去的。
这意味着她虽然勉强清醒了一阵，却依旧只能等死。
可是她一直弯着嘴角，安慰她说，哥哥，别难过。
旁边楚玥的父母，哭的泣不成声。
楚玉双目猩红，眼睁睁看着她生气不断流失，看着她的呼吸一点点减弱。最后艰难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终于有些害怕了，她抓着他的手，说："哥哥，我其实好想活下去的。"
楚玉目光微闪，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还是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妹妹。他怕吓到她，连声音却都不敢有异样："那你想不想继续看着这个世界？"
"想。"她说，"我想再看看宁衍。"
他一顿。
良久。
"那你愿不愿意……"楚玉有些艰难的说，"依附着别人活着？""
楚玥顿了顿，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亮的出奇，她笑了，喘着气说："哥哥，我愿意的。但是，你要保护好她啊，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她了。"
楚玉又后悔开了口，原来只有在自己面临着这种事情的时候，才能理解那些为什么不愿意器官捐赠的人。
神学信因果循环，这一辈子是来世的因。缺了什么，下辈子就没有了。
他不相信有神明，不相信转世，可是在楚玥的身上，他跟自己的信仰妥协了。
万一呢，万一是真的呢？
让来世的楚玥，成为一个瞎子？
楚玉懊恼的打算收回自己的话，楚玥却拉住他的手："哥哥，没关系，我愿意的。"
她这句话。断了好几次，完全已经透不上来气了。
"哥哥……我就是，就是有点，失望，为什么这时候，宁衍都不愿意，来看看我？"
楚玉想找个理由安慰她都来不及，她就已经闭上了眼。
然后是他的养父母爆发的哭声，来来往往的医生，好像顷刻间所有人都变得忙碌了起来，这个世界以不一样的速度运作着，压抑得几乎快叫人窒息。
楚玥没了。
他也没能撑下去，晕了过去。
……
楚玉如今光是想想这段回忆，都会胸口闷得厉害。他跟宁衍讲述起这段往事的时候，甚至想放纵自己一回，抽根烟来缓解缓解自己的情绪。
但他控制住了，并没有。
再抬头看时，宁衍的烟几乎要烧干净了。
宁衍沉默了半晌，干咳了两声，他沉声说："不是我不去看她，家里那会儿没放我出来。"
就连后来的葬礼，他也是跟家里闹翻了跑出来的。
"但那又怎么样？她还是带着遗憾走的。"楚玉声音也压的很低，"你为什么会跟石妍好上？当初就是因为她的那双眼睛吧？太像了，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太熟悉了。"
宁衍目光微垂，没否认。
"你当初，真的不喜欢阿玥了么？你要是不喜欢，怎么可能因为一双眼睛，就选择了一个人？"他说，"薛婉的眼睛，也有几分神似阿玥，你究竟是单纯喜欢薛婉，还是因为她跟阿玥像，你才喜欢上的？"
宁衍怔住了，他晃了晃身子，他想起一些事情来，比如那年在浴室看见薛婉洗澡那会儿，他注意到的是她的身材，可是后来意-淫她，注意点永远在她的眼睛上。
那种场合下，脑子里闪过的，几乎都是那双澄澈、温和、眼尾略微上翘的眼睛。
是薛婉的？还是楚玥的？
宁衍好像有点想不明白了。
他现在不敢去想，只觉得胸口隐隐发疼。
宁衍很确定的是，他当初奋不顾身跳入波涛汹涌的激流，只是因为想到了那双眼睛垂下来无措惊恐的画面，进而联想到了那双眼睛的恳求。
但那双眼睛，到底是谁的呢？
宁衍抽烟的时候，夹着烟的手一直在发抖。
楚玉冷冷的看着，一语中的："你看见石妍的第一眼，心跳加速过吧？"
第一眼的熟悉感骗不了人。只是后来相处就了，才发现原来一点都不像。
男人啊，有个劣根，叫新鲜感。
喜新厌旧，那是天性。
可是每一个新的，都跟旧的有相似点，这意味着什么？
"你选择的石妍，那个是阿玥的希望，你看那双眼睛，不管安在谁身上，看向你时，眼里一直有光，大概她的执念太深了是不是？她挺傻的，竟然这么喜欢你。"
宁衍把烟头丢出去的时候，顺了一把头发，笑了笑。
"最开始她喜欢的其实是洋子，是我故意哄着她，她才主动来找我的。"
小姑娘家的，挺好骗。
其实最不好骗的，只有薛婉了，她是因为觉得自己救了她。
宁衍说完话，又是无言。
连带着楚玉，也没有说话。
准备去打水的薛婉，终于退了回去。
她望了好一会儿天花板，重重叹了一口气。
两个大男人进来的时候，又变得跟没事一样了。
宁衍本来打算玩手机的，但是一眼就注意到了病床边那个空荡荡的水壶，他顿了顿，走了过去："我去给你打水。"
"好。"薛婉笑着把水壶递给他，他接过去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没有碰到她的手。
她的笑容有些僵硬，宁衍以往是根本不会在意这种细节的，两个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已经可以不把触碰当回事了。
宁衍自己也发现自己的反应有些敏感了，犹豫了一会儿，到底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了。
他带上了病房的门。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楚玉也打算走。
薛婉平静的说："宁衍应该一开始，就是把我当成有新鲜感的楚玥了。"
楚玉一顿，回过头来，眉头拧得死死的："薛婉，抱歉……"
他不是有意要她听见的。
"没事的。"薛婉温和的说，"我也不难过，就是想跟你说明一声。我跟宁衍在一块儿那会儿，他喝完酒其实经常喊她名字的。不过醒来时，时常又会含情脉脉的看着我。所以我也就自己骗自己了。还有楚玥葬礼的那天，宁衍的表情可要比这次送我来医院要难看许多许多倍。"
楚玉不放心的盯着薛婉看了一会儿。
"男人年纪小的时候，心思就容易不稳定。他大概自己也没有想明白吧。"薛婉把问题想得很现实，这个答案或许也是最贴近现实的了。"我觉得他有点可悲，他自己也肯定不了自己的心。"
"这得分人。"他不赞同道。
她忘记自己说话的这位也是个男人了，他或许不愿意听见说男人的不好。薛婉露出个不好意思的表情，喃喃道："不过我也没想到，楚玥是石妍还有这样子的渊源，其实我第一天看到她的时候，也觉得像极了。"
楚玉走之前，又安慰了她一阵，可她的确不像是有事的模样。
薛婉只兄弟般的抱了抱他，"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宁衍打完水回来的时候，楚玉已经不在了。
只有薛婉抱着本书，是她的专业课课本，也不知道她如何做到看一本如此乏味的书，还能够做到这么津津有味的。
宁衍给她倒了杯水。
薛婉弯着眼角笑："这边有护工，要不然你还是回去看一看吧。你爸还有你未婚妻家那边，总是要去看一看的。"
宁衍有些过分的安静，他的脑子到现在都是糊的，他看着薛婉笑，只觉得心里有一个地方难受的厉害。不知道是想起了其他人，还是因为什么。
他知道他得好好冷静冷静。
所以他最后没有拒绝这个建议。
"你一个人可以？"
"可以的。"薛婉说，"我都习惯了。我妈走的那几天，我爸就不在了。我一个人发烧都是一个人躺着的。何况这里是医院。"
她顿了顿，补充，"这里会有很多很多人照顾我的。"
薛婉再一次听到他关上门的时候，躺在了床上。
然后她发现，这几天她很少一个人待着，这真的一个人待着了，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薛婉朋友不多，只有一个张晓蝶姑且算是好朋友。可她这几天并没有出现过，也没有来看过自己。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这样的。
薛婉试着给她发了发消息，但是遗憾的是，依旧并没有人接。
……
姜沉很少花时间在医院里戴待这么久。
尤其是听无聊的结果。
"张小姐的情况不太乐观，身体机能和求生欲望都不是很强。"医生的语气有些沉重，"张总，姜总，恐怕……"
张国峰冷着脸色不说话，柱着拐杖的手用力的握着，这大概是唯一暴露他心情的地方。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只能看张小姐自己能不能挺过来了。"
张国峰叹了口气。眼睛终于通红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姜沉安慰道："爸，小姐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倒的人，会好起来的。"
张国峰点点头，正要跟姜沉去看看张晓蝶，却听见医生道："对了，姜总，您脖子上的抓痕似乎有发炎的迹象，需不需要处理？"
姜沉淡淡："一点小伤，还是先去看小姐吧。"
张国峰扫了他的脖子一眼。显然对方下了狠手，他道："谈恋爱了？"
姜沉顺从的低着头没解释。
在张国峰看来，这就是默认了，他又道："谈恋爱自然可以，只不过强迫人家的事，可千万不能做。"
"您说的是。"
"……"
姜沉送张国峰回去了以后，就回了家。
他进了洗手间，漫不经心的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伤口，然后想起那天对方抓他的力道。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最后她还不是匍匐在他脚下，痛苦的缩成一团，又虚弱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姜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
等到他从洗手间出来，就给楚宿打了个电话。
楚家大少爷楚宿的律师事务所，是最顶尖的。当然，有事务所的地方，做一些证据也最容易。
"你又打给我做什么？"
"我们家小姐的遗书是不是可以公布了？"
"哪来的……"
姜沉冷淡道："没有么？"
楚宿无言一阵，挂了电话以后，把这件事告诉了楚玉。
楚玉道："他跟楚家，不是很多年的生意伙伴了？"
"这点倒是不错，但毕竟他不是张家正主。"说起血统来。他的亲弟弟，以及躺在医院里的那位，以后才是张家的合法继承人。
楚玉道："没听过一句话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哪怕是张国峰的小儿子获得了以后的继承权，也迟早被架空了。"
至于另一个，躺在医院，都半死不活了。
张晓蝶"不想活了"，对姜沉而言，可真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
楚宿道："我本来还以为他们有一腿，没想到是我想多了。"
就跟他本来以为，楚玉回来，肯定不会放过他那个相好的，结果他一点动作都没有。
正想着，却看见楚玉整个人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楚宿道："我去给你喊医生。"
楚玉本来是打算去看薛婉的，但这样又得搁置了。
薛婉适应环境的本事，其实很厉害。最开始她一个人觉得挺无聊的，护工照顾她，但是并不包括陪聊。可一两天时间，她也就适习惯了。
室友倒是来看了她一次。
医院离学校其实挺远的，过来一次也不容易。周琪琪说："薛婉你这段时间来医院的次数也太多了……"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另外的室友推了推。
周琪琪意识到了，连忙道歉："你看我这张嘴，说的都是什么啊，不好意思啊薛婉。"
"没关系。"她莞尔一笑，并不介意。
"这几天苏绣可过分了，一直说你什么什么，不过后来好像被钟家警告了，她就什么都没有说了。"周琪琪道，"那天宁衍来了学校一次，替你拿东西。他跟石妍的订婚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取消了？"
薛婉一听，差不多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天的事，为了名声，钟家肯定会封锁消息。在场的人当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去外头说些什么。
周琪琪又看看四周，说："宁衍去哪里了？他不是应该在照顾你么？我就知道，你肯定比石妍厉害，我能感觉到宁衍喜欢你多一点。"
薛婉安静的看着她兴奋的表情，到底是没有告诉她，宁衍大概是回去找石妍了。
而且，宁衍的喜欢，他自己都没有搞清楚，外人其实是不好做出评价的。
两个室友走，是在跟她一起吃完晚饭以后。
宁衍在医院楼下坐了很久，看见她的两个室友出来了，正打算上去，被他喊来的陆媚却到了，这让他的脚步又顿住了。
"你上去照顾她吧。"宁衍犹豫了一会儿，说。
陆媚闻言挑了挑眉，冷哼了一声："平常不是守得很紧？这会儿又愿意让我上去了？"
宁衍有些烦躁的点了支烟，半路被陆媚扯下来丢了，他扫了她一眼，语气也不算好，"石妍跟阿玥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这两天听说了。"陆媚有些感慨道，"这个世界的确真小。没想到阿妍跟她竟然还有这样的关联，怪不得那天，阿妍看到楚玉，就主动上来打招呼。"
宁衍道："阿玥说，不希望再受苦了。"
饶是他这会儿的语气平静的要命，陆媚还是听出来了一些异样。
宁衍这几天把所有的事都憋着。这会儿其实是有些压抑不住的，当着陆媚的面，他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随意的说："妈，我昨天去看石妍了，但是不敢待很久，我看见那双眼睛，似乎都能感觉到她对我的控告，她在指责我的抛弃。"
陆媚站着没动。
"我好像搞错了，我最开始喜欢薛婉。原来注意到的是她的眼睛，你发现了么，她和楚玥也有点像。"宁衍说。
他最开始，是因为新奇，并且在薛婉之前，他没有看过任何人没穿衣服的样子，是因为荷尔蒙作怪。因为对异性的好奇，才让他对薛婉的注意力变得更多了。
再加上，陆老爷子隔三差五说她是他童-养媳，这或多或少。会让他产生占有欲的。
所以他看不惯楚玉。
强烈的占有欲，以及那股子荷尔蒙，以及想象中的那双无助的眼睛，让他选择了救薛婉。他甚至来不及想，他要救的到底是谁，就一意孤行的以为是薛婉。
后来楚玥没了，他痛的几乎要死。或许求生欲告诉他，他深爱的是薛婉啊，这样子没错，他只是羞愧而已。然后他就真的以为他只是羞愧了。
再后来。他因为贷款放弃薛婉，那是在什么时候？
宁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才想起，那是在他看到石妍，因为那双眼睛猛烈的跳动之后，他才回去，做了这个决定的。
那天，也是楚玥几年前没了的同一天，忌日。
宁衍自己都忘了，原来那天是她的忌日。
可是他从来没有把这个前因后果联系起来。
宁衍有些难以接受的发现，为什么所有的推理，几乎都说得过去？
陆媚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说实话，我一直不觉得你是个没出息的男人。但是在薛婉身上，你总是三番两次退缩。儿子，现在我就在想，你到底是因为当初救薛婉的不是自己而不敢开口，还是潜意识里，不肯做出背叛阿玥的事？"
起码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懦弱到这种地步，连一句喜欢都不敢说。
所以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理由？
宁衍皱着眉说："那天送薛婉去医院，我问了她，我能不能喜欢她。"
"你看，你也只是问，给不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何况，薛婉是以命相救的，哪个男人不被感动到？
陆媚道："那现在，你会离开阿妍么？"
宁衍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阿玥说过，不能再让她受伤。"
他说完话，看着陆媚的表情，顿了顿。
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你看，结果已经出来了。
"很多人，在相似的人面前，总是容易把感情混淆。感情不成熟的时候更是。你最近对待薛婉的态度怎么样，你可以想想。"

第58章 想过
陆媚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她看见宁衍抬头往薛婉病房的位置看了几眼，有些无奈："你到底上不上去看看？"
宁衍没说话，但是陆媚往楼上走的时候，他是跟在了身后的。只是到了病房外头，他就没有走进去了。
薛婉看到陆媚的时候笑了笑："阿姨。"
"看样子还不错。"
"是啊。"薛婉说，"打算出院了。"
陆媚点点头："他在外面。"
"您喊他进来吧。"薛婉顿了一会儿道。
宁衍显然站得不远，听见她的话就自己主动进来了，但他的眼神没有跟她对视，只是自顾自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陆媚道："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今天晚上我不走。有什么事你喊我，你们先聊着。"
薛婉语气温和："好。"
宁衍似乎极轻的皱了皱眉，但什么也没有说。
病房里面就只剩下他们了。
宁衍说："我可能......"
薛婉弯了弯嘴角："你以为我会求你留下来么？"
宁衍微微一顿。
"我不会的。"她小声的说，"你放心，我不会的。"
薛婉早就决定好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她抬头看他，宁衍的头发好像长了一点。这显得他整个人更加的病娇了，她晃了下神，叹口气："你也不要多想，我救你是因为你救过我。我觉得，做人总是得有良知，知恩图报这种事大家应该都会做吧。我总认为自己欠你了太多，现在反而轻松了。"
宁衍侧着脸，一点举动都没有。
她见他不说话，又继续："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人生，这应该很正常。"
他又是一直都没有说话，良久，才道："你得给我时间，把这些解决好。"
薛婉叹口气，可是她并没有必要等着他的。
......
陆媚再次进来时，薛婉自己一个人在看书。宁衍站起来走了。
"想过出去留学么？"陆媚道。
薛婉顿了顿，"我想想。"
"阿姨可没别的意思。"她其实有些心疼薛婉的，一个在陌生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总是会有些多疑，她上去抱了抱她，"不是在赶你走，阿姨只是希望你好，你去国外，能学会很多东西的。而且。阿随不适合你。"
薛婉认同的说："是的，不适合我。"
陆媚摸了摸她的脸颊："你不用把陆家看得太重了。小夏，其实是陆家对不起你。"
有些事，只是陆媚现在实在是说不出口了，不然她不敢保证薛婉会不会恨他们。说到底，陆家还是太过自私了。
往事如烟，往事如烟，记忆要是真的可以像烟一样，慢慢散掉就好了。
这天晚上，陆媚跟她聊了很多关于宁衍的事，尽管她刻意避开了"宁衍从小就护着的小姑娘"的名字，薛婉还是猜出来了，只不过放在心里，什么也没有说。
她在临睡前，迷迷糊糊的听陆媚说，薛婉，你可以把阿姨当成你母亲。
她没有回应，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陆媚已经走了。
医生进来的时候，对她道："你今天可以出院了，男朋友要来接你么？"
薛婉顿了顿，笑："不是的。"
"嗯？"
"那个不是我男朋友。"
医生顿了顿，有些唏嘘。
难怪这几天男方过来的次数少了，原来并不是那样的关系。
薛婉下午离开的时候，原本是打算联系楚玉的，不过想了想，到底是不愿意无缘无故打扰人家，最后是自己打车回的学校。
周琪琪很热情的替她换完了床单和被套，又把最近的学习资料借给她："我可能归纳的没有你好，你凑活着看吧。"
"谢谢。"薛婉有些受宠若惊。
周琪琪往常并不是一个爱学习的人，课都没有去上过，现在竟然一节课不落的去给自己记笔记，已经让薛婉很感动了。
薛婉从回到学校以后，就开始补笔记，一直到晚上，她才接到宁衍的电话。
本来她也不打算接的，但是那边打了很多次。
宁衍的语气不太好："出院了怎么不说一声？"
薛婉看了眼室友，怕吵到大家，去了阳台，她看着楼下的那杆子路灯。想起宁衍靠在上面叫她往下跳的模样，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自己一个人回来也挺方便，就不麻烦你们了。"
那边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薛婉说："那我挂了。"
她放下手机，深吸了一口气，才往回走。
薛婉本来打算去看看张晓蝶的，她这么久都没有接到她的电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所以不愿意搭理自己了。
不过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周琪琪说张晓蝶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来上过学了。
薛婉皱了皱眉，只好继续复习资料。
至于楚玉，是在第二天上课来找她的，他就站在她教室门外，薛婉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他。
楚玉的白衬衫一如既往的干净，薛婉本来上课就打算出去的，不过他示意她不用慌。
他长得太显眼了，显然也有其他同学注意到了他。
去了宁衍订婚宴的人，或许对他有点印象，但是薛婉这个班里并没有去的，所以没人知道他是谁。
"这谁啊？"
"不知道。"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楚玉就走了进来，他直接走到了薛婉身边，盯着她看："昨天离开医院了，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旁边的同学面面相觑，都在思考这个人跟薛婉的关系。
"你也有自己的事，其实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她有些无奈。
楚玉替她拿了课本："宁衍今天也回来上课了。"
"他挺在乎成绩的。"
楚玉道："他和石妍的订婚这事，估计要重新找时间另谈了。"
薛婉不说话了，宁衍结婚的事情肯定是要重新解决的，毕竟这是关于两个家族的大事。
楚玉若有所思的收回了视线，陪着薛婉一起去寝室里面放了书，才带着她一起去了外面逛逛。
薛婉把去国外读书的事可不可行，问了下他。
"说实话，有好也有坏，但是要是是因为宁衍躲出去的话，我认为没有那个必要。"楚玉的语气还挺严肃的，"薛婉，他在你心里，有这么重要么？他要订婚了，你是不是其实还是放不下的？"
这几天楚玉对她的态度，薛婉多少察觉到了一点。她有些迟疑的说："楚玉，你是不是......"
是不是，喜欢她？
楚玉微顿，不动声色道："是不是什么？"
薛婉却没有把话给继续下去，她转移了一个话题："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中午吧。"楚玉说。
他看着她的那双眼睛，幽深到不能再幽深。
薛婉有些害怕了，其实楚玉跟宁衍的家庭都是极其相似的，她经历过一回，不想再经历第二回。何况她也不觉得楚玉就真的对她有多么不一样了。
他可能当她是朋友，抑或是教养使然。
但女孩子不一样，她因为宁衍救了她就能喜欢上宁衍，也就意味着只要对她好的人，那都是容易让她产生好感的。
薛婉最开始在陆家那些年，的确就对楚玉产生过好感，所以她不能越过一些界限。
楚玉的眼底有些冷意，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
毕竟他要的，从头到尾就是薛婉好而已。只不过薛婉如果能对他产生感情，不管他以后如何，他都会力所能及对她好。
薛婉跟楚玉，两个人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相处着。很快大半年时间就过去了。
她在这半年里，终于知道楚玉的身体是有多不好了，他的头疼时而发作，最严重的一次，昏倒了。
薛婉就承担起了照顾楚玉的工作，为了方便，她就不住在学校里面了，搬到了楚玉的别墅。楚玉每天上下课会派司机过来接她。
当然，这样子还有一个便捷的地方，那就是可以避开宁衍。
他找她的次数其实不算多，或许可能都是陆媚叫他来转交东西的，但即便这样。薛婉也不太愿意跟他接触太多。
何况陆媚还来求过她，希望她可以少见他。
那是她第一次那么低声下气，薛婉觉得宁衍要是看到楚玥这样子的话，估计得心疼坏了，而且她也不想让一个已经不在的人放不下这个世界，所以她打算帮这个忙。
薛婉说："你给我一笔钱吧，我能说到做到的。"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石妍这个样子的生意人。应该这样子会比较放心。
而宁衍在某个周五的时候，逮到过她一次，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没必要躲着我。"
薛婉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楚玉今天跟着司机一起过来了，往常他很少打开车窗，但今天他是摇下车窗看着他们的。
薛婉觉得楚玉算是有些面无表情。
她又重新看着面前的男人，笑了笑："不是我躲着你，是真的不太方便天天再见面。"
"有什么不方便的？"宁衍的脸色冷的厉害，让薛婉有种他随时会打人的错觉。她听见他说，"你难道一辈子不回陆家？"
薛婉无言以对。
好在宁衍问她最近住哪里时，她趁他没注意，飞快的往楚玉的车子上跑。
宁衍此刻的脸色应该更加难看。
但即便会波及到他人，薛婉也不后悔自己的这个举动。
楚玉的神情在她上车以后，一瞬间就缓和了下来，他随意靠在了后排的位置上："你还挺灵活。"
薛婉勉强的笑了笑："扔铅球的也不一定就笨重了。"
楚玉清冷的说："也对，毕竟你铅球能拿到冠军。就是一件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谢谢夸奖。"
"......"
"我倒是意外，他竟然还有时间来找你。我还以为最近他商量婚礼的事，就应该自顾不暇了。"
薛婉偏头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
宁衍盯着那辆飞驰而去的车，表情变了几变。
他不知道薛婉住在哪，也不知道那辆车是谁的，但他就是有一种感觉，那可能是楚玉。
不过楚玉说了，只是希望薛婉幸福，他倒是没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只不过楚玉或许是教唆薛婉不跟自己见面的那位。
他也没有久待，很快就回了钟家。
陆媚正在给石妍挑选下一次订婚宴的礼服，见他进来，喊住了他："折腾这么久了，你还没有确定到底什么时间定下来么？"
宁衍显然不太想聊这个话题："再说。"
陆媚手头的活停了下来，盯着他打量了一阵。才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手里的那份名单："希望你有点分寸，男人只要对得起一个女人，那这辈子，还算是一个好男人。"
宁衍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抬脚继续往楼上走。
......
薛婉直觉宁衍大概还是会来找她。
她因此有点发愁。
她也不知道他找她有什么可找的呢，现在他们连找一个话题都难。
楚玉倒是觉得只要从头到尾接薛婉上下学，应该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薛婉本来怕楚玉辛苦的，但是他还挺坚持，薛婉也就没有特别强硬的拒绝他了。
好在到头来，都没有碰到。
这让薛婉松了口气。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有些事情，总是来的很意外。
薛婉到底还是碰上了宁衍。
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吃饭的时候碰到她。
薛婉大多数时间，都是和楚玉一起吃饭的，和宁衍碰面的那一天，也不例外。
当时楚玉的勺子掉了，她问服务员要来了另外一个干净的，然后递给楚玉的时候，他说了一句什么，薛婉没有听清，便俯身下去仔细听。
等楚玉顿了顿，她才发现这个姿势有多么的不恰当。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她头发又挡着，两个人就像是在接吻。
薛婉有点脸红。
楚玉倒是冷静的很，一点变化都没有。他只是很平静的说："宁衍在你身后。"
薛婉微微僵硬，猛地回头去看时，就发现宁衍真的就在不远处。
他的脸色这会儿已经不是用难看来形容了，薛婉觉得他这会儿的怒火似乎有点大，大过了头。
男人都有占有欲。
薛婉想，宁衍的占有欲大概开始作怪了。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但是他并没有走开，就站着一动不动，眼神里面说不出是讽刺，还是指责。
薛婉主动说："聊聊吧。"
宁衍轻飘飘的说："成啊。"
楚玉则是站在身后，一点动作都没有，在这个时候他深知自己是不可以跟上去的。
吃饭的日料店，门口又一个巨大的花园，这个季节。百花齐放，都开了，一阵一阵的香味扑鼻。
宁衍率先开的口："你跟楚玉在一起了？"
薛婉沉默了一会儿，她的本意其实是否认的，不太好拿楚玉的名声开玩笑，但是看着他的脸色，薛婉又改变主意了："是的。"
"他太好了，这段时间又总是照顾我。所以......所以我实在没有办法拒绝得了他。"薛婉耸耸肩，说，"你也知道，女孩子就是特别容易心软的。所以宁衍，你应该可以理解我吧？我是真的不方便和你见面。"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放弃陆家了。我还是陆家人，逢年过节。我也会回去看爷爷他们的，他们对我而言，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宁衍沉默了，最后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他追的你？"他问。
"不是，是我提的，我觉得他很合适，不想错过他。"薛婉说。
宁衍又是一言不发，然后很快的走了。
薛婉说："你跟石妍下次订婚，我不一定能来。"
她可能是要出国的。
宁衍说："哦。"
"时间定下来了吗？"
他耸耸肩，说："长辈在考虑。"
薛婉也就没有多问了，她直接转身回了餐厅，宁衍自己应该很快就走了。
楚玉淡淡的看着她，并没有多问一句，他们聊什么了。
薛婉则是因为刚刚借用了他，给他安上了一个男朋友的身份，先是跟他道歉，然后把刚才的话都跟他说了一便。
薛婉挺担心楚玉会不高兴的，但是他并没有跟她想象中的那样。
楚玉只是很平静的说了一声知道了。
这顿饭后来吃的有些压抑，压抑得让薛婉莫名奇妙，她自己都想不明白，怎么就这样了。
好在楚玉没说话，让她把这份压抑给压了下去。
跟着楚玉回去的时候，他在下车时跟她说："如果以后你需要用我的名声来拒绝别人，我很乐意，薛婉，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这么点忙，算不了什么。"
"可是......"
楚玉接下来的这句话，让她彻底的放下了心里的顾虑。
他很自然的盯着她："我并没有女朋友，你不用怕影响到我什么，而且，我也能少很多带了坏心思来我身边的人，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薛婉也就不再拒绝了。
这个学年就快结束了，她在这个学期结束的时候，可以考虑做不做交换生，虽然不是一个好学校，但对于语言方面而言，那是非常有好处的。
一年时间，去哪都是学，还不如选择外面的世界，拓宽拓宽自己的知识面。

第59章 出国
薛婉的确是想到了当留学生的好处，但她依旧没有放下心来，她没有一个人出过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外面的环境。
好在这个问题，并不是在自己需要考虑的问题。
薛婉目前的注意力，应该集中在准备好自己的期末成绩。她跟很多同学不一样，想要出国，还是只能走成绩这条路。
期末月，课程少了，大部分的同学都花时间在复习上面，图书馆里，也是人满为患。
薛婉不得不暂时离开楚玉那，搬回寝室学习。
苏绣也在，看见她时，多看了她两眼。
这是时隔这么久以来，两个人之间的头一次碰面。
苏绣语气古怪："你不去见一见你你那个好朋友？"
薛婉直觉是张晓蝶，心里一紧，正要开口问。就听见她说："张晓蝶快要死了你不知道？"
"你害的？"薛婉怼了她一句。
"......"苏绣挺无语的，"我要有那本事也不至于被你那个相好......"
她说到这里，识趣的不再往下说了。
不论是楚玉的警告，还是姜沉的冷漠，都让她知道，这不是一个好话题。特别是楚玉冷冰冰的模样，实在是太吓人了。
"张晓蝶在医院躺着，你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她。"苏绣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薛婉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打车去了医院。
跨进医院的那一刻，薛婉其实是排除的，她这段时间对于医院的印象实在是太不好了。
但当薛婉看见张晓蝶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掉下眼泪来了。她很难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此刻会这么脆弱的躺在病床上。
毫无生气，或者是奄奄一息？
"简小姐，没必要难过。"她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薛婉回过头去看时，姜沉穿着防护服没什么情绪的说："人死不能复生。我们都很可惜，不过世事难料。"
可她从他脸上，没看到半分难过。
薛婉深吸了一口气，说："晓蝶她不会这么容易放弃自己的。"
姜沉冷淡道："你不是她。"
"除非是有人，不想她活着。"薛婉冷静的说。
姜沉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简小姐跟了楚小少爷之后，人也变得勇敢了不少。"
"......"薛婉听张晓蝶说过很多次，她和姜沉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不觉得她会做想不开的事，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帮忙，只有打感情牌，说，"晓蝶那么喜欢你，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姜沉的脸色似乎有半分错愕，随后又是一副淡然模样："你人也看过了，慢走不送。"
薛婉离开的时候，有些苦恼，她要怎么想办法守着张晓蝶呢。
而姜沉在她走后，踏进了病房内，他的手有意无意的贴在了张晓蝶的脸上："我不想留着你，你能怎么办？你觉得那个人能不能让你留下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抬了下嘴角："不过，我好像发现比让你玩完更加有趣的事情了。"
.....
薛婉来不及复习，就去找了楚玉。
她敲开门时，开门的是一个女人，及其年轻漂亮，这让她顿了顿，再往屋子里面走时，楚玉正在穿衣服。
薛婉沉默了一会儿，不确定自己来的是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了么？"
楚玉顿了顿，语气冷下去："那是医生。"
薛婉愣了会儿，道歉。
楚玉淡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我这身体，能做什么？"
他的话让薛婉有点羞愧，无措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楚玉的脸色才缓和下去，有点无奈："我并不是责怪你，只是你不应该怀疑我。当你能住进这里的时候，不会有任何女人进得来。"
薛婉知道楚玉很好的，以至于原本想麻烦他的事，说不出口了。
"你刚刚去了医院，因为张晓蝶过来的？"又说，"有人在保她，你不用担心。"
薛婉低着头："谢谢。"
她没有在楚玉这里多留。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复习，考试，复习，考试，整整一个周的时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薛婉原本觉得自己的成绩不怎么样，但是出来之后，意外还好。平均绩点还算不错。
周琪琪问她，还打算出国么？
薛婉有些沉默，这个问题其实学校也打电话过来问过她，她还没有彻底做好决定，只是领了表格。
周琪琪又说，那你暑假呢，暑假要去哪里？
薛婉愣了愣，然后笑了，她是有自己的小窝的。过几天，她就可以回去了。
她在回去之前，去看了宁衍外公，老头子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他晒着太阳，感慨的说："你是要离开陆家了吧？"
薛婉不吭声。
"其实也都是你自己的人生，怎么选都是对的，说起来我老头子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陆洋的事情就是委屈了你。"他说，"记得多回来看看我就成，趁着年轻，多出去闯荡闯荡，这是好事。"
薛婉有些动容，又听见老人家说："年轻，有什么可怕这怕那的，想干什么去就是了。不然哪里能成大事？"
陆老先生是年纪大了，不然他也想去看看这个大好河山呐。
本来薛婉的确没有确定下来，到底出不出国，但她如今算是被鼓舞到了。
她在这边住了两天，再次回学校，就把填完的申请表给交了。
薛婉本来就打算回去的，但是没想到陆媚会找自己吃饭。也没有想到，宁衍竟然会一起跟来。
不过让薛婉比较放心的是，宁衍的注意力半点都没有集中在自己身上。他只是在手机上回着什么。
陆媚说："知道你要回青城了，来请你吃个饭。"
薛婉点点头。
陆媚又说："阿随跟朋友约了这里，在这等一会儿人，没关系吧？"
"没事。"
薛婉连忙摆手，她只是觉得两个人单独见面不好，有外人在，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陆媚似乎是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听说你去国外的事，已经决定好了？"
薛婉其实很怕她说要给自己钱的，她的成绩虽然不好，但是在她专科班一比，其实还是不错的，出去留学费用大部分可以学校出，然后她自己也有一些存款，勉勉强强够用。在这种时候。她就不太想麻烦她。
"没有。"薛婉打算等去了以后，才告诉她。
陆媚没说话，不过宁衍似乎抬头，很淡很淡的扫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
陆媚难得柔声说："你要是需要钱，来找阿姨就行。"
这顿饭也吃的不算有劲儿，晚上六点左右，陆媚就送她回宿舍了，宁衍开车，一路上又是没话。
一直到到了学校门口，他在她下车的时候看着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薛婉下意识的偏开了头。
她今天从一开始到结束，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一回。薛婉也不是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没用的感情，真的没必要再藕断丝连下去了。
宁衍收回去的视线有些受伤。
好在薛婉没看见。
她只是一个人安静的往楼上走。
其实宿舍里面也是很安静的，大家都走了。不过没关系，她明天也要走了。
薛婉第二天下午，回到了青城。
临走前楚玉送的她，他似乎决定跟来，但是被薛婉给阻止了，她告诉他要好好休息。
楚玉在最后妥协，等有空了，会过去找她的。
但是薛婉自己可能会没有什么空，她很快就找到了兼职，给一家旅游公司写文案策划。
薛婉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惬意，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宁衍来青城碰到过她一回。跟着她走了很久很久，到底是没有上来打招呼。
他只看见她绕过了街角。
宁衍觉得薛婉似乎越来越独立了，可是她的独立，也意味着她会离他越来越远。
这个暑假，他也再次被催婚，他想了想道："等我毕业吧。"
所有人都不赞同他的这个决定，只有石妍认同他，她笑得很轻松，说："好啊，其实订不订婚无所谓。上次的事情也给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那就等宁衍毕业，直接结婚吧。"
石妍还是想宁衍先握把了钟家的家产，再来考虑婚礼的事情。
现在的宁衍也不够成熟，他的态度也让她觉得累了，她希望能等他稳重起来，不再纠结于儿女情长了，那才是最好的时候。
石妍不想输给薛婉，当然。也不想输给那个救了自己的女孩，她并不希望自己是楚玥的替身。
因为楚玥的关系嫁给宁衍，她不满意。
事实很快就证明了宁衍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宁衍很快就拿到了好几个专业大奖，这些奖项无疑就是他实力的见证，就算不靠钟家，他也足以进入一家大企业工作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