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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众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因为黎南笙推开了霍怀砚。
她不否认，她爱这个男人。
但此刻黎南笙心乱如麻，她需要冷静。
所以她丢下霍怀砚，独自走出人群。
不知走了多久，人潮散去，她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
帝都已经入了冬，夜里冷风肆虐。
黎南笙终于冷静下来。
两个人相爱固然很好，可是能不能在一起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需要考虑。
比如双方的家庭，又比如曾经受过的伤害。
她和霍怀砚不合适这件事，其实黎南笙一开始就知道。
霍怀砚虽然不是首富之家，但却是实打实的豪门，家里主要从事投资和古玩类的生意。
可黎南笙除了一身傲骨和外婆，其他什么都没有。
所以她很要强。
为了证明自己能够配的上霍怀砚，她从地勤专业转了飞行专业。
为了证明自己，她全年无休的飞行，终于先霍怀砚一步晋升了机长。
可这又怎么样？上一世或许就是因为她的自尊，才让霍怀砚喘不过气来。
两个要强的人都想要对方先低头，于是让明明相爱的人互相难受猜忌。
想到这，黎南笙的心闷的生疼。

她捂住眼睛，泪水从指缝里流出。

可黎南笙真的没有第二条路能走，上辈子她要是辞了职，外婆怎么办？
她无法接受自己做个家庭主妇仰人鼻息的生活。
黎南笙甚至不敢相信，
“对不起。”霍怀砚嘶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他将掌心放在黎南笙的头上，轻轻揉了揉：“没顾及到你的感受，对不起。”
“我也有错，要是我一早就认清现实就好了。”
黎南笙放下手，露出猩红的双眼。
“我爱你……霍怀砚，我爱你。”她颤抖着嘴唇，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男人伸手替她拭去眼泪：“我知道，我也爱你。”
“不，你不知道，其实我很早就知道我们不合适，但我还满是私心的想要靠近你，这段时间我真的很难受，留住你和放下你我都无法做到。”
黎南笙声音哽咽：“我也知道一切都回到了没发生的时候，可但凡想到以后会出现前世那样的结果，我不能再重来一次，我无法失去外婆，霍怀砚你明白吗？”
霍怀砚不明白，他含着热泪心存希望：“只要我们一直好好生活，我的父母就不会去找外婆，我们一定可以避开的。”
黎南笙闭上眼，强行按下眼里翻涌的情绪：“我怕了……我没法顺从你和你爸妈的心意，去做个合格的妻子。”
闻言，霍怀砚收回手，心底有块东西在快速消失。
他愣愣的按住心脏，想要舒缓疼痛。
可这感觉从内而外刺进骨子里，痛的渗人。
“我不会阻止你追梦啊，我不会折断你的羽翼，我们可以一起飞行，去世界各地。”
男人的心疼的滴血，他用尽全力去挽留。
但这段爱早就已经走到了绝路。
黎南笙摘下戒指，仔细端详。
“你知道吗？上辈子这戒指上有个划痕，是你推我时留下的，即使现在它完好无损，但那道划痕已经刻进了我的心里。”
“无论我们如何否认，发生过的痕迹总是无法泯灭，我的翅膀早就被你折断了，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破镜重圆。”
霍怀砚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黎南笙将戒指放进霍怀砚的掌心里，轻声开口：“别强求了，分开对我们彼此都好。”

======第33章======
万剑穿心是什么感觉？
是瞬间撕心裂肺的痛，还是箭矢慢慢刺进心里，带来永不停歇的同意。
霍怀砚蹲在黎南笙面前，不要离婚四个字在嘴边转又转，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黎南笙其实很温柔，就算是他曾经那样伤害过她，而重来一次她也不曾怨怼和报复。
她就坐在椅子上，无数次复盘自己的决定后，再静静的等待霍怀砚的决定。
此刻男人才真正知道，自己失去的东西是什么。
他的眉心紧紧拧在一起，眼泪不停从脸上滑落。
冷风不断吹来，泪痕很快被吹散。
男人艰难的起身站起，伸手轻轻遮住黎南笙的双眼。
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颤抖的吻。
黎南笙眨了眨眼，睫毛划过男人的手掌，好像一片羽毛落在了他的心上。
良久后。
霍怀砚松开手，轻声回答：“好。”
两人对视，黎南笙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
“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用笑。”霍怀砚语气温柔宠溺，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黎南笙起身，准备拿起东西回家。
霍怀砚弯了弯唇角：“东西还在我的车上，不如你在这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不等她答应，男人就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搭在黎南笙的腿上，转身就走。
风里只留下了霍怀砚的体温和一句坚定的：“等我。”
黎南笙深深吸了口气，捏紧了身上的外套。
半小时后，霍怀砚开车着过来。
黎南笙本想打开后备箱拿出东西离开。
可男人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这么晚了，将女士独自留在外面是很不绅士的行为。”
黎南笙只好上车。
车内的温暖驱散了心上的寒冷。
黎南笙偏头看着霍怀砚，男人若有所感的回头。
两人对视一眼。
“就算分开了，我们也还是同学，同事，朋友和亲密无间的伙伴对吗？”
霍怀砚低沉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黎南笙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路上的街景快速倒退。
“就像你和华翼1152那样。”
霍怀砚立即补充，生怕又惹得她伤心。
黎南笙思考良久后，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与她一开始的想法不谋而合，毕竟世间上所有的感情都比爱情要长久。
两人都退回到最开始的位置，才是最优解。
回程的路总是很快。
到家时，黎南笙快速下车。
拿上行李冲霍怀砚说了句谢谢后直奔家门。
霍怀砚熄了火，看着她的身影快速消失后，没忍住点了根烟。
猩红的火光在黑夜里明暗交替，男人的目光黯了又黯。
另一边。
黎南笙收起愁丝，佯装欢快的进门：“外婆！”
可屋子里漆黑一片。
黎南笙心上猛跳，她找到开关的位置，按下灯：“外婆？”
柔和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房间，黎南笙心里的不安疯狂蔓延，她高声呼喊：“外婆？”
黎南笙放下东西，走进房间，老人正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唇色乌青。
她瞳孔一震，快步走进外婆，轻声呼唤：“外婆……”
黎南笙捂住发颤的心脏，伸出颤抖的指尖去探老人脉搏。

======第34章======
房间内寂静无声。
指尖上没有老人的脉搏传来。
黎南笙的心下沉到深渊里，她脸色发白死死捏住衣服。
整个人都像侵入冰水里，又冷又痛。
直到一秒后，指尖上传来微弱的跳动。
她才喘过气来，立即拿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黎南笙强行忍住颤抖的声音，清楚的将地址天气病人情况说清楚后，才用自己学过的知识给外婆做急救。
霍怀砚抽完烟，正准备点火离开，就看见黎南笙家的灯又灭了。
他思索了一瞬，快速下车，冲进黎南笙家。
进门就看见她泣不成声的在给老人解扣子。
霍怀砚立即环顾四周，毫不犹豫的拿起剪刀走到黎南笙面前。
“我来。”
黎南笙愣愣的抬头，看见是霍怀砚后果断让出了位置。
男人果断蹲下，直接用剪刀剪开老人衣领上的扣子。
接着附身去探呼吸，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后，霍怀砚心上微松。
他快速站起，将角落里的躺椅拿出来，找到螺丝刀将椅子腿上的螺丝钉卸，再掀开床，抽出床板简易固定躺椅，制作成一个简陋的担架。
黎南笙这时也回过神来，将毯子铺在担架上。
两人合力，亲手轻脚的将老太太抬起，放在担架上。
霍怀砚托起重的一头就往外走。
黎南笙看着男人的背影，第一次心里觉得无比安定。
她们小心翼翼的将人抬到街口，刚放下，救护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黎南笙顿时如闻仙乐。
霍怀砚握住她的手，陪着上了急救的车辆。
急救室外，红灯刺眼。
黎南笙焦急的死死捏住手指，眼眶发红。
霍怀砚用手背拭去她额尖的汗水。
两人四目相对，黎南笙终于绷不住，泪水顺着眼角落下：“都是我的错对不对。”
霍怀砚也忍不住动容。他轻声劝慰：“不是你的错。”
原来真的爱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会爱屋及乌，痛她所痛。
“都怪我，明明早就知道了她有心脏病，这么久了都不带她去做检查……”
黎南笙的声音颤抖不已，不停的砸向地面：“我以为只要避开了你们家，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我从来没想过她老了，迟早会死去……”
霍怀砚心疼的擦掉她的眼泪：“不要自责。”
接着搂过黎南笙单薄的肩膀，不停的拍她的背：“都会过去的。”
这四个字苍白无力，可黎南笙却从里面汲取到了一丝力量。
她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想要获得更多的温暖和疼惜。
孑然一身的日子太难过了，黎南笙真的承受不了。
“你之前还为外婆去求了平安符，你记得吗？一定会没事的。”男人小声劝慰道。
黎南笙僵硬的点头。
霍怀砚体会到她的心情，一直低声哄她，说的话比两人过去一年相处时间都要多。
手术室的灯亮了整晚，两人也守了一整晚。
翌日清晨，医生终于推门出来。
霍怀砚轻轻呼唤靠在肩膀上的人：“南笙，医生出来了。”
黎南笙瞬间清醒，她跑到医生面前：“医生，我外婆她……怎么样了？”

======第35章======
急救室外。
医生摘下手套，捏了捏疲惫的眼睛：“问题不大，老人家送来的及时，我们抢救的也比较顺利，好好修养就能恢复。”
黎南笙高悬的心终于落到实处，她松了口气。
立即回头想和男人分享这个好消息，却看见霍怀砚僵硬的坐在椅子上。
黎南笙想到自己在他身上靠了一整晚，忍不住耳尖微红。
她快步走到霍怀砚面前，不好意思的蹲下替他揉了揉肩膀。
“我没事，只是有些麻痹了。”
霍怀砚虽然很享受，但此刻却也忍不住让黎南笙受累。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可以照顾外婆。”黎南笙声音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男人偏头看着她，目光轻柔：“我可以帮助你吗？”
“嗯？”黎南笙疑惑。
霍怀砚拿出手机晃了晃：“我想给外婆找一个护工，这样的话就能有人24小时都照看到她，你也能轻松一点。”
“谢谢。”黎南笙轻声道谢，然后又补充：“我会把钱转给你的。”
男人轻笑，眼里的悲伤一闪而过。
他站起身活动手脚，接着给管家打了电话。
黎南笙看着霍怀砚的身影，心又开始跳动起来。
她走到男人身边，轻轻给了他一个拥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霍怀砚顿时浑身紧绷，心脏猛烈的在胸腔里震动。
虽然他们以前有多数不清的亲密行为，但这样心意相通的拥抱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他小心的回抱黎南笙，悄悄在她的发顶落下一吻。
这个拥抱很短暂，但是很温暖。
管家办事的效率极高，不一会儿护工就到了。
霍怀砚竟然安排了两个，可以替班看护老太太。
黎南笙心里划过一丝暖流，她去看了转到病房里的外婆。
老太太安详的躺在床上，呼吸顺畅。
她终于松了口气，交代完护工就准备回家洗漱。
黎南笙之前搬去外婆家时才刚入秋，现在已经冬季。
外婆家没有洗换的衣物，她只能回之前和霍怀砚一起住的地方。
两人站在门口，黎南笙心里一阵唏嘘。
男人没给她时间多想，直接把人拉过来，用黎南笙的指纹开锁。
“啪嗒。”
门应声而开，里面焕然一新。
黎南笙的眼神中闪过惊喜。
以前的客厅和书房都是按照霍怀砚的喜好装修的。
现在已经全部换成了黎南笙喜欢的风格。
她诧异的看向男人。
霍怀砚挑眉，略微有点得意。
黎南笙勾了勾嘴角，赏了两个字：“还行。”
“那是。”男人的眉眼弯弯，下巴微抬，傲娇的不行。
“快去洗漱吧，我去客卧。”霍怀砚想着她一夜没睡，就心疼的不行。
他拉着黎南笙走进干净的主卧，又将两人换洗的衣服的准备好。
“有什么事情就叫我。”留下这句话，霍怀砚拿上自己的东西去了客卧。
黎南笙走到洗漱台前，打开冷水冲了冲脸。
即使反复告诫过自己不要心动，可相处时却总是忍不住要依赖。
黎南笙咬咬牙，放下这些想法。
快速洗漱后，她坐在沙发上吹头发。
吹着吹着睡意袭来，黎南笙忍不住靠住沙发睡了过去。
吹风机掉落在地。
霍怀砚站在门口，听见动了静才决定进去看看。
推门瞧见黎南笙慵懒的躺在那里，唇若桃花香肩半露。
男人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他下意识吞了吞喉结。

======第36章======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卧室内静谧无声。
霍怀砚蹑手蹑脚走到沙发边，拿起毯子盖住黎南笙的腹部。
接着捡起吹风机，小心翼翼的替她烘干长发。
动作始终轻柔温和，生怕惊醒了她。
爱不爱一个人真的很明显，爱她就会心疼她，舍不得她痛苦，看不得她掉泪。
希望她这坎坷的一生往后都能平安顺遂。
霍怀砚屏住呼吸，轻轻在黎南笙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黎南笙突然被惊醒，她迷茫的睁开眼。
男人趁机将她拦腰抱起，走向床边。
黎南笙惊呼一声，立即伸手环住了霍怀砚的脖子。
男人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床上。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的热度快速上升。
黎南笙眨了眨眼，耳尖微红。
霍怀砚心跳如鼓，震耳欲聋。
她们的心都悸动不已，但谁也没有迈出那一步。
一万个犹豫从脑子里闪过，但两人都默契的别开了目光。
黎南笙的心结还没有解开，霍怀砚死死克制住自己不想让她有一丝勉强。
“睡吧，明天还有飞行任务。”
男人暗哑的嗓音字身旁响起。
黎南笙的阖上眼，放下心沉沉睡去。
傍晚，床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黎南笙立即惊醒过来，她接起电话。
护工的声音传来。
“黎小姐，老太太醒了。”
“我马上过来。”
黎南笙惊喜不已。
她看向旁边，霍怀砚不知所踪。
黎南笙按下疑惑，快速换衣服冲出房门。
结果迎面撞上了回来的霍怀砚。
他手里提着饭菜，一脸惊讶的看着黎南笙：“怎么了？”
“外婆醒了！”
“一起去。”男人说完，黎南笙并肩走向门口。
他将饭菜小心放进后座后，驱车驶向医院。
医院内。
黎南笙心急如焚的冲到病房，护工正在给老太太擦身体。
“黎小姐来了。”护工拧下帕子，笑着和她打招呼。
她接过毛巾，生疏的接替护工，小心翼翼的替外婆擦手。
“外婆，外婆……”
话音刚落，黎南笙就忍不住哽咽起来。
“笙笙，别怕。”老太太艰难的举起满是皱纹的手，摸了摸她的脸。
黎南笙泣不成声，所有的后怕一涌而上。
她真的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昨天没有回去，外婆该怎么办。
外婆只有自己一个亲人，她怎么还没有成为外婆的依靠。
想到这里，黎南笙在心里默默做了决定。
霍怀砚停好车拿上饭菜赶到时，她已经收拾好了所有情绪。
男人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心下微叹：“吃了饭才有力气照顾外婆。”
说着就将饭摊好在桌子上，摆好餐具。
护工看见了忍不住感叹：“霍先生和黎小姐真恩爱。”
闻言，黎南笙心里一痛，捏紧了手指，在饭桌前坐下。
霍怀砚买的都是她以前爱吃的，他用公筷将菜夹到黎南笙的碗里。
黎南笙动作缓慢的拿起筷子，艰难的将饭放进嘴里。
“怎么了？”
霍怀砚察觉到她的异样，忍不住关心道。
她低下头，眼泪掉进饭里。
许久后，黎南笙才坚定的说：“我想把房子卖掉。”

======第37章======
VIP病房里。
霍怀砚的心瞬间沉入湖底，他放下筷子。
半响后才轻声问：“你需要多少钱。”
黎南笙脸色苍白的捏紧手指。
她要给外婆换个好点的居住环境，同时又要兼顾距离机场和医院的位置。
做飞行员这几年一共存下了将近200万。
看起来是一笔不小的存款，可对于想在帝都买套房子的她来说远远不够。
黎南笙没法开口问霍怀砚要钱，这几个月他已经帮她很多。
现在两个人即将分开，她不想欠了他的。
霍怀砚当然不会同意，他满心满眼的在筹划两个人的未来，怎么能就这样放黎南笙走。
他巴不得她欠他，欠到一辈子都还不起才好。
“我们把资产都算算，然后……去把证办了。”
黎南笙太怕了，怕到想都不敢想会失去外婆。
霍怀砚不明白，他抓住女人的手，言辞恳切：“外婆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
“我爸妈……”
“嘭！”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推门打断。
黎南笙皱眉看向门口，舒瑶和霍父霍母三人迎面走来。
她心头猛跳，一股不安升起，立即站起身来去看外婆。
老太太刚刚睡着。
黎南笙松了口气，偏头看向三人，压低声音：“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出去说。”
说完，她看向霍怀砚。
男人走向门口：“爸，妈这里是医院。”
霍父看着床上的老人，没忍住皱了皱眉，对着黎南笙冷哼一声：“走吧。”
几人气势汹汹的来，浩浩荡荡的走。
黎南笙的不安越发浓烈，临走前她深深看了眼外婆。
霍怀砚握了握她的手，示意不要担心。
她淡淡的抽出手，心里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茶室内。
几人围桌而坐。
霍母拿出离婚协议放在桌上：“小黎，这可是咱们上次就说好的。”
黎南笙看向舒瑶，后者一脸得意的坐在边上看指甲。
她黯然的朝离婚协议伸出手，还没拿到，就被霍怀砚截胡。
“我早就说过了，我不会离婚的。”男人低哑的声音在包厢里回响。
舒瑶暗暗咬牙，霍父霍母面面相觑。
片刻后，霍母走到霍怀砚身边低语：“儿子，你怎么这么糊涂，她嫁到我们家两年了，除了给你拖后腿还能做什么？”
茶室内安静不已。
黎南笙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拿来，我签。”
“不准签！”男人眼神凌厉，声音里全是怒气。
霍母立即拉住霍怀砚：“你非粘着她做什么？你的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
“黎南笙，不要签……”男人艰难的抽出手，抓住黎南笙，语气卑微。
霍父不耐的敲了敲拐杖：“怀砚！我们有我们的苦衷。”
“什么苦衷？”霍怀砚颤抖着声音问道。
他的心想是有万只毒虫在啃噬，钻心的痛密密麻麻的传来。
霍父霍母对视一眼，沉默下来。
霍怀砚不甘的又问：“什么苦衷！”
“霍怀砚，等我走了再问吧。”黎南笙站起身，拿起离婚协议书仔细翻阅。
男人心里一紧，他挣脱霍母，抢过协议就要撕掉。
舒瑶突然出声，打断了这场闹剧。
“黎南笙不孕。”

======第38章======
舒瑶的声音不大，可黎南笙却觉得这句话恍若重锤。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紧，酸胀不已疼痛难忍。
“你凭什么这么说？”黎南笙死死捏住手指，语气漠然。
但仔细听就能感受到她的心慌。
霍怀砚惊讶的看向黎南笙，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我查了你所有的病例，你不能自私的拖着他。”舒瑶的语气轻描淡写，随意就给黎南笙定下了罪名。
黎南笙愣愣的看向霍怀砚，可男人的表情一样茫然。
她的察觉到不对，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要是自己真的不孕，第一个知道的一定会是霍怀砚。
毕竟之前她受伤那次，是霍怀砚一直在照顾着。
舒瑶的手段不算高明，但是胜在有用。
何况就算真的不孕又怎么样？
她和霍怀砚早就走到了末路。
想到这，黎南笙心里苦笑。
她按下酸涩，表情冷傲，红唇轻启：“舒小姐，爱情是强求不来的。”
说完，她佯装冷静的拿过离婚协议，快速翻阅。
看过没有什么问题后，果断在两份上都签了字：“商量好了，我们就去把证办下来。”
霍怀砚愣愣的看着她，甚至都忘记了挣扎。
他看着黎南笙和自己擦肩而过，渐行渐远。
黎南笙出了茶馆才放松下来，她抬头看了看夕阳。
心里的悲伤都快要藏不住，即使早就知道了是这样的结局，但当她真正来临，还是会让人觉得痛到无法呼吸。
黎南笙愣愣的回了医院，靠在外婆的病床前休息了一晚。
翌日。
她清早起来和护工打了招呼后回到华翼。
今天的任务依旧是帝都飞东京。
黎南笙早早的到了办公室准备开会，可霍怀砚却姗姗来迟。
她远远的看了男人一眼。
才发现他眼下全是乌青，一脸颓然。
黎南笙心下微叹，在上机前准备了不少薄荷糖。
华翼1152按时起飞。
飞机划破地平线，离开帝都。
霍怀砚听见黎南笙告别塔台后，按下喉间艰涩问道：“我和爸妈说清楚了，以后他们不会再来打扰我们。”
话音落下，驾驶舱内沉默良久。
黎南笙想了很多，想说的话也有很多。
但临了了她只是拿出颗薄荷糖放进男人的手心：“认真工作。”
男人握住糖，嘴角抿的笔直。
两人再无言喻。
华翼1152平安抵达东京。
黎南笙到达酒店后才发现手机里有很多护工的未接来电。
她心里一紧，立即回拨过去。
可电话的回应始终是冰冷的机械音。
黎南笙冷汗直冒，心里的不安爆棚。
她一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拨打护工的电话。
直到第7遍，她都准备打上司的电话了。
护工终于接起了手机。
“是外婆出事了吗？”黎南笙声音慌张不已。
护工沉默了一瞬，接着解释道：“没事，老太太只是想你了。”
“那麻烦你让外婆听电话。”她捏紧手机，心里的不安丝毫未减。
护工见瞒不住，只好如实告知黎南笙：“霍老先生和霍太太来过了，老太太心脏病复发，正在抢救。”
黎南笙瞬间脱力，手机从掌心滑下，摔落在地。

======第39章======
黎南笙脸色瞬间惨白，她心里一直紧铉骤然断裂。
明明她都同意离婚了！霍家到底要怎么样？
她发狠咬下舌尖，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必须马上回帝都，立刻！
黎南笙的脑子立即飞速运转，最近一趟回帝都的航班就在两小时后。
她果断打电话给上司，说明情况请求调航。
上司考虑过后，同意了她的请求。
黎南笙快步赶往机场，在一个小时内开完飞前会议，坐进了驾驶舱。
她咬紧牙关，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有条不紊的操控飞机。
两个小时后。
华翼1146在晚上10：30平安抵达帝都。
黎南笙下机后直奔医院，到达急救室门口时，正好11:00。
里面的手术已经做了五个小时。
她脸色铁青的看向护工。
护工手足无措的解释：“我拦不住霍老先生和霍太太，就想给您打电话，可是……”
“她们说了什么？”黎南笙的声音如同冰渣。
护工着急都快要哭出声音来：“我只听见了几句，就被赶了出来。”
“霍太太说不知道你给霍先生灌了什么迷魂汤，霍先生在家大闹一场，就差和他们断绝关系……”
护工的声音越说越小，黎南笙听的捏紧拳头。
“原本老太太已经好转了，黎小姐，我对不起你！”
说着，护工就要给黎南笙跪下。
黎南笙回过神来，她愣愣的看着护工。
心里各种情绪翻涌在一起。
她捂住胸口，那里空空的，恍惚已经没有了心跳。
上天真是残忍，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却让她承受同样的痛苦。
黎南笙咬了咬舌尖，她麻木的迈动脚步，缓慢而坚定的走向了监控室。
一定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让值班的护士调出监控，眼神死死的叮嘱屏幕。
霍父霍母走进病房，在病床前坐下。
她带上耳麦听里面的声音。
霍父浑厚的声音传来：“您年纪也大了，原本我们不想让把小辈的事情闹到您前面。可现在我们家那个小子执迷不悟，还请您劝一劝南笙这孩子，让他们好聚好散。”
“这是她们之间的事情，我一个老婆子，怎么说的上话。”外婆靠在病床上，微微喘气。
霍母闻言，忍不住插话：“我们老霍家已经三代单传了，你们黎南笙又生不了孩子，总不能让我们霍家断后……”
“住嘴！”霍父轻声打断。
“本来就是，也不知道黎南笙给怀砚灌了什么迷魂汤，搞得他连我们都不认了。”
霍母完全不顾病床上外婆的情况，自顾自的抱怨道。
此时，老太太的气息明显已经喘息不上了，她捂住胸口，艰难呼救。
黎南笙看的红了眼眶，凭什么这一切要她的外婆承受？
她捏紧了耳麦，看着霍父把护工叫进病房。
接着涌入一群医生，开始对外婆进行抢救。
黎南笙取下耳麦，走出监控室。
她无力的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到急救室前。
恰好医生做完手术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黎南笙咬紧牙关奔跑过来抓住医生的手臂，颤抖着声音回答：“我……”
“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第40章======
急救室外寂静无声。
紧绷了一天黎南笙骤闻噩耗，直接栽倒在了急救室的走廊上。
恍惚间，好像看见外婆在朝着她伸手。
黎南笙含着热泪将手放过去，却只抓到了一团空气。Ns
她猛然睁眼，环顾一周后掀开被子，跳下病床。
霍怀砚立即抱住她：“黎南笙！”
黎南笙置若罔闻，她不停的挣扎，嘴里无意识的喃喃：“外婆……外婆！”
“黎南笙！南笙……”男人死死锢住她的腰，不然她挣脱。
不料黎南笙抓住霍怀砚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男人吃痛放手。
她立即往外奔去。
霍怀砚顾不上手上的伤，赶紧追了上去。
黎南笙光着脚，一路跑到急救室门口。
可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她茫然的看着急救室，眼眶骤红：“外婆呢？外婆！”
霍怀砚跟上来，看着她失神的样子眼里划过痛苦。
他走到黎南笙身边，紧紧抱住她：“外婆……去了天堂。”
“你胡说！你滚开！”她奋力挣扎不停的拍打男人的背。
霍怀砚一动不动的抱着她，任她如何撕咬都不肯松手。
之间的心理医生赶到病房门口时，男人的肩膀已经被咬的满是鲜血。
医生小心翼翼的上前：“霍先生，要打镇定剂吗？”
霍怀砚拍了拍黎南笙的背，轻轻的摇了摇头。
终于，打累了的她停下手。
霍怀砚轻轻松开手，温和的看着黎南笙。
两人四目相对。
黎南笙的眼里只有恨意，她趁着霍怀砚松手，狠狠咬上他的脖子。
医生一愣，拿着镇定剂就要制服黎南笙。
霍怀砚立即伸出手制止，他喉结滚了滚：“都是我的错，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可就算你现在咬死我，外婆也回不来了。”
闻言，黎南笙用力更甚，直到嘴里全是血腥味才停下。
她猛地推开男人，看着他脖子上的骇人咬痕凄然大笑。
眼泪不停从眼角涌出。
看的霍怀砚心脏一阵紧缩，他捏紧了手指，再次坚定地走向黎南笙。
接着小心翼翼的拥住她：“对不起，我说的话没有做到。”
“我说了不会让你有任何失去，可是我一件也没有做到。”
男人猩红着眼，声音颤抖。
黎南笙不发一语，只有不断落下眼泪证明她还活着。
“对不起……对不起……”
霍怀砚低哑的声音在过道里回响，他不停的重复着三个字。
黎南笙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推开霍怀砚。
她光着脚，凭着前世的记忆走向停尸房。
冰冷的风穿堂而过，瞬间吹干了黎南笙脸上的泪痕。
帝都将近零下的温度，她却好似没有察觉。
再冷也冷不过她的心了。
黎南笙走进停尸房，里面摆放着很多尸体。
她穿梭在白布之间，凭着感觉停在了外婆面前。
黎南笙牵起老人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妄图用体温温暖这双手。
她的嘴里不停的说：“外婆别怕，笙笙会接你回家。”
后来的霍怀砚沉默的走到她身后对着老人跪了下来。
黎南笙头也没回，冷冷开口：“霍怀砚，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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