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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黑。
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到十一时，紧闭的大门终于被推开。
沙发上的蒋小慧回过神，忙转头看去，只见刘天骏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她起身，讨好上前：“……你回来了。”
说着，她想去接他的外套，却被躲开，扑了个空。
心头一凉，不安升腾，接着，就听男人命令。
“你继续留在大院不合适，蒋司令明天就结束基层视察回来了，你回去陪他吧。”
轻飘飘的话如巨石砸在蒋小慧心头，她慌得上前拦住他，晶莹的泪水在杏眼里打转：“你是要赶我走？”
刘天骏看着她，绷着的下颚没有一丝松动。
她红着眼靠近，捏住了他的袖口：“阿天骏，我知道我以前很任性，但我真的没伤害小杰，你相信我……”
男人却甩开她，转身朝书房走去。
进房关门，一气呵成。
蒋小慧僵在原地，被他的冷漠刺的浑身发凉。
哪怕是上辈子，刘天骏再生气，离婚前也没赶她走过……
难道自己的努力，真的错了？
一夜未眠。
次日天刚亮，蒋小慧就去了爷爷家。
刘天骏现在在气头上，她不听话只会惹得他更多的厌恶，更何况，自己的确该去看看爷爷。
下午，蒋司令家。
蒋小慧走到大门，就见到爷爷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两鬓斑白，时不时的咳嗽，震得脸上的老花镜从鼻梁滑落。
警卫员天骏烨端来水和药，照刘他吃下。
想起上辈子自己跟男主最后闹的让整个军区看了笑话，爷爷因此被活活气死，蒋小慧愧从心起。
站了很久，她终于鼓气勇气走进家门。
“爷爷。”
她上前轻唤一声。
见她来了，爷爷立刻笑开，惊喜拉着她坐下：“小慧，你好久都没来看爷爷了。”
他一边咳嗽，一边关切问：“阿天骏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
看着老人的病容，蒋小慧根本不敢挑明自己和刘天骏的现状。
当初爷爷保媒，他老人家心里是以为自己和刘天骏两情相悦。
她握住爷爷的手，强扯出个笑：“阿天骏训练忙，他说您一个人在家没人陪，特地让我请几天假回来给您作伴。”
话音刚落，原本出去站岗的天骏烨又进来了，敬了个礼道：“司令，有位嫂子说有重要的事儿见您。”
“让她进来吧。”
蒋小慧转头看向被领进来的军嫂，却见对方把一个五岁左右的女孩扯到身前，声音拔高：“快，把蒋阿姨害小杰的事儿好好跟司令爷爷说说！”
蒋小慧暗道不妙，她们难道是上门告状来了？
没等她阻止，女孩便怯生生开口：“昨天我在家门口玩，看见小杰朝阿姨扔石头，然后他跑的时候摔倒了，流了好多血……”
军嫂接过话：“昨天孩子被吓到了，今早才跟我说，我想着刘军长误会蒋小姐，还把她赶出门，立马把孩子带过来解释清楚。”
说着，又歉意看了眼蒋司令：“怎么说我家男人也是刘军长底下的营长，咱们做军嫂的可不能冤枉人……”
越听，蒋司令的脸色越难看。
当即命令警卫员天骏烨：“把刘天骏给我叫来。”
“爷爷！”
蒋小慧想也没想就阻止，满脸难色。
爷爷一向疼爱她，现在知道她受委屈，说不定会冲刘天骏发难，到时候，他又误会自己告状。
他们夫妻之间的信任恐怕更难维护。
见势头不对，军嫂拉着孩子匆匆离开。
蒋司令看着蒋小慧慌张的模样，又气又心疼：“你先上楼休息，爷爷知道你担心什么，我有分寸。”
老人满眼坚决，蒋小慧只能听话。
没一会儿，晴朗的天阴云密布。
她坐在房里，听着远处的闷雷，压抑的心灌满不安。
将近一个小时，她实在坐不住，便下了楼，正好见刘天骏从爷爷的书房出来。
蒋小慧眸光一亮，却又忐忑起来：“阿天骏……”
看了眼书房门，手紧张地攥在一起：“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刘天骏睨了她一眼，冷声反问：“难道你不该比我清楚？”
针似的话直刺蒋小慧的心，疼的她脸色一白。
没等她再问些什么，他忽然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漠然道：“回去吧。”
顿了顿，又冷冰冰地补充了句：“司令说既然娶了你，就该担起丈夫的责任，好好照刘你。”
蒋小慧迟疑一瞬，但想到自己留在这儿，恐怕会让爷爷以为两人还没和好，与其让爷爷继续担心，不如先回去，找个机会和刘天骏好好聊聊。
但一路上，刘天骏都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回到家，眼见他换了件外套又要走，蒋小慧终于忍不住开口：“阿天骏，我能跟你聊聊吗？”
刘天骏微微抬眼，停了下来。
她才鼓起勇气：“我知道你不满意这段婚姻，但我是真心实意想跟你过日子，你能不能给我一些信任，发现我的好？”
她紧攥着手望着他，期盼看着他。
四目相对，男人挽着衣袖低哼了一声：“你的‘好’，我看的已经够多了。”
“军区召开军人代表大会，这两天我不在，你要是真想安心过日子，就少去司令那儿告状。”
话落，他就毫不留恋离开。
蒋小慧无措奔到门口，看着男人冒雨上车，心口的酸涩怎么也止不住。
天边又传来几声闷雷，雨下得更大了。
这雨一下，就是两天。
蒋小慧晚上都没睡好，今晚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时，忽然到了开门声。
刘天骏回来了？
她忙掀开毯子，下床奔出房门。
一出门，便见刘天骏一脸倦意摘下帽子放在桌上，下巴虽然有了些胡渣，却丝毫不影响他不怒而威的气势。
蒋小慧提起笑容上前：“你回来了啊，厨房有烧好了的洗澡水，我帮你拿衣服，你去洗个……”
“不用你操心。”
刘天骏抬手打断，将手臂上的外套搭在凳子上，眉眼不耐。
蒋小慧的笑僵在脸上，男人却径自绕过她进了房间。
‘啪嗒’一声，关闭的房门又一次将她隔绝。
蒋小慧眨了眨眼，眼眶却依旧又热又涨。
总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刘天骏的冷淡，可每次他总能用平淡的姿态又刺伤她一次。
几番深呼吸，她才压下翻涌的落寞，拿起他的外套整理。
谁知刚一拎起衣服，一张夹着照片的纸，从外套口袋掉了出来。
她低头一看，眸光一震。
照片竟然是沈秀梅挽着刘天骏手臂的合照！这张纸还是‘沈秀梅’再婚的申请报告！




第7章
‘轰！’
蒋小慧只觉耳畔里有道雷炸响，震的大脑一片空白。
撇开照片不提，为什么刘天骏的衣服里会有沈秀梅的结婚申请报告？
即便是上辈子，她也从没在他身上发现过这些……
捡起照片和报告，凉意从微颤的指尖渗入。
最终，蒋小慧还是把这两样东西放回口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以她现在和刘天骏的感情状态，她的质问只会换来争吵。
再者，她这辈子既然决定尊重刘天骏，就一定说到做到，如果自己努力过后，他依旧不爱她，选择和她离婚……
她也成全他。
……
哄好了自己，第二天一早，蒋小慧接到爷爷的电话，又回了一趟司令所，直到下午才回来。
不料，她一踏进大院就撞上沈秀梅和几个家属在门口摘菜议论。
“秀梅啊，我听说你从前和刘军长相过亲，要是没有蒋小慧横插一脚，你现在一定是军长夫人了，哎，可惜了。”
蒋小慧步伐一滞，没来由想到从刘天骏口袋掉出来的照片。
有人眼尖，见到蒋小慧站在门口，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后突然拔高声音。
“要我说，就秀梅这样温柔刘家的人才是刘军长的良配，不像有些人，仗着家世为所欲为，是个又作又坏的花瓶！”
“有人撑腰就是好，就算伤了人，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待在这，换做咱，早被连人带铺盖赶出去了！”
尖锐的话刺的蒋小慧皱起眉。
换做从前，她早就发火了，但考虑到对刘天骏的保证，她忍着怒意，装作没听见朝自己家走去。
没料到，一直没说话的沈秀梅却凑了过来。
“蒋小姐，大家就是随便聊天，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迁怒她们。”
女人挺着腰，温柔的话像是刀子，被人看不见的地方，那眉眼尽是讥诮和挑衅。
蒋小慧沉着脸。
“我当然知道大家只是说说而已，毕竟破坏军婚犯法，沈大姐也肯定不是肖想有妇之夫的无耻女人。”
说完，也不管沈秀梅和其他人脸色难看，径自回了家。
关上门，隔绝她们的视线之后，蒋小慧绷着的从容瞬间消散。
她失魂落魄坐在凳子上，活了两辈子，她竟然都不知道刘天骏和沈秀梅曾相过亲……
那张合照，那张再婚申请报告又怎么解释？
刘天骏对沈秀梅的照刘到底有没有私心？
胡思乱想间，也不知道多了多久，直到高大的男人跨进屋，蒋小慧才回过神。
屋子里分明只有他们两个，可对方脱下外套，解开袖口，却始终不看她一眼。
凝着他英挺的侧脸，积压在心的不安和委屈一下膨胀到了极致。
但出口的话却只是：“你晚上有时间吗？爷爷让我们去他那儿，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刘天骏终于睨向她，可对视间，眼眸却冷淡不耐：“这是司令的‘命令’？”
蒋小慧突觉无比难堪，既然是团圆饭，又怎么会是命令？
还是说，他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妻子，有关她的一切他都厌恶无比？
这时，座机铃声刺破僵持。
只见刘天骏拿起了听筒，片刻后拧起眉：“你别哭，我马上就过去。”
蒋小慧心头一咯噔：“怎么了？”
刘天骏放下听筒，穿上才脱下的外套：“小杰突然抽出昏迷，沈同志一个人应付不了，我过去看看。”
听了这话，她紧绷的心好像一下就崩塌了。
他不愿意配她这个妻子回家吃顿饭，却被一个外人一通电话就能叫走？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她一把抓住刘天骏的手臂，尾音发颤：“沈秀梅如果有困难，完全可以找部队妇联帮助，她频繁的找你，别人会以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