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姳秦铎美文欣赏-新书热荐免费小说容姳秦铎全文完整版
分类: 美文
时间: 2023-06-05 10:05:32
作者: yinjunhua
秀秀很是失望，她虽然年纪小，可不是不懂事，一眼就知道那位祁大人对容姳有意思，要是出宫以后有对方照料，日子应该会好过很多。
不过容姳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昨天皇上都说了，祁大人若是要娶妻，是要娶身家清白的贵女的，曾经这几个字倒是和容姳很贴切，现在却半分都不沾边。
如果最后只能做个妾，还不如不牵扯呢。
“那咱们不指望他了，姑姑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太医还在东偏殿呢，要不要请他来看看？”
容姳一听就知道这大约是秦铎给她的恩典，不然她现在的身份，是不可能劳动太医候着的。
只是她现在是真的生不出半分喜悦来。
“不用了，你去取锭银子送过去，替我好生道个谢。”
秀秀有些不甘心：“真的不再让他来看看吗？姑姑你的脸色还不是很好。”
“不用了，一点风寒而已。”
“这可不是小风寒，你这两天烧得可厉害了，要不是……”
“知道了，我会记得祁大人的恩情的，你快去吧。”
秀秀被堵住了话头，有些纳闷这事和祁砚有什么关系，但是见容姳精神不好，也不好争辩。
“那好吧，奴婢这就过去一趟，姑姑你记得喝粥啊，厨房难得用心，刚送来的鱼片粥，还热着呢。”
容姳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可直到人走了她都没有吃饭的意思，反而垂眼看向了床头的木盒子。
会再相见的，所以你们也一定要撑下去。
还有四年……
她振作了一下精神，抬手去端粥，可大概真的不只是一场简单的风寒，她端着碗的手竟然一直在抖，小小的一碗粥险些被洒在被子上。
她不得不靠在床头定了定神，却不想这一靠竟然就走神了，恍恍惚惚的也记不清楚自己都想了些什么，只是回神的时候心口空荡荡的，坠得厉害。
秦铎……
“姑姑，奴婢把太医送走了，他不肯要银子，还嘱咐你最近不能见风，有哪里不舒服就让奴婢去太医院找他……”
秀秀说着话进了门，见容姳一碗粥一口没动，小脸顿时皱了起来：“姑姑，你怎么不吃饭啊，你总是这样，一病就不老实吃东西。”
容姳被教训得一愣，她……有吗？
这小丫头去了几天尚服局，都敢和她大呼小叫了。
可她也没计较，好脾气地解释：“正打算吃呢。”
秀秀这才瞧见她的手在抖，连忙凑了过来：“姑姑，我喂你吧。”
她毫无防备地伸手去端碗，却把容姳唬了一跳，本能的就要往后缩，好在理智及时回笼，才不至于将粥碗弄洒。
只是她仍旧有些惊魂不定，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秀秀有些不明所以：“姑姑，你怎么了？”
容姳两只手紧紧捧着碗沿，借着这点热烫的温度平复了心情，她若无其事地扯了下嘴角：“我身上都是病气，别再过到你身上，我自己来就好。”
“奴婢身体好着呢，什么都不怕，你看看你连碗都端不稳，怎么吃啊，让奴婢伺候吧。”
她再次伸手来端碗，容姳指尖慢慢铰住了被子了，强撑着没再避开。
她不能因为秦铎一句话就这么胆战心惊，她的过往已经发生了，不能改变，何况错处也不在她，她不能沉沦，更不能就此一蹶不振，她得往前看。
秀秀吹凉了粥递到她嘴边，容姳食不知味，却仍旧强撑着一口一口咽了下去，只是等一碗吃完的时候，被子的棉絮几乎要被揪成了一团，好在她动作隐蔽，秀秀没能察觉到不对劲。
“姑姑，你再睡一会儿吧，奴婢去熬药，等熬好了再来喊你。”
容姳点点头，眼看着秀秀出了门她才长出一口气，这短短一小会儿，她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在应付过去了。
她松了口气，把脸埋进被子里，又沉沉地睡了过去，恍惚间偏殿的门似乎又被打开了，她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模模糊糊地有说话声。
睡梦中她先是一惊，随后才模糊想起来，秀秀说过煎好了药会来喊她的，这大约是她来了。
容姳稍微松了口气，虽然很想睁开眼睛确认一下，可眼皮却沉得厉害，似乎是又烧起来了，她有些无奈，只能等着身体慢慢清醒。
这档口有人将她扶了起来，然后将什么东西抵在了她唇边，热烫的液体顺着撬开的唇缝灌了进来。
容姳起初还以为是药，可等液体入喉却尝到了一股香甜，是蜂蜜水。
她有些意外，心想秀秀长大了一岁，真是越发体贴了。
身体在蜂蜜水的滋润下逐渐清醒过来，容姳慢慢睁开眼睛，正要夸秀秀一句，却一眼先看见了明黄的龙袍。
第82章我要离开乾元宫
朕嫌脏……
容姳浑身一颤，猛地推了一下，没喝完的蜂蜜水被打翻，尽数泼洒在那件尊贵至极的衣服上。
秦铎似是没想到会换来这么一个结果，一时愣住了，蔡添喜惊叫一声：“帕子，快拿帕子。”
容姳这才在尖叫声里回神，刚才她只是本能反应，现在脑子一清醒，她才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抬手去擦。
可指尖刚刚碰到龙袍，那三个字便如雷霆一般再次劈过她的脑海，让她烫着似的又将手收了回去。
秦铎怕是宁肯让这件龙袍湿了，也不会想要她去擦的。
她缩回了手，慢慢挪到了墙角，想要尽量离他远一些。
蔡添喜已经抽出帕子来给秦铎擦拭了，边擦还边朝她递眼色，容姳看得懂，却不想给出任何回应。
蔡添喜有些无奈，正打算直接挑明，就见秦铎摆了摆手。
“别擦了。”
秦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床榻上的容姳，语气沉甸甸的：“你是什么意思？”
容姳垂下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太想和秦铎说话。
秦铎从她的沉默里反应过来什么：“看来你不是不想喝，而是在故意折腾朕。”
容姳仍旧不开口，不承认也不反驳。
蔡添喜连忙打圆场：“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呢？容姳姑娘怕是做噩梦了吧？病了的人神思不属，难免精力不济，回头让太医来开服安神的药喝一喝就好了。”
这话既是想给容姳一个台阶下，也是想提醒秦铎不要和一个病人计较，再怎么说，这事也是因为他说话不好听才引起来的。
可他费尽心思想出来的说辞，两人却没有一个接茬，蔡添喜愁得头发都要白了，拼了命地给容姳递眼色。
在他眼巴巴的盼望下，容姳终于开了口，只是说的却是——“皇上不该来这里。”
蔡添喜听得头皮发麻，怎么蹦出这么句话来？
他偷偷打量秦铎的脸色，果然越发难看起来，语气也明显冷淡下去：“这是朕的地方，朕想来自然可以来。”
容姳始终没抬头正眼看他们，听见这句话也不反驳，只撩开被子打算下地：“那奴婢换个住处……”
“容姳！”
秦铎一声低吼，显然被容姳这句话激怒了。
蔡添喜知道他气头上肯定又要口不择言，忙不迭上前斡旋：“皇上息怒，息怒，咱不能和病中的人计较。”
虽然这种时候该劝下位者忍气吞声，可对上容姳他也是没办法，他简直被这两人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容姳听得懂这句话，这还是想劝她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可她又何尝愿意想，只是一桩桩，一件件，都针一样扎在她心口上，若是人心真的能掏出来，她这一颗，怕是早就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了。
但和蔡添喜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终究还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谢公公。”
她还是什么都没说，抬手接过了药碗。
秀秀还惦记着她之前手抖的样子，想要喂她喝，可当着秦铎和蔡添喜的面，容姳怎么肯这么丢人？态度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
但她也怕自己手抖，不大的碗她伸了两只手去捧，可大约是秀秀一路走来晃得太厉害了，药碗到了容姳手里后，竟一圈圈地荡着涟漪，药汁本就盛得满，这一晃仿佛要溢出来一样。
她手上不自觉多了力道，身体僵得不敢动弹，可越是如此，那药汁晃得就越是厉害，眼看着就要漫过碗沿，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将药碗端走了。
容姳怔了一下才抬眼看过去，秦铎正拧着眉头看她，刚才晃动不休的药汁，此时被他一只手就稳稳地端住了。
脸颊火辣辣地烫起来，容姳一瞬间只觉得窘迫得无地自容。
“病了就别闹了，好好喝药。”
秦铎难得没有阴阳怪气，他重新在床边坐了下来，随手舀起一勺药汁，甚至还吹了吹气，等察觉到温度差不多了才递到容姳嘴边。
这算是秦铎难得肯给人台阶下的时候了，可容姳却没办法顺势而下，她看着秦铎，见他眉头皱一下就觉得是在嫌恶；指尖动一动就像是在忍耐。
任何一个轻微的举动，都仿佛含着其他意思。
她难以忍受地往后缩了一下，侧开头避开了那递到嘴边的药汁：“我不想喝。”
秦铎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紧绷起来。
“容姳，张嘴，”他沉甸甸开口，“别让朕再说第二遍。”
这种语气，是耐心已经告罄了。
容姳不自觉攥紧了被子，试了几次却仍旧张不开嘴。
可她的努力和挣扎别人看不见，能看见的只有她丝毫没给皇帝面子，气氛越发凝滞，连蔡添喜都不敢再开口。
秦铎怒极反笑：“不肯听话是吧？好，去滇南的太医应该还没走很远，你说朕现在下旨调回，几个时辰能追上？”
容姳骤然抬头，嘴唇一颤：“你说了会救他们……”
“朕是说过，但前提是，你要听话。”
他重新舀起一勺药汁递了过去，目光里满是压迫和冷凝：“喝，还是不喝？”
容姳抠着被子的手用力到青筋凸起，她不想在秦铎面前低头，可也清楚，对上自己和容家，他绝对不会心软。
挣扎许久，她还是逼着自己张开了嘴。
苦涩的药汁顺着口腔淌了下去，明明是难以下咽的味道，可她竟毫无感觉，她只是机械地张嘴，吞咽。
本该是十分亲昵温馨的场景，可在两人的僵硬里，却只让人觉得胆战心惊，度日如年。
等一碗药喝完，连蔡添喜和秀秀都不自觉松了口气，容姳更仿佛是结束了一场酷刑，靠在床头不停地喘气。
秦铎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嘲讽一笑，随手将药碗丢在了一旁：“朕近日政务繁忙，就不来看你了，你好自为之。”
他拂袖就走，容姳却忽然开口：“奴婢有件事想求皇上。”
秦铎的心情本能地恶劣起来：“又是容家的事？”
容姳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跪坐在床榻上，这才摇头：“不是……奴婢想求皇上，将奴婢逐出乾元宫。”
第83章回来朕身边吧
秦铎慢慢转过身来，目光紧紧盯着容姳，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容姳俯身叩首：“请皇上，将奴婢逐出乾元宫。”
秀秀被唬了一跳，被主子逐出去的宫人，都是要发回内侍省的，到时候别说安生养病了，一辈子都得做最苦最累的活计，连喘口气都做不到。
这也就算了，还没有丝毫尊严，是最低等的奴婢，连寻常宫人都能随意打骂，以容姳的性子，怎么可能受得了？
“姑姑，你一定是烧糊涂了，快把话收回去。”
可容姳是认真想过的，比起面对秦铎，不受控制地猜测他心里在想什么，自虐似的心痛，她宁愿去吃劳作的苦。
反正四年而已，怎么都能撑过去的。
“求皇上成全。”
秦铎垂眼看着她，却迟迟没开口，气氛安静得让人心慌，秀秀扛不住压力“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息怒，姑姑她胡说的，您别当真，不能撵出去，她还病着，要是去了内侍省，旁的不说还得先挨一顿罚，她受……”
“秀秀，”容姳打断了她的话，虽然病中浑身都透着孱弱，语气却十分坚决，“出去。”
秀秀摇着头，难得地不肯听她的话。
两人僵持间，秦铎忽然一声轻笑：“朕记得，你之前算计沉光的时候，也提过这句话。”
容姳微微一滞，时至今日，秦铎仍旧觉得当时的事是她的过错，罢了，懒得再解释了。
“是，奴婢提过。”
“可朕感觉得出来，你当时只是在以退为进，可现在……”
秦铎慢慢靠近，弯腰看着她的眼睛，“你是真的想离开乾元宫，对吧？”
容姳没再开口，算是默认了。
秦铎索性蹲了下来，平视着容姳：“给朕个理由。”
容姳不知道他怎么会问出这么可笑的话来：“理由？皇上已经说出了那样的话，还想要什么理由？”
那样的话？什么话？刺你的话？
朕说了那么多，怎么偏偏这次要走？
秦铎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祁砚给容姳喂药的情形来，眼神发冷，容姳，你想走真的是因为朕说的某句话吗？
他咬紧牙关，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因为这种消失发作，他稍微凑近了一些，可就是这小小的动作，却换来了容姳不遗余力的避闪。
他眼神骤然阴沉，猛地伸手钳制住了容姳的下颌，逼着她接受了自己的亲近，可明明是狰狞的脸色，一开口，语气却低沉又缠绵，只是说的话却截然相反：“你为什么要走你心里清楚，朕懒得问，但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朕不让你走，你哪怕死都只能留在乾元宫里……”
他指腹颤动，无视了容姳的抗拒，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皮肤：“朕知道你有法子逼朕就范，但朕劝你最好别试，一个闹不好，是会出人命的……”
他指的是祁砚，落在容姳耳朵里却成了谢家人。
她抬手抓住秦铎的手腕，用力拽了下去。
“你就只会威胁我是吗？一次又一次，这个把柄就这么好用吗？”
她眼底满是怒火，还夹着浓浓的失望和受伤。
秦铎不自觉攥紧了拳头，失望？你凭什么对朕失望？
“是你逼朕的，容姳，如果你当初没有做得那么绝，如果你进宫后本分一些，我们之间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原来是她的错，原来都是她的错……
容姳无力地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她已经不想和他说话了，一个字都不想。
秦铎看懂了她的神情，气得浑身紧绷，不想搭理朕是吗？
有了祁砚，连看朕一眼都不愿意了是吧？
他狰狞一笑：“朕忽然觉得蔡添喜有句话说得特别对，你虽然事事不省心，可至少伺候人还算妥帖，所以痊愈后，回来朕身边吧，”
容姳不可思议地睁开了眼睛：“你说什么？我不去！”
“这可由不得你。”
秦铎再次抚摸了一下容姳的脸颊，旖旎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暖意：“朕等你。”
话音落下，他再没给容姳拒绝的机会，大踏步走了。
秀秀没听见刚才秦铎凑近容姳说了什么，只听见了后面的话，虽然语气不大对，可那句“回来朕身边”却是明明白白，她满脸都是兴奋：“姑姑，皇上让您回御前当差呢……您以后终于不用做那些粗活啦！”
她是真的高兴，却不止是为了容姳，这些日子她虽然也在尚服局跟着学习，可却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女使女官们态度冷淡了许多，先前她想学什么都有人上赶着来教，现在却是问了几遍都没人理会。
容姳失势，对她们影响太大了。
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姑姑，奴婢去厨房买几道菜，咱们庆祝一下……”
她说着话音一顿，迟钝地发现容姳毫无喜色，甚至脸色比之刚才还要难看一些。
“姑姑，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容姳侧身背对了她：“我没事……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看出她情绪不对，秀秀识趣地没有多问：“是，奴婢就在外头，姑姑有事就喊一声。”
容姳连应一声都没有便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秦铎在想什么，既然已经嫌恶自己到了这个地步，又为什么要把她继续留在身边？难道非要自己的痛苦暴露在他面前他才能满意吗？
就真的这么恨我吗……
第84章逼她一把
秦铎一连几天都心情不虞，虽然没有拿宫人撒气，可天子之怒还是太过恐怖，惊得宫人们不自觉地战战兢兢。
好在春闱开场，朝堂暗流涌动，他也跟着忙碌了起来，几乎每日里都在御书房呆到很晚，这才给了宫人喘息的机会。
蔡添喜却不敢放松，隔两日就要去一趟偏殿，偶尔实在忙得脱不开身也会让德春去一趟，但无一例外都被拒之门外，容姳见都不肯见他。
眼看着又一次无功而返，蔡添喜忍不住叹了口气，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去复命。
殿试刚刚结束，秦铎正在看这次春闱头三甲的文章，他得斟酌状元的人选，可即便看得认真，听见脚步声的时候，他还是抬头看了一眼，只是没言语。
等手里的文章看完他才开口：“还不肯出来？”
蔡添喜只能讪笑：“兴许是病情反复，怕给皇上过了病气。”
秦铎嗤笑出声：“朕看她现在恨不得吃了朕。”
“皇上说笑了，容姳姑娘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秦铎一哂，将目光放在下一篇文章上，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问题，他眼神冷了下去：“同样的字迹，不同的名字，真是新鲜了……”
蔡添喜好歹这把岁数了，什么稀奇事都知道些，一听这话就知道是这次春闱出了篓子，他不敢插话，可看秦铎这副样子倒像是并不意外的，他稍微一琢磨就明白过来了，八成是他设了什么圈套给人钻的，可他心里又盼着没人钻。
眼下这结果也说不准是好是坏。
“传祁砚……不，”秦铎脸色微妙地变了变，随即改了口，“你去传句话，告诉他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要是他还能把差事办砸，他的位置就换人吧。”
“是。”
蔡添喜连忙接了几篇文章让人往翰林院送，顺道传达了秦铎的话，等他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秦铎正在算日子。
“半个月了吧？”
这是在算容姳犟了多久了，蔡添喜掰了下手指头：“十八天了。”
是十八天零一个时辰了。
秦铎嫌弃地看了一眼蔡添喜，连个时间都算不明白。
然而他大度的没指责，只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却是越敲越快，越敲越急，烦躁都通过动作表露了出来：“她到底有完没完？朕都给她台阶下了，她还想怎么样？”
蔡添喜已经懒得搭话了，一个心里委屈得厉害，一个却不觉得自己有错，这两人要是再凑一块儿指不定还得出什么幺蛾子。
要让他来说，现在还是各自安生的好，可显然秦铎没有这个想法，非要把人弄到眼皮子底下来。
另一个也巧了，死活不愿意来。
他叹了口气：“奴才回头再去劝劝。”
“你劝有什么用？她那个坏脾气……”
秦铎烦躁地拿起一本奏折，却看了没两行就砰的合上了：“看来朕的性子还是太软和了……”
不过容姳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昨天皇上都说了，祁大人若是要娶妻，是要娶身家清白的贵女的，曾经这几个字倒是和容姳很贴切，现在却半分都不沾边。
如果最后只能做个妾，还不如不牵扯呢。
“那咱们不指望他了，姑姑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太医还在东偏殿呢，要不要请他来看看？”
容姳一听就知道这大约是秦铎给她的恩典，不然她现在的身份，是不可能劳动太医候着的。
只是她现在是真的生不出半分喜悦来。
“不用了，你去取锭银子送过去，替我好生道个谢。”
秀秀有些不甘心：“真的不再让他来看看吗？姑姑你的脸色还不是很好。”
“不用了，一点风寒而已。”
“这可不是小风寒，你这两天烧得可厉害了，要不是……”
“知道了，我会记得祁大人的恩情的，你快去吧。”
秀秀被堵住了话头，有些纳闷这事和祁砚有什么关系，但是见容姳精神不好，也不好争辩。
“那好吧，奴婢这就过去一趟，姑姑你记得喝粥啊，厨房难得用心，刚送来的鱼片粥，还热着呢。”
容姳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可直到人走了她都没有吃饭的意思，反而垂眼看向了床头的木盒子。
会再相见的，所以你们也一定要撑下去。
还有四年……
她振作了一下精神，抬手去端粥，可大概真的不只是一场简单的风寒，她端着碗的手竟然一直在抖，小小的一碗粥险些被洒在被子上。
她不得不靠在床头定了定神，却不想这一靠竟然就走神了，恍恍惚惚的也记不清楚自己都想了些什么，只是回神的时候心口空荡荡的，坠得厉害。
秦铎……
“姑姑，奴婢把太医送走了，他不肯要银子，还嘱咐你最近不能见风，有哪里不舒服就让奴婢去太医院找他……”
秀秀说着话进了门，见容姳一碗粥一口没动，小脸顿时皱了起来：“姑姑，你怎么不吃饭啊，你总是这样，一病就不老实吃东西。”
容姳被教训得一愣，她……有吗？
这小丫头去了几天尚服局，都敢和她大呼小叫了。
可她也没计较，好脾气地解释：“正打算吃呢。”
秀秀这才瞧见她的手在抖，连忙凑了过来：“姑姑，我喂你吧。”
她毫无防备地伸手去端碗，却把容姳唬了一跳，本能的就要往后缩，好在理智及时回笼，才不至于将粥碗弄洒。
只是她仍旧有些惊魂不定，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秀秀有些不明所以：“姑姑，你怎么了？”
容姳两只手紧紧捧着碗沿，借着这点热烫的温度平复了心情，她若无其事地扯了下嘴角：“我身上都是病气，别再过到你身上，我自己来就好。”
“奴婢身体好着呢，什么都不怕，你看看你连碗都端不稳，怎么吃啊，让奴婢伺候吧。”
她再次伸手来端碗，容姳指尖慢慢铰住了被子了，强撑着没再避开。
她不能因为秦铎一句话就这么胆战心惊，她的过往已经发生了，不能改变，何况错处也不在她，她不能沉沦，更不能就此一蹶不振，她得往前看。
秀秀吹凉了粥递到她嘴边，容姳食不知味，却仍旧强撑着一口一口咽了下去，只是等一碗吃完的时候，被子的棉絮几乎要被揪成了一团，好在她动作隐蔽，秀秀没能察觉到不对劲。
“姑姑，你再睡一会儿吧，奴婢去熬药，等熬好了再来喊你。”
容姳点点头，眼看着秀秀出了门她才长出一口气，这短短一小会儿，她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在应付过去了。
她松了口气，把脸埋进被子里，又沉沉地睡了过去，恍惚间偏殿的门似乎又被打开了，她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模模糊糊地有说话声。
睡梦中她先是一惊，随后才模糊想起来，秀秀说过煎好了药会来喊她的，这大约是她来了。
容姳稍微松了口气，虽然很想睁开眼睛确认一下，可眼皮却沉得厉害，似乎是又烧起来了，她有些无奈，只能等着身体慢慢清醒。
这档口有人将她扶了起来，然后将什么东西抵在了她唇边，热烫的液体顺着撬开的唇缝灌了进来。
容姳起初还以为是药，可等液体入喉却尝到了一股香甜，是蜂蜜水。
她有些意外，心想秀秀长大了一岁，真是越发体贴了。
身体在蜂蜜水的滋润下逐渐清醒过来，容姳慢慢睁开眼睛，正要夸秀秀一句，却一眼先看见了明黄的龙袍。
第82章我要离开乾元宫
朕嫌脏……
容姳浑身一颤，猛地推了一下，没喝完的蜂蜜水被打翻，尽数泼洒在那件尊贵至极的衣服上。
秦铎似是没想到会换来这么一个结果，一时愣住了，蔡添喜惊叫一声：“帕子，快拿帕子。”
容姳这才在尖叫声里回神，刚才她只是本能反应，现在脑子一清醒，她才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抬手去擦。
可指尖刚刚碰到龙袍，那三个字便如雷霆一般再次劈过她的脑海，让她烫着似的又将手收了回去。
秦铎怕是宁肯让这件龙袍湿了，也不会想要她去擦的。
她缩回了手，慢慢挪到了墙角，想要尽量离他远一些。
蔡添喜已经抽出帕子来给秦铎擦拭了，边擦还边朝她递眼色，容姳看得懂，却不想给出任何回应。
蔡添喜有些无奈，正打算直接挑明，就见秦铎摆了摆手。
“别擦了。”
秦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床榻上的容姳，语气沉甸甸的：“你是什么意思？”
容姳垂下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太想和秦铎说话。
秦铎从她的沉默里反应过来什么：“看来你不是不想喝，而是在故意折腾朕。”
容姳仍旧不开口，不承认也不反驳。
蔡添喜连忙打圆场：“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呢？容姳姑娘怕是做噩梦了吧？病了的人神思不属，难免精力不济，回头让太医来开服安神的药喝一喝就好了。”
这话既是想给容姳一个台阶下，也是想提醒秦铎不要和一个病人计较，再怎么说，这事也是因为他说话不好听才引起来的。
可他费尽心思想出来的说辞，两人却没有一个接茬，蔡添喜愁得头发都要白了，拼了命地给容姳递眼色。
在他眼巴巴的盼望下，容姳终于开了口，只是说的却是——“皇上不该来这里。”
蔡添喜听得头皮发麻，怎么蹦出这么句话来？
他偷偷打量秦铎的脸色，果然越发难看起来，语气也明显冷淡下去：“这是朕的地方，朕想来自然可以来。”
容姳始终没抬头正眼看他们，听见这句话也不反驳，只撩开被子打算下地：“那奴婢换个住处……”
“容姳！”
秦铎一声低吼，显然被容姳这句话激怒了。
蔡添喜知道他气头上肯定又要口不择言，忙不迭上前斡旋：“皇上息怒，息怒，咱不能和病中的人计较。”
虽然这种时候该劝下位者忍气吞声，可对上容姳他也是没办法，他简直被这两人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好在秀秀及时端了药碗进来，暂时打破了紧绷的气氛。
容姳听得懂这句话，这还是想劝她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可她又何尝愿意想，只是一桩桩，一件件，都针一样扎在她心口上，若是人心真的能掏出来，她这一颗，怕是早就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了。
但和蔡添喜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终究还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谢公公。”
她还是什么都没说，抬手接过了药碗。
秀秀还惦记着她之前手抖的样子，想要喂她喝，可当着秦铎和蔡添喜的面，容姳怎么肯这么丢人？态度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
但她也怕自己手抖，不大的碗她伸了两只手去捧，可大约是秀秀一路走来晃得太厉害了，药碗到了容姳手里后，竟一圈圈地荡着涟漪，药汁本就盛得满，这一晃仿佛要溢出来一样。
她手上不自觉多了力道，身体僵得不敢动弹，可越是如此，那药汁晃得就越是厉害，眼看着就要漫过碗沿，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将药碗端走了。
容姳怔了一下才抬眼看过去，秦铎正拧着眉头看她，刚才晃动不休的药汁，此时被他一只手就稳稳地端住了。
脸颊火辣辣地烫起来，容姳一瞬间只觉得窘迫得无地自容。
“病了就别闹了，好好喝药。”
秦铎难得没有阴阳怪气，他重新在床边坐了下来，随手舀起一勺药汁，甚至还吹了吹气，等察觉到温度差不多了才递到容姳嘴边。
这算是秦铎难得肯给人台阶下的时候了，可容姳却没办法顺势而下，她看着秦铎，见他眉头皱一下就觉得是在嫌恶；指尖动一动就像是在忍耐。
任何一个轻微的举动，都仿佛含着其他意思。
她难以忍受地往后缩了一下，侧开头避开了那递到嘴边的药汁：“我不想喝。”
秦铎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紧绷起来。
“容姳，张嘴，”他沉甸甸开口，“别让朕再说第二遍。”
这种语气，是耐心已经告罄了。
容姳不自觉攥紧了被子，试了几次却仍旧张不开嘴。
可她的努力和挣扎别人看不见，能看见的只有她丝毫没给皇帝面子，气氛越发凝滞，连蔡添喜都不敢再开口。
秦铎怒极反笑：“不肯听话是吧？好，去滇南的太医应该还没走很远，你说朕现在下旨调回，几个时辰能追上？”
容姳骤然抬头，嘴唇一颤：“你说了会救他们……”
“朕是说过，但前提是，你要听话。”
他重新舀起一勺药汁递了过去，目光里满是压迫和冷凝：“喝，还是不喝？”
容姳抠着被子的手用力到青筋凸起，她不想在秦铎面前低头，可也清楚，对上自己和容家，他绝对不会心软。
挣扎许久，她还是逼着自己张开了嘴。
苦涩的药汁顺着口腔淌了下去，明明是难以下咽的味道，可她竟毫无感觉，她只是机械地张嘴，吞咽。
本该是十分亲昵温馨的场景，可在两人的僵硬里，却只让人觉得胆战心惊，度日如年。
等一碗药喝完，连蔡添喜和秀秀都不自觉松了口气，容姳更仿佛是结束了一场酷刑，靠在床头不停地喘气。
秦铎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嘲讽一笑，随手将药碗丢在了一旁：“朕近日政务繁忙，就不来看你了，你好自为之。”
他拂袖就走，容姳却忽然开口：“奴婢有件事想求皇上。”
秦铎的心情本能地恶劣起来：“又是容家的事？”
容姳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跪坐在床榻上，这才摇头：“不是……奴婢想求皇上，将奴婢逐出乾元宫。”
第83章回来朕身边吧
秦铎慢慢转过身来，目光紧紧盯着容姳，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容姳俯身叩首：“请皇上，将奴婢逐出乾元宫。”
秀秀被唬了一跳，被主子逐出去的宫人，都是要发回内侍省的，到时候别说安生养病了，一辈子都得做最苦最累的活计，连喘口气都做不到。
这也就算了，还没有丝毫尊严，是最低等的奴婢，连寻常宫人都能随意打骂，以容姳的性子，怎么可能受得了？
“姑姑，你一定是烧糊涂了，快把话收回去。”
可容姳是认真想过的，比起面对秦铎，不受控制地猜测他心里在想什么，自虐似的心痛，她宁愿去吃劳作的苦。
反正四年而已，怎么都能撑过去的。
“求皇上成全。”
秦铎垂眼看着她，却迟迟没开口，气氛安静得让人心慌，秀秀扛不住压力“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息怒，姑姑她胡说的，您别当真，不能撵出去，她还病着，要是去了内侍省，旁的不说还得先挨一顿罚，她受……”
“秀秀，”容姳打断了她的话，虽然病中浑身都透着孱弱，语气却十分坚决，“出去。”
秀秀摇着头，难得地不肯听她的话。
两人僵持间，秦铎忽然一声轻笑：“朕记得，你之前算计沉光的时候，也提过这句话。”
容姳微微一滞，时至今日，秦铎仍旧觉得当时的事是她的过错，罢了，懒得再解释了。
“是，奴婢提过。”
“可朕感觉得出来，你当时只是在以退为进，可现在……”
秦铎慢慢靠近，弯腰看着她的眼睛，“你是真的想离开乾元宫，对吧？”
容姳没再开口，算是默认了。
秦铎索性蹲了下来，平视着容姳：“给朕个理由。”
容姳不知道他怎么会问出这么可笑的话来：“理由？皇上已经说出了那样的话，还想要什么理由？”
那样的话？什么话？刺你的话？
朕说了那么多，怎么偏偏这次要走？
秦铎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祁砚给容姳喂药的情形来，眼神发冷，容姳，你想走真的是因为朕说的某句话吗？
他咬紧牙关，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因为这种消失发作，他稍微凑近了一些，可就是这小小的动作，却换来了容姳不遗余力的避闪。
他眼神骤然阴沉，猛地伸手钳制住了容姳的下颌，逼着她接受了自己的亲近，可明明是狰狞的脸色，一开口，语气却低沉又缠绵，只是说的话却截然相反：“你为什么要走你心里清楚，朕懒得问，但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朕不让你走，你哪怕死都只能留在乾元宫里……”
他指腹颤动，无视了容姳的抗拒，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皮肤：“朕知道你有法子逼朕就范，但朕劝你最好别试，一个闹不好，是会出人命的……”
他指的是祁砚，落在容姳耳朵里却成了谢家人。
她抬手抓住秦铎的手腕，用力拽了下去。
“你就只会威胁我是吗？一次又一次，这个把柄就这么好用吗？”
她眼底满是怒火，还夹着浓浓的失望和受伤。
秦铎不自觉攥紧了拳头，失望？你凭什么对朕失望？
“是你逼朕的，容姳，如果你当初没有做得那么绝，如果你进宫后本分一些，我们之间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原来是她的错，原来都是她的错……
容姳无力地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她已经不想和他说话了，一个字都不想。
秦铎看懂了她的神情，气得浑身紧绷，不想搭理朕是吗？
有了祁砚，连看朕一眼都不愿意了是吧？
他狰狞一笑：“朕忽然觉得蔡添喜有句话说得特别对，你虽然事事不省心，可至少伺候人还算妥帖，所以痊愈后，回来朕身边吧，”
容姳不可思议地睁开了眼睛：“你说什么？我不去！”
“这可由不得你。”
秦铎再次抚摸了一下容姳的脸颊，旖旎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暖意：“朕等你。”
话音落下，他再没给容姳拒绝的机会，大踏步走了。
秀秀没听见刚才秦铎凑近容姳说了什么，只听见了后面的话，虽然语气不大对，可那句“回来朕身边”却是明明白白，她满脸都是兴奋：“姑姑，皇上让您回御前当差呢……您以后终于不用做那些粗活啦！”
她是真的高兴，却不止是为了容姳，这些日子她虽然也在尚服局跟着学习，可却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女使女官们态度冷淡了许多，先前她想学什么都有人上赶着来教，现在却是问了几遍都没人理会。
容姳失势，对她们影响太大了。
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姑姑，奴婢去厨房买几道菜，咱们庆祝一下……”
她说着话音一顿，迟钝地发现容姳毫无喜色，甚至脸色比之刚才还要难看一些。
“姑姑，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容姳侧身背对了她：“我没事……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看出她情绪不对，秀秀识趣地没有多问：“是，奴婢就在外头，姑姑有事就喊一声。”
容姳连应一声都没有便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秦铎在想什么，既然已经嫌恶自己到了这个地步，又为什么要把她继续留在身边？难道非要自己的痛苦暴露在他面前他才能满意吗？
就真的这么恨我吗……
第84章逼她一把
秦铎一连几天都心情不虞，虽然没有拿宫人撒气，可天子之怒还是太过恐怖，惊得宫人们不自觉地战战兢兢。
好在春闱开场，朝堂暗流涌动，他也跟着忙碌了起来，几乎每日里都在御书房呆到很晚，这才给了宫人喘息的机会。
蔡添喜却不敢放松，隔两日就要去一趟偏殿，偶尔实在忙得脱不开身也会让德春去一趟，但无一例外都被拒之门外，容姳见都不肯见他。
眼看着又一次无功而返，蔡添喜忍不住叹了口气，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去复命。
殿试刚刚结束，秦铎正在看这次春闱头三甲的文章，他得斟酌状元的人选，可即便看得认真，听见脚步声的时候，他还是抬头看了一眼，只是没言语。
等手里的文章看完他才开口：“还不肯出来？”
蔡添喜只能讪笑：“兴许是病情反复，怕给皇上过了病气。”
秦铎嗤笑出声：“朕看她现在恨不得吃了朕。”
“皇上说笑了，容姳姑娘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秦铎一哂，将目光放在下一篇文章上，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问题，他眼神冷了下去：“同样的字迹，不同的名字，真是新鲜了……”
蔡添喜好歹这把岁数了，什么稀奇事都知道些，一听这话就知道是这次春闱出了篓子，他不敢插话，可看秦铎这副样子倒像是并不意外的，他稍微一琢磨就明白过来了，八成是他设了什么圈套给人钻的，可他心里又盼着没人钻。
眼下这结果也说不准是好是坏。
“传祁砚……不，”秦铎脸色微妙地变了变，随即改了口，“你去传句话，告诉他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要是他还能把差事办砸，他的位置就换人吧。”
“是。”
蔡添喜连忙接了几篇文章让人往翰林院送，顺道传达了秦铎的话，等他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秦铎正在算日子。
“半个月了吧？”
这是在算容姳犟了多久了，蔡添喜掰了下手指头：“十八天了。”
是十八天零一个时辰了。
秦铎嫌弃地看了一眼蔡添喜，连个时间都算不明白。
然而他大度的没指责，只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却是越敲越快，越敲越急，烦躁都通过动作表露了出来：“她到底有完没完？朕都给她台阶下了，她还想怎么样？”
蔡添喜已经懒得搭话了，一个心里委屈得厉害，一个却不觉得自己有错，这两人要是再凑一块儿指不定还得出什么幺蛾子。
要让他来说，现在还是各自安生的好，可显然秦铎没有这个想法，非要把人弄到眼皮子底下来。
另一个也巧了，死活不愿意来。
他叹了口气：“奴才回头再去劝劝。”
“你劝有什么用？她那个坏脾气……”
秦铎烦躁地拿起一本奏折，却看了没两行就砰的合上了：“看来朕的性子还是太软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