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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快的小姑娘突然就沮丧了下去，脸上的表情格外脆弱。
邓持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一见妙妙这个模样，顿时就紧张起来。
他扒拉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好半晌才结结巴巴道：“那、那我也去军营吧！”
妙妙抬起头来邓持，有些不明所以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我、我也去军营锻炼一下！”邓持吸引到了小姑娘的注意力，语气便顺畅起来，“听说去军营走一遭的人都会很是了不起，等我去过之后，我回来也能让你坐在我肩膀上！这不就简单起来了！”
妙妙呆呆地看着信心满满的邓持，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吃惊起来。
大概满脸写着“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想要当我阿爹”……这个意思吧。
******
“所以，你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原谅邓持了？”
牵着妹妹回去的路上，凌淮瞥了眼身侧正在捏手中香包的小姑娘，也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心。
养了那么多天，小姑娘的手心长了许多肉，捏起来软软呼呼的，十分可爱。
也十分的……容易捏上瘾。
“他同妙妙认错啦，所以妙妙就不生他的气了。”
手中的香包是方才邓老夫人塞给妙妙的，她放在鼻尖嗅了嗅，忍不住贴在脸上揉揉：“而且，而且邓爷爷说还要罚他跪上好几日呢，妙妙也没有帮他求情，做错了事情还是要受罚的。”
“他饿着肚子已经很是可怜了，阿娘说了，做人要大度。”
凌淮随口“嗯”了一声，暗自稍加的松了口气：虽然他不想让妙妙走上一世的老路，可是也不能让她养成如同小绵羊一般，逆来顺受的性格……于他们凌家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哪里有饿肚子，某个小姑娘不是在车上偷偷摸摸藏了好几块糕点么。”

凌淮故意捏了捏她的手，往上提了提，吸引回来小姑娘的注意力：“凌妙皎，我在同你说话呢。”
“哥哥，妙妙都听见啦。”妙妙抬起头看向凌淮，满脸都写着无奈，“饿肚子可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虽然、虽然挨打也很可怕，但是、但是比起饿肚子来说，那还是饿肚子可怕一些。”
似乎是想起不好的回忆，小姑娘略微惆怅的叹了口气，就像个老大人一般。
不大习惯这种表情出现在自家妹妹脸上的凌淮忍不住顿住了步伐，他看了一眼妙妙，索性将她抱了起来：“阿娘许是要回来了，嗯……今日去你的院子吃午饭吧，再带你选选人。”
小姑娘歪着头看向凌淮，眨巴了一下眼睛，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阿娘给你挑了许多好看的姐姐跟……许是不是很好看的哥哥们吧，哥哥们不必在意，也只守在外院，你管不着他们，”凌淮轻咳一声，“从今日起，你要自己一个人睡觉了，凌妙皎。”
在赵府，妙妙懂事以来，便一直是同赵母睡在柴房的。
被接回凌府之后，妙妙便是一直同长公主同吃同睡。
赵母被安置在凌府一间院子里头，长公主不能陪她的时候，便会送妙妙去赵母处。
提起要自己一个人睡时，妙妙有些担心的看着凌淮：“妙妙以后要一个人睡在大房间了呀？”
凌府的每个房间都比她以前睡得柴房要大得多，甚至比起赵婶婶二人的屋子，都要大上很多的样子，妙妙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头的时候，总是免不得有几分害怕。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嬷嬷会睡在外间，你的丫鬟也会轮流守夜。”
凌淮顺手拍着妙妙的脊背，温声哄她：“若是你害怕了，可以喊她们进来守着你，若是你不愿意劳烦她们，也可以找赵老夫人或是阿娘陪你，毕竟哥哥一直都是一个人睡，也没什么害怕的经验。”
这一招激将法用的很是好。
面上尚且还有些犹豫的小姑娘立刻就不犹豫了：“妙妙、妙妙也可以的，妙妙不怕。”
凌淮见她面上仍有几分挣扎，偏生要逗她玩：“没事的妙妙，你还是个小孩子，若是你害怕，你可以不必勉强的，毕竟哥哥比你大上好几岁，胆子也一直都比你大，自然不必同我相比的。”
“妙妙、妙妙五岁了！”
小姑娘急急反驳：“妙妙也是个大孩子了，可以自己一个人睡的！”
凌淮笑而不语，丝毫不知晓身后的松青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小郡主回来之后，小世子仿佛也猛然间幼稚了很多。
“真的，没关系的妙妙，你还小，你可以让阿娘担心的，不像是哥哥——”
话还没有说完，小姑娘踢着两只脚从他的怀中跳了下去，像是小兔子一般，冲入了不远处的长公主怀中，语气着急的解释：“妙妙可以自己睡！妙妙不会让阿娘担心的，阿娘真的！”
莫名其妙的长公主：“？？？”
她瞪了一眼笑眯眯走过来的凌淮：“少欺负你妹妹。”
妙妙被长公主抱了起来，转身踏入了芙蕖院的大门，瞧见了院内一众素衣飘飘的姐姐们。
“婢子见过长公主，世子，见过小郡主。”
二十几个姑娘穿着打扮如出一辙，个个笑语嫣然，瞧着妙妙的目光都恭敬且温柔，瞧的小姑娘都有些许不好意思了，怯生生的藏在了长公主的怀中，好奇的偷看这些姐姐们。
“这些日后都是负责照顾你的人，这两个是负责贴身照顾你的，”长公主同女儿温声解释道，“她们会武功，日后定然会好生保护妙妙的，什么落水被绑架的事情……一定都不会再出现了。”
“这个是溶月，”凌淮一一给妙妙指人，“这个是淡风。”
名字自然都是他取得，否则按照他妹妹“肉肉”“饭饭”的取名水平……
这两个可能就是馄饨饺子鸡蛋……诸如此类的风格了吧。
“这些时日不太平，过两日阿娘带你去山寺见一见你的祖父祖母他们，他们也很想你。”
长公主摸着妙妙的脑袋，柔声同她说，“他们随你……”
——随你什么呢，随你姐姐正在养身？
长公主顿住话语，下意识的看向了凌淮，有些为难的蹙起了眉头。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同时都沉默下来。
该如何同妙妙解释……
她这个多出来的姐姐呢？

第九十章：有个姐姐
长公主与凌淮俱是一时沉默下来，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
解释妙妙这个……多出来的姐姐。
难道要实话实话的告诉妙妙，这个姐姐原本是用来代替她的么？
小团子乖乖巧巧的坐在长公主的膝头，捧着一杯牛乳茶正小口小口啜着。
望着女儿娇软的面容，长公主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这句话：妙妙往日吃了那样的苦，刚刚接回来时那般怯生生的，如果好不容易同他们亲近了些，难道……又要再一次伤了妙妙的心么？
若是她将此事放在心里，从而同他们生了间隙——
长公主避开女儿天真无邪的视线，勉强笑了笑。
“……你祖父祖母都是十分温厚的人，想来也会很是喜欢你的。”
妙妙隐约察觉到了长公主隐瞒了一些事情，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看二人。
凌淮稍加沉默，随手伸手将妙妙抱到了另一张凳子上，蹲下身子同妙妙平视。
他平静地看着妙妙，语气温柔：“妙妙，你有一个姐姐。”
“淮儿！”长公主冷不防凌淮开门见山，不由得惊愕出声。
妙妙眨了眨眼睛，软软的点了点头：“妙妙猜到啦。”
之前邓持等人总是会提到一个陌生人的名字，说她才是长公主的女儿，连同皇后也是欲言又止的……那时起，妙妙便模模糊糊的猜到，自己大概是有一个姐姐，亦或是有一个妹妹的。
“当年你被歹人带走，音讯全无，旁人都说你已经丢了性命，寻不回来了。”
凌淮伸手搭在妙妙的手背上，温和的同她解释。
“阿娘很是伤心，日日病着，祖父便从军中带回来了一个孤女，收养为阿娘的女儿。”
小姑娘安安静静的听着，仍旧是一副天真单纯的模样，凌淮顿了顿，同她道：“那个女孩子比哥哥少一些，但是比你要大上几岁……她在这个家里也同我们相处了五年了。”
五年，恰好妙妙丢失的时间，她在另一个家里吃苦受罪的时候。
有另一个姑娘代替了她，在这个家里享尽荣华富贵。
……这是上一世，凌妙憎恨凌静惜的缘由，也是二人反目的根源。
凌淮生怕历史重演，先将根本上的问题摆在了明面上，不动声色的盯着妙妙。
小姑娘仍旧捧着牛乳茶，却不知晓什么时候情绪忽然有点低落了下去。
凌淮顿时紧张起来，双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妙妙？”
自己丢了的那五年，吃苦受罪，可最亲的人却在照顾着另一个人。
……对于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来说，这是可以不必介怀的事情么？
凌淮忐忑无比，便闻见小姑娘犹犹豫豫道：“是……是来代替妙妙的么？”
内心无比不安的长公主立刻便站了起来，极快的同妙妙解释：“妙妙，你、你不要难过，也不要多想，阿静她……身世也十分可怜，阿娘、阿娘并没有将你们混淆，也没有忘记你。”
“妙妙，你永远都是阿娘最爱的女儿。”
两个人齐齐的蹲在了妙妙的面前，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小姑娘。
妙妙眨了眨眼睛，仍旧犹犹豫豫的，面上尽是不安。
“只是……只是妙妙觉得，世界上无论谁都是、都是不可以替代的，妙妙是妙妙，阿娘是阿娘，哥哥只是哥哥，自己永远都应该只是自己，只有一个妙妙，也、也只有一个哥哥才对。”
小姑娘模模糊糊的，不太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在努力的同二人解释。
“就算、就算两个人长得特别像，或者、或者别的地方特别像，就、就像是哥哥跟妙妙生的有些像，可妙妙也不可能是哥哥，哥哥也不可能是妙妙……谁都不应该代替得了别人呀。”
小团子垂头丧气的，有些自责，声音也不自觉地哽咽了起来。
“如果有人把妙妙当成、当成另一个人来看的话，妙妙一定会很是难过的。”
“一个人连自己都不能够成为自己的话，那、那不是很可怜么。”
妙妙内心充满了不安，满心满意都是对那个成为她替代品的姐姐的愧疚。
长公主母子齐齐的愣在了原地，万万没有料到小姑娘能够从另一个方面理解这件事情。
“妙妙，不是你想的那样。”凌淮低声安抚妙妙，“她是个很要强的姑娘，与你不同。”
想起凌静惜，凌淮忍不住微微一笑：“她可是要比你聪明多了，”他往前靠近，碰了碰妙妙的脑袋，柔声道，“谁都没有办法代替妙妙这个小呆瓜的，毕竟实在是太傻了。”
酝酿好的难过烟消云散，小姑娘蹬了蹬两只脚丫子。
“呸呸呸，妙妙才不傻呢。”她抓着长公主的衣裳，着急告状道，“阿娘，你看他。”
长公主则是微微怔在原地，心头一时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凌淮一边伸手将妙妙手中的牛乳茶拿走，一边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长公主。
凌静惜刚来凌家的时候，凌家众人的确是存了几分要将凌静惜当成妙妙替身的心思。
妙妙还未曾出世时，长公主按照自己的心思，给妙妙做了许多粉粉嫩嫩的衣裳，众人便也如法炮制，给凌静惜按照那样的风格穿着打扮…………若是按照妙妙所说，长公主应该是大受震撼的。
“妙妙，你……不介意自己多了个姐姐么？”
长公主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妙妙的神情，不安而又紧张。
小团子微微歪着脑袋，天真的询问道：“阿娘跟哥哥，还有祖父祖母他们，是不是很喜欢姐姐？”
“……阿静与你很不同，可阿娘跟祖母她们，都很喜欢阿静的。”
长公主不愿意隐瞒女儿，轻声解释道：“但是这跟阿娘喜欢妙妙，也是没有任何冲突的。”
“那姐姐，也喜欢大家么？”
凌淮摸了摸她的脑袋：“阿静是个很好的孩子，也会成为很好的姐姐。”
小姑娘闻言，便天真的笑了起来：“那就太好啦，妙妙有哥哥，还有一个姐姐。”
“妙妙多了一个很爱很爱的人，也多了一个很爱很爱妙妙的人呀。”
“这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啦。”

第九十一章：小鹿来了
“小郡主，今日的早膳有猪蹄呢，给您备了花茶，不至于太腻。”
溶月生了一张温柔乖巧的脸蛋，做起事情来也很是体贴稳重，是芙蕖院的一等女侍。
“天暖和起来了，今日要不穿那件青碧色的裙衫？”淡风从里头探出一个脑袋，手中拎着两件衣裳，笑眯眯的拎起来给二人看，“或者是这件月白色的？婢子瞧着是新做的，还没穿过呢。”
溶月正在给妙妙挽发，仔细看了一眼后便定了主意：“青碧色的吧。”
得了主意的淡风便笑了起来，动作麻溜的将一众衣裳收出来：“知道了知道了。”
妙妙趴在梳妆台上，看着两个忙上忙下的姐姐，晃着两只小脚丫。
带着几分明显的迫不及待。
昨夜怀着多了个姐姐的快乐心思，妙妙做了个非常甜美的梦。
梦里面，从未见过面的姐姐把她抱了起来，十分平易近人，还抱着她去吃了许许多多的好吃的，跟她穿一样的衣服……别人瞧见了她们两个人，都夸是一对好姐妹，可把妙妙开心坏了。
小团子当初羡慕赵家姐妹打扮成一模一样的样子，羡慕了好久。
越想越开心的妙妙忍不住摇头晃脑的，溶月手上的一缕秀发便散了下去。
淡风比溶月小，性子生的更为大胆直率，见状便笑了起来。
“小郡主，您今日还要同世子一同用早饭呢，若是再不快些换衣裳，便要晚了。”
被接回来的小郡主格外好相处，带着小孩子的不喑世事。
短短一个下午加晚上的光景，两个丫鬟便将妙妙的性格摸得差不多了，知晓对她越恭敬，小姑娘反而容易越加紧张，不容易放松，反之对她亲近些，小姑娘便高兴地不得了，一点都不介意了。
溶月的手十分巧，给妙妙扎了一个十分可爱的小揪揪发型。
虽然还是两个小揪揪，可是散了两缕头发辫成了麻花辫，后头簪了花花流苏。
细软的飘带从小姑娘的脑后垂下去，搭着青碧色的裙衫，满满都是活泼的春意。
连同凌淮都难得夸了一句：“倒是穿的很是好看。”
妙妙首次一人睡觉，长公主担心了一夜，见妙妙面色红润，仍是活活泼泼的模样，不由得松了口气，笑吟吟道：“我们妙妙真好看，穿什么都很是好看，比你哥哥好看多了。”
好看的小姑娘正抱着一只猪蹄，笑的害羞而又可爱。
被踩了一脚的凌淮默默地看了一眼长公主：“哪家好看的小姑娘会抱着猪蹄啃呢。”
当成为了给妙妙补身子，府中几乎都是清清淡淡而又不过于油腻的东西。
免得妙妙受不住，反到是一次性补虚了过去。
妙妙小朋友首次啃上猪蹄，满脸写着幸福跟不可置信。
她的小手抓不住猪蹄，要两个手一起才能够捧住一只猪蹄，咬的格外费劲，一口咬下来要嚼好久才能够吃完，腮帮子鼓成了仓鼠一般，看着格外可爱，连她手上的猪蹄都诱人了几分。
小姑娘吃得香，长公主也跟着多吃了一碗饭。
凌淮瞧着有些好笑，心底却满足的叹了口气，似是放下了一件事情。
妙妙就这般心无城府的长大，能够陪在长公主身边。
这样的日子……似乎也别无所求了。
凌淮微睐双眸，满足的放下了筷子，含笑瞧着长公主与妙妙。
心头觉得这样过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不必害怕，毕竟他所担心的，关于上一世的事情已经不会再发生了，那么接下来不管有什么样子的变数，只要阿娘跟妙妙不会受伤，那就万事不愁。
毕竟，妙妙这样乖巧，还能够发生什么大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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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之后，妙妙便在园子里头遛弯，消消食。
她啃了两个猪蹄，啃得小肚子涨涨的，摸起来也有几分圆滚滚的。
凌淮陪她在园子里头走，不忘嘲笑：“又没有人同你抢，吃那么多做什么？昨日还吵着要去给阿静买礼物，我瞧着你这模样，只怕是一会儿连门都出不去，便是不要再想了。”
“妙妙可以！”小团子攥着自己的两只拳头，鼓了鼓脸颊。
兄妹二人正互相斗嘴的时候，谢管家便领着一只梅花鹿入了园子，笑眯眯的行了行礼。
“呀，是肉肉呀！”瞧见了梅花鹿，小团子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她蹦蹦跳跳的跑过去，亲昵的抱住肉肉，眼睛不住地往谢管家身后看：“那太子哥哥也来了么？”
“太子不能随随便便便出宫，是以并未来。”谢管家笑眯眯的同妙妙解释，“太子殿下很想念小郡主，听闻小郡主身子大好，便央求皇后娘娘送了一只梅花鹿出来给小郡主。”
两只梅花鹿，太子留下了较大的那只，将小一些的肉肉送给了妙妙。
一路上许是有几分紧张的梅花鹿一直有些许戒备之色，此刻瞧见了妙妙才露出了讨好的神情，亲热的凑上来，任由妙妙抱着它的脖子，亲昵的舔了舔小姑娘的脸颊。
一人一鹿，倒是副很漂亮的景致，格外和谐。
妙妙爱不释手的摸着肉肉的脑袋，转头小心翼翼的征求意见：“哥哥，妙妙可以养肉肉么？”
“当然可以，阿照送给你的，自然能够养。”
人家养猫养狗的……他妹妹就很厉害了，直接养梅花鹿。
凌淮一边回答妙妙，一边脑补了一下多年之后，妙妙成长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威风凛凛的指挥比她矮一半的梅花鹿，大声：“肉肉，快！咬死他！”
…………这画面怎么怪好玩的呢。
凌淮忍住唇边的笑意，打量着那只梅花鹿：“那你打算送什么回礼给阿照呢？”
“要送很多好玩的给太子哥哥呀。”妙妙一点都没有被这个问题难到，兴致勃勃的同凌淮说，“反正一会儿要出门给姐姐挑选礼物，那就给太子哥哥一起选好啦。”
给姐姐的一定要好看有用，给太子哥哥的要好玩又新奇。
她可真是个忙忙碌碌的小姑娘呀。

第九十二章：挑选礼物
“你有想好要买什么礼物了么？”
牵着妙妙下马车的时候，凌淮瞥了眼人来人往的昌楼门口，微微蹙了蹙眉头。
上次就是在这里，一个转身的功夫，妙妙就险些丢了。
“还没有呀，但是总会找到的嘛。”小姑娘没有注意到自家哥哥的担忧跟不安，蹦蹦跳跳的，“得快些买好礼物呢，阿娘说过两日就要出发……哥哥，万一祖父祖母他们不喜欢妙妙怎么办呀？”
“姐姐会不会跟你一样，也觉得妙妙幼稚呀。”
小姑娘歪着脑袋，发出了自己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所有的担忧。
“不会的，祖父祖母就跟阿娘一样喜欢你……”凌淮免不得想起上一世也格外宠溺妙妙的两位老人，有些头疼的捏了捏妹妹的手心，“届时你就在家里称王称霸，许是要无法无天了。”
闻言，妙妙抬起头看向他，眼底带着几分迷茫。
“至于阿静……也不妨事，她虽然性格淡了些，却也是个好相处的姑娘。”
听见凌淮这般保证，妙妙松了口气，又笑眯眯的问：“那姐姐喜欢什么颜色呀？”
“青色。”
“像是妙妙身上穿着的青色嘛？那，那姐姐喜欢吃些什么呀？”
“藕粉丸子，豆腐丸子，清蒸蟹肉。”
妙妙嘴里嘀嘀咕咕的记下来，神情认真，仿佛在记什么大事情。
牵着妙妙走过昌楼门口，一路往京中最有名的首饰店而去，凌淮扬了扬眉头，似笑非笑道：“怎么人都还没有见面，只惦记着阿静呢？我且问你，你知不知道我跟阿娘最喜欢什么？”
小姑娘头也没抬，极快回答：“哥哥喜欢月白色，阿娘喜欢鹅黄色。”
“哥哥还喜欢五香鳜鱼，讨厌核桃，阿娘喜欢莲子膳粥，但是哥哥，阿娘说了不能挑食。”
凌淮的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去，语气有几分迟疑：“你……孙嬷嬷同你说的？”
“不是呀，妙妙自己发现的！”小团子察觉到凌淮的异常，也跟着慢了下去，笑吟吟的抬起头看向自家哥哥，“每次有五项鳜鱼的时候，哥哥就能够多吃两碗饭啦，阿娘也是这个样子。”
“每次吃饭一定都会有莲子膳粥，阿娘也吃的很开心。”
“上次兰姨送来核桃的时候，哥哥你就露出了讨厌的神情……妙妙是不是很聪明。”
小姑娘微微扬了扬脑袋，露出了一副十分害羞的神情。
松青看了一眼谈笑的两兄妹，带着人径直上了楼，示意小厮不必打扰。
小厮认得出凌淮，一脸了然的看了看众人，连忙默不作声的在前带路，带着众人上了二人，往雅间而去，这才笑着询问道：“是小的将东西呈上来，还是给世子清出一间闲楼来呢？”
“不必这般麻烦，你们只管做你们的生意就是。”
松青摆了摆手，想了想又道：“准备些小玩意儿来就是，此次不是给长公主准备的。”
“上次世子吩咐锻造的那一套首饰已经完工，世子今日是否要一道取走？”
小厮领着众人入了雅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同凌淮行礼：“只是……世子上次点名的那位娘子近日有事，不在店中，便是另一位娘子锻造的，世子是否要去瞧一瞧，再行定夺？”
这家首饰店是京中最是繁华的店铺，里头的首饰玩意儿都十分新奇且独特。
凌淮时常来这里给长公主锻造佳节礼物，也是店内的常客了。
闻言，凌淮微微蹙眉，原本已经坐下的人又站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身侧的妙妙，又看了一眼溶月与淡风：“我去去就回。”
二人旋即明白他的意思，立刻行礼道：“婢子定会照顾好小郡主。”
“你乖乖在这里坐上一会儿，哥哥马上就回来，”凌淮低头又去看妙妙，耐心的叮嘱她，“一楼人多，若是你好奇，只在二楼亦或是三楼瞧一瞧，等哥哥回来了，再带你下去走走。”
一楼便是首饰陈列之所，世家贵女居多，上楼时妙妙便十足好奇。
现下闻见凌淮这样吩咐，她也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好的，妙妙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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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淮淡定随小厮而去，端的是一派清贵俊美之姿。
少年眉眼冷淡，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由得蹙了蹙眉头，望了过去。
四周人来人往的，众人谈笑纷纭，并未见到什么异常。
凌淮便没有多想些什么，只当是自己感觉错了。
对面虚掩的雅间内，赵素素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凌淮离去的背影，捂着自己的心口位置，作害羞状看向面前的人：“姐姐姐姐，你瞧见了么？就是他……他生的甚是好看，比我见过的人都要好看。”
赵嫣嫣的视线也随着凌淮远去而久久停留。
闻见妹妹的声音，她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视线，淡笑道：“的确是很俊俏的公子。”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赵素素跺了跺脚，压低声音同赵嫣嫣道，“姐姐，那是世子！”
“我早早就打听过了，他是长公主与凌将军的儿子，凌国公府的世子爷，叫做凌淮。”
提起这个名字，赵素素不自觉羞红了脸，揪着自己的手帕，十分不好意思：“我们进京前，我就总想着若是能够再见他一面就好了……没想到今日就见着了他，你说巧不巧？”
“我们昨日才进京，今日就碰见了……许是我同他有缘分也说不准呢。”
赵素素将手帕揪来揪去，脸蛋上带着少女间的羞怯与畅想。
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赵素素的神情，赵嫣嫣温声道：“素素，你莫要想那么多。”
“他毕竟是世子……不是你我这等人家可以肖想的，况且如今我们人在京城，有些事情，有些话，我们便不能够乱说，莫要教人看轻了，也莫要教人抓住了把柄才是。”
淡定的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赵嫣嫣这才将茶杯放置到桌面。
她抚摸着自己的秀发，温柔一笑。
“我们要尽快在京中站稳脚跟，至于别的事情……慢慢来，便也不着急。”

第九十三章：赵家姐妹
茶香四溢，赵嫣嫣垂眸，若有所思。
赵家举家上京赴任，这几日几乎忙得不行。
之前早早就派遣了侍卫上京置办宅子，众人昨日到了之后，刘氏对府中布景不大满意，今日便囔囔着要重新整修，赵丁这些时日忙着交接，以及与京中同僚打好关系，便也没有空理会她们。
而赵家姐妹则是打听好了京中的贵女圈子，这几日递了帖子，意欲交好。
今日出门来此地置办首饰，就是为了赴宴的时候能够惊艳亮相，不叫人家瞧不起她们。
赵嫣嫣心思深沉，赵素素却撇了撇嘴，轻哼一声：“我早早就打听过了的。”
“凌世子爱慕者甚多，可唯有一个李娇娇入了他的眼……听说李家小姐生的貌美，我偏生不信。”
提起李娇娇这个名字，赵嫣嫣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素素，莫要谈这些了。”
“我们入京两日，你可曾听过……妙妙的名字？”
几个月前，凌淮从赵府将妙妙领走的时候，惹起了赵府一派鸡飞狗跳之景。
谁也没有料到，那个日日关在柴房，脏兮兮而又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从一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成了金枝玉叶的郡主之身……赵家人谁都不敢想象。
赵丁只是一个乡野小官，能够被调职入京简直就是惊喜无比。
还没等他们畅想完入京之后的风光，现实便重重的打了他们的脸。
妙妙、妙妙突然就成了郡主，成了那个丢弃了五年之久的小郡主——
他们日日打骂她，奚落她，教她生的胆小若鼠，面黄肌瘦，哪里有半点郡主该有的模样。
这般苛待妙妙，无非是以为她的确是没什么身世背景的，可哪里想到……若是他们早早就知晓妙妙的身份，哪里还敢这般行为，还不早早将她捧在手心之中，奉为掌上明珠般。
赵家一直胆战心惊，生怕还没有入京，便收到了株连九族的惩罚。
但……风平浪静，毫无音讯。
妙妙与赵母被带走之后，京中再也没有传来一点消息，无论是多出来的那个小郡主，还是长公主丢失了五年的女儿被找到……关于妙妙的消息，京中半点音讯都没有，就仿佛不曾存在一般。
这件事情一直压在赵家人的心头上，沉甸甸的，半点都挪不动。
冷不防听见这个名字，赵素素不由得蹙了蹙眉头，轻哼一声：“管她做什么，姐姐，你想，郡主那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毫无动静，她既然没有出现，说不准是世子找错了人罢了。”
想到这一件，赵素素便笑了起来：“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情可不是谁都能想的。”
“此事我瞧着便是已经过去了，若是认错了人，世子想来也觉得丢脸，必不可能教天下人都知晓这件事情啊，想来早就不知道将那个小丫头打发到哪里去了，何必白白担心这些事情呢。”
二人正说着，虚掩的门被扣响，小厮将方才她们看过的首饰一一陈列上来。
赵家姐妹转头去看，正要说话时，赵素素猛然神情一呆，盯着对面的房门：“姐姐！？”
赵嫣嫣被她的声音唬了一跳，也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对面的雅间大开，小厮正领着人送糕点茶水入内。
白色珠帘垂落下去，作门状遮去一半光景，奈何小姑娘实在过于纤细幼小，规规矩矩的坐在案几前，单手抓着一块糕点咬了口，歪着头听旁人说话，便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人前。
“是、是她吧……”赵素素喃喃道，“是、是她……她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记忆中的妙妙一向是穿着粗糙，整个人脏兮兮的，胆怯而又懦弱。
她生的瘦弱枯黄，穿什么都撑不起来，就像是没什么生气的小乞丐一般。
然而此刻对面的小姑娘穿着一身青碧色的衣裳，虽然看似纤弱，但反倒是更衬的她整个人灵气无比，尤其是那张脸颊，不复往日胆怯之色，双眸灿烂漆黑，神情天真烂漫，格外惹人注目。
她不知晓是听见小厮说了什么，一笑脸颊上便生出了两个梨涡。
浅浅淡淡的，十分可爱。
赵素素勉强定了定心神，抓着小厮便问：“她——那是谁？你认得她是谁么？”
小厮方才便被二人惊叫声唬了一跳，现下又被赵素素这般抓住手臂，不由得心生不满，面上却不露什么，只是顺着赵素素的视线看了过去，客客气气道：“那位的身份无可奉告。”
“什么无可——”
赵素素还未曾怒气冲冲的辩驳，小厮淡定道：“小的只知晓，那位是跟着世子来的。”
******
“真的呀真的呀？还可以刻字么？那、那刻姐姐的名字是不是也可以？”
抓着一块糕点的妙妙望着小厮，高兴地整个人都要站起来了：“那妙妙自己刻可不可以呀？”
小姑娘生的实在可爱，手舞足蹈的模样倒是憨态可掬。
瞧着妙妙这个样子的小厮便笑了起来：“您若是想要自己动手，那自然也是成的，可那刀子实在锋利，若是一不小心碰伤了自然是不好的，不若等小姐您再长大一些可好？”
“那、那还要长多高呀？再长那么点——”
小姑娘努力的比了比：“溶月姐姐，淡风姐姐，我们去瞧瞧嘛。”
两个丫鬟半点不吃小姑娘撒娇这一套，笑眯眯的。
“小郡主连物件都没有选中呢，即便是要刻字，那是打算刻在哪里呢？”
“那我们快些去挑礼物吧。”妙妙三下五除二的将糕点吃完，轻快的从凳子上跳了下去，迫不及待的便往外走，“哥哥方才说只要不去一楼，这上面便是随便妙妙走的呀。”
小厮连忙在前面带路，笑着道：“那自——”
淡风原正在笑，神情猛然一顿，快步往前走，一把拦在了妙妙身前。
她们原出了门就左拐的，然而不知何时突然就冒出了两个人拦去了她们的去路。
妙妙只顾着同她们说话，未曾注意前路，若非是淡风拦得快，只怕妙妙便要硬生生的撞上去。
“许久……不见了呀。”

第九十四章：娇娇碰瓷
妙妙满心满意都沉浸在快乐之中，的确并未注意到面前站了两个人。
淡风动作利落的拦在她面前时，手掌轻柔的搭在了妙妙的肩膀上，制止了她往前走。
小姑娘的脚步顿了顿，这才闻见淡风身前有人同她说话。
与此同时，伴随着响亮且清脆的一声，精致的玉器跌落在地，碎成玉片。
妙妙瞪大眼睛，从淡风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去看那地上的一片狼藉：“呀，碎了。”
“……你这话说的好生轻巧，可真是有意思，”头顶上便响起一声冷笑，毫不犹豫的呵斥淡风，“你们好生生的走路就走路，怎么的莫名其妙这样跳出来吓唬人？如今将我的东西碰碎了，这可怎么办！”
淡风默不作声的护着妙妙，打量了一下面前人的穿着，很快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李家小姐，是您先拦去了我家小姐的去路才是。”
“这话也说的很是有意思，我拦她个小丫头的路做什么？”
妙妙懵里懵懂的抬起头，同面前趾高气扬的小姑娘对上了视线。
她敏锐的觉察出对方眼底的不悦，隐隐约约明白对方并不喜欢自己，一时也摸不清楚现下的状况，只是抓着淡风的衣裳，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又困惑的看了看面前紧紧盯着她的人。
瞧见妙妙这副模样，李娇娇心头不满，扬了扬眉头：“你不记得我了？”
妙妙疑惑的打量着李娇娇，努力想了片刻也想不出来，只好犹豫道：“我、我们见过么？”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闻见妙妙语气之中的迷茫之意，李娇娇顿时气恼起来，“我姓李！”
小团子藏着淡风身后，眨巴了一下眼睛，青碧色的发带轻飘飘的从她的肩膀滑落。
一举一动之中灵动而又可爱。
妙妙歪着头看着有些许生气的李娇娇，又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有些疑惑她怎么不继续说了。
这幅样子落在旁人的眼里，只觉得妙妙简直可爱的要化了，一双眼睛仿佛能够说话一般，就那么轻轻地眨了一下，便能够明确的表达她在想些什么，但是落在李娇娇眼中，便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李娇娇受长公主另眼相看，又能够与凌淮亲近，是京中独一份的。
整个京中没有人不认识她李娇娇，即便是面前这个小团子——
除了她，李娇娇从未见过第二个教凌淮带在身边的人，那日在骑射场凌淮却将这个小姑娘带在了身边，现下她又装出一副不认得自己的模样，可不就是在堂而皇之的打自己的脸面么？
自从韩家一事之后，李娇娇一直想见一见凌淮，可凌府日日闭客，拒了她的帖子。
李娇娇心头着急，家中人也只是叫她安分守己些，李娇娇偏生不想听这些。
她知晓凌淮时常会来翡玉阁给长公主买些首饰，便日日来此偶遇凌淮。
今日虽然未曾见到凌淮，不想反倒是远远地瞧见了那日凌淮带在身边的小姑娘。
韩家人被削了官位，家中子弟不得再入朝中为官，自然不敢再泄露妙妙身份疑云。
李娇娇百般打听不得妙妙的身份，如今见人自动送上了门，自然想要来会一会她才是。
天真无邪的妙妙，此刻在李娇娇眼中，俨然成了心思深沉的谋算高手。
越想越气的李娇娇狠狠地瞪了一眼妙妙，便怒气冲冲的挥了挥手。
“算了算了，你既然不认得我那便算了，可你砸了我的东西算是怎么回事？！”
话题转的措不及防，妙妙一时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下意识的回答：“皎、妙妙没有——”
这般相似的名字更是激得李娇娇怒气十足，她狠狠地瞪着妙妙，心头已经想的明明白白了：只怕是有人打跟她李家一样的主意，借着名字做文章，想要去分一分凌家那一杯羹呢。
“什么皎不皎的，你会不会好生说话？！我叫娇娇，你是在喊谁呢？”
李娇娇打断妙妙的话语，半点不客气：“你是哪家的小姐？竟然这般的没有规矩！”
妙妙自从回到长公主府中后，还是第一次碰见李娇娇这般刁蛮的人物。
饶是安茜第一次见她时不大友好，可是身上到底没有那么浓重的刁难与厌恶之气。
小团子被她凶了一跳，大声反驳：“妙妙——”她顿了顿，磕磕绊绊的改了自己的称呼，“我、我会好好说话！我就是在好好说话，我、我没有喊你，我是阿娘的孩子！”
她还记得凌淮说的话，要保密自己的身份，一口气将李娇娇的问题都给回答了去。
…………就，分明是把所有问题全部都回答了，偏生让李娇娇更加生气的那种。
李娇娇一生气，淡风反而乐不可支的回头瞧了一眼妙妙。
呀，她们家小郡主真可爱，一板一眼的，又像是小世子，又比小世子更可爱。
淡风心思转得快，一旁的溶月则是淡定上前，朝着李娇娇行了一礼。
她二人都是自小在长公主府中长大的，李娇娇此人得长公主青睐，她们自然认得。
“李家小姐，婢子等都是长公主府中的人，一切吩咐皆听长公主所行，是以关于我家小姐身份，的确不便与您相告，”溶月的态度十分温和，“至于方才的事情，婢子走得慢些，也瞧得真切。”
她淡然的看了一眼李娇娇身侧的丫鬟，坦然无比的笑了笑。
“我家小姐虽然走得有些急，但也不至于将她手中的东西撞落了下来，况且这四周并无遮挡物，若是迎面而来，无论如何也不该瞧不见对方才是，婢子想，许是走得急了，这才不慎失手摔坏了。”
溶月的话已经十分给李娇娇面子了，并未点明是李娇娇等人故意挑事。
若是常人，此刻就该顺着台阶就下去了，可李娇娇偏不。
她淡定的看了一眼温和可亲的溶月，又看了一眼乖乖巧巧的妙妙，以及一旁不敢插嘴的小厮。
李娇娇抱臂娇哼一声：“你可知晓这玉价值多少？你又可知晓为了找这玉，我阿爹花了多少心思？如今你们撞坏了我的东西，却还要我来担这件事情，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今日你们若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寻长公主好生教训你们一顿！”
李娇娇得意且笃定：“这可是要送给长公主的生辰礼物。”

第九十五章：胡搅蛮缠
无论面前的人语气多么的得意，也没能得到她理想之中的效果。
连个丫鬟并没有因为听见长公主的名号，而显得紧张慌乱。
连那个只会绑着小揪揪，装傻装天真的小姑娘，也没有露出半分胆怯之色。
…………倒是淡风，眉眼上挑，满脸写着“这该不会是个傻子吧”……这种直率的眼神。
瞥了一眼满脸藏不住笑意的淡风，溶月轻轻地咳嗽一声，示意对方收敛一些。
她颔首福了福身子，温声道：“李家小姐的心意，我家长公主必然是会心领的，倒也——”
“你们究竟是谁家的丫鬟！”李娇娇气恼的跺了跺脚，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溶月的话语，“如今是她撞坏了我要送给你们殿下的东西，你们怎么反倒是帮着她说话？你们莫不是都疯了不成？！”
淡风张了张嘴巴，视线落在自己身侧懵懵懂懂的小郡主身上，又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她性子一向有些直来直去，虽然对自家主子恭恭敬敬的，可偏生一点都不怕得罪旁人，若是论起护主来，得不得罪人的，原本也不在淡风的考虑范畴之内，而这，也是凌淮挑选淡风的根本原因。
顾忌到自家小郡主还未曾暴露身份，淡风默默地忍下了李娇娇的挑衅。
她笑眯眯的看向妙妙，哄着她道：“许是还要一会儿功夫才能走呢，不妨再回去吃些糕点？”
见淡风没有冲动，溶月心头松了口气，正要点头说话，李娇娇身侧的婢子却猛然冲了出来。
她哭着跪在了妙妙面前，将妙妙唬的往后退了两步：“小姐！好心的小姐！”
“您是大富大贵之象，莫要为难我等一干婢子才是！这东西我原是好好地捧在手上的，若非是你们横冲直撞的奔出来，也不至于撞翻了的……小姐，还请您莫要为难、莫要——”
婢子的话还没有说完，溶月已经伸手便将妙妙抱了起来，往旁边退开两步。
方才还客客气气的女侍冷下了面容，语气却仍旧冷静：“若是李家小姐仍不愿意相信，婢子这头除了我与淡风，还有方才带路的店小二也瞧的清清楚楚，便是莫要再演什么戏了才是。”
小团子被婢子扑过来的动作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此刻搂着溶月的肩头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心里头积攒了无数个疑问，视线呆呆地落在了地上的一片狼藉之中。
妙妙从小到大便是没能过过什么生辰，家里没有人会记得她的生辰，除了奶奶。
她见过赵丁等人热热闹闹的给赵家姐妹庆生的模样，也曾经无比期盼过能够收到来自赵丁——她往日以为的父亲送她的生辰礼物，亦或是一句生辰祝福也是好的。
可是赵丁会抱着赵家姐妹玩闹，会教导赵家哥哥念书，却从不愿意施舍给她一个目光。
每年到妙妙的生辰时，奶奶会运气好的藏上一两个鸡蛋偷偷给妙妙吃。
在妙妙心底，生辰是个十分重要的日子，可要给阿娘的生辰礼物，如今都被弄坏了。
“要、要不我们去补一补吧？”小团子眼睛一亮，忽而开口，“皎——我听说这里——”
“你当是衣服破了还能缝上一两针呢？”李娇娇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语，见妙妙一脸担忧，只当她是知晓害怕了，故意叹气道，“我听说长公主有意在寻此玉，如今倒好，全糟蹋了，真真可惜。”
妙妙仿若当头一棒，呆呆地看了一眼李娇娇，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玉。
小团子的眼眶一点点的开始泛红，她只咬着自己的唇角，一声不吭。
淡风只当她是被吓着了，着急的便看向一旁的小厮：“你方才走在前头，你来说是怎么回事！”
被突然点名的小厮瞧了瞧轻哼一声的李娇娇，又瞧了一眼委屈而又迷茫的妙妙。
李家的小姐，同凌世子亲自带过来的人相比较。
他在这里做了几年的活计，到底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小厮恭恭敬敬道：“方才小的走在最前头，若是正要撞上了什么东西，也该是小的先撞上。”
言下之意是，要真的撞坏了，那也该是他撞坏的，无论如何也搭不到妙妙身上。
李娇娇神情一凝，当场便要发脾气：“你——”
“这样吵吵闹闹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凌淮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了出来。
他见众人都堵在了雅间门口，不由得蹙了蹙眉头，淡定的走了过去。
见凌淮回转，围观的众人自然不敢拦去世子的路，连忙纷纷让出了一条路，露出了最外头抱着妙妙的溶月，以及溶月怀中眼眶泛红，要哭不哭，十足委屈的小团子。
瞧见凌淮，妙妙张了张嘴巴，到底没有在众人面前喊出哥哥两个字，只是默默地伸出双手。
朝着走过来的凌淮，做了一个无比清晰要抱抱的动作。
围观众人纷纷露出吃惊之色，然而接下来令他们更加吃惊地事情则是凌淮——那个向来不与人亲近的凌国公府的小世子，淡定而又自然地伸手便将人接了过来，抱孩子的动作可谓十足标准。
……让人怀疑是不是做过很多次，唯手熟尔。
李娇娇瞧见凌淮的时候，神情便惊喜起来，等她瞧见二人的互动，笑意便僵硬在脸上。
“发生了什么事情？”凌淮拍着妙妙的脊背，冷淡的扫了一眼围观群众。
小团子将脑袋埋在他脖颈处，只是抿着唇角，一句话也不愿意说，溶月便冷静的将方才的事情都同凌淮说了一遍，惹得少年郎君神情不悦，不动声色的将四周的群众们都瞥了一眼。
众人原本只是瞧个李家的热闹罢了，可是当事人成了凌淮，他们自然不敢瞧热闹。
于是围观群众们纷纷避开视线，假装只是路过般尽数散去了，瞄都不敢再继续瞄一眼。
“……事情就是这样子，小郡主许是受到了惊吓，”溶月压低声音解释道，“是婢子无能。”
凌淮何其聪明，立刻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点，低声哄着妙妙：“她逗你玩呢，阿娘才没有在寻什么劳什子的玉啊金啊的，往年阿娘寻过，这不都在你我的腰间上了么？她就是诳你呢。”
小团子果然抬起了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小声问道：“真的么？”
“真的。”
凌淮一边肯定的回答了她，一边抬起头看向了面前定了定心神的李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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