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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曜敲击桌面的手指顿住，沉着脸转头看向苏晴鹤。
“聊什么。”
苏晴鹤一静，刚才那句话脱口而出，但其实她也不知道要从何聊起。
病房再度陷入寂静。
韩曜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刚要开口，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两人视线一同朝着柜面上的手机看去，上面显示的备注是——妈。
苏晴鹤抿了抿唇：“你先接电话。”
韩曜蹙了蹙眉，按下接听：“妈，有事吗？”
两人离得近，病房又安静的可怕，所以电话里韩母不悦的声音清晰传来。
“胡院长告诉我说苏晴鹤发烧住院了，怎么回事？”
韩曜垂眸，声音淡淡：“没什么大事，只是工作太忙没休息好。”
“她有什么忙的？！有那时间瞎忙活还不如赶紧辞职给你生个孩子，比什么都强！”
韩曜蹙眉，下意识看向苏晴鹤。
四目相对，他清晰看到女人眼底的受伤。
韩曜顿了下，开口打断老妈的喋喋不休：“苏晴鹤还在生病，这事以后再说。”
电话那头，韩母一下就炸了：“什么以后！我告诉你，要是今年她还不生，你们俩立马离婚！”
听到离婚两个字，病房内的两个人，神色瞬间都变了。
苏晴鹤手指紧攥，指尖用力到发白。
韩曜也再听不下去，随便敷衍两句就挂了电话。
他看着苏晴鹤，眼神里略带着歉疚：“我妈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苏晴鹤没看他，只是垂眸盯着雪白的被子：“韩曜，我们本来有一个孩子的，但他是怎么没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催我要孩子的人，就是你妈。”

韩曜皱了下眉：“当年我妈也不是故意的，她又不知道你怀孕了。”

苏晴鹤恍然觉得周遭的空气好像都蒸发了，喘不过气来。
她缓缓转头看着韩曜：“所以如果我没有怀孕，她那么刁难我就没有错了吗？”
韩曜按了按眉心：“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斤斤计较？我后面不是跟你道歉了吗？”
苏晴鹤霎时哑然。
这一刻，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如此的陌生。
“韩曜，迟来的道歉，有意义吗？”
苏晴鹤一句接一句的质问，让韩曜彻底冷下了脸：“那你想怎么样？让我妈，还是我，给你的孩子一命还一命吗？”
“苏晴鹤，这些年我已经尽量让着你，不跟你吵，你别太过分了。”
让？
苏晴鹤听到这个词只觉得荒唐，这些年他们到底是谁让谁？
因为他想当律师，韩母又希望有人能看顾家里，所以她放弃了律师转而做了时间更充裕的法律顾问。
这些年他们每一次争吵，又有哪次不是自己先低头服软，才和好的？
许是她沉默的久了，韩曜也不想再说下去。
他站起身：“我话就说到这儿，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然后，摔门离去。
门被“砰”的一声重力关上，苏晴鹤身子一颤。
她望着天花板，一抹泪无声的从眼尾滑落。
死寂蔓延。
许久，苏晴鹤拿起手机，给最好的闺蜜发过去一条短信。
“怎么办，这场婚姻，我好像坚持不下去了……”

第七章

林萧收到苏晴鹤的消息，担忧的立刻抛下手上工作赶来。
苏晴鹤看到好友出现，心里最后的防线彻底决堤。
“萧萧……”
这些年，苏晴鹤和韩曜之间的事情，林萧也知道的不少，也清楚自己这个闺蜜陷的有多深。
此刻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早就跟你说过，韩曜不是什么好人，你非不听！”
苏晴鹤无力的将头靠在好友肩膀上，“萧萧，我好累……”
林萧心疼的将人抱在怀里，再也说不出责备的话……
打完吊瓶，她本来要送人回家。
但没想到，苏晴鹤先开了口：“萧萧，我想喝酒。”
林萧皱眉：“你还在生病。”
苏晴鹤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林萧被她眼底藏着的脆弱怔到，无法拒绝：“好，今天我陪着你，一醉方休！”
……
有间酒吧。
五彩斑斓的灯光里，苏晴鹤一口将刚倒满的酒喝掉。
林萧看在眼里，皱眉按住她手：“慢点喝行不行？我们才来不到几分钟，你这都第三瓶了。”
苏晴鹤目光涣散，她看着好友，指了指自己心口：“这里，痛。”
林萧一滞，看着甩开自己手继续喝酒的好友，眼里满是担忧。
然而就在这时，苏晴鹤拿酒的手，再次被按下。
韩曜看着明显喝多了的苏晴鹤，脸色难看。
他今天本来心情不好，偏偏律所的合伙人说要聚会，非把自己也拉过来。
他不好拒绝，本想喝一杯酒就先走，却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灌酒的苏晴鹤。
韩曜扫了眼桌上的空瓶，眼露不悦：“谁让你喝这么多的？”
听到这熟悉的质问语气，苏晴鹤终于认出了来人。
但随着酒意涌起的，还有心中一直压抑的情绪。
她挣了挣手腕：“放开！”
韩曜察觉到她的抗拒，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一道女声响起。
“师哥，他们已经开好卡座了，就在等我们呢。”
夏穗走上前来，看到两人交握的手，眼神一闪。
然后像刚看到苏晴鹤一般，佯装惊讶：“原来是苏小姐，你也来喝酒啊，好巧！”
一旁本来不想掺和他们夫妻之间事情的林萧，敏锐察觉到这个女人的威胁。
她冷冷接过话：“不巧！能跟你们碰上，真是倒霉又倒胃！”
夏穗一噎，旋即转身委屈的看向韩曜：“师哥……”
韩曜皱了皱眉，对林萧不悦道：“你说话能不能放尊重点？”
“尊重？你们两个也配？”
韩曜头一次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脸色难看。
他看向苏晴鹤：“你能不能管管她，别像疯子一样！”
疯子。
苏晴鹤手撑着桌子站起来，看了眼韩曜身后的夏穗，眼中情绪变化，最后沉寂。
“疯子，也比你们要好。”
闻言，韩曜皱了下眉：“我不想和你吵。”
扔下这话，转身就走。
苏晴鹤看着他背影，不知从哪儿涌上的情绪倏然开口：“韩曜，站住！”
然而，韩曜却像没听到般，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回头……
就好像，是彻底的走出了她的世界……

第八章

再也待不下去的苏晴鹤拉着林萧朝外走。
脚步飞快，仿佛后面有鬼在追一样。
直到出了酒吧的那一刻，才突然泄了气。
林萧忙将人搀住：“晴鹤！”
“萧萧，刚才……对不起。”
苏晴鹤心里清楚，要不是因为自己，韩曜根本就不可能那样对林萧说话。
林萧看着眼前的苏晴鹤浑身上下都透着惶然失措，有些心疼。
可再想到刚才韩曜的作为，脸色异常难看。
“你给我道什么歉？要道歉也该是韩曜给你道歉！”
“还有，刚才那个女的，跟韩曜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晴鹤一梗，垂下眸子。
见好友这副表情，林萧猜到了什么：“你不回答是什么意思？”
苏晴鹤脸色苍白，张了张嘴：“……我不知道。”
林萧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也知道逼问不出什么，但又不想看她这么栽下去。
她叹了口气：“你之前不是说要坚持不下去了吗？要不就放弃吧，放过你自己。”
苏晴鹤唇瓣抖了抖，茫然的看着林萧：“你是说……离婚吗？”
她话音刚落，耳畔就炸起道男声：“苏晴鹤，你说什么？！”
韩曜脸色冷沉，刚才在酒吧里，他离开只不过是去跟律所的人打个招呼，就和苏晴鹤回家。
却没想到一出来就听到这么一句。
林萧看到他，一把将苏晴鹤护在身后：“韩曜，你还有脸跟出来？”
韩曜没理她，目光死死盯在苏晴鹤脸上。
见她不敢直视自己，他走上前一把抓住她手臂，用力将人拽了出来。
苏晴鹤吃痛，下意识想要甩开。
韩曜察觉她的动作，怒气翻涌，直接拉着人转身就走。
林萧忙伸手阻止：“韩曜，你发什么疯，你弄疼晴鹤了！”
然而韩曜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我们夫妻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操心！”
林萧被噎住，刚想反驳，却被苏晴鹤无声摇头阻止。
最终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韩曜将她带上车，然后疾驰离去——
回家的路上。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都顶着张冷脸，将沉默贯彻到底。
一直到车停下，进到客厅。
韩曜一进门，就看到雪白的那面墙，本该挂在上面的婚纱照不见踪影。
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苏晴鹤：“为什么把婚纱照摘了？”
苏晴鹤抬眼看着韩曜生气的脸，突然就觉得很累：“重要吗？”
韩曜一愣，就听她又问：“你连戒指都不在意，这些都无关紧要不是吗？”
扔下这话，她站起身，就准备上楼休息。
可她这副样子，却深深刺激到了韩曜。
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紧紧攥住了苏晴鹤的手臂：“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想我说什么？”苏晴鹤深吸了口气，缓缓道，“韩曜，我真的很累，让我静一静吧。”
却不料这句话一下子就将韩曜点燃，他脸瞬间阴下来。
“你想怎么静，离婚吗？”
苏晴鹤沉默一瞬，涣散的眼神看向别处：“……我不知道。”
一句不知道，彻底将韩曜最后一丝耐力蒸发。
他手上用力，直接将人甩进沙发，随即覆身而上——

第九章

苏晴鹤手攥拳抵着他胸膛，声音都带上了颤：“放开！韩曜你要干什么？”
男人只是扯掉领带，将她双手按在头顶：“我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他低下头就要去吻她。
苏晴鹤用力挣扎着，转头头避开他的唇。
韩曜眼神一暗，大手死死钳着她下颚：“躲什么？我们还没离婚，这是你该尽的义务！”
苏晴鹤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一刻，她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好陌生，一点都找不到自己曾经深爱的模样！
对于苏晴鹤的想法，韩曜毫无察觉。
怒气下，他一把扯开女人的衣服。
衣帛撕裂声刺耳，苏晴鹤一下子回过神来：“不行！你不能！韩曜我不愿意！你快放——”
可已经被怒气冲昏头脑的韩曜哪里容得下一切反抗行为。
他直接捂住她的嘴，动作毫不留情。
之后的一切在苏晴鹤的记忆中几乎成为了一场噩梦。
她呆滞的躺在沙发上，放弃了挣扎，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般承受着一切。
只有眼泪，无声的从眼尾滑落，没入鬓角……
然而，陷入疯魔的韩曜却完全没有看见！
一场折磨在死寂间结束。
韩曜的理智也终于缓缓归拢，看着狼狈不堪，双目紧闭的苏晴鹤，他狠狠一震，心中隐隐透出一丝慌乱。
他僵硬着起身退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而此时，原本闭目的女人缓缓睁开眼，通红的眼里一片死寂。
苏晴鹤看了韩曜一眼。
这一眼，让他呼吸一滞：“我……”
然而，苏晴鹤只是问：“够了吗？”
一瞬间，韩曜大脑一片空白。
地上到处散乱的衣服，鼻翼间一直萦绕不散的糜绯之味，无一不在提醒着自己刚刚做过什么。
第一次体验到不知所措的他，选择了落荒而逃。
关门声响起，苏晴鹤身体微不可查的一颤。
半响，才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的套回到身上。
这全程，她都没有一丝表情。
最后，苏晴鹤呆滞的目光落到茶几上，最为醒目的计分挂板。
她默然拿起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上面已经越来越低的分数，添上最后一笔。
刹那，所有分数，全部清零。
呆呆看着计分板上自己亲手留下的一笔一划，苏晴鹤在原地坐了很久，才操着发麻僵硬的腿，一步一步走向书房。
电脑前。
她一下一下敲写了一份离婚协议，从标题，到结尾的日期，没有半分停顿。
然后，将它打印出来，签上名字，塞进信箱，寄了出去。
做完这些，苏晴鹤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全部装在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
直到第二天天明。
苏晴鹤拖着行李站在客厅，疲惫的看着承载了她整整四年所有欢乐或悲伤的房子。
韩曜没有回来，她磨磨蹭蹭给彼此最后的时间也耗尽。
苏晴鹤攥紧了手，指间却突然被咯了一下。
她垂眸，视线落到自己的无名指上——
那枚婚戒，她戴了四年，这是第一次摘下，也是最后一次戴上！
苏晴鹤压着微微颤抖的手指，将戒指与钥匙一起，放在了茶几上。
然后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犹豫。

第十章

另一边，恒晟律所。
韩曜慌张逃离后，便在办公室里坐了整整一夜。
太阳升起，晨光透过窗户打在他的脸上，将他满是血丝的眼下青黑照得更加明显。
仅仅一个晚上没刮的胡子疯狂长出，让韩曜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废。
一直抓在手中的手机屏幕暗了又被他按亮，露出上面苏晴鹤的电话号码。
反反复复，他却一直没有勇气按下去那个拨出键。
这时，玻璃门被人推开，韩曜像是被突然惊醒，皱眉抬眼看过去。
“谁让你进来的？”
沙哑的声音一出，韩曜本人跟门口的夏穗都愣了一下。
夏穗忽略掉男人的不悦，语气关切的走近两步：“师哥，你看着好憔悴，是整晚没睡吗？”
韩曜收回视线，又低头看着手机出神，没有回应她。
夏穗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屏幕上的号码，手悄悄攥紧又松开。
她装作没有察觉的担忧问:“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也许说出来大家还能一起帮忙解决呢。”
韩曜心情非常不好，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呆着。
“出去。”
夏穗表情一僵，不甘心的还要再开口。
椅子上的韩曜却突然不耐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师哥！你去哪里？”
夏穗的话在身后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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