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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裴死后几天，很多东西都被挖了出来。
比如他的亲生父亲这几年一直在吸他的血，比如他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甚至到了幻听幻视的地步。
再比如，他这些年过的一点都不好。
表面看，他是流光溢彩的世界里一颗璀璨的星。
而事实上，他一直都被困在黑不见底的深渊里。
独自挣扎。
我请了好几天的假，一直待在家里。
高中毕业照被我翻出，江裴站在最旁边，表情冷冷。
那天我没去学校，合照上的我是 p 上去的。
刚好就在江裴旁边。
我看着我和他唯一一张合照，愣在那里。
手机突然传来声音，我捞过，却在看见发件人的那一瞬，愣住。
江裴的邮件。
可下一秒我就意识到，这是定时发送。
是中午十二点整点发过来的。
我抖着手，点开他发来的文件。
音乐响起的第一秒我就听出来了，这就是他留下的，最后一支 demo。
因为这首歌，他在高中的时候就给我哼过。
但他发给我的这首，是完整版。
三分钟很快过去。
最后一个吉他音静下的时候，我哭的快喘不过气。
可下一秒，江裴的声音再次响起。
「阮沅。」
他叫了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很重的哭腔。
「我想你了。」
02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有两分钟。
「再不去学校就迟到了。」我妈在厨房喊。
？
我看了眼桌上散着的书。
高三。
又抬头看了眼日历。
八月二十八号。
我第一次遇见江裴的日子。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我抓上书包就冲下楼。
跑到学校的时候，我背后已经渗满了汗。
可我根本不管。
冲到教室的时候，班主任已经在了。
他身边跟着的，就是江裴。
穿着最普通的白 t，袖口已经被洗的有些发皱。
却依旧挡不住他随意的一瞥，也帅到令人发指。
我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喧闹的教室似乎都静了静。
但就几秒，他便移开了视线。
讲台下面的同学叽叽喳喳，说的话丝毫不掩饰音量。
「我靠，这么帅。」
「你觉得老李会让谁和他同桌？」
「估计是和男的坐吧。」
话音未落几秒，我还没来得及坐回座位，老李就开了口。
「你就坐那儿吧。」
手指着我身边的那个空座位。
我放包的动作一顿，心里却松了口气。
呼，是和曾经一样的走向。
班里静了一下，大多数同学都朝我这儿看过来。
然后发出感慨：「他肯定能好好学习了。」
……
我站在那儿，愣愣。
直到江裴背着包，走到我身边，坐下。
过程中没看我一眼。
和之前一样高冷难接近。
但我已经不是 18 岁胆小的小女生了。
尤其知道了，28 岁的江裴心里还有我。
于是趁着老李讲话的时候，我轻轻戳了戳江裴的胳膊。
他转头看我，表情冷得像是能冻死人。
…这么凶干嘛。
难怪之前坐了半个月的同桌才说了第一句话。
这次，我鼓足勇气先开口：「我，我叫…阮……沅沅。」
？？？
完了。
忘了以前的我是个小结巴了。
我僵在那里，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江裴一眼。
好尴尬。
他肯定以为我是什么怪人了啊啊啊啊。
就在我脚趾抠出一座芭比梦想豪宅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声低低的「嗯」。
抬头一看，江裴的脸色不再像刚刚那样冰冷。
甚至…嘴角勾起了一点点弧度。
「江裴。」报完名字后，他转回了头，嘴角那一点点弧度也被重新压下。
我莫名有点失落。
可下一秒，他的声音又传进我的耳膜。

「知道你叫阮沅沅了。」

03
我看着眼前的物理卷子，眉头皱到了极致。
高中的物理题这么简单吗？
余光一瞥，江裴桌前围着几个女生，即便江裴根本不接话，她们也能自顾自地说下去。
…心死了。
会做物理有什么用，连和他正常沟通都做不到。
我正默默叹气，物理老师进了教室。
径直走到了我面前。
围在江裴桌边的女生一哄而散，只留下江裴埋头写着什么东西。
我偷看了一眼，好像是乐谱。
哦，不愧是未来的顶级音乐人，现在就开始写歌了。
「阮沅啊，你有空也帮帮同学。」
？
我抬头看向物理老师。
从之前来看，他是最关心学生的老师。
可能因为是小老头，说起话来也没什么把门。
「比如你身边的人，你都满分了，有空可以教教现在成绩还是个位数的同学。」
江裴依旧写着东西，好像这事和他一点关系。
「尤其是你同桌。」
……
江裴抬头看向我。
想起来了，之前也有这档子事。
但是被念过就当教过了。
毕竟我当时是内向腼腆小女生，江裴还冷着个脸，谁敢。
但是这次…
我看着小老头，重重点头。
「好！」
……
我看着江裴全是红叉的卷子，呆住。
身边的人却一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转着笔，似乎等着我开口。
我艰难说：「还…行。」
然后抓起笔，一道一道写过去。
毕竟要现在的我用嘴讲，还不如给我换个头来的快。
正是晚休，班里没什么人。
我原本以为江裴早就转头干自己的事去了，可写完一抬头，他依旧盯着我看。
那双眼睛里没什么情绪，不知盯的是试卷还是笔。
又或者，是我。
但是这么想也太自恋了。
江裴从来淡漠，仿佛没有感情，如果不是那一封邮件，我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我在他心里也有一席之地。
「好好…了。」
我把卷子还给他之后，立马转过去，装作写作业的样子。
但过了不过几分钟，江裴就把那张卷子又移了过来。
？
我看向他。
「这道，还是不懂。」他指了指一道题。
「你讲给我听吧。」
？
我愣在那里。
「讲？」
「不行吗？」
「…行。」吧。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说出的话流畅。
却还是不如意。
「重力…力和摩摩擦力……」
……我在讲什么。
「慢一点好了。」
我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江裴笑了。
虽然不明显，但确确实实，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连带着眼睛里也夹杂了些许碎碎的光。
头顶的风扇吱吱呀呀地转着。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江裴也对我说过这句话。
「说吧，讲慢点也没事。」
他是除了父母以外，第一个愿意听我把话说完的人。
也是第一个，鼓励我多说话的人。
咚咚咚。
好没用。
我似乎又成了，先心动的那个人。
04
这一次，我和江裴的关系，好像突飞猛进。
我坐在座位上，直直盯着江裴看。
他座位旁边还是站了不少人。
虽然他基本没回过话。
反观我自己，班级小透明一个。
有时候我都会恍惚，这么渺小的我，该怎么做才能避免他十年后的死亡。
不是救赎。
我只是想把他从那炼狱一样的日子里拉出来。ӱʐ
让他尽情享受人间的太阳。
午休的时候，江裴主动问我。
「下课的时候，盯着我干什么？」
语气不算冷，还主动搭话了，算是很大的进步。
我实话实说：「好看。」
……
我还是第一次看江裴脸红。
我这句话说出口之后，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扭过头，脸上浮出了一丝可疑的红，甚至红到了耳根子。
？他干嘛，又不是没人夸过他帅。
班里的女生一天到晚在那儿说他帅的离谱呢，怎么不见他脸红。
响铃之后，是半小时的午睡时间。
我趴在桌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于是干脆睁开眼，专心看起江裴来。
他闭着眼，脸刚好朝着我这边，距离近的我能看清他每根睫毛。
唉，人怎么能长得这么漂亮。
我还在心里想着，江裴的眼睛突然睁开。
下一秒，我的眼睛被一只手捂上。
耳边响起江裴轻轻又咬牙切齿的声音。
「别看了。」
偏偏他声音哑哑，又掌心滚烫。
似乎也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