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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渊……
光是默念这个名字时，娄梓墨就觉心脏无端收紧。
不太好受。
这时，桌面上的手机响起提示音。
[您尾号为3453的银行卡支出三百五十万元整……]
娄梓墨看了一眼，想起这张卡似乎是他前几天给楚嫣然的。
他不甚在意地放下手机，而后却突然一愣。
他突然想起，这几年，给夏颜的副卡好像从来没动静。
莫名生出一股怪异的情绪来，娄梓墨当即叫来助理问：“给夏颜的副卡，调一下消费记录。”“好的，马上。”
很快，助理拿着调查结果过来，神色复杂：“娄总，夏小姐从来没动过这张卡。”
娄梓墨眸色一滞：“她不是为了她弟弟的医药费才跟着我的吗？”
“据了解，医药费都是夏小姐的私人账户给的，”助理犹豫了下，还是继续说，“夏小姐似乎并不缺钱。”
娄梓墨眼底晦暗莫测。
上次拍卖会，他只知道她有点名气，现在看来，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厉害。
“既然不是为了钱，那这么多年，她是为了什么？”
娄梓墨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透她。
助理看了他一眼，思虑片刻才大胆回答：“女人不是为了钱，只能是为了情。”
听见这话，娄梓墨一瞬默然。
为了……情？
仔细想来，她对他这些年的感情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连死党都跟他说：“你从哪儿找到的对你这么忠贞不渝的小情人，她眼里除了你就看不见别人！”
其实，在楚嫣然没回来之前，他也是动过要给夏颜名分的想法的……
勾起这些回忆，娄梓墨心下一动，他忽地记起，夏颜似乎前几天还身体不适。
娄梓墨将桌面上的一个饰品礼盒递过去，吩咐助理：“你去找医生开点孕妇可以用的感冒药送到夏颜那里，顺便把这个给她，告诉她我今天晚上有个宴会，送她来当我女伴。”
“是。”
……
助理很快到达别墅。
“夏小姐，娄总让我过来给您送点药。”
然而夏颜只看也没看药，只道：“我已经好了，你随便放哪儿吧。”
助理一怔，放下药后，特意拿出礼盒送到夏颜面前：“夏小姐，这是娄总特意送您的，让您和他去参加宴会。”
这话让夏颜目光从画板上移过来。
她点点头：“谢谢。”
也只有一句谢谢，没什么因为是娄梓墨关心而开心的样子。
不冷不热的反应让助理一愣。
是错觉吗？他总感觉……夏小姐好像没那么喜欢娄总。
没等助理思索出个所以然来。
夏颜已经换完衣物走出来。
“走吧。”
半小时后，酒店门口。
“娄总让您在门口稍等一会儿，他马上来。”
夏颜点点头，刚下车走到酒店门口，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学姐，又见面了！”
宁泽飞快走上前跟她打招呼：“我绝对没有认错人，你就是洛晴学姐……”
夏颜一怔，还没说话，身旁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娄梓墨在夏颜身侧站定，伸手搂住她的腰：“表弟，你跟夏颜认识吗？”

======第7章======
娄梓墨俨然一副夏颜是他所有物的态度，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彰显着他的不悦。
宁泽目光落在夏颜被搂住的腰，笑意一僵。
他深深看了夏颜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
宁泽唇角轻扯，看向娄梓墨：“表哥，我认错人了，抱歉打扰了。”
语毕，宁泽先一步走进宴会厅。
离开时隐约还能听见娄梓墨的声音：“我表弟你也想勾搭不成？”
夏颜回了些什么宁泽没能听清。
但他的脸色已经黑下来。
宁泽记忆中的洛晴，明艳靓丽，最重要的是，她身边永远站着季渊。
那个耀眼夺目的天才，让所有人，包括他都敬仰的男人。
宁泽曾以为，再次见面，将会是在他们的婚礼上。
可现在……
“那不是夏颜吗？楚嫣然都回来了，怎么娄总还带着她？”
不远处的谈论声传来，打断了宁泽的思绪。
接话的女人冷笑：“能在娄总身边待三年，手段肯定高呗！不过娄总前几天才在拍卖会上买了套上千万的珠宝送给楚嫣然，我看她也不长久了。”
……
难听的话句句入耳。
一向视季渊为Ns偶像，宁泽越听越气，转身，他径直朝着夏颜再度走过去。
错身而过时，宁泽低声开口：“学长真是看错了人，你这种人，跟学长分了也好！”
话落，他利落离开。
夏颜浑身一僵，之后的整场宴会，她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她的不对劲太过明显，娄梓墨没法不注意到。
回到家。
见她仍然一副失神模样，娄梓墨的耐心也达到了界限，他松松领带，冷声质问：“你怎么回事，去趟宴会就跟丢了魂一样？我还没问你，你跟我表弟是怎么认识的？”
夏颜这才回过神来。
她视线在娄梓墨身上聚焦，而后扯了抹笑：“他不是说，是认错人了吗？”
娄梓墨冷冷一笑，目光沉沉盯着她：“那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装给谁看？”
夏颜心口一刺。
随后，她低头解下手链，递还给他：“这条手链，是你送给楚嫣然那套珠宝的附赠品吧？”
娄梓墨神色微僵，霎时明白过来，原来夏颜是因为这件事才闷闷不乐的。
意识到这点，他心底竟生出一抹无法言说的愉悦来。
他神色缓和，将人拉到怀里轻声哄道：“这怎么来的不重要，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夏颜任他揽着，并不吭声。
见她眉眼间仍然阴郁，他眉头轻蹙，叹了口气。
“乖，如果你因为这个生气的话，我明天也给你送一整套珠宝？”
说着他低头吻向夏颜的额头。
然而夏颜推开了他。
“我今天累了，先回房休息。”
……
翌日。
夏颜起来时，已经临近中午。
下楼见到客厅正在看书的娄梓墨时，她愣了一瞬。
“你昨晚……住在这里？”夏颜稍显诧异问。
娄梓墨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嗯，睡的客房。”
夏颜一怔，这好像是娄梓墨第一次在不同床的情况下，留宿在她这里。
“怎么了？”娄梓墨抬眼看她，眉梢轻挑，“还在生气？”
夏颜回过神来，忙摇摇头：“没……我去给你做饭。”
一个小时后。
夏颜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
三菜一汤，还算丰盛。
夏颜将一盘香芋排骨递到对面，轻声道：“这是你最喜欢……”
“我从不吃这个，你忘了？”娄梓墨不悦挑眉，打断了她的话。
夏颜一愣，将盘子往回一收。
“抱歉。”
娄梓墨看着她，沉默一瞬，却是勾了下唇角：“夏颜，你不会是一孕傻三年了吧？”
他以前本就鲜少同夏颜一块儿吃饭，因此她记错喜好也正常，他并不想计较。
听见这话，夏颜也只是笑笑，不多争辩。
娄梓墨又转而说：“今天我陪你去做产检。”
“好。”
夏颜乖巧点头。
到了医院，她却在产检室门口却看见了楚嫣然！
楚嫣然自然而然挽住了娄梓墨的臂弯，眼中满是得意：“你好，夏小姐，我想一起看看宝宝。”

======第8章======
夏颜看了眼娄梓墨，心一点点下沉，最终转为唇边一抹苦笑：“好啊。”
产检室。
“这么一看，宝宝好像你呀！”楚嫣然指着B超屏幕，笑眼弯弯，“不知道以后他是不是也会跟你小时候一样调皮，那我可没办法管。”
娄梓墨只说：“没事，我会管。”
两人交谈间，夏颜始终不发一言。
娄梓墨余光注意到她低着头，心头浮现出异样。
产检结束后。
娄梓墨还没说话，夏颜先体贴开口：“我自己回去就好，你陪楚小姐吧。”
说完，她已经转身朝着门口离开。
看着夏颜独自离开的背影，娄梓墨却怔在原地，心口闷堵起来。
“梓墨，怎么了？”楚嫣然问。
娄梓墨皱起眉，鬼使神差地说：“嫣然，你自己回病房好好休息。”
说完他直接迈步追了上去。
楚嫣然愣在原地。
看着娄梓墨追上夏颜，两人并肩走远的背影，她眼底的阴狠渐渐升起。
隔天。
夏颜刚到画室，就接到方柔电话。
一接通，方柔就是一句：“出事了！”
夏颜淡淡道：“怎么？”
“你快看微博热搜。”7
方柔说完，发了好几条链接给她，夏颜点开，才发现是自己的画出了事。
#楚嫣然爆知名画家WJ抄袭#
#WJ抄袭不知名画家#
一连好几条相关词条挂在热搜上。
抄袭？
夏颜眉头拧起，点进词条才发现是楚嫣然在微博上发了两幅画。
一副是自己的“炽瑰”，另一幅同样是紫色玫瑰花，乍一看的确相似。
——@楚嫣然：不是画界专业人士，但这两幅画看起来未免有点太像了吧！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抄袭？
楚嫣然是国际超模，一发声无数人评论，将‘WJ抄袭’顶到热搜。
一时间无数人都在骂夏颜，说早就看出她不是真材实料，年轻画家堕落等等……
夏颜翻了翻评论，给方柔发了句“随她去”，就没再管了。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楚嫣然的抄袭定论太过理所应当。
很快就有专业人士在评论嘲讽：【风格相似，但明显不一样好吧？自己不懂还凭空鉴抄？】
【笑死了，画笔都没拿过的模特，居然还大言不惭来随便说WJ抄袭？】
……
到这里，算是楚嫣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评论都是嘲讽她越界鉴抄。
直到一条评论出现，却骤然改变了事态风向。
【爆个料，WJ真名叫夏颜，是娄总交往三年的女友！楚嫣然当初甩了娄总去国外，现在又回来当小三想拆散他们，闹这一出，恐怕也是想针对夏颜】
登时，网上都变成了讨伐楚嫣然的人品。
一时间，骂楚嫣然是小三的言论层出不穷，而夏颜则是被迫变成了这场风浪的当事人之一。
突然，所有骂楚嫣然的消息都被清空，新的词条一跃冲上热搜第一！
#娄总开微博，护妻发言！#
才清净没多久，夏颜又被方柔紧急打电话上网。
她打开手机，就看到娄氏集团官博刚刚转发的，一个新号的消息：@娄梓墨：楚嫣然是我的女人。
夏颜一怔，心口微涩，眼中情绪复杂。
楚嫣然对于娄梓墨有多重要，才会让从不用社交软件的他主动开微博回应网友？
夏颜叹息一声，还是对方柔说了一句：“不用回应。”
当事人出面，事情盖棺定论。
楚嫣然洗脱了“小三冤屈”，于是那些攻击她的言论瞬间原封不动地加注在了夏颜身上。
在此之前，夏颜从不知道，陌不相识的人竟能用那么多恶毒的诅咒和谩骂去攻击另一个人。
但她本就不太使用社交平台，因此并不放在心上。
直到方柔跟她说：“长期合作的卖家那边对你的名声很在意，希望你能回应一下，如果放任流言继续下去，可能不仅卖不出画，还会取消你今后的各种画展。”
夏颜一愣，这才应下来：“我知道了，会给回应的。”
当天晚上。
夏颜发了条微博。
@WJ：我从来没有和娄梓墨在一起过。

======第9章======
发完后，夏颜放下手机，没再多管。
她并不知道，在热度正盛的时间点，身为当事人的她这条回应瞬间冲上了热搜第一！
娄氏集团总裁办。
助理站在一旁，看着娄梓墨看到那条微博后，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心下发寒。
下一瞬，就见娄梓墨站起身来。
“去夏颜的画室！”
到达画室。
见到夏颜，娄梓墨径直走过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微博上那句话，你什么意思？”
夏颜手臂吃痛，拧了下眉头才面带疑惑的回：“我们不就是没在一起过吗？当初是你亲口说的。”
娄梓墨一愣。
脑海里依稀记起曾经亲口说过的话。
——“分手？我们算在一起过吗？”
登时哑然。
接着，又听夏颜若无其事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我只是楚嫣然的替身，没资格跟她相提并论。”
她的“懂事”超乎娄梓墨的预料。
原本他最喜欢的就是她的这份懂事，现在却莫名心烦不已。
娄梓墨沉默着，夏颜却径直抽回了手，继续收拾东西。
娄梓墨这才发现她是在将画室的东西打包装箱。
“这是在做什么？”
夏颜淡淡道：“画室地址被爆出来，影响我正常画画了，准备搬个地方。”
娄梓墨拧起眉：“这事是嫣然连累了你，我给你找地方。”
“不必了，我已经找好地方了。”
夏颜却是态度平静拒绝。
她的拒绝让娄梓墨重重拧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控制。4
他立在原地，目光在箱内的物品上扫视而过，却突然注意到放在箱子最中心的一个相框。
娄梓墨不由伸过手去，将相框拿起。
是夏颜的毕业照。
照片上好几个人并排站着，最中间的夏颜笑得很甜美，是和他在一起时从没有过的明媚。
娄梓墨心里莫名不太舒服。
下一瞬，他的视线落在了最边上的男人脸上。
那是张极其俊美的脸庞，笑起来明朗耀眼。
不知为何，上面分明有很多人，但直觉却让娄梓墨注意到了他。
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相片被倏地抢走。
“还给我。”夏颜神色紧张将相框迅速放回箱内。
一张相片罢了，娄梓墨不好再计较，他眸色微沉：“我最近会很忙，不会经常过来，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至于忙什么，他想她应该清楚是在忙和楚嫣然的婚礼。
说完，他径直离开。
夏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失神片刻。
她再度将相框拿出来，指腹一点点摩挲着最边上那张熟悉的脸庞。
眼眶一点点湿润。
……
当晚。
夏颜罕见地梦见了季渊。
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他往前走，她拼命追都没追上。
“你等等我，季渊！不要丢下我，我害怕……”
不知追了有多久，她追得精疲力竭，摔倒在地。
季渊对她回头，神色悲伤又无奈。
他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很快身影消散。
“不……不要！”
夏颜哭着醒来，梦里她没能留住他，醒来身边也依旧一片虚无。
窗外第一缕阳光透进来，夏颜望着天花板失神。
这是她失去季渊后，第一次梦见他。
梦里的他就像记忆中的他一样真实。
真实到，她突然发现，除了心脏，他和娄梓墨完全是两个人
三天后。
夏颜和方柔约在咖啡馆。
夏颜从包里掏出文件递过去：“这是我的遗嘱，季远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等我死后，我所有作品的所有权都归你。”
方柔一愣：“什么意思？”
夏颜淡淡道：“我得了骨癌，最多还有一年。”
方柔大脑一片空白，她看了看夏颜显怀的肚子，忽然脑中闪过一道闪电：“你是为了这个孩子才不去治病的是不是？”
夏颜没有否认，只是说：“我给孩子取名叫记渊，你以后每年替我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方柔脑中一团浆糊，心中堵着一团火气，实在忍不住喊了她的真名：“洛晴，你清醒一点，你是抑郁症不是妄想症，季渊死了！娄梓墨的孩子值得你拼命吗？”
夏颜心一颤，眼神空白了一瞬。
半响才哑声道：“我知道。”
可是，娄梓墨的孩子她难道就舍得掉吗？
回到家。
夏颜推开门，却发现娄梓墨似乎等在家里很久。
夏颜露出一如往常的温软的笑，走上前。
“你怎……”
话还没说完，娄梓墨张口打断她——
“明天，去把孩子打了。”

======第10章======
夏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下意识退后一步，看向娄梓墨：“你答应过让我把孩子生下来的。”
娄梓墨沉默一瞬，随即冷硬开口：“嫣然配型找到了，是你。”
刹那间。
夏颜记起来了，当时她陪季渊一起去捐献中心签了遗体捐赠书，所以季渊的心脏如今才在娄梓墨胸腔里。
只是她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她的肾居然会跟楚嫣然配上。
夏颜眼神一暗，轻声问：“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娄梓墨脸色霎时冷沉：“不要惹怒我，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这一刻，夏颜在他脸上看到的只有决绝的冷意。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的心脏，最终勒到发痛。
夏颜目光一寸寸描摹着他的脸，攥紧了手，一字一句问：“这么多年，你对我没有一点情分吗？”
娄梓墨一怔，心口竟陡然抽痛了一瞬。
压下这陌生情绪，他缓下语气：“你先救嫣然一命，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见她只是红着眼不说话，娄梓墨认为她是默认答应了。
他心下一软，叹口气将人搂在怀里。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娄梓墨觉得自己已经给了足够的承诺，便拿出两张手术单。
“签了吧。”
一张是流产手术单，一张是捐肾手术单。
夏颜低头看着，蓦然自嘲一笑。
这抹笑让娄梓墨神色冷下来，正要催促，却听见她突然出声问：“你会永远跟她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
娄梓墨扬眉点头：“是。”1
然而得到答案的夏颜却依旧是沉默看着桌面上的手术书。
然后，她将手术单推开。
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我不会签的。”
娄梓墨脸色骤然一沉。
就听夏颜语气冷硬开口：“我可以把肾给她，但必须得等我生下孩子。”
“你在威胁我？”娄梓墨冷眼看她。
可向来温顺的女人此刻却对他的怒火视若无睹，那双曾经满眼都是他的眸子里，此刻却一片虚无。
夏颜浅浅问：“难道你要把我绑去手术室吗？”
对上她的眼睛，娄梓墨心脏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