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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枯梅树轰然倒地，南玥璃奋力将树干劈开，拿着两块木头回了书房。
她在一个上写下：“南氏女清央之灵位”
另一个则写：“南氏女玥璃之灵位”
将两个牌位放在一旁，她展开信纸，写下“休书”两字！
楚则绥脸上冷意凝结。
今日，朝堂之上有人因南家之事弹劾他，他自然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这些人背后想来是小皇帝在试探……
正深思着，侍卫来报：“王爷，王妃来了。”
他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却见一袭丧服的南玥璃走了进来。
楚则绥眉心一皱：“既然回来了，在王府就把这晦气的衣服换了！”
如刀一般的话插入南玥璃心口，只她胸腔内那颗死寂的心脏再也不会为他跳动。
她哑声开口：“此来，只为最后求王爷一件事。”
楚则绥眼神发冷：“所求为何？”
南玥璃从怀里掏出休书。
“南氏女玥璃，犯七出无子，自愿下堂，从今往后，生死嫁娶，各不相干！
她重重跪在雪地里，将信高高举过头顶：“求王爷准允！”
楚则绥猛地攥紧手，将那封休书从南玥璃手中抽出，声音转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先帝赐下的婚约，岂容你说毁就毁？”
说着，楚则绥甚至没拆开那封信，就当着南玥璃的面，将其撕成了碎片！
南玥璃看着掉落在地的碎片，声音极轻：“楚则绥。”
她从未这样直呼他的名字，楚则绥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我姐姐死了。”
“一尸两命。”
楚则绥手指一颤，昨日？那真是她？
南玥璃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眼死寂无比。
“你不肯答应，是觉得还不够吗？”
楚则绥心突然一扯，旋即怒气上升，他冷笑一声：“南家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南玥璃心口最后一丝温度被这绝情的话绞得粉碎，心口痛得像要炸开。
她定定的看着他，突然笑了。
那笑容无声，却无比刺眼。
“您说得对。”
她慢慢起身，没再看楚则绥一眼，走出了院落。
楚则绥紧紧盯着她几乎要和雪花融为一体的背影，没有来心生慌乱，忍不住迈步想追上去。
这时，林雪舞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王爷。”
楚则绥顿住脚步转头看去。
林雪舞眼中泪光闪动：“您还是亲自去南府接南小姐回府吧，她毕竟是您的王妃。”
楚则绥倏的皱眉，他看向南玥璃离去的方向。
那道消瘦的背影早已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他按下心中思绪，沉声道：“本王承诺过你的东西，不会变。”
楚则绥说完，转身离去。
当年林雪舞拼死救下他之后，他便说过会娶她为妻。
大丈夫一诺千金，他却被逼着娶了南玥璃，这几乎是他此生最为屈辱之事。
寒风吹过，他走着走着却有些恍然——为何这几年，他从未想过休了南玥璃？
南玥璃回到南府，走到南清央的灵枢旁跪坐下来。
她将纸钱点燃，丢进火盆里。
熊熊火光映入她的眼睛，却仿佛没有任何温度。
抬起手腕，看着上面几近褪色的红绳，南玥璃露出一抹苦笑。3
幼时玩伴之间扮家家酒，她和楚则绥因着婚约的缘故，总是扮演夫妻。
楚则绥说着不知从哪里看来的话：“玥璃，这是月老的红线，带上这个，今生来世我都要你做我的妻。”
这红绳被他扣在她手腕上，一恍竟已这么多年。
南玥璃解下红绳，看着它在火中蜷缩成灰：“楚则绥，今生来世，只愿陌路殊途，和你再不相见。”
等到手边纸钱再也不剩一张，南玥璃才站起身来。
她看向棺木中，南清央那张苍白的脸，竟直接翻身躺了进去！
南玥璃从怀里摸出一颗药，毫不犹豫吞了下去。
很快，她腹中便如同刀绞般剧烈疼痛，苍白的唇瓣溢出黑色的血。
南玥璃却笑了起来，一点点扣紧了南清央的手：“姐姐，下一世，让我做你的姐姐，我会护你，疼你，绝不会再让你受伤害。”
另一边，正在书房的楚则绥猛地捂住胸口。
一瞬而过的剧痛让他心悸不已，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
楚则绥再也看不进手中的公务，他站起身朝外走去。
刚走出院落，却见几个侍卫正和一个丫鬟拉扯。
“拿下她！交给林夫人！”
楚则绥眉心一皱，走了过去。
见着楚则绥，护卫一惊，忙上前禀报：“王爷，这丫鬟偷窃王妃院中之物，想要私逃出府。”
“不是的！奴婢是要去给王妃送药！”
春桃怀中包裹‘啪’的掉落在地，竟是一堆药包！
她不敢看楚则绥，浑身发颤的跪倒在地，六神无主的辩解：“王妃……王妃很久没吃药了，她的身体会坚持不住的……”
楚则绥一怔，视线落在那堆药包上，脑中倏然划过南玥璃苍白脸色。
抿紧唇，他压下莫名的不安，冷冷甩袖：“让她去。”
春桃慌张拢起那堆药草：“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翌日，楚则绥换好朝服准备出门上朝。
侍卫惊诧地问：“王爷，今日乃是宫宴，您这是？”
楚则绥一顿，他竟忘了这事。
思绪一转，他不知是向谁解释：“按规矩，本王应带王妃一同出席。”
“备马，去南府！”
来到南府，楚则绥不由拧眉。
只见白色灯笼在风中飘摇，府门竟是大开的。
快步走进，凄凉哭声和钉锤声交织传入楚则绥耳中！
“日吉时良天地开，盖棺大吉大发财！”
楚则绥眉心猛然跳了起来。
就见院中，那昨日见过的丫鬟正背对他跪在一口棺材前，哭的不能自已。
而棺材旁，一个老者拿着锤头，拿着长长的钉子念念有词！
“一封天官来赐福，二封地府永安宁，三封白煞潜伏藏！”
“嘭！”
钉子砸入棺材的声音回响在院中。
楚则绥猛然回神，抬脚走向那丫鬟，厉声问：“南玥璃呢？她姐姐封棺她去哪了！”
春桃吓得哭声一顿，慌忙转过身。
下一刻，楚则绥瞳孔一缩，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目光直直钉在春桃捧着的牌位上。
——南氏女玥璃之灵位！



第11章
楚则绥的心脏重重一颤！
直到雪花飘扬，落在他脸上，冰冷才刺激他回过神来。
他看向春桃，嗓音森寒，带着迫人至极的杀意。
“南玥璃让你陪她演戏？你可知欺瞒本王，会有什么下场？”
春桃脸色惨白不已，却仍抱紧怀中灵位，重重磕下头去。
她带着哭腔道：“奴婢怎敢欺瞒王爷，王妃她……真的去了！”
楚则绥咬紧牙关，大步冲到棺木旁。
那拿着锤子的下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敲下去。
可楚则绥却狠声道：“来人，开棺！”
院中众人皆是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个身穿玄色蟒袍的男人，一时死寂无声。
楚则绥带来的侍卫对视一眼，终究是狠下心来，走上前去。
楚则绥站在那里，看着被敲下去的钉子一点点被拔出来，只觉得心脏直直下沉。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可能的，明明昨日南玥璃还在跟自己说话，怎会今日就天人永隔？这太荒谬了！
可他又不受控制的想起昨日，南玥璃那副苍白羸弱的模样，一时间眼里唯余复杂。
终于，八颗铁钉齐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0
楚则绥看着那死气沉沉的棺木，走上前去。
他的手搭在棺盖上，却罕见的迟疑一瞬，但最后，他还是将之推开，视线朝里看去。
下一刻，南玥璃那张熟悉的脸，骤然映入眼帘！
她眉眼安宁，嘴角却残留一点黑色的血迹！
楚则绥只觉得呼吸在这一刻都困难起来。
他心中有惊颤，有怒火，更有一瞬浓郁到化不开的哀痛！
南玥璃，竟是服毒自尽？
楚则绥下意识扫视一圈，却根本看不到能给他答案的半个人。
是啊，南家一脉，尽皆死绝！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春桃身上，死死从喉间挤出一句话。
“回王府，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老老实实说给本王听！”
春桃抖如筛糠，她伏在那里，上下牙关都在打颤：“还请王爷，准奴婢办完这场丧事。”
“不必！”
楚则绥眼中狠厉陡生，他想起春桃怀里抱着的那块灵位，声音冰冷。
“南玥璃上了皇家玉牒便是楚家人，本王自会为她刻碑下葬。”
他手指紧紧扣住棺木，心里涌起一股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