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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鸢是在十一点醒的。
看到这熟悉的天花板，她连忙撑起身子。
昨晚不是梦，商之尧真的没出差，而是出现在了警察局。
是为了她？
她缓缓下床，但脚掌接触到地板的刹那，直接跪了下去。
被划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她强撑着起来，瞥到一旁的拐杖，知道这是为自己准备的，连忙拿过。
门外没人，她极不熟练的拄着拐杖来到书房门口。
商之尧果然在，他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开会。
阮鸢轻轻推开门，正要进去，就听到视频内传来高层的声音。
“全新的文件已经发下去了，原先的管理体系里加入了池总监在会上提过的8120原则和2N原则，第一版的内容也发到了总裁您的邮箱。”
商之尧没说话，他这边的麦克风是关闭的。
察觉到身后有声音，他的指尖顿了顿，并未回头，仿佛知道是她。
阮鸢一瘸一拐的上前，“小叔昨晚原本是打算出差谈收购么？”
“嗯。”
商之尧还在浏览邮件，觉得没问题，敲字回复那边。
“那小叔回来做什么？其实我一个人在警察局也能解决。”
阮鸢的语气故作轻松，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你所谓的解决就是任由自己的伤口流血不包扎？”
若不是去得及时，恐怕脚掌都得发炎。
阮鸢心口一阵热，不敢与他对视。
“当时感觉不到疼。”
因为更疼，更惶恐不安的是内心，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如锯齿一样紧紧磋磨着心脏。
“小叔，昨晚算不算冲冠一怒为红颜？”
她说话的时候，睫毛浓密纤长，仿佛雀鸟的尾羽。

太脆弱的事物，极容易让人心软。

商之尧努力忽视心底的那抹异样，视线继续落在屏幕上，快速交代了几句，便结束了会议。
冲冠一怒为红颜？
昨晚情绪确实有起伏，但还达不到冲冠一怒的地步。
商之尧正想回答，便听到了敲门声，说是聂衍来了。
阮鸢挑眉，几乎瞬间就知道聂衍为何而来。
她拄着拐杖起身，扶着一旁的墙往外走。
商之尧看她没有要来倚靠自己的打算，脸色沉了下去，索性大踏步的先出门了，将她甩在了身后。
阮鸢并未察觉到他在生气，等好不容易到楼下时，聂衍已经喝上了咖啡。
看到她这副模样，聂衍的眉毛挑了挑，最后轻笑。
“小金丝雀这是腿被打折了？”
阮鸢摸索着在一旁坐下，“你是为了柳家的事情来的？”
“是，这次的事情是柳家柳涵做的，她和如是的关系比较好，如是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来找你。”
阮鸢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可我听说这件事不止与柳家有关，还和风家有关。”
昨晚在警察局已经说得够清楚，这件事风家也参与了。
但她从未得罪过柳家和风家的人，为何这次会突然对付她？
聂衍将背往后靠，懒懒点头。
“你应该知道她的名字，风笙，风家小姐，听说在霍氏工作。”
阮鸢恍然大悟，这两天确实感觉到了来自风笙的敌意，但她并未过多关注。
她和风笙没有说过几句话，这仇恨来得实在莫名其妙。
“我与她们都没接触过，她们身后应该还有人。”
聂衍轻笑一声，懒懒的扫了一眼旁边安静喝咖啡的商之尧。
看样子商之尧是打算把这件事全权交给阮鸢说了算。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为了如是来的。”
如此笃定的语气，让阮鸢心头闷了一下。
不为自己，为聂茵。
第86章
“我很好奇，柳如是小姐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这次涉及到霍氏的商业机密，如果我放弃追究，就得由我来承担责任，柳如是小姐难道没想过作为受害者的我，应该怎么办么？”
阮鸢的语气淡淡的，嘴角牵起嘲讽的弧度。
虽然没和柳如是接触过，但用轻飘飘的一个电话就给别人定了生死，又能是什么善茬？
聂衍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聂衍的眉心皱紧，他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阮鸢的弦外之音。
“阮鸢，我不了解你，但我肯定了解寒辞，他不会把所谓的百亿商业机密随手放在西装口袋里，我相信柳涵确实找了人来对付你，但是其余的事情，应该都是你的杜撰。”
“就算是我的杜撰，那又如何，若不是我知道如何保全自己，这张脸就被毁了，你应该知道容貌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吧？”
聂衍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要怎样才能不追究？”
“那就得看你能为了柳如是做到什么地步了。”
“阮鸢。”
聂衍的眼里划过冷意，若不是一旁还有商之尧，他估计已经拔枪了。
“你别不识好歹。”
阮鸢笑了一下，“这件事全场就我一个受害者，现在我不肯妥协，就是不识好歹？”
聂衍不是第一次在阮鸢身上吃瘪，气得鼻子一歪，转向商之尧。
“你不管管？”
这只金丝雀有些恃宠而骄了，不过是一只宠物罢了。
商之尧的指尖捏着杯子，察觉到他的视线，缓缓抬头，“如果有人要毁了柳如是的脸，你会怎么做？”
“我当然要弄死对方！连带着他的家人都不会放过！”
聂衍的眼里都是狠厉，反应过来后，嫌弃的皱眉。
“小金丝雀怎么能与如是比，如是是我的未婚妻，是我要结婚的女人，小金丝雀不就是一只宠物？你养不过两年。”
当着阮鸢的面，聂衍说话也丝毫不顾忌。
这没什么好遮掩的，毕竟不是什么秘密。
阮鸢本人肯定也是知道的，商之尧就是玩玩而已，只是现在还没腻味。
阮鸢心头短暂的被刺了一下，放在一侧的手指不自觉的攥紧。
“聂衍，这件事无关我这只金丝雀在小叔心底的地位，只是男人的尊严问题。”
她不敢承认自己只是害怕听到商之尧的回答，害怕那个回答与内心的期许相差甚远。
所以开口打断了聂衍的话，巧妙的转移到了尊严问题上。
她决不能在个别的人和事上寄托太多希望。
因为人和事的有限性，根本无法承受她对这种希望的期待。
不如不要。
商之尧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似在打量。
阮鸢浑身一僵，竭力绷住面上的表情，甚至还轻描淡写的笑了出来，“小叔若是连我这只金丝雀都护不住，传出去不是有损他高大的形象么？”
聂衍没想到阮鸢会这么回答，眉心皱紧，“阮鸢，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阮鸢垂眸，忽略心底的难受，“让柳涵和风笙亲自来我面前道歉，我也还有问题想要问她们，至于警察局里的那个混子，必须让他坐牢，不然他出来会继续对付我。”
她的要求并不高，也并未提到所谓的商业机密。
本就不存在的事情，经不起深究。
何况聂衍与商之尧关系好，她也不能真的把事情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聂衍点燃一根烟，眉目张扬，“行，我会让她们过来的。”
接下来他说了什么，阮鸢并未用心去听。
等人走了，她才扭头看着商之尧。
他的神色淡淡，看起来并没有因为聂衍的话受影响。
阮鸢自嘲的抿唇。
感情这种东西在他看来大概太廉价了，廉价到不值得花费心思去深究。
不管是商业上的机会，还是生活里的机会，对商之尧这样的天之骄子来说，有百分之三十把握去做的时候才能赢得更大，因为几率太小会亏本。
有百分之五十把握的时候，赢了也只是小赢。
而有百分之八十把握去做的时候，基本就是红海了。
如果等到百分之百把握，世界上可能根本没有这种生意。
而感情在这些机会里，可能连路边的垃圾都不如，这种赢面太大的东西攥在手里，毫无成就感。
第87章
阮鸢起身，拿过一旁的拐杖，“小叔，要不让简洲送我回去吧。”
趁脑子还清醒，趁一切还没有失控到无法挽回。
商之尧抬头看了她一眼，起身，将人揽进怀里，“我送你。”
说的不是留下，而是我送你。
阮鸢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强打精神，“那就麻烦小叔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回到公寓，阮鸢拄着拐杖进门。
看到他并没有马上走，也就摸索着去厨房烧了水。
“我这里的咖啡都是速溶的，你应该喝不惯，喝点儿白水。”
商之尧就坐在沙发上，也没说要帮忙，看着她拄着拐杖忙前忙后，又洗了点儿水果出来。
阮鸢说不气闷是假的，自己好歹也是个病号。
她坐下，郁闷的将拐杖丢在一旁，轻轻喘气。
“家里没其他东西了，小叔别嫌弃。”
商之尧收回视线，看到她累得鼻尖出汗，脸颊也有了血色，也就收回视线。
“霍氏的管人体系里加入了你的两条原则，你可以跟财务那边申请年终奖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