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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泽鸣一直盯着顾晓芸，仿佛她才是被端上桌的菜。
顾晓芸只当没看见，全心全意喂着安安。
陆行舟轻咳两声：“怎么没看见雪琳？”
陆父回答：“她结婚了，估计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听了这话，顾晓芸拧起眉。
她们两个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等陆雪琳回来看见自己，指不定闹成什么样。
正这么想，一道清脆的嗓音从外头传来。
“爸，哥，我回来了。”
第13章
顾晓芸心一咯噔，转头看去，正好撞上陆雪琳错愕的目光。
“顾晓芸！？”
陆雪琳像是看到复活的死人，声音也尖利了很多：“你怎么会在这儿？”
或许是她表情太过凶狠，安安吓得直接扑进了顾晓芸怀里：“妈妈……”
当看见那半丁点大的孩子叫顾晓芸妈妈，陆雪琳眼神狞了瞬。
她结婚四年，肚子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虽说婆家顾忌着陆家的地位，但她也没少受婆婆和大姑子的气。
再看到曾经的眼中钉回来了，又有个儿子，心里更是气不过。
陆父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教训道：“都结婚的人了，还不知道稳重，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陆雪琳一脸不服气，几步就走到陆泽鸣身边：“哥，是你把她找回来的？”
陆泽鸣沉着脸，没有丝毫要说话的意思。
今天的一切已经足够让他头疼了。
陆行舟扶了扶眼镜：“雪琳，晓芸是我爱人。”
陆雪琳这才发现顾晓芸和他坐在一起，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行舟哥，你是不是疯了？这女人以前可是……”1
陆行舟从容打断：“我知道，但那只是以前。”
‘砰’的一声，陆泽鸣重重砸下筷子，起身冷冰冰丢出句：“我饱了。”
说完，径自上了楼。
陆父耐着性子：“行了，既然回来了就坐下一块吃饭吧。”
陆雪琳哪里吃得下，冲着父亲就是一通抱怨：“爸，行舟哥犯傻，难不成你也糊涂了？顾晓芸是什么人，是我哥以前的老婆，是他嫂子！这要是传出去，我们陆家的脸往哪儿搁？”
陆父拧着眉，已然要发火。
陆行舟试图劝解：“雪琳，我跟晓芸……”
“还有你！”陆雪琳直接把炮火对准顾晓芸，劈头盖脸就骂，“你怎么就阴魂不散，六年前走了就走了，还回来干什么？还又成了我堂嫂，陆家到底造了什么孽，让你这么逮着祸害！”
顾晓芸脸色难看，果然，陆雪琳嘴还是这么厉害。
“行了！”陆父终于忍不住发了火，“要么给我坐下安分吃饭，要么滚回去！”
陆雪琳吓得浑身一颤，可又止不住的委屈，气的直接跑了出去。
安安被吓得哭了起来，一个劲的往顾晓芸怀里钻。
陆行舟揉了揉额角：“二叔，我看我还是先带晓芸和安安回去吧。”
陆父也被今天的事儿闹得有些疲惫，虽然舍不得安安，但还是点点头：“行。”
末了，又补充了句：“明天带安安再过来，我挺喜欢这孩子的。”
陆行舟点点头，起身从顾晓芸怀里接过安安。
顾晓芸站起身，满含歉意地看着陆父：“……对不起，陆叔叔。”
陆父沉叹了口气，朝她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等三人走后，他才起身上楼，敲了敲陆泽鸣的房门：“他们都走了。”
门被拉开，换了身衣服的陆泽鸣走出来，又恢复了一副冷漠的模样。
“离婚的事儿，你后悔过吗？”
陆泽鸣靠着门框，半晌才吐出句：“我做事从不后悔。”
陆父嗤了一声：“不后悔，不后悔你刚刚那样盯着晓芸看？”
顿了顿，半无奈半警告道：“现在她是行舟的媳妇，以后你别动不动就把人带走。”
陆泽鸣眸色微沉，舌尖顶了顶上颚：“她是谁媳妇，等我查清楚再确定。”
第14章
陆行舟家和陆家大院隔了四条街，虽然是个二层小楼，但因为常年没人住，屋子已经积了厚厚的灰。
好在陆行舟事先让人打扫过了，还算干净整洁。
好不容易把安安哄睡着，顾晓芸有些疲惫地靠在沙发上，缓和着今天的情绪。

陆行舟端来杯热水：“喝点吧。”

“谢谢。”
她接过，抿了一口又深深叹了口气。
陆行舟坐了下来，语气透着丝愧疚：“要是你觉得难受，我就跟他们实说，其实我们不是夫妻，我是让你来帮忙应付我妈的。”
顾晓芸连忙摇头：“不行，我都答应帮你忙了，而且这算还你人情，当初我怀安安的时候摔了一跤，是你冒着雨把我送去医院，还给我献了血，你是我和安安的恩人……”
说到这儿，她有些担忧地垂下眸：“其实我更担心的，是你妈妈，这样做会不会把她气出病来？”
陆行舟哼了一声，眼里流露出不满：“气就气吧，当初她强行分开我跟小初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在乎了。”
顾晓芸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行舟当初有个叫沈初的女朋友，然而他是中学教师，而沈初是个到城里干活的农村丫头，陆行舟的妈妈李文芬知道后，硬是把两人拆散了。
打从那起，陆行舟再没回去看过她。
前不久李文芬打来电话，以死相逼，让他跟一个家里开百货公司的女人结婚。5
陆行舟不肯，又气不过，干脆让顾晓芸帮忙，直接断了母亲的念头。
他摘下眼镜：“时间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顾晓芸确实有了困意，叮嘱他也早点休息后便上楼了。
半晌，陆行舟从口袋拿出一直带着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扎着个粗亮的麻花辫，五官清秀，笑容温暖。
他轻轻抚着，目光温柔呢喃：“小初……”
这么多年，也许沈初早已经嫁人了，或者也有孩子了。
想到这些，陆行舟的心一阵阵的抽疼。
次日。
陆行舟一大早就出去了，刚到新地方的安安吵着要出去玩，一夜都没睡好的顾晓芸只能带着他出去。
一出门，孩子就撒了欢。
她拿着衣服，忍着头痛一边追一边喊：“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
街上人并不多，但对因为从小身体不好，经常待在家的安安来说，一切都很新奇。
他仰着头，四处看着，没想到脚下突然一滑，整个身体往前摔了下去。
顾晓芸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安安！”
“啊！”
伴着安安短促的惊叫，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让他免于摔倒。
身体突然拔高，一张过分好看又冷毅的脸占据了安安整个视线。
他眨了眨眼，是昨天那个叔叔！
陆泽鸣皱起眉，虽然这孩子已经五岁了，但看起来小的跟三岁似的，似乎身体不是太好。
顾晓芸慌得上前，把被拎起来的孩子抱进怀里，一脸紧张地给他套上衣服：“没事吧？”
安安摇摇头，红着脸躲进她怀里。
“谢谢同志……”
顾晓芸道着谢，可抬头看见是陆泽鸣，一下僵住了。
陆泽鸣穿着军装，外罩着件军绿大衣，浑身散发着凌冽的气势。
没等她找到适合打招呼的字眼，便听对方冷不丁地问了句：“你就是这么照顾孩子的？”
第15章
顾晓芸眸色微沉，想起上辈子他对安安的不闻不问，也冷下了脸：“与你无关。”
说着，牵着安安就要走。
谁知道刚转身，晕眩感像浪潮一样袭来，她踉跄了一步，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妈妈！”
伴着安安害怕的呼唤，陆泽鸣手疾眼快地将人接住，紧拧的眉含着不易察觉的急切：“顾晓芸！”
怀里的女人闭着双眼，原本白皙的脸颊红通通的。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脸色更难看了。
这女人，自己发烧都不知道吗！？
陆泽鸣将人打横抱起，朝安安扔去个眼神：“跟着我。”
说完，朝停在路边的吉普走去。
他步子太大，安安只能小跑跟上。
被警卫员抱上车坐稳，他紧紧盯着身边一直把顾晓芸抱在怀里的陆泽鸣。
他好担心妈妈，但更怕这个比冬天还冷的叔叔……
……
刺鼻的药水味让顾晓芸悠悠转醒。
睁开眼，入眼是白色的天花板，还有滴着药水的胶管。
这是……医院？
她眨了眨干涩的双眼，回想着失去意识的事。
似乎是遇到陆泽鸣了，后来自己就晕倒……安安？安安呢！？
想到安安，顾晓芸四处张望，狭窄的病房只有她自己，挣扎起身，针头从手她背上脱落。
她连鞋都来不及穿，步伐沉重地往外走。
刚碰到门把手，门就被推开。

看见顾晓芸光着脚站在地上，陆泽鸣眉头一拧：“躺回去。”

顾晓芸看也不看他：“安安呢？他去哪儿了？”
说着，她推开眼前的的人就准备出去找孩子，才迈出一步，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给抱了起来。
顾晓芸愣了瞬，慌得蹬腿挣扎：“放我下来！”
陆泽鸣丝毫不在乎她小猫似的力气，把人放在床上后，双手撑在她两侧，压迫感如山：“给我安分点！”
顾晓芸哪里肯听，甚至想起六年前他那句‘打掉’，恨不得离他离得远远的。
“你把我的安安怎么了？”
面对她的质问，陆泽鸣只觉好笑。
这女人真是病糊涂了，且不说他是军人，不会伤害人民群众，再Ns不济他是安安的长辈，还能伤害他不成？
“他在我爸那儿。”
顾晓芸脸上闪过丝不满。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陆泽鸣言语间多了丝嘲弄：“你选的那个男人，到现在也没回家，把孩子送回去干什么？”
听了这话，顾晓芸怔住，又后知后觉两人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她面颊烦热，忙推搡着面前山一般的男人：“你离我远……”
话还没说完，护士端着医疗盘走了进来。
一见里头两人的架势，护士愣了：“那个……病人该吃药了。”
顾晓芸又恼又羞，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陆泽鸣，气恼地侧过身。
简直丢人！
看着她绯红的耳尖，陆泽鸣眼底划过抹微不可察的愉悦，但很快又恢复以往冷漠的模样，朝护士道：“针掉了，帮她重新扎。”
护士迟钝地应了声，帮顾晓芸重新扎上了针。
顾晓芸根本不想去看他，尽管能感受到他如炬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护士正要把药给她，陆泽鸣突然把药接了过去。
迎上顾晓芸错愕的视线，他深沉的冷眸浮起抹试探：“我来喂她。”
第16章
顾晓芸怔住，先不说他这话有多暧昧，自己还有种俎上之鱼的任人宰割感觉。
护士呆呆啊了一声，想起不久前陆泽鸣抱着人着急冲进来，一脸紧张的模样，觉得两人大概是夫妻，便离开了。
顾晓芸脸色难看，说话也有些结巴：“你，你要干什么？”
陆泽鸣慢条斯理地倒了杯热水：“怕你吐药。”
闻言，顾晓芸一怔。
她六岁的时候生了场大病，吃药时不慎被药丸卡住喉咙差点窒息，打从那起，她就很少吃药丸。
就算吃，也会被刺激到吐出来，所以后来生病不是挂药水就是喝中药。
她这毛病，陆家人都知道……
顾晓芸刚想说自己来，陆泽鸣便把半片药塞进了她嘴里。
有些粗糙的指腹略显刻意地擦过她柔软的红唇，让她眼睫颤了颤。
“吞下去。”
陆泽鸣又把杯沿凑到她唇边，口吻像是在发号施令。
顾晓芸看着他，犹如提线木偶般遵循着。
本来就小的药丸被掰成了三小块，她很轻易地咽了下去，只是到喉咙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舒服。
明明知道两人这样太过亲密，可她就是没办法挪开眼。
直到现在，她才看清这个六年不见的男人。
他还是留着短寸头，脸庞依旧刚毅冷峻，但比起六年前，他气势更甚，一个眼神几乎就能让人臣服。
在顾晓芸打量他的同时，陆泽鸣也在用目光描摹着她。
六年不见，她还是那么漂亮，但眉眼间多了分为人母的沉静和温柔……
还剩最后一颗甘草片，顾晓芸终于回过神，窘迫地要接过药：“谢谢，我自己来……”
话落，伸出去的手猛的被攥住。
“你跟我说实话，你跟陆行舟真的结婚了？”
陆泽鸣看着她愕然的眼神，试图在里面找到答案。
顾晓芸心一咯噔：“……当然，而且我们孩子都五岁了。”
“那也就是说，你跟我离婚后没多久后就跟他在一起了，甚至在怀着我的孩子的时候，就跟了他？”
听到男人怀疑质问的话，她下意识反驳：“不是的！”
陆泽鸣狭眸一眯，压迫感十足。
顾晓芸闪躲着他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离婚六年，孩子却已经五岁了，其中的时间差任谁都会怀疑她玩了个‘无缝衔接’。
她稳着呼吸，一再坚持：“我和行舟的确结婚了，也请你……”
挣了挣，手还是被抓的紧紧的，顾晓芸只好放弃，继续说：“也请你放尊重，我是你的弟媳。”
话刚落音，她便被轻轻一扯，陆泽鸣的俊脸骤然放大，距离近到已经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如果被我知道你在骗我……你知道我什么脾气。”男人盯着她，每个字都含着警告一般。
顾晓芸呼吸都不觉放轻了，嚅动着唇却发不出声。
陆泽鸣微微收紧手，话锋一转：“而且你还欠我一个孩子。”
顾晓芸愣了：“什么意思？”
“你怀着孕一走了之，回来又告诉我孩子没了，你觉得我不会生气？”
话语间的责备就像刺，深深扎在顾晓芸心口。
看着眼前跟自己纠缠了两辈子的男人，忍了不知道多久的心酸和委屈一下全涌了上来。
正当陆泽鸣以为顾晓芸会吹胡子瞪眼的还嘴时，却见她低下了头。
‘哒！哒！’
晶莹的泪水滴在洁白的被子上，绽开朵朵灰色的花。
他心骤然一紧。
顾晓芸哭了！？
第17章
顾晓芸满心委屈：“比起你这些问题，我更想知道，六年前家属院着火，你为什么反锁房门，当时你已经厌恶我到恨不得我死的地步了吗？”
想到这些，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水龙头，怎么也停不住。
低哑的啜泣弄得陆泽鸣心烦意乱，心更是不由自主地痛了起来。
他放开手，别扭的语气很是冷硬：“这么大人了，你哭什么？”
顾晓芸抬眼看着他，更委屈了，泪水瞬间淌了满脸。
陆泽鸣脸色微变，心好像一下被软化了，他从没见顾晓芸哭成这样。
几乎是直接跳过了思考，他放下杯子，径自将人整个都搂在了怀里，轻飘飘教训了句：“不许哭！”
顿了顿，才缓和了些许语气：“房门不是我锁的，是方晓棠乘我不在的时候偷偷回去锁了门，因为这件事，她被记了大过，没多久后转业了。”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周围，顾晓芸眸光滞了瞬，慌忙挣扎：“那又怎么样，你放开我……”
顾忌着她手背上的针，陆泽鸣箍住她的手臂，防止她乱动。
他张张嘴，刚想说什么，一个欣长的身影匆匆跑了进来。
“晓芸！”